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同人—３

　　今年秋天來得特別早。連著飄了幾天細雨，好容易出了太陽，我覷了個空，將活計搬到院中，就著陽光，給他納千層底。

　　秋陽曬在身上暖融融的，又是雨後新晴，感覺特別舒暢；就連那粗針，也似是好拔了不少。
　　雙手靈巧地翻著縫著，針腳均勻的舖在細白底布上。我將鞋底高高舉起，對著陽光仔細瞧了瞧，才擱回針線筐中。伸伸懶腰，正要起身，從旁突然伸出一隻白皙的手，將我剛納的鞋底拾了起來。

　　「蓉兒的手藝精進不少。」

　　是阿娘！我佯作才發現她的到來，仰起頭甜甜的對她笑；又連忙站起身，將她迎進屋裡。
　　我將針線筐隨手一放，請阿娘坐了，便忙著要上茶。阿娘見我腳不停歇，輕輕嘆氣，我只是不動聲色地將茶泡好，奉給阿娘一杯，才挨著她坐下。

　　「蓉兒這一向可好？」阿娘不忙著喝茶，倒是握了我的手，關切地問道。

　　我笑著點點頭。

　　「姑爺待妳好麼？」

　　阿娘，我這都成親幾年了？現在問這不嫌遲麼？我一逕兒淺笑著勸阿娘喝茶，心中卻是腹誹不已。

　　喝了口熱茶，阿娘視線掃過我的小腹，猶疑了一會兒，「……可有消息？」

　　我搖了搖頭，垂下眼作羞澀狀。

　　阿娘有些急了，「怎麼會呢？這都多久了？妳……唉！」她擱下茶杯，又握緊了我的手，「妳可知道，外頭多少人看著？」

　　知道，我怎麼不知道？長老們三番兩次的施壓，是他一肩扛下才沒人敢真捅到我面前。然而此時，我也只能繼續作小媳婦樣，把頭垂得更低了。

　　「要不……要不阿娘請人來，替妳診診？」

　　我連忙搖頭拒絕，就著阿娘的掌心匆匆寫道：『我很好，沒事兒。』

　　阿娘狐疑的盯著我，見我堅持，這才作罷。一時間，母女倆相對無言，我瞥見阿娘的眼底隱約閃著淚光，不禁心裡一緊，眼眶也微微發酸；這世上，怕是只有阿娘與他，才是真心為我著想的人。

　　阿娘又坐了一會兒，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兒，便起身告辭。臨去，像往昔一般撫著我的頭：「真有事兒了就回來，阿娘與妳撐腰！」

　　我目送阿娘遠去的背影，長舒了口氣。

　　阿娘啊，我與他，既未曾圓房，又何來子嗣？

＊

　　秋高氣爽，風清月白。

　　院裡響起陣陣蟲鳴，我停下緝鞋口的手，動了動有些發痠的頸子，自暖壺裡倒了杯水，閉眼喝著。

　　入了夜，我便不愛喝茶，怕夜裡睡不著，連帶著影響他也睡不好。

　　他極淺眠，稍有風吹草動就能讓他驚起。當年自古樓出來，整整一個月，我天天做惡夢，每一次，都是他將我喚醒，又替我點燈、倒水。

　　有時，我還能在他的安撫下再睡一會兒；有時被嚇得心慌，怎麼也睡不著，他便乾脆與我秉「筆」夜談，直至破曉時分。

　　他說，我能聽得見了，或許是他的一個疏忽所致。

　　由靜安堂進入的那個地道，外頭看不清，裡面掛滿了青銅六角鈴鐺。這種鈴鐺不響便罷，哪怕僅有一只響動，就能讓人產生幻覺，甚至瘋狂。

　　他身上有六角銅鈴的鈴母，才能全身而退。

　　那鈴母，也是族長代代相傳的信物。

　　他要自地道退出時，不慎碰響了一只銅鈴，回到靜安堂，便發現我倒在地上。

　　我本耳聾，那銅鈴沒令我發瘋，卻陰錯陽差，幫我找到了丟失已久的聽覺……

　　只是出來之後，我們竟默契的，對此事隻字不提。

　　我擱下手中的水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麼想的，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當年，又有誰料得到，張家會陷入如此窘境？

