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的真聖之女不會滅亡。
她曾死前預言,將以憤怒的姿態重生於敵人懷中,頂著一襲銀白長髮、血紅雙眼、揮舞著高強魔法將公國佔據,猶如燎原的聖火將黑水洗淨。
只有她的魔法能帶來真正的希望,其餘皆是虛妄之流。
吾等將奪回真聖之女,想見證的人便來吧!今晚午夜,請至寒風酒館聆聽真聖教的真諦。
──《真聖教傳單》
尤蘭妲甩著白髮,眨著血色的雙眼,在森林中興奮地奔跑──森林很近,就在法師學校的旁邊不遠處,松木與冷杉交錯,地上長滿銀蕨與蘑菇。這是屬於她的自由時間,在森林裡探險的樂趣,永遠勝於碉堡般的法師學校。
何況這裡的朋友絕對不會讓她無聊。
「璐西安!」她跑進森林深處,見位置差不多了,便扯開嗓子喊道:「妳在哪裡?璐西安,快來陪我玩!」
她語音才剛落,身後便揚起一陣綠色的風,一名綠衣半精靈俐落地從樹梢而降,翻滾幾圈來到尤蘭妲身後,溫柔地將她摟進懷裡。
「抓好。」
半精靈語氣充滿笑意,帶著尤蘭妲飛騰向前方的樹枝,尤蘭妲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她們在短短數秒內攀上一個粗大的枝幹,璐西安穩著身子,調整角度靠坐在樹上,而尤蘭妲發出大笑,舒服地窩在她胸前。
「哈哈哈,好棒!」
「喜歡?」
「喜歡!再一次!」
「好。」璐西安撥開金色的長髮,露出親暱的溫暖微笑,然後再度跳躍,讓她們在高處的樹木枝節之間穿梭飛舞。
尤蘭妲很清楚該如何抱緊璐西安,才不會摔落在地;從她有意識以來,璐西安就會抱著她在森林間穿梭,教她如何爬樹、辨認花草與動物的足跡,或是打獵的技巧。
雖然璐西安在她心中的地位遠比不上艾莉兒,但絕對勝過總是忙碌奔波的羅丹。所以有閒時,她就會跑進森林打發時間,而璐西安也總是會出現,彷彿大地會偷偷向半精靈告密似的。
「尤蘭妲?妳們在上面嗎?」
正當她們玩得不亦樂乎時,樹木下方傳來一名年輕男子的呼喚,將尤蘭妲的思緒拉了回來。她低頭,看見一道人影在樹下四處張望。
「噢……討厭鬼來了,噓,璐西安,我來嚇嚇他。」
她悄聲向璐西安抱怨,然後從口袋摸索出一顆剛撿的松果,瞄準男人的頭頂砸下去──角度與力道都很精準,但在她即將砸中男子的瞬間,他卻伸手掏出一張符文牌,「咚」地擋下攻擊。
「下來吧,愛玩的女孩。」男精靈悠哉晃晃手上以石板製成的符文牌,上頭刻著探知魔法。
「不公平!喬瑟亞,你作弊!」
「我只是給妳一個當乖孩子的機會。快下來。」
尤蘭妲無聲地朝他扮鬼臉,然後才不甘願的爬下樹木。喬瑟亞的外表俊俏,介於稚氣與成熟之間的氣質,他有著一對向後延伸的尖長雙耳,淺色的瞳孔像寶石般閃亮,金色短髮的瀏海微微蓋住下垂的眼角,臉上總是掛著防備的微笑。
當尤蘭妲鼓著臉頰,乖乖站好在他面前時,他的表情寫滿了得意。
「你什麼時候跟著我的?」
「從妳離開學校之後。」
「我爸叫你跟蹤我!」
「嚴格說起來,他只有用眼神暗示我。」喬瑟亞聳聳肩,朝她眨了眨眼。「但我是他的優秀學生,所以我明白他在想什麼。如果妳接下來的行程不讓我參與,我會……」
「別說了,大變態,要跟就跟!我才不怕你!」尤蘭妲用力擠著鬼臉,然後扭頭抱住璐西安的大腿。
「羅丹今天好嗎?」璐西安摸著她的頭,微笑問道。
「感謝關切,老師很好。他還要我提醒妳別帶她走得太遠。」喬瑟亞優雅地鞠躬。
「控制狂!」尤蘭妲躲在半精靈身後大聲抗議:「爸爸是變態控制狂!」
「老師只是擔心妳。任何男人有了女兒都會變成這樣。」
尤蘭妲鼓起嘴,卻又突然變成一臉賊笑道:「你總是替我爸爸說話,哼哼,小心唷,如果太過崇拜他的話,你會失望的。因為我爸是個娘娘腔。」
