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Miracle
第三章-電話來訪(A joke)
總結一下吧?
聖杯戰爭,七名魔術師,召喚出七名從者,相互廝殺,取得唯一一個能實現願望的聖杯的殺戮儀式。
從者是由英靈殿被聖杯喚出,由魔術師將其定位在現界,而英靈殿中的英靈,則是過去、現在、未來的英雄們,在死後受到崇拜而昇華的──人類的精靈。
是由艾因斯貝倫、瑪奇里、遠坂三個家族,合作之下的產物,因此這三家也被稱為「創始御三家」。
從者若沒有御主的話,將無法維持存在於現世上的魔力,因此雖說從者強過身為人類的御主很多,兩者的關係也較偏向於合作。
因為聖杯是靈體,以靈體形式降臨,只有同為靈體的從者能夠觸碰聖杯,因此只要消滅掉其他對手的六位從者理論上就能得到勝利。
但從者是強大的存在,即使是從者也很難殺死從者,所以只要「消滅掉維持從者於現世的要素」──也就是御主,就能讓從者在不到一個小時內消失。
簡單來說,被聖杯選定的我也會很危險。
而從者為了方便在現世存在,被套入了七個位階之中,那七個位階(Class)分別是:
Saber──劍之騎士,他們被譽為最優秀的階級,精於劍技的英靈。
Lancer──槍之騎士,擅長中遠距離的長擊類兵器使用者,不一定拿槍,像是剛才那位手持的就是長矛。
Archer──弓之騎士,也就是我所召喚出的傢伙,這種階級的通常有兩種極端,擅長靈活戰術的遊俠,又或是超遠距離的狙擊者。
當然,也具備著兩種能力都有的存在,聽說上次聖杯戰爭母親的Archer就是如此。但不論如何,擁有投射武器的英雄才有可能進入此階級。
以上三者合稱為「三騎士」,被譽為戰鬥能力最強大的三位從者。
Rider──騎兵,速度漸長的從者,機動性通常很高,但戰技似乎無法比擬三騎士。
Caster──魔術師,由魔術師召喚出的魔術師,倒不是本身實力的問題,而是三騎士都擁有一定程度的對魔力,魔術基本上對他們很難造成傷害,因此這種從者才必須特別小心。他們能辦到許多事情,是躲在背地的策略家吧?
Assassin──暗殺者,顧名思義,就是專門搞背刺的從者,冬木這塊土地上似乎限定召喚出歷代阿薩辛教派的首領──哈桑‧薩巴赫。
Berserker──狂戰士,讓英靈狂化,丟失理性以提升戰鬥力的存在,對Master有相當嚴重的魔力負擔,他們非常值得注意,原本這個位階是給弱小英靈用的,但往往會有人把強大英靈擺進這個位階。
雖然會變得更強沒錯,但是這種行為往往會導致自我毀滅,所以在他們自己消失之前,我想盡量避免和他們接觸比較好。
就算是七個棋子,依造不同的使用方式,每個人都有翻盤的機會。
即使是聖杯也無法做到讓英靈直接降臨這種事情,因此才會準備這七個名為職階的容器,而Master就是被附身的存在。
還搞不清楚到底為什麼戰爭會再開,但沒辦法了,只能繼續走下去。
※
我和我的Servant現在在庭院裡,看著眼前的景像。
嘔……
我討厭血。
我厭惡死亡。
即使在夢中看過無數次,我仍然無法習慣。
「妳要我救他是嗎?小貓咪?」
眼前的黑色男子,已經脫下了面具,露出一張藍紫色的雙眸。
前情提要一下吧──
Archer非常盡責的,用對方Master的性命逼走了Lancer和他的Master。
然後,我們來到了庭院。
除了血、肉塊、腦漿外,還有兩具屍體躺在地上。
一個人頭顱被貫穿,另一個上半身少了一半,腸子流出,表情痛苦的死去。
還有一個「人」。
心臟被某種長兵器刺穿,倒在血泊中。
「世一……哥。」
他是人,不是屍體。
「妳這樣我會很困擾的,小貓咪。」
Archer擺出了真的很為難的表情,。
他是人,不是屍體──
「雖然我有和妳說我是魔術師,實力也還不賴,但……」
「抱歉。」我說道。
他是人,不是屍體──
「如果他還沒死的話,我還救得活。」
「我明白的,死者無法使死者復活對吧?」
「對,我是魔術師,無法做出連聖杯都做不到的死者復活,而且同樣身為彼岸的我,不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同在彼岸的靈魂拉去此岸,就算我會魔法也一樣。」
「對不起,難為你了。」
「不,這也沒什麼,親人死去之後感到難過,是人類應有的感情。何況妳還是忽然被捲進來的。」
