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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變之聲】番外、酒吧。

作者:ASBC血淵│2017-06-01 23:00:48│巴幣:206│人氣:232


  酒吧.


  果不其然地被唸了一頓,約納斯終於在向姐姐再三保證自己真的毫髮無傷後,得以獲准回房──幸運地,她沒有提到有關禁足一事。
 
  他並不熱衷於惹事上身,除非那事對他本身或家族有利,否則他寧願就這麼平淡地過著平凡人的生活。
 
  只可惜他的天性不允許,他的興趣不允許,而家族中的部分成員更是希望他承受越多的苦痛越好。
 
  有時他真想代替馬卡文──他受萬人敬愛的哥哥──在當年的耶路撒冷死於那枝穿心的箭下。
 
 
  坐在浴缸中,約納斯往下滑了些讓溫水淹過口。四周空氣充盈著紫羅蘭的芬芳;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從何時喜歡上這種味道的,甚至連身上何時出現同樣香氣的亦不清楚。
 
  嗅覺是生物最原始的感覺,常可用於喚醒沉睡已久的記憶;因此,抑或他僅是憑藉著那股柔香在搜找著某個來自昔日的幽靈也說不定。
 
  多洛莉絲已將他的行李放在床旁矮桌上。換上新衣,邊以毛巾把濡濕的黑髮擦乾,他一邊迫不及待地打開背包、摸出一包拆封的菸(黑魔鬼,當然),拿出一根黑色叼著,沒點火。
 
  他不在非自家的室內抽菸,特別是房間主人已十分明確地表示不准許他這麼做的時候。
 
  反覆深呼吸幾次,他重新將思路整理得有條不紊,以便好好思考稍早前發生的所有事件是否為真。
 
 
  ──當然,一切都是真的。
 
  嘲弄自己荒謬思想似地哼笑幾聲,他用雙手捂住臉。
 
  擒雀須用擒虎力;為什麼在這麼多漢語俗諺當中,他偏偏選用那句?約納斯了解其代表的意義,沒錯:戒告人們不可輕視敵手,儘管他們看似微不足道,仍須使盡全力應付。
 
  敵人。他猜想妖狐指的或許是由那名詭異灰衣人帶領的團體──他和他的「夥伴們」,約納斯記得對方的確是如此稱呼其餘穿同樣西裝、宛若複製人般的存在的──但短短幾分鐘的衝突(基本上應該連「衝突」都稱不上)和交易又能夠引來多大的禍害?
 
  嘴角略帶狂妄地上揚,他這次無法、亦不想遵循理智的命令壓抑心中最原始、最單純的情緒。他是名龍之子,黑色行者中最倨傲的那一群,背負憂慮而活實在有違他的本性。
 
 
 
  正準備推開房門察看弟弟狀況的多洛莉絲停下動作,佇足門外。她聽見裡頭傳出一聲苦澀的乾笑。
 
  在眾多家族成員中,最令她擔心的莫過於這小她近五百歲的弟弟了。
 
  撇開他毫無醫德的行醫手法不談,他受過教育,各領域的專業他都有涉獵(畢竟他和她皆擁有永恆),又因他的確天資聰穎且記性絕佳,幾千幾百年累積的知識與來自往昔的智慧他極少遺忘。
 
  但永不遺忘絕非百分之百的幸運,一千多年以來享受過的美好他都記得,而相對的,一千年以來經歷過的苦難亦然。
 
  活了兩千多年,多洛莉絲仍無法理解弟弟確切的思考模式。他鮮少動怒,斯文溫柔的外表下隱藏著的卻是一頭多麼嗜血、毫無憐憫之心且未被馴服的野獸;她偶爾會懷疑他的自我毀滅傾向是否便是源自他本身悲劇性的人格缺陷。
 