「喔?依我看,是妳太像個男孩子了。」他蠻不在乎地抖了抖身子,披風上的飾羽也跟著晃動。
「才不!他衣櫃裡有女裝!」
「什麼?」喬瑟亞險些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他震驚到滿臉通紅,而尤蘭妲已經轉身奔跑進森林裡。「妳——什麼女裝?給我解釋清楚,喂、回來!」
「喬瑟亞,讓我看你的符文牌,我就讓你跟過來!」
不待他有時間思考,尤蘭妲的聲音又在前方響起。
他咬了咬牙,只好搖頭與璐西安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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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座林中小湖旁席地而坐,雖然海上起了暴風,風雨欲起的潮濕氣味也往森林內飄來,但目前天色還算明亮。
尤蘭妲用完整的那隻手接過符文牌,那是羅丹的發明——以往法師只能以粉筆即時寫下符文,現在他找到保存符文的方法——製作掌心一半大小的特殊石牌,並用粉筆在上頭寫下特定的魔法公式,不但可以將法術保存下來,也能應付任何地形的施法。
這個奇蹟般的設計,讓魔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城裡擴展,而其他地方的法師完全無法模仿。因為石牌是以多種礦物組成,成分與比例都超乎想像的複雜,如果不學習羅丹的學校課程,也只能偷走一半的技術。
憑著這點,國家藉著魔法學校的幫助重新整頓,甚至吸引了外來種族求學,使國家重新興盛起來。尤蘭妲不是不明白羅丹的偉大之處,她每次看著符文牌時,都替自己的父親感到驕傲。
「妳要試看看嗎?這個只是初級的微風法術,用了也不會出事。」喬瑟亞看她仔細把玩的模樣,忍不住微笑起來。
尤蘭妲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了,我討厭魔法。」
「討厭?」
「爸爸不讓我學,我也沒興趣。」
「那妳還跟我說要玩……」
「我就只是想看看而已!拿去,你用給我看就好。」尤蘭妲甩著白髮,把石牌塞進喬瑟亞手裡。
喬瑟亞無奈的站起來,將石牌握在手中,風從他的四周掀起,吹起草地上的銀黃色落葉,行成一道小型颶風,飛向高空,然後法術突然停止,葉片在他們頭頂飄落,讓尤蘭妲興奮的伸手揮舞,追著葉片奔跑。
「尤蘭妲小姐,請問您滿意嗎?」
「好像下雪一樣,天啊,喬瑟亞,你超棒的!」
沒想到會聽見少女直率的稱讚,讓喬瑟亞整對尖耳都紅了。「知道就好。」他低咳一聲,輕輕別過頭去。
「你們關係真好。」璐西安來到他身旁,微笑開口。
他翻了翻白眼,咬著嘴唇。「我只是被迫看著她。」
「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形成的。」
「就像妳對羅丹老師那樣?」他譏諷地回嘴,只希望璐西安別再過問他的心事,沒想到她卻嘻嘻笑了起來,朝喬瑟亞點點頭。
「嗯、嗯。就是因為一直看著,我才會喜歡人類唷。」
「……。」有那麼一下子,喬瑟亞不明白她是真心的,還是在裝傻。「我不懂人類。」
「喬瑟亞也來這裡十年了、怎麼會不懂?」
「我來這裡是學習魔法,不是來瞭解人類的。」喬瑟亞聳聳肩,晃著他的淺色頭髮。「何況我是高等精靈,跟人類向來不親,公國那些安逸的居民們想必對我、或是我家鄉的故事毫無興趣。比起我,他們對半精靈會更親切。」