黑色的男子,拍了拍他的黑外套。
藍紫色的雙瞳盯著我看,像是在表達認同,應該說,就是在表達認同。
但是──
「Archer,那麼我還能不能稱為人類呢?」
我感到羞恥。
為什麼,對於相處這麼久的哥哥的死亡,我的感想只是:
啊,看來以後吃不到難吃的飯了──
僅此而已。
悲傷什麼的,我居然完全感覺不到。
就和聽到那個男人的死訊時一樣。
「噗。」
黑色的青年笑了,像是在嘲笑我,不,就是在嘲笑我沒錯。
「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嗎?」
「小貓咪啊,妳是在惹人發笑嗎?聽好,或許世界上有著缺乏悲傷這種情感的人在,但那人並不是妳。」
「Archer,我們才不過見面沒幾分鐘而已,你又怎麼能這麼斷定呢?」
怒視著他。
和那個男人一樣,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
「對了,小天使啊,屍體該怎麼處理?是要全燒了呢?還是──」
他轉移話題,露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真令人不舒服,猶如剃刀般銳利,看了就令人發毛。
還有那雙眼睛,就像是要把妳給完全看穿一樣,站在他的視線內,就給人種自己是赤赤裸、毫無隱私的感覺。
「世一的話,就想辦法搬進他的房間裡吧?其他人隨你便,我不想看到。」
「噗──」
又是那種眼神。
他又在嘲笑我了。
他轉過身去,開始語唱咒文,掌心冒出火來,面帶笑容,哼著歌開始灼燒著地上的屍體。
似乎是已經習以為常,甚至不得不當成娛樂的樣子,這傢伙生前到底是什麼樣的英雄啊?
但想想夢中的血腥場面,也不難理解他為什能用這樣的態度處理屍體了。
「妳就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臉吧?我的小天使,不,摸一下也好。」
到底是怎麼了啊?
剛才還一副很歡樂很白癡的樣子,看來是個情緒化的傢伙,不正經的時候是一個個性,認真的時候是一種個性,但他認真起來的時真令人反感。
「摸吧,摸一下妳就知道了。」
我照他所說的,摸了下自己的臉頰。
──瞭解了他的意思。
我的臉頰,是濕的。
儘管沒有任何悲傷的感覺。
明明一點都不難過不悲傷的。
但是,為什麼眼淚一直流著呢?
「妳是真的沒注意到嗎?比起心理、精神,妳的靈魂先告訴妳自己很難過了,這點反應在妳的身體上──不管妳怎麼否認都沒有用。」
「妳不過只是在逃避現實,自我催眠說『哥哥沒有死』,『既然哥哥沒有死,就沒有必要感到悲傷』,妳只是刻意把自己的精神扭曲來減少痛苦而已。」
「然而『心』這種東西就像是罐裝汽水一樣,受到衝擊時感情就會灑出來,就算用瓶蓋封著,累積的衝擊到達一定的量後,汽水就會出衝破瓶蓋而出。」
我摀住了臉。
淚不停的流下。
確實是不悲傷的,我明明已經很確定了。
但身體還是發軟,跪倒了下來。
「不承認現實,所以感覺不到悲傷。我不知道妳是有什麼原由,但是長時間不敢承認現實,只會讓妳自己崩潰的,我可愛的小天使。」
這個男人真讓人不爽。
自以為什麼都了解一樣。
「住口!Archer,不要忘記我有令咒在。」
「哎呀呀,這可不行,人家啊──看到像妳這樣迷惘的人,就會忍不住想要開導一下呢!」
輕浮的語調沒變。
這個從者還真是令人討厭。
「啊,對了,可愛的小貓咪,可以告訴我妳的三圍嗎?」
面帶笑容的他突如其來這麼一句。
這根本是變態才會有的發言好嗎?讓人一點也笑不出來。
「你這種安慰方式一點效果都沒有。」我說。
「噗呼──」
Archer又笑了。
「妳不是根本沒有難過?那麼怎麼會誤認為說出這句話的我是在企圖安慰妳呢?說不定我只是單純的好色而已。」
……渾蛋。
我真的很想用令咒命令這傢伙自殺,真的。
※
電話鈴聲響起,外面的屍體也燒得一乾二淨,Archer因此也跟了進來。
我回到天花板開了個大洞的客廳,接起了電話。
「喂喂?是衛宮家沒錯吧?」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妹妹小夜的聲音。
啊,她和媽媽一樣是個科技產品上的白癡,所以也就不能確定打對了沒。
「是小夜啊?有什麼新消息了嗎?」
「呃──嗯,是這樣的姊姊,爸爸他的屍體……」
屍體?
