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個禮拜六，回老家去看外公
看到他躺在躺椅上，骨瘦如柴到沒有肉
膝關節地方尤其突兀....
他因病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看著我，我也望向他
他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但是欲言又止
我一個人默默的坐在旁邊
看著平常不多話的弟弟，跟他說話，細心替他剪著腳指甲
我低著頭....看著地板....
當了這麼多年冷酷的我，我想我轉頭說些什麼
....我會像小時後一樣軟弱的哭出來
過了多年，終於再次回來了....
雖然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是必須面對這令人沉痛的結局
我只覺得隨著地球開始無情的自轉著
你我之間的距離隨著地球的公轉，漸行漸遠
那種沉默讓我開始產生難耐的耳鳴....
不管周遭的人對我的看法如何
如果可以的話....
我多希望能讓地球的時光逆轉
回到從前那個天真率直的我
我內心多奢望時間能永遠停在
我與你的小小空間的剎那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回去
我甚至也沒想過為什麼當下會回去
不管說與不說，所有人信與不信
我只有想再見到你!
禮拜一的清晨，媽媽跟我淡淡說了聲，外公過世了....
我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回了...."嗯"這個字
然後媽媽就先回去奔喪
我突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在屋裡像個遊魂一樣踱步....
最後我獨自走到陽台，看著天空嘆了一口氣：
我累了~
我捲曲著身軀躺在床上
....我只感到這個世界似乎開始崩壞了....似乎地球只剩下我一個人
....只覺得好疲倦....好想睡
但卻又睡不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好像哭了....然後不知不覺就這樣睡著了....
下午起來的時候瞎忙了一會，直到晚上才獨自坐著末班車回去
到站以後，我搭了計程車到了往老家的下坡道方向後下車
鄉下地方不像大都市那樣車水馬龍，這時候家家戶戶早已熄燈休息
在昏黃的路燈下，昔日熟悉的田邊、小徑上是如此的感到莫生
我一個人獨自在漆黑的田野和巷道裡行進~....但又不覺得害怕
我邊走邊想著小時候的種種，應該老早就害怕得邊哭邊跑回家了吧!
我邊走邊問著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像周遭人期許的那樣堅強、冷酷
我對這樣的自己突然感到很訝異與無奈....
我就像迷途的孩子一樣，在迷惘中穿梭其中....過了這麼多年，我突然這麼希望永遠不要到家....
最後我不知道什麼時後....終於走回到了~ 這多年來的起始與初衷!
我第一個碰到的是我最不想見到的舅舅
我本以為他又會對我惡言相向
我真的有點認不太出，當初我眼裡腦海的他....
看著舅舅斑白的髮鬢與鬍渣~
不斷深思到底這個仇恨和執著是為什麼呢?
但是他只淡淡的對我說叫我先去上個香
有什麼想說的都對外公說吧!
我拿著香....心中有著千頭萬緒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這樣呆然矗立著一會
然後舅舅帶著我去冰櫃看外公的大體
隔著玻璃，看著外公就這樣像睡著一樣躺在裡面
我想我應該沒哭吧....是吧! 我沒讓眼淚流出來~
然後我就進房間去了....
我不開燈，就這樣獨自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床邊....
有什麼像捏住我心臟那樣，令我喘不過氣的心痛
....只感到腸胃像被什麼翻攪著
我想我應該哭了吧....?
在這個令人煩躁的季節裡，我分不清是淚是汗
就這樣一個人無聲的啜泣著....不知過了多久
就這樣直到我累了才起身去洗澡
如果我沒辦法繼續這麼冷酷的生活態度，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堅強活下去....
但是那一整晚，我沒睡....
直到隔天上午
本來要稍微睡的時候，聽著我阿姨他們再算帳
看著我媽被說到哭了....我更睡不著
本來是想留下來的，但是顧慮到會和老家的人又產生不必要的摩擦
最後跟著來奔喪的我爸和我弟一起回去
只能等六、日家祭和公祭再回來
禮拜六凌晨五點，我弟本來想叫我一起回去
但是我爸有顧慮就沒叫我
我睡起來的時候，才獨自一個人坐火車回去
那一整天都在作法事，然後晚上大概八點半到十點作頭七
最後要蓋棺的時候，大家見外公最後一面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後
我跟禮儀師說我有個要求
我希望能把我留了多年的頭髮，剪下來給我外公
禮儀師是跟我說，如果長輩同意就可以
我就去問大舅媽，然後拜託大舅媽拿剪刀幫我剪掉那快及腰的頭髮
我沒想過我會這樣做
但是我知道當下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的!
我想做這樣可笑的約定
我不敢保證，我能否做到
但是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盡我所能去做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之後因為太多親戚回來了，沒地方睡
我就和我弟跟著我爸一起先回台中，隔天五點在趕回來
因為快兩天沒睡了，在車上我就稍微闔眼一下
我做了一個夢，好像夢到外公在跟我說話
但是我醒來後依稀不復記得....
之後到家以後，我洗了個澡就去睡了
但是睡得並不好....
睡沒多久眼睛就突然睜開看著房間的某處，大概有十來次吧....
因為半睡半醒間....我好像聽到有人在敲我的窗戶
這件事情我到現在只有跟大舅媽說過
她是跟我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所以我就當風太大吧....反正說再多從來也沒人會相信我 (苦笑)
話說我大阿姨隔天私底下跟我說，她早上掃地的時候掃到我的頭髮~
....看來還是被抓包了，不過也沒多說甚麼啦....
喪事結束到現在~
我好多年晚上經常沒辦法睡的人
要不然就是會做些恐怖的夢饜....還是晚上會聽到某個惱人的哭聲
最近神奇的是~ 大多不到十二點就睡了
然後一覺到天亮!
然後很早就起來，畫圖還是做些其它正事
聽阿姨說，外公當時是自己拿掉呼吸器....
總是為了別人付出一切，不求任何回報
連最後也不想拖累周遭的人
他在我心中始終如一，
像個武士一樣有尊嚴的走完最後人生。
雖然我不能決定我的出生，面對命運我能選擇有尊嚴的活下去；
將真心情意放在心中，我是推動時代的人。
創作內容
雖然我不能決定我的出生，面對命運我能選擇有尊嚴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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