  思緒猛地被關門的砰然重響打斷。她抬首,恰好對上他一雙冷漠的灰瞳,沒有鏡片遮掩使其裡頭寒冽的鋒芒更加刺眼。
 
 
  他曾告訴過她為何總是堅持帶著眼鏡的原因,因為那小巧的東西讓他感覺更像是一個真正的「人」。
 
 
  「我要出門。」遲鈍地意識到多洛莉絲正站於門口,約納斯慢吞吞地補上一句:「中午前應該就會回來了。」
 
  她點點頭,沒有疑愣。「相信你不需要我特別提醒你日輪丸最棒的酒吧在哪。」
 
  「妳在跟我開玩笑吧?」他挑眉,嘴角卻亦泛起一絲笑意。「我知道的日輪丸酒吧數量說不定還比妳這在地人要多呢。」他調侃道。
 
  「說大話倒是挺行的。」餵對方腹部吃了一記輕輕的拐子,她沒有過問他出門的原因。「記得帶把傘,這時節日輪丸常下雨;雖然我相信你也親身體驗過了。」
 
  一如往常,她給予不變的關懷。
 
  「聽見了。」正好步經傘桶,他取走那把淡藍;他知道一旁的深紫絕對是姐姐的慣用傘所以沒碰。
 
  帶著錢包、鑰匙、手機還有傘,以及一身雨也洗不清的矛盾,約納斯打開大門,踏入濕氣濃厚,天上暫時停止哭泣的烏雲仍虎視眈眈地監視著的夜幕下。
 
  *
 
  沒花費多少時間便來到目的地(畢竟那酒吧也是他在此地的最愛),約納斯手臂上掛著傘走入;反正他藍黑相間的格紋襯衫能與其協調共存於同一畫面中。
 
  走向吧檯,他熟門熟路地點了伏特加萊姆。雖說他不是伏特加愛好者,但偶爾來一杯也不錯。
 
  待酒送達之時,約納斯掃視四周。吧檯區已經沒有空位了,或許一處僻靜的小角落更可帶出調酒的美好。
 
  微微一笑,他接過調酒師遞來的玻璃杯(真剛好),往相中的地方緩步走去。
 
  時間已晚,此地依舊熱鬧非凡,人們有些醉醺醺地成群離開,或清醒地牽著女伴纖細的手推門而去,接著便又換一批客人走入這昏暗卻自有格調的空間。
 
  短針與長針相伴前進,他靜靜地享受著沉默和不知第幾杯調酒。注意到不遠處的陰影下方亦站著一人,他似乎在一開始逕自將其忽略了──只因那人幾乎沒什麼在動作。
 
  現在再重新打量起對方,他──不,是她穿著市面上常見的牛仔褲和一件完全無法托顯身材的寬鬆長上衣,米色袖口甚至可蓋到手背,在逐漸轉熱的夏夜裡,這種裝扮著實少見。
 
  一頭紅中挑染白的及肩直髮沒有多做捲燙,僅於右側綁了條細辮,恰巧隱約擋住她的面容。而她手上亦小心翼翼地捧著杯伏特加萊姆。
 
  興致微起,約納斯用沾著水氣、略濕的手隨意抓理了下髮,隨後便拿著內容已轉變為幾近百分之百伏特加的酒杯前去搭訕對方。
 
 
  「嘿。」
 
  聞聲,那人回首,一雙碧藍如海的眸對上他兩潭煙塵般的灰。
 
  「嗨。」
 
  女子眨眨眼,漾起笑。他照仿。
 
  「可否請問妳叫什麼名字?」拋出第一個簡單的問題,他佇足於她身旁。
 
  「恩…你想知道我的本名,還是…」「妳的男朋友都怎麼喊妳?」
 
  面對他大膽的提問,女子一愣,雙頰泛起緋紅。「我、我其實沒有,男朋友…」她支支吾吾道。
 
  憑藉以數杯伏特加偽裝出的醉意,他伸手輕碰她臉頰旁垂掛的髮辮。「真令人意外,這麼好的一朵花兒竟無人摘取。」
 
  出乎預料地,女子抓住他手腕,緩緩握著其帶到自己嘴前,粉唇微張,她雙眼彎成兩弧開心的月牙。「有興趣跟我比酒嗎?」
 
  「若我贏了,妳會讓我品嚐嬌花的芬芳嗎?」沒有顯露一絲驚詫的神色,她笑著回問,此舉等同於接受挑戰。
 
  「若你贏了,我會親自教你怎麼照顧這朵名為艾凡的花。」艾凡笑道,牽著他朝吧檯走去;他注意到有兩人自動讓出座位。
 
  「很榮幸認識妳,艾凡。」約納斯由衷地說。
 
  「我也深感榮幸;老天眷顧;竟可在此地遇到一名紳士向我調情。」她甜笑道,清純的外表令人難以相信她稍後在比酒量競賽中的表現竟非作假。
 
  儘管他們倆人沒有對酒保說任何一句話,他卻像是什麼都知道似地開始快手快腳地準備起飲品。約納斯朝擺放在旁的空酒瓶投去一眼,看到的卻不是水果酒或酒精濃度較低的調酒之類的,而是…
 
  「龍舌蘭?」
 
  「我很喜歡龍舌蘭,雖然伏特加也不錯。」意有所指地朝暫時放在一旁的酒杯歪下頭,艾凡揮揮手,示意對方將盛著酒液的杯拿過來,而鹽罐和一碟檸檬亦一起被放到桌上。
 
  見到後面兩樣東西,他不禁懷念地微笑。是啊,最經典又最豪邁的喝法,歷史怎麼可能將其遺忘?
 