──那個男人真的死了。
站在所有魔術師頂點的那個傢伙──居然真的死了。
小夜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或許是在之前哭夠了吧?
匡啷。
「話筒掉了喔,小貓咪。」Archer說。
聲音還帶有笑意。
真的很想殺了他。
「姊姊!姊姊!有在聽嗎?」
我撿起話筒,繼續聽。
「但是,還不能把爸爸帶回去的樣子,雖然因為判定沒有威脅,但這裡的人們還是對爸爸很感興趣的樣子。」
達成魔術師其一最高境界──固有結界的人。
以心相世界侵蝕現實世界的大魔術,同時也是禁咒中的禁咒,能夠達成這種程度魔術的男人,無論生前死後,魔術協會都對他很有興趣吧?
「所以會晚一點帶回來吧?」我說。
「嗯,是這樣子沒錯。」
『開什麼玩笑!他們把人家的丈夫當什麼了啊!』
還傳來母親的聲音,看來她在旁邊啊。
好吵。
吵死了。
那個男人沒有死。
那麼強、有那麼多追隨者、近乎無敵的那個男人是不會死的。
「喔,這樣啊,意思就是你們會晚點回來啊?」
我說。
「姊姊,難道妳都不……」
我冷漠的回答似乎讓小夜很不開心。
他真的……死了啊?
『小夜,給媽媽聽。』
「好。」
另一端的聲音,從稚氣換成老成。
「喂喂,是祈夕吧?」
「嗯,是。」
「那個,家裡還好吧?妳哥哥他有好好照顧妳嗎?」
思緒凍結。
有啊,像是哥哥這麼溫柔的人,當然會好好照顧自的妹妹的吧?
因為,他是一個個性普通到極點,但很會照顧人的好哥哥嘛!
「嗯,都還好,世一做得飯還是一樣難吃。」
說了謊。
我說了謊。
「那都是因為祈夕妳都不學下廚的緣故吧?如果哪天妳能夠親自學會做菜,難得親自做道晚餐的話,那麼就算妳煮得多麼難吃,他也會很高興的吧?」
是啊,哥哥一定會很高興的!一定!
雖然很討厭做飯,但是如果重要的親人能因此露出笑容的話──
「嗯,大概吧。」
已經沒有證明的機會了。
衛宮世一這個人已經不存在於世上。
「不過世一他真的對妳很好,有時候連當母親的我都覺得,那簡直跨越了親情的程度了。」
「沒有這麼誇張吧?他對小夜不也很好嗎?」我說。
「嗯,的確不可能呢,對了,叫妳哥哥聽電話,我有事情要和他說。」
當下,我真覺得心跳快要停止。
想想。
快想想。
這個時間點,以世一的行動模式來看的話,會有什麼不在的理由──
「哥哥他……」
「怎麼了,祈夕,妳說起話來怎麼有點僵硬。」
「哥哥他,正在浴室洗──」
嗚!
話說到一半,脖子像是被什麼卻是給什麼掐住。
雙腳懸空,我被某人給舉了起來。
是Archer。
為什麼這麼做?
藍紫色的雙眸看著我,那其中,除了憤怒,什麼也沒有。
不,應該還有什麼其他的,比如說悲傷之類的情感。
我,被同情了嗎?
「我是Servant--Archer,這樣講妳應該知道吧?Master和我提過,妳是上次戰爭的參與者之一。」
接起電話,Archer這麼說。
脖子像是快要被手指給洞穿,我只能無力的現出左手的令咒。
但是,Archer仍然沒有退讓的意思。
這個男人不怕令咒。
就算被令咒殺掉也無所謂嗎?英雄真的是很麻煩的東西呢。
「嗯?話說回來,妳剛才是想找衛宮世一吧?」
不要說──
不許說──
說了的話──
──說了之後會怎麼樣呢?
「原來如此,妳會這麼著急找衛宮世一,是沒預料到聖杯戰爭會再開,嘖嘖嘖,我明白了。」
我聽不到母親在話筒另一端的聲音,但是可以由他的話中推測出來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不對,被聖杯選上的不是他,祈夕她才是我的Master。」
「而衛宮世一沒有來接電話的原因,妳應該很清楚。他正是這個家裡聖杯戰爭的第一位犧牲者。」
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意外的,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我並沒有如自己所想的情緒崩潰。
反倒是──豁然開朗嗎?也不能這麼形容的樣子。
忽然覺得很悲傷,但同時又很喜悅。
因為兩件不同的事情,產生兩種不同的情緒。
總感覺,心中有什麼地方變了。
Archer雖然帶著邪惡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卻是那麼堅定。
這時我才了解,他並不是不怕令咒。
而是堅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確的,所以即使我以令咒威脅,他依然如此堅持。
無法正視現實的我令他感到恥辱吧?
