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檸檬香草蛋糕真好吃。」
麗蓓卡一邊托著臉頰,一邊用叉子刺起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裡。
可愛的動作讓她看起來就像一隻貪吃的小松鼠一樣,尤其是鼓起的臉頰真的有幾分相似。
既然這位小公主有蛋糕吃已經滿足了,那我就可以繼續我的打掃工程。
今天非得要把牆上的黴菌通通清除不可。如果一直留著,除了有礙觀瞻,還會影響健康。這對尚未成長完全的小孩子會有不好的壞影響。
噴上去黴噴霧後,我拿起刷子用力的刷,前前後後弄了好幾次,才讓他們消失一部分。真是難纏的敵人,雖然很不忍心讓你們消失,可是這裡是戰場,不拼個你死我活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就在彌漫著蛋糕甜味的事務所裡持續奮鬥了好一陣子。一旁的麗蓓卡吃完蛋糕後只是默默的看著我。莫非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讓她這麼好奇嗎?
「欸,悠悠。」
麗蓓卡突然輕聲呼喚我。我一邊用力的刷著牆壁一邊回問她怎麼了。
「你知道剪刀為什麼可以剪斷物體嗎?」
「嗯......因為刀刃很利,所以可以切斷物體吧?」
「悠悠的腦袋真是平凡。」
麗蓓卡露出鄙視的眼神看著我。
真抱歉,我就是這麼笨又沒用。對我來說,剪刀只要可以剪斷紙張就可以了,實用方面才是最重要的,什麼理論的根本與我無緣啊。
「剪刀是依靠槓桿原理才可以剪掉東西唷。一把剪刀的好壞要看支力點的位置,也就是說能不能輕鬆的剪開東西。」
這個知識在國中的物理課有學過。根據支力點位置的不同,就算是容易斷裂的木棒,也可以撐起是它好幾倍重量的大石頭。
「不過『紅色切割』的剪刀卻打破了這個規則。」
「什麼意思?」
「要小心他的剪刀喔。因為可以自由的伸長和縮短,變得很難對付。」
原來如此,可以自由調整大小的剪刀。
通常剪刀的刀刃越長相對的指環部分也要拉長,不然剪一樣東西就需要耗費許多力量,一點也不實用。
「不過......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呢?」
麗蓓卡聽到我的疑問,又露出她那種自傲且不可一世的笑容。
我突然感到冷汗直流,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人推進陷阱當中的小兔子一樣。為了轉移這種不安感,我努力的將注意力放到打掃這件事上。
然而那隻可怕又滿腹壞點子的小獅子卻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感覺上她正在構思什麼抓弄人的想法。被那雙漂亮的咖啡色眼珠盯著看的我感到有點不自在。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我刻意壓低內心害怕的情緒。只要一露出破綻,這隻小獅子一定會抓準機會張開她的血盆大口。
「呵呵~」
太恐怖了!小獅子竟然毫無預警的笑起來!
我要被吃掉了嗎?不會吧?我的肉一點都不好吃,又臭又生又硬,一看到就知道是過了保存期限的劣質品。
麗蓓卡,算我拜託妳,不要在露出那種恐怖的眼神看著我。隨便找十個人來看都會被妳嚇得半死。還好現在不是晚上,不然真的會讓人整晚睡不著覺。
「悠悠,加油喔。」
麗蓓卡說完這句意義不明的話後,就躺回沙發上休息了。
我滿臉無法釋懷的看著她。
加油?要加什麼油?是指打掃這件事嗎?根據我這一個禮拜的相處經驗,麗蓓卡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如果是她的話,鐵定會先調侃個我幾句才會露出滿意的笑容。
一股油然而生的負面想法在我腦海裡徘徊。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中了什麼陷阱似的,讓人感到顫抖。
為了紓解緊繃的心情,我用力的深呼吸幾口,試著平穩內心的起伏。
這時卻傳出麗蓓卡規律的鼾聲,讓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我放下手上的刷子,拿了件毛毯蓋在她身上。
冬天可要好好保暖啊,萬一不小心感冒的話就得不償失了。唉,感覺自己一點都不像保鑣,反而更像請來的傭人或保姆之類的。
如果我說出我來當麗蓓卡的保姆吧,一定會挨好幾計正中直球吧。她的體型不管誰來看都會覺得是尚未發育成熟的小六學生一樣。這傢伙在我來這之前有好好攝取營養嗎?
每天都只要求我要吃蛋糕或餅乾,嚴重的挑食習慣真讓人想要搖頭。為了補足她營養不足的部分,這個禮拜以來我天天都會到樓上的廚房做點均衡的食物給她吃。
但每次都不順利,像是昨天端熱粥餵麗蓓卡的時候,她竟然要求我把裡面的蔬菜全部挑掉,任性到我的嘴角都不自然的上揚。縱使她很不滿,我還是強迫她全部吞進去,之後受到怎樣的責罵我就不多提了。
順道一提,這棟五樓高的公寓全部都是麗蓓卡一人所有。二樓是事務所,三樓是麗蓓卡的家,兩房一廳一衛附加廚房的普通住處。四樓是堪稱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的雜物堆積處。五樓我不知道是什麼,因為麗蓓卡警告我絕對不能到五樓去。
只要看到一眼,我就把悠悠的下半身和腦袋分離。聽到麗蓓卡威脅的口氣,讓我很想吐嘈那我的上半身該怎麼辦?
