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著頭,「嗯……是有幾個。」
「說來聽聽?」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我們可以去美麗華走一走,吃東西坐摩天輪;現在熱潮早就過了,我想會很好排,還可以順便看看夜景。」
摩天輪哦?真想不到他居然會想坐那種東西?「第二個呢?」
「第二個……我想妳應該很久沒回貓空去了吧?」他還記得她是政大畢業的!「所以雖然遠了點,我們可以過去那邊,找個地方吃東西、喝茶、看夜景。」
怎麼又是夜景?她噘著嘴,以指捲著頭髮。「可是有點太遠了,第三個呢?」
「第三個,我想我們可以上陽明山,那邊的夜景也很有名。」
「你真的很堅持要看夜景耶!」她終於聽出玄機,忍不住哈哈大笑。「都是情人必備約會景點嘛!你上網查過是吧?」
「這種東西也不需要特別上網查啊。」他笑著望她一眼,「還是妳想選第四個?」
「還有第四個?」她睜大眼睛。
他指了指擋風玻璃外那座高聳建築。「第四個,我們可以上八十九樓觀景台,去那邊吃飯,順便……」
「看、夜、景!」她們兩人異口同聲,接著笑成一團!「天啊!你真的很堅持,我快被你打敗了!朱昱祺,你真的是……」她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麼,李宜倩小姐,請問妳今晚想去哪裡看夜景呢?」
她眼睛彎彎,笑問:「沒有第五個選項了?」
「目前還沒想到,還是說妳想補充?」
她看著他,知道他是故意用這種方式逗她笑;當然也不可否認他的確很努力想讓她的心情變好。「朱昱祺,說真的……還好有你在,不管是你待在休息室裡陪我,或是接下來……我都很高興有你陪。」
「我只能說我很慶幸自己有趕到,然後,妳應該稍微吃胖一點;妳好輕。」他踩下煞車停等紅燈,然後誇張的攤手。「那,選擇的時間到了,妳想去哪裡呢?」
「第一個好了,我現在肚子有點餓,二跟三好像都有點遠,第四個我不想去。」
他輕笑,伸手來握住她的。「如妳所願。」
***
她們最後真的去了美麗華,吃飯、坐摩天輪;坐一趟大概需要十七分鐘的時間,兩個人就待在那個小小空間,可以說是一個半隱蔽的狀態,她們去搭的時候沒什麼人,所以不用排隊,整個過程讓她感到既放鬆又舒服。
轉了一圈下來,老實說她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美好的回憶一次就夠;至少她不會想再拉著他立刻搭第二趟。
她們倆挽著手,又稍微逛了一下,正當她們享受著兩人相伴的時刻,無預警的,他接到一通電話;一聽電話,他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面對遠方的叮嚀,他只是連連稱是,儘快的把電話給掛了。
他的心情似乎受到了影響,她全都看在眼裡,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家人?」
「對,妳怎麼知道?」他顯得很意外。
她努著嘴,「好像就只有你會在意我、觀察我一樣,我也會做一樣的事啊;催你回家?」
「嗯,說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晚上家裡有客人,我卻幾乎出來一整天……」
她其實明白,他已經花費太多時間在她身上,也明白這麼做遲早會引來家人間的微詞,只是……她們能相處的時間已經夠少了,不多利用機會在一起,她們還能怎麼辦?
她們相處上的難題,至始至終都沒能得到完美的解答……
「我們的事情,你告訴你爸媽了嗎?」
「嗯,昨天說了;他們沒反對,尤其妳還是世瑋的老婆的表妹,他們知道世瑋,所以……多少愛屋及烏吧?」他聳肩輕笑,只是那抹笑很快就消失。「只是,於情於理,我還是得回去才行……客人明天一早才走,都說難得我在台灣,想跟我見個面……」
她主動握住他的手,「那你就回去吧?畢竟人家也是難得見你一次啊。」
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緊,她覺得有一點痛,但臉上的微笑依舊;她知道他有多捨不得,特別是在這又要離別的前夕。
「我送妳回去。」他放鬆了些,牽著她走向停車場……她心裡有一瞬間想嘗試要拒絕,但自己又很清楚,這一趟回程,大概就是他這次回台,她們最後的相處時間。
她不想放開他……一點也不想!
「嗯。」她溫順點頭,任由他帶著她回家。
*
一個人到底可以為了愛,做到什麼地步?
在有他陪伴的這九天之內,她們盡情地去品嘗情侶應該經歷的那些美好,彷彿唾手可得;他兌現了他的諾言,盡量陪在她身邊。或許是經歷過心碎,也摻雜著失而復得的美好,宜倩坦言這或許是她這輩子經歷過最快樂的時間。
她們為了這段愛情,究竟能夠堅定、勇敢到什麼地步?
而現在,灰姑娘的魔法時間即將到了。
開車從美麗華回到她的住處這段車程,她有意識到他刻意放慢了車速;她們一直聊、一直笑,時間彷彿因此凝結了。
時間啊,可不可以就此停在這裡不要動?宜倩如此期盼著,儘管是癡心妄想,但這卻是她此時此刻最深切的願望。
她們可不可以不要接受這考驗?
可不可以不要分開?
能不能捨棄掉這份勇敢?
當他的車子緩緩轉進她的住處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的事情了。
「你現在就算回去,也還是會被罵吧?」她看著車內的鐘,不經意地露出苦笑。
「我已經提早半個小時回家了。」他勾唇,笑得毫不在乎。
她嘆了一聲,甜蜜中又帶著苦澀。「你爸媽一定會恨死我,恨我搶走你的時間把你綁在身邊……」
「不會的,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喜歡上妳。」他放著讓車在巷子裡緩慢滑行,準確到達她的公寓門前。「到了。」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失落。
「總是會到的吧!」她笑出聲音,只是沒有任何喜悅。「那,我要上去嘍?」她伸手去拉車門,卻看見他按下事故警示燈,把車子熄火。「你要幹嘛?你該回去了……」
「我送妳到家門口。」他抬起眼,在與他視線接觸的那瞬間,她楞住了。他的臉頰劃下了一道淚痕。「讓我送妳上去,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