  女子經驗老到地在左手虎口撒上幾些鹽巴,成結晶狀的顆顆鹽粒映著酒吧稍顯低調的光,猛然一看竟也像高掛蒼穹的星子般閃爍。
 
  再將檸檬片以指夾起,她朝他舉起一杯龍舌蘭。「那、就開始囉?」
 
  「當然。」笑容擴大,約納斯亦舉起酒杯。
 
 
 
  他忘記時間過了多久。
 
  自窗外透進的光芒仍是暗的,所以他猜想應該還沒到黎明,又或他已身處翌日的夜晚。
 
  約納斯很久沒真正喝醉了,最起碼沒有到連直線都不太能走的程度。他飲盡手中酒杯中最後一滴淡金色的內容物,眼前世界似乎因此而更加扭曲了些。
 
  「你贏了。」當他將杯子輕放於桌上時,坐於一旁的女子大聲宣佈。
 
  周遭頓時響起喝采聲,約納斯迷迷糊糊地(絕無誇大)回應伸來的手、音量大到有些刺耳的恭賀字句。他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十分滑稽,但也無法顧慮那麼多。
 
  艾凡站起身,儘管臉頰亦泛著酒醉的紅,她的動作卻十分迅速而穩定,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已飲下不知多少杯龍舌蘭的人。
 
  「就像我保證過的,我會親自教你怎麼照顧這朵名為艾凡的花。」靠近他,她勾起嘴角,埋藏於寬鬆長袖下、纖細的手臂環過他腰部,而她的頭亦順勢靠上他結實的胸膛。「手機聯絡方便嗎?」
 
  「…妳不打算趁現在教教我嗎?」時隔幾秒方理解對方的意思,約納斯眨眨眼,難得沒有顧慮過多禮節地詢問。他伸手輕碰她柔順的髮。
 
  「不。」她微笑,應著動作輕蹭向他的掌心。「另一方面,這樣我也有理由拿到你的電話號碼。」
 
  「聰明的小妖精。」以法語呢喃,他從口袋掏出手機,將電話號碼顯示給她看。「喏、我等妳打給我。」
 
  「絕對會的,危險的紳士。」又一件超出他意料的事;艾凡竟開口,流暢的法文便順著溜出,自然的彷彿她亦曾長時間接觸過這語言似地。
 
  想必是他的表情變化透露出什麼(在半醉的情況下,他有點難維持住平時的紳士姿態),艾凡笑得更開心了。「女人的年齡可是秘密喔。」單靠一句話就讓他將本欲脫口的問句吞回。
 
  他的確懷疑對方的種族可能不是人類,不僅是人類,畢竟這星球上的種族多如天上繁星,單憑如此便輕易下定論仍稍嫌太過輕率。
 
  見他沒再多問,她鬆開環抱,踩著優雅的步伐後退。「可以的話我真想現在就跟你多聊一些,可惜我等等有事。」
 
  約納斯笑著擺擺手,跟著離開椅子。他半倚靠著吧檯以防自己尊嚴盡失地摔跤:「沒關係,我很期待接到妳的電話。」
 
  艾凡笑著點點頭,隨後便往出口走去,獨留他佇立原地。
 
 
  目送那最後一絲紅中摻白遠去,他又多貪了杯龍舌蘭(這間酒吧提供的龍舌蘭品質可說是讓它如此受歡迎的原因之一),待眼前事物不再旋轉不停後,他亦朝門口邁步。
 
  但一出門口他就遇到阻礙。一隻手伸向他,指間夾著一根菸。陌生男子擋在他面前,臉上的神情十分飄然;而他相信自己看起來大概也是如此。
 
  那根香菸代表的意思很清楚。若是平時,在不確定其組成成分的前提下,他絕不可能接受──但那僅限定於平時。今天不是平時。
 
  他只愣住幾秒後便接過邀請,對方甚至連打火機亦一齊遞上(貼心的舉動,因為他連他那有問題的打火機都沒帶出來)。
 
 
  美好的灰霧團團升起,一圈,兩圈…
 
 
  他猛地瞪大眼,倒抽口氣。
 
  遠比酒醉引起的暈眩感更嚴重的頭昏像失控的火車般迎面撞上他,噁心、頭痛、反胃感也隨之接踵而來。他難受地彎下腰,一陣染上疾病似地劇烈顫抖竄遍全身,無力的手指握不穩香菸。他看著它掉到地上,而自己的軀體亦然。
 