＊

　　兩天後，他回到家來。

　　前腳才踏進大門檻兒，就給長老們叫到議事廳去，我也不以為意，反正這是老規矩了。我自去燒水，預備他一會兒洗漱。

　　好半晌，長老們終於放他回房，趁著他入浴，我到灶房下了碗麵線，算是給他接風。
　　等他用完，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筆，他說我寫，記錄他此次出門下地的經過。

　　回回皆如此，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儀式。

　　月上中天，他倒了杯水潤口，我則將紙上墨跡吹乾，再收到書架上的木匣子裡。
　　回到桌旁，我拿走他手中的杯子，順道在他手背上輕敲兩下，他會過意，起身走到窗邊，狀似不經意的四下望了望，才將窗子關嚴實了。他瞅了我一眼，我立即將桌上的燈給滅了，任憑月光灑了一地銀白。

　　「怎麼了？」他踅回桌邊，挨著我坐下，輕聲問道。

　　我把他拉起來，悄悄來到床邊坐下：要裝，就裝像一點。

　　「前兩天，我阿娘來過。」

　　他聞言挑了挑眉，我則是輕輕搖頭，「不，不是。就算是我阿爹授意，阿娘她也什麼都沒問。」

　　瞇細了眼，他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真的什麼都沒問？」

　　只問我什麼時候會有這算不算？我嘆了口氣，再次搖了搖頭。
　　他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我愣了會兒，才輕扯他的袖子，「不管如何，這次阿娘無功而返，很快，就該阿爹來找了。」

　　話到此處，我的心也有點酸。家族內部現下隱隱分成兩派，繞著那個我們守護了千年的祕密轉，不巧，阿爹與他的立場並不相同。

　　他似是察覺到我的低落，抬手摟過我的肩，輕拍了兩下。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他這是安慰我還是安慰自己呢；我想笑，卻還是不爭氣地濕了眼眶，只能將臉埋進他的胸膛，無聲地哭泣。

＊

　　然而不等阿爹找上門來，族裡便發生了更重大的事件。

　　前任族長之子，因不服現任族長的決定，率領自己那房的族人，毅然決然的脫離家族。

　　長老們想攔，他沒讓，說是現今世道如此，攔了亦無用。

　　他們一走，族裡的情勢愈加混亂。他常整天關在廳裡議事，我這裡則是阿爹阿娘輪番上陣：阿爹總是旁敲側擊，希望能從我這邊挖出一些消息；阿娘則是欲言又止，每每以嘆息作結。我一開始每日少不得哭一場，到後來也漸漸麻木。有時我望著院裡的枯枝，竟覺得，那春天像是不會再來。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他開始整理行囊，準備再次出門。我將新作好的幾雙鞋交給他，替他多備了些傷藥；問了他的目的地，又忙忙地將他的羊皮襖翻出來過風。

　　他淡淡地看著我到處轉，良久，下定決心似的說道：「小妹，這次妳與我去吧。」

　　呃？

　　我正理著羊皮襖的手就這麼停在那兒，錯愕地抬頭。

　　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聲音很輕很輕，「妳留在家，也不舒服。」

　　這是……在擔心我麼？

　　「可是我……」就算這四年來，我在他的訓練下體力長進了不少，可也不代表我能不拖累他。

　　他擺擺手，站起身，「就這麼定了。」

　　我只能傻傻地看著他出門望天，連手上的活兒都忘了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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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這般，從上回開始直到這裡，手上的存稿就一個字也不剩了＝　＝ｂ

　　她每次寫完之後，總會讓我看一下她的作品，問她寫得怎麼樣？她還是很在意我的看法，或許該解釋成她沒什麼自信吧？只是我卻覺得故事走向跟節奏她都控制的不錯；這部作品第一人稱寫法也滿穩定的，所以通常不會發表什麼了不得的高見。（很奇怪的是，如果我很努力的挑出段落或是這個作品的優點，她會很高興又帶點不敢確信的表情……）

　　不過，不管如何，還是請大家欣賞這一節的內容。（說完最後一句總覺得這應該放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