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青色羊(三十四)

三十四、潘朵拉之鑰(上)

　　這個休息室非常小，擺設非常簡單。如果四處看不到露露，可以確定牠已經離開了。

　　「露露到底是……？」我看著貓。

　　「這個，她說她也是好不容易進來M市，妳的朋友。」貓說。她的眼神裡看得見憂慮。如果露露是控制者所派，那麼我們的約定現在已經洩漏出去了。

　　「之前的確有來拜訪過我，但是，我並不認識她……，雖然她自稱是我的朋友。」我說。

　　「她是我在『記憶的死角』裡碰到的。」貓說。

　　那時候，我正好進入店裡面慢慢地逛著。聞一聞新刊的味道、看一看四周的玩偶，總之是很令人懷念的小店。看著看著，我不禁想起人偶，那穿著深紅歌德服的、小小身子的蘿莉妹。

　　這個時候我有點累了，就縮到櫃子旁邊、簡單趴著用尾巴輕輕拂自己的臉頰靜養。人偶沒有名字，跟人講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情緒。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不會有什麼怪怪的恐懼感。但這樣的人偶卻造成我人生的最大扭曲，我所謂的幸福其實早就遠遠離去了吧？

　　『把這東西搬到李先生指定的地方，快點！』然後我聽到來自店內的男人聲音。原來這家店有二樓，在我閒逛的時候二樓內有某種事件正在發生。我把眼睛閉上，尾巴也停止拂動，讓一切看起來都靜止了的樣子。

　　男人走下樓梯，停在距我一個櫃子的地方站著。或許他負責搬運某種東西我想。接著兩個快遞員似的男人緩緩搬動長長的箱子下樓，腳步沉重，兩人的呼吸也很沉重。因為我都閉著眼睛，所以靠聽覺的結果就是這個狀況。

　　手機響了，男人非常快速地接起電話。『是是我是。……，沒問題！時間上剛剛好，男孩的東西已經取出來了……。』什麼是男孩的東西呢？『一切都按照李先生的期望進行，不會有問題的！』男人加重語氣。

　　『那麼，這些委託完成後，您也會依照約定…？』男子似乎聽到對方回答，滿意地哈哈大笑。『是是！半小時之內您就可以收到包裹了。嗯嗯，就這樣。』男人將手機掛掉的時候，店門口駛來一輛貨車。那帶有吵雜的引擎聲……，一聽就知道是大型的貨櫃車吧？

『冷媒跟電力都不會出狀況吧？』接下來司機那傳來的聲音聽不大清楚，但從男人的反應來看，或許是肯定的答覆。男人很滿意地說那就好，然後車子就在幾秒內重新發動、出發而去。

　　「所以你才認為男友是被冷凍了？」我問。「那男友的東西是…？」

　　「那東西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唷；但是箱子抬下來的時候，我能確實感受到那寒冷的空氣。」

　　「加上貨櫃車有裝冷媒的處理機制，或許可以解釋我的判斷了。」貓說。「男人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可能在店外頭發呆所以抽了一兩根菸的樣子，然後就離開了。走路時還發出喀滋喀滋的金屬撞地聲呢。」貓搖搖頭。「接著就在我想上二樓看個究竟的時候，有人從店外面發出了聲音。」

　　三毛貓小姐您好啊！露露是跟我這麼打招呼的。那是一種不甜不膩、完全友善的招呼法。對於剛剛站起身、想偷偷上二樓的我來講，打招呼的時機跟節奏剛剛好。

　　您好，請問您是？我問。露露呀~叫我露露就可以了。她搖著尾巴說。

　　「不過，這裡可不是什麼聊天的好地方喔！三毛貓小姐。」
　　
　　「我…我知道啊！」我說。「但是我想先做一件事，可以幫我把個風嗎？」

　　「汪呵呵呵，可以啊~不過我從沒做過把風這種事哪！」她說。

　　「只要有人靠近就汪汪地叫，這樣可以嗎？」

　　「似乎很簡單噢？」露露說。「當然，就拜託妳囉~」我說。

　　於是我走到樓梯旁喵喵地叫兩聲，確定樓上沒有任何動靜後才慢慢爬上去。雖然說貓爬樓梯很辛苦，但畢竟我非常好奇二樓發生了甚麼事情，不去探清楚實在不能安心啊。

　　「結果看到了什麼？」我問貓。

　　「非常大的冷藏庫唷！可以讓人從二樓看到一樓，就是那麼大的空間。」貓說。「那裡面已經空空的了，但是妳的男友就是從那裡被抬下來的，然後轉運到另一個地方去。」

　　貓像是警覺到什麼似地豎起耳朵。

　　「現在，我們得走了，我知道有個地方可去……，阿法隆會在那裏跟我們會合。」

　　「如果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我問。

　　「不是如果，現在意外就要發生了。」貓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