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短篇】最後。　-2

最後 -2

　　我做了個夢。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但是充滿一股徬徨的感覺。
　　也不是什麼奇幻的，只是常人眼中的學校生活。

　　我揹著沉甸甸的書包，搭上滿是學生的公車。公車行徑的路上，其他學校的學生先下車了，而在終點站的倒數幾站，我跳下車——帶著雀躍的心情跟上同學的腳步。

　　聽著我聽不懂的數學課、看著我難以理解的化學符號，寫下我充滿幻想的作文，然後聽著老師說起歷史故事。

　　視線時而不有地轉向窗邊的那個人。

　　下課鐘響，隨著朋友的步伐去福利社買買點心還有冰涼的飲料。聊天聊到忘我，玩遊戲玩到飆汗；直到上課鐘響，我們才偷偷摸摸地壓低身子，回到教室。
　　晚自習時，避開老師的眼目偷偷傳著小紙條、分享抽屜裡的小餅乾。轉著手上的自動鉛筆，在一頁又一頁空白的筆記本上畫著塗鴉。揪著班長的袖子救救我可憐的數學——

　　放學了。再揹上沉重些許的書包，挽著朋友的手衝向公車站。第一個搭上空蕩蕩的公車，然後坐在冷氣孔下的位置，舒適冰涼的空氣吹著自己，又開始跟朋友聊天。
　　接著依依不捨的道別，說聲「再見」。

　　日復一日，重複著每天看似同樣的生活。殊不知這樣的學校生活，眨眼間就過去。

　　——那段徬徨的不可思議，卻又實實在在的生活。
　　——那段時常想著快點長大的日子，回首過去卻又巴不得當時的單純。

×　　×　　×

　　睜開眼的瞬間，會因為莫名的心痛而留下眼淚。
　　揉掉莫名的眼淚，睜眼瞧著「現實」。

　　一心追逐夢想的我輕嘆口氣，紮好完美的包包頭，站上櫃台幫無數的遊客 Check-in，帶著笑容祝他們享受美好的旅程。接起話筒，以柔美的語調說著開場白。給客人無端地抱怨過，也給客人稱讚過。從新人變成菜鳥，然後變成老鳥，老鳥之後也帶過新人——

　　閒暇時，會跟同事笑著打鬧、聊天。眼尖瞄到老闆的身影，急忙打出暗號然後彼此裝忙。
　　同事間的會心一笑，以及最後同事的祝福。

　　適應新工作的徬徨、不安與猶豫，在新同事的溫柔之下慢慢消除。
　　手腳慢、笨拙帶來的挫折，也在前輩與主管給予的鼓勵之下，工作逐漸上手。

　　但是自己的心情仍是蠢蠢欲動。
　　「是要就在這裡定下呢？還是繼續追逐夢想？」
　　還沒下定決心、還沒下定決心呢——

　　
　　我走到同事的面前，看了看在飯店櫃台待過、一起共事過的同事；也看了看在餐廳訂席中心待過、一起相處過的同事。
　　有的人轉換跑道、有的人結婚生子，有的人繼續待在原處。

　　「——我先走了。」
　　說出這句話時，我不禁鬆了口氣。不用再面對繁忙的壓力，不用再汗流浹背的攅著薪水。可是、可是……
　　我不知道，原來靈魂真的是會哭的。鹹鹹的味道流進我的嘴裡，「對不起，一直以來給你們添了這麼多的麻煩。也謝謝你們照顧我這麼久——」
　　「工作，要加油喔！」

　　揉掉眼淚，望著他們許久。我才緩緩後退……
　　接著走向，不論我在何處都支持我的戀人。

×　　×　　×

　　「各位好，我是今天剛來的新人……是、第一次接觸服務業。請多多指教。」剛大學畢業，什麼都不懂的少女，就糊里糊塗地進入了飯店當櫃台。
　　在大家的教導下，從一開始生澀的模樣逐漸熟練。
　　在大家的陪伴下，從一開始的害羞內向也變得活潑。

　　本來厭惡這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卻因為與大家快樂的相處，讓她每天都期待著上班時間到來。
　　即使要早起上早班也沒關係，就算是徹夜值大夜班也無妨。

　　「不會啊，跟大家一起工作很開心！」

　　一年的時間過去後，為了追逐夢想，她提出「離開」。帶著笑容，帶著大家給予的祝福，走出飯店的大門。

　　進入新的職場後，雖然說是訂席人員，卻需要先在外場實習半個月。還在適應期間就萌生了離去的想法，不是因為工作環境，也不是因為同事不好相處，「這不是我想做的工作……」
　　她知道的——自己還是想追逐夢想的。
　　壓下自己心中的衝動，咬著牙撐過了適應期，好不容易做的有些熟悉了、得心應手了——卻瞧見了夢想的入口正對自己發出邀請。
　　
　　
　　之後，之後呢？

　　——少女的生命卻先殞落了。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