璐西安不理會他的嘲弄,將長髮撥到耳後,流露出一股自然的魅力。「公國現在很安穩、但是、他們也經歷過苦難、和你並沒有差別。」她若有所思地說。
「不一樣,這裡起碼還有英雄。」他垂下眼簾,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的家鄉被半獸人與哥布林蹂躪,城鎮淪為怪物的紮營地,即使十年過去,我還是只能看著自己的親人四處飄流。」
「就算是羅丹、他的能力也有其極限。」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喬瑟亞乾澀地說道:「羅丹老師對我很好,但這無法避免我是外地人的事實,從一開始這裡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喬瑟亞……」
「──你們快看,我突破了記錄!」
尤蘭妲的聲音從湖的另一頭傳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談。他們同時往聲音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尤蘭妲的身影不在湖邊,而是在一株樹上攀爬,離地面起碼也有數十尺高,她舉起小手,興奮地抱住頂端的枝幹朝他們大喊。
「啊!」喬瑟亞大叫出聲,沿著湖岸朝她的方向奔去。「該死,她怎麼有辦法爬那麼高?尤蘭妲,快下來,太危險了!」
他話才說完,尤蘭妲銀白色的長髮被樹枝勾住,她驚呼一聲,整個身子劇烈一震,雙手也鬆了開來,失去平衡往下摔去。
看見那畫面,喬瑟亞感覺心臟快從嘴裡跳出來了,他停止呼吸,雙腳仍死命地往前衝去,符文牌捏緊在手中──但是距離還太遠了,他來不及使用。
喬瑟亞頓時萬念俱灰,而璐西安的身子像箭矢般衝了出去,輕鬆超前了喬瑟亞的速度,但尤蘭妲銀白的長髮像一抹墜落的星光,劃過蔭綠的樹影,即使璐西安速度再快也趕不上。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尤蘭妲在墜地前大叫起來,一道颶風在她四周驟然掀起,樹林像是被無形的風壓推開,就連璐西安也腳步不穩地停在原地。
尤蘭妲因為這陣狂風減緩了降落速度,等颶風消散之後,她才重重跌到地上,動也不動地喘息著。
「該死!」喬瑟亞連忙衝上去,將尤蘭妲輕輕翻身,她的意識清醒,視線矇矓地對上喬瑟亞焦急不安的眼神。
她顫抖地攤開掌心,一張符文石牌躺在手上,刻著颶風魔法的符文陣。「我──我沒事,但我的腳踝好痛。」
「我不確定骨頭有沒有斷。」喬瑟亞嚥著口水,檢視傷勢的同時也握緊她的小手。
「天啊,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好痛。」
「我背妳。走吧,我們快回去。」他語氣堅定地說著,跟璐西安一起將她抱了起來,讓她靠在喬瑟亞背上。
她眼中閃著淚水。「喬瑟亞,對不起。」
「沒關係,妳沒事就好。」
「喬瑟亞。」
「別說了,想要我教訓妳的話,回去有得是機會。」他嚥著口水,艱澀地開口:「妳從那種高度落下,只有輕傷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別說實話。拜託。」
尤蘭妲嬌柔的哀求聲在耳後響起,喬瑟亞臉色發白,索性沉默不語。
他當然明白她在暗示什麼,那張高等級的颶風符文牌,根本不該出現在任何人手裡,更不該被從來沒學過魔法的尤蘭妲使用。他不想追問那張符文牌的由來,甚至連生氣都沒有心情,他還停留在差點失去尤蘭妲的恐慌之中。