  在他摔倒於地的前一秒,那隻先前拿給他菸的手將他穩穩地接住。
 
  約納斯奮力眨眨眼,扭動身子嘗試轉頭以看清對方的面容,逐漸被拖下黑暗深淵的意識卻無法好好指揮身體各部分運作。經歷無法動彈的幾秒後,他再也撐不下去,意識舉起雙手,於苯的威力下投降。
 
 
  「看來,我們只能視彼此為競爭者呢,約納斯先生。」
 
  *
 
  他沒有辦法在中午太陽高照時回到家裡,守住與多洛莉絲的承諾。而他會因此更加憎恨自己。
 
  厚重如戲台布幕的黑暗被潑上臉的冰冷分解、消褪。約納斯反射性欲抬手擦去臉上的濕潤,回應他的卻只有鐵鍊相撞的鏗鏘聲,以及金屬緊貼著皮膚的寒冽觸感。
 
  「約納斯先生。」
 
  他還未忘記那聲音的主人是誰。抬起頭,他毫不意外地看見灰衣人依舊帶著詭譎的面具,上頭卻有些改變、掛著一抹凝固的大大笑容。
 
  水珠從垂下的髮梢滴落,約納斯瞇眼看著對方,一言不發。他知道自己並非世界上最會撒謊的人,但他亦認為自己的名氣沒有高到人人都認識的地步。
 
  「驚訝嗎?我知道您的名字,也知道您跟我不是『同行』。」灰衣人繼續以他令人不適的聲音說著。他保持沉默,趁機以眼角餘光打量周遭空間。
 
  他注意到有幾名身穿西裝的人或坐或站地靠在牆旁,使這可能本就不大的空間顯得更加狹小。他不用數也知道有十個西裝人。
 
  出口──若存在的話──不在他視線範圍內,再加上行動受限、手腳被綁錮在椅上…他蹙起眉,種種情況都不利於他的逃脫。
 
  「害怕嗎?別擔心,我不會對您怎麼樣。」由上而下地看著他,灰衣人彷彿要他放心似地保證道,「看?我什麼武器都沒帶。」他甚至伸出雙手(纖細而白皙異常),攤開空無一物的掌心。
 
  約納斯心底感到輕蔑地回望對方;是的,他看起來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這世上大概也沒有人會忽略他背上那些凸起、形狀怪異的「東西」。
 
  「不過,雖然我的確不會對您怎樣…」對方臉上的弧度擴大,不似真人的嘴角直裂到兩頰旁側。「但我不能向您保證、那些人會做什麼。」他朝包圍周遭的人歪了下頭。
 
  他的動作恍若是一道指令,十人中其中一名繫著純白領帶的男子走上前──約納斯這才有機會以較近距離觀察他們的面容;果不其然,與灰衣人相同地模糊不清──揚起手,堅硬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正面重重撞上他的鼻梁。
 
  約納斯唯一的反應是蹙起眉。很痛,但他知道自己的鼻樑骨沒有斷(頂多裂掉)。另外,所幸他曾經歷過遠比這程度的疼痛更可怖的事物,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您的耐力比起一般人…要好上很多呢。」查覺到這點,灰衣人語中帶笑道。「這讓我不禁懷疑起您的年齡是否真如您外表看起來的… 那麼年輕。」似乎不期待他會回應,他說完後便退步至旁,端看起自己的手指。
 
  這亦代表他不會再多加理會他的「夥伴們」做出的任何行動。
 
 
  另一個人走上前,與上一個不同,他的領帶為紅綠相間,上頭有點點銀色亮片作點綴,整體給人一股屬於聖誕節的歡樂感。
 
  而他心知肚明那快樂永遠不會降臨於他。
 
  戴著指虎的拳頭由下往上打中他上腹部,尖利的凸起刺破衣物陷入皮肉,那人甚至稍作扭轉,好增加抽開手時被帶出的血紅量。
 
  還未自橫膈膜痙攣帶引起的無法呼吸狀態中恢復,約納斯又感覺到唯獨刀刃能發出的冰寒漫上頸側,隨後是金屬的本體碰上,輕輕往旁邊一劃,不需特別擠壓傷口,溫熱便泊泊流滲而出。
 