無法正視現實的我令他忍不住想要把我一巴掌打醒吧?
那個傢伙,從一開始就沒把自己存於現世當成考量的第一順位,而是以自己的方方式為Master著想。
某種層面上,這個傢伙說不定很適合當教師,身為從者反而想要教育御主,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Archer說出了大哥的死後,沉默了好一陣子。
大概是因為,母親那一端也沒有回話的緣故。
「被Lancer一槍貫穿心臟。」
他在說明他的死因,我想是母親要求的。
說到底,我怎麼會想要瞞住母親呢?
一點意義也沒有。
舒服的只有暫時逃避的我。
母親幾天後就會回來,屍體到時候一定會被發現,承受的也不過是更大的悲傷和痛。
他掛上了電話,把我放回了地上。
「妳無法說出的話,就由我來說出。」
清澈的雙眼盯著我看。
「謝了。」
我靜靜說道。
「話說回來,剛才把妳舉起來時,從下往上看,發現妳的胸部比看起來大很多嘛。」
啪嚓。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感性的舉動剛做完就立刻跳回來說這種事情!
「我用令咒叫你自殺喔,Archer。」
「討厭啦,開個玩笑而已,偶爾說點小謊沒差吧?」
這傢伙,真的進入歡樂模式了啊?
「話說回來──」他說。
「妳也已經有戰鬥的理由了吧?遠坂祈夕。」
說完這句話後,他伸出了右手。
那是使魔與魔術師之間,表示合作的無意義動作,雖說是契約,卻無強制的效力。
是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表示信賴,合作的動作。但這個男人,似乎覺得這很重要一樣。
「Servant-Archer應妳的召喚前來,Master。」
「原來如此──」
我伸出手來,繼續說。
「Archer,從剛才到現在,你是第一次叫我Master吧?」
握了下手,表示合作。
※
夜間,一片漆黑的冬天,冷風颼颼。
藍髮少年走在街上,路燈照映在他疲倦的臉孔,從都市來到鄉下的他,必須依靠長期的打工,才能維持的下來這裡的房租,此時他正在打工回家的路。
三年前,他的右側腹顯現了一種名為令咒的紅色圖案,那時,父親告訴他,他是被聖杯選上的不幸者,他才毅然決然來到此處,等待那本應不該再發生的戰爭開始。在那之前,他還是個連魔術的存在都不清楚的普通男孩。
父親當初就是放棄魔術,才會跑到大都市去的。但即使如此,聖杯還是選上了身為創始御三家的他的孩子。
很諷刺的,沒有任何身為魔術師才華,甚至可說是沒有任何魔術迴路的他的父親,就算和一個毫無魔術師背景的女子結婚,生下來的孩子卻天生擁有魔術迴路。因此,這名叫做信的男孩,被選上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大哥哥,不趕快召喚出來的話,會死的喔。」
夜空之下,名為間桐信的少年眼前出現了一位十來歲的小男孩。
由於夜色的關係,信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唯一可以見到的,只有那頭令人印象深刻的──燦金般的頭髮。
「你是──誰?」
信問著眼前的男孩。
光是剛才的那句話,就讓他知道眼前的小男生絕對是戰爭的關係者。
「通知人喔,由於這次的遊戲並不像是前幾次戰爭一樣,這次的聖杯戰爭,並非以六十年一次來計算,御三家基本上也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實際的時間才由我來主動通知御三家。」
信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說既然其他御主他都不清楚是誰,就管他們去死了,他只通知自己知道一定會被聖杯選上的對象。
「也就是說,見到你的同時,我就被允許召喚從者了嗎?」
「嗯──是這樣子沒錯啦,但是……」
「但是?」
「好像有人在見到我之前就已經先召喚了,說是作弊反而比較像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還引起多餘的犧牲了呢,是從哪裡得知聖杯戰爭將要開始的呢,算了,總之是可以原諒的狀況。」
「你的意思是──」
「嗯,就是催促你快點召喚喔,小心被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雙人組給殺了。」
燦金般的頭髮下,露出了一對赤色雙瞳。
「那麼,Bye Bye──大哥哥,祝你勝利。」
金髮赤瞳,像是小白兔的男孩,走過了間桐信的身旁。
信則是掀起了衣角,看了下自己的右側腹。
很明顯的,是劍與盾的圖案。
「令咒──瑪奇里家族的詛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