吁了一口氣後,我繼續著無聊且單調的清掃工作。等會還要到樓上收拾垃圾呢。我看我可以去報名職業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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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你不知道綠色蔬菜是女孩的大敵嗎?」
不,我從來沒聽過這個歪理。
「上面都是農藥,吃進去對身體很不好,請挑掉。」
麗蓓卡冷漠的看著我。
現在是晚餐的時間,地點是在事務所裡面。
剛起床的麗蓓卡嚷嚷著我為她所準備的菜色,蔬菜烏龍麵似乎讓她不怎麼高興。為了改掉她的壞習慣,我特意加了些高麗菜、蘿蔔、豆芽菜、青菜。
「很好吃的喔。來,乖一點,吃一口就知道了。」
聽到我用溫和的口氣說話,麗蓓卡的眉毛挑了一下,一旁的金髮也不停躁動。表達著主人不爽的心情。只見她不悅地抱怨著:
「悠悠,只吃蔬菜對健康不好。」
據我所知,只吃零食才對健康不好吧!
「不只蔬菜,裡面有肉、有蛋、有麵、有魚板,很均衡的。」
知道在餐點方面不會退讓的我,麗蓓卡彆扭的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將蔬菜烏龍麵吞下肚。
每吃一口的她和一隻正在生氣的黃金鼠一樣,邊攪碎食物邊用充滿怨意的眼光瞪著我。雖然被刺得很痛,但只要能讓她吃下蔬菜一切都很值得。
原本有點寒意的事務所因為烏龍麵所發出的熱騰騰水蒸氣而變得暖和一點。現在外面的溫度可是只有個位數,哪時下雪一點都不奇怪。
今天下午我已經把整個事務所清理一遍,蜘蛛網、汙漬、灰塵、黴菌沒有一樣東西被我放過,全部都請它們出門再也不要回來。
剩下的就是掉漆的部分。要買桶油漆嗎?可是我不太會用這種東西,聽說還要用水還是什麼調配,刷出來的牆壁才會好看。對這種事一竅不通的我,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我吃飽了。」
麗蓓卡放下筷子,拿起面紙擦擦嘴角。
我往她的碗裡一看,發現還剩下不少東西,而且大部分都是蔬菜。
「麗蓓卡,剩這麼多不再多吃一點嗎?」
「因為我是女生。」
「這是什麼理由!?」
我吐息一口氣,將麗蓓卡剩下的東西全部倒入我的碗裡。
「悠悠,我想吃巧克力脆餅。」
「妳剛剛不是說過妳吃飽了嗎!」
一個晚餐就讓我精疲力盡,麗蓓卡該不會是吸血鬼轉世吧?隔空吸走我所有的體力和意志力。
不,就算是吸血鬼也沒有這麼誇張。該不會是中國武俠小說裡的吸星大法吧?將別人的內力變成自己的內力。感覺我似乎找到麗蓓卡只吃零食就可以活下去的原因了。
碰鏘 一種像是物體掉落至地面的聲音回響在在整個事務所。
被聲音吸引注意力我放下手上的筷子,然後朝著金屬門看去。
這個不自然的聲音似乎是從樓梯間傳來的。
我吞了吞水,全身顫抖著看著輕聲笑出來的麗蓓卡。她伸出白皙的雙腳,從沙發上走到金屬門口。
接著喀嚓一聲,大門被麗蓓卡輕輕開起。
原本溫暖的室內瞬間湧入冷風和一股令人想吐的異味,是血的味道。
我壓抑自己恐慌的情緒,強迫自己站穩腳步走到門口。
我失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胃部蠕動不安,吃下去的東西隨時會衝出來似的。這樣的感覺同時也讓我的呼吸困難,身體狂飆出熱汗。
我緊緊的摀住嘴巴,努力克制想吐的感覺。
對了,只要忘掉想吐這件事就行了,只要能讓我轉移注意力就行了。我用力拍打的臉頰,不停的拍打拍打拍打拍打拍打拍打拍打 直到麗蓓卡抓住我的手為止。
「嘴角都流血囉。」
麗蓓卡和平常一樣維持著輕鬆的笑容。
就算看到剛剛那幕,她本人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動搖的破綻。剛強的意志和不容許任何雜質的清澈眼眸,散發出莊嚴的氣質。
為什麼
為什麼妳什麼感覺都沒有呢?
為什麼看到這樣的悲慘的景象,妳還能這樣維持一貫的態度?
太奇怪了,麗蓓卡。那不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就算是冷血的人對於這樣殘酷的場景也不會無動於衷。
那是淚水,雖然不太明顯,但我看見那毫無生氣的臉頰上有兩條隱約浮現的淚痕。
還有恐懼,和我白天所見的男子一樣,臉上都洋溢著恐懼的氣息。
這次『紅色切割』所殺的是一名小男孩啊!
被人從上而下分成兩半。殷紅的液體、扭曲的肉塊、撕裂的器官、碎裂的骨頭 不行,不能在想下去了!
我甩開了麗蓓卡的手,頭也不會的衝到三樓去。
我果然還是想回到日常生活,還想回到爸爸與媽媽和我在一起的溫馨生活。
聽著媽媽叨唸我的成績、聽著爸爸談論他最喜歡的籃球明星,好懷念,明明才過了半年,為什麼會讓我有種悲切的感受。
湧入心頭盡是些以前生活的回憶,媽媽的笑聲、爸爸的笑聲,還有和學校同學一起嬉鬧的歡樂場景。
可惡!混蛋!與其看到這種飽受折磨的景象,還不如讓我死掉算了。
為什麼妳要救我呢?麗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