  「綁架我…你是沒辦法得到什麼的。」嚥沫,他趁著失血量未多達促使嚴重暈眩發生前,勉強撐著笑容澄清。「我雖是一名醫生,財產數跟那些真正的富家子弟比起來,可是、非常微不足道的……」
 
  「請您千萬別這麼說。」灰衣人打斷他的話,雙手於胸前以指尖相觸的方式搓成一頂小帳棚;面具上駭人的笑容仍舊掛在那兒。「我和我的影伴們不是已備受寵幸地得到『您』了嗎?
 
  有誰的唇貼住脖側那道粗魯的割傷,他瞇起眼,自幼養成的潔癖使他不禁面露厭惡地嘗試挪動身子,卻因綁固於四肢上的鐐銬過於收緊而無法如願。
 
  用濕熱的舌撐大傷口,那人開始吸吮、汲取溢出的鮮血,鐵鏽味很快將空氣染污。
 
  「你的每一個…『手下』都有這種奇怪的嗜好? 」被迫偏著頭,他看不清對方的領帶款式。「真是令人感到噁心… 」君子不逞口舌之快,可惜他不是君子。
 
  話尾方落,一抹黑影倏地自眾人之首的灰色大衣下竄出,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直朝他右眼襲來。
 
  「首先,我必須告訴您,他們是我的『夥伴』,而非只會遵循上級命令行動的『手下』。」本可使他失去一隻眼的尖棍在離他呎尺之遙的地方驟然停下。灰衣人依然背靠著牆,沒有移動半步。刺耳又摻混雜音的聲線多出一絲不容忽視的殺氣,但又在他下次開口時消失無蹤:「如果您能理解並尊重兩者間的差異,我會很感激的。」
 
  覺得可笑地低哼幾聲,約納斯不願多做無意義的回應。
 
 「…看來您,並不認可嗎?」
 
  見他沉默相對,灰衣人甚至又停頓幾秒,期待著他給予正面的回應(縱使這根本稱得上算奢望了)。
 
  「真令我傷心。」彷彿真的被傷透了心似地,他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約納斯曾一度認為僅有方喪偶的人才會懂的哀痛。
 
  利刺垂下,宛若蛇般鑽回他的大衣下,灰衣人以雙手摀住自己帶著面具的臉,沒再多說什麼,像雕像似地陷入讓人不安的全然靜止。
 
  咬嚙脖頸的男子抽身退開,約納斯口乾舌燥(血壓不尋常降低的典型徵候)地吞下幾口唾液,卻無法紓解口渴。
 
  第四個人迎面走來,他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下一秒,中指指尖至手肘處在約納斯眼前猛地燥然一叢赤焰,高溫的火舌張牙舞爪地,誓言滅噬任何膽敢太過靠近的事物。
 
  他這下瞭解為何那人領帶是以黑色為底、下半部繪製著數道烈焰,直往上竄的樣子了。
 
  不用言語溝通;他們不是這麼做過無數多次就是相互有著超人類理解範圍的絕佳默契;除了一手已完全變為火焰的男子外,其餘的九人全部都回到自己最初在牆邊的位置;或坐或站,連姿勢亦絲毫沒變。
 
  那人緩緩伸出另一手,恍若要展示什麼驚人魔術般攤開掌心。約納斯清空眼裡的情緒,盯著對方手上躺著的鐵灰色、狀似可隨身攜帶的印章之物品。當然,他相信那東西絕非『只是』個人畜無害的印章。
 
  彷彿要證明他的猜測屬實,那枚東西在數秒之內膨脹,、扭曲化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器具──刑具
 
約納斯曾親眼見過它多次,亦曾使用或被施予此刑罰;烙印,古老而駭人、附帶警示他人之意味濃厚的懲罰手段。
 
  再多的掙扎都是徒勞,他略帶絕望地退縮,卻無法阻止熱鐵逐漸逼近胸膛,熱氣漫開舐上頸肩,滿載惡意地一點一滴燃蝕掉他努力維護的尊嚴…
 
 
  然後,一聲爆破般的巨響自身後傳來。


全文。完



   字數:15564/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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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芯玥兒
在酒吧裡把妹
又在酒吧被圍毆
轉折還真是大呀ww

06-01 23:09

ASBC血淵
酒吧在很多故事裡都是很重要的一個場景(#06-02 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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