「馬上把符文牌丟掉。」最後,喬瑟亞聽見自己清楚說出:「……我會保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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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學校外,此時學校已經開始刮風起雨,艾莉兒與其他人慌亂地聚在一起,將尤蘭妲抱去給醫學士檢查傷勢,而喬瑟亞才剛將渾身濕淋的衣物處理好,他就被呼喚到校長室去。
一踏進校長室,他便看見羅丹抱著胸,黑髮下,紫蘿蘭色的雙眼冷峻地看著喬瑟亞。
校長室內的擺設被爐火染成一片溫暖的顏色,書堆與魔法道具整齊地陳列,環繞在這座半圓型的空間;辦公桌的後方是整片精緻的花窗玻璃,不只是窗框,桌椅的邊角都以金屬鑲飾了符文幾何紋路。
喬瑟亞站在壁爐前等待羅丹發落,他穿著輕便的亞麻長衫,靠自壁爐旁取暖,心裡做好被羅丹處分的心理準備。
然而他的尊師什麼都沒做,只是簡短地說了:「尤蘭妲已經沒事了,頂多一個星期無法再爬樹,或許這反而是好消息。」
喬瑟亞暗自鬆了口氣。「那麼,老師要給我什麼處罰?」
「我為什麼要處罰你?」羅丹嘴角不經意地一撇。
「因為我推了她,害她跌到地上,腳踝才會扭傷的。」
「以後你們說謊之前,記得要先串通好。」羅丹靠上椅背,淡淡說道:「她跟我說是為了要嚇你,從樹上跳下來時沒抓準距離。」
精靈的眼神暗沉下來,雙唇也隨之緊抿。
「坐下來吧,或許我們都得耗上一點時間了。」羅丹的表情漸漸放鬆,他伸出大手,桌上的符文隨之響應,讓羊皮紙卷與墨筆飄浮起來,飛向喬瑟亞身邊的小桌椅上。
「你說不會處罰我。」喬瑟亞雙眼睜大。
「我只問你為什麼,沒說不會處罰你。何況我現在有更正當的理由了,不是因為你沒保護好尤蘭妲,是因為你說謊。坐吧。」
喬瑟亞吐著氣將臉上的瀏海吹開,然後才不甘願地坐在桌前,開始抄寫悔過書。
而羅丹撐著一側臉頰,一手輕叩著書桌,安靜地凝視喬瑟亞書寫的模樣,或許是外貌異常年輕的緣故,他看起來並不像是長輩,而是像兄長那樣的差距。有時候,他們的互動看起來確實也與兄弟無異。
「老師?」
似乎是被那視線盯著瞧,喬瑟亞終於停下筆,不自在地出聲。
「你是我學校成立後的第一批弟子。喬瑟亞。」羅丹似乎只是單純地陷入回憶,而不是要他對這段話有所反應。「我教了你十年,你和我一起見證了符文牌的演進、看著魔法被廣泛地傳播到國家的每個角落、甚至看著尤蘭妲出生和長大。如果不是你急著想復興家鄉的話,我早就讓你擔任講師了。」
聽見尤蘭妲的名字,喬瑟亞的胸口有如重擊。「所以?」
「你的年紀只比我小一些,但你十年過去仍然沒什麼老。」
「……因為我是精靈。」
「嗯,是啊。不,這只是題外話。我要說的是符文牌──就算法術被石牌保存下來了,使用符文牌也還是需要一定難度,越複雜的魔法越是需要強大的能力。和體內引導瑪納的速度、肉體能夠負荷的程度、精神、年紀與意志力都息息相關。」
「那是當然。」
「所以,如果我手邊有一張法術十分複雜的符文牌,你覺得可能是你使用過的,還是尤蘭妲使用過的?」
喬瑟亞這次完全抬起頭來,他看見羅丹似笑非笑的表情,颶風符文牌在手中輕晃,讓喬瑟亞冒出一陣冷汗。
「是我。」喬瑟亞不急不徐地說。
而羅丹卻將符文牌翻到背面,石牌後頭刻著製作者的名字。羅丹‧利希德。「原來如此,所以你因為無法滿足求知的慾望,從我的書桌裡偷了張符文牌走,即使你有能力自己製作一張。但你就是忍不住盜竊的衝動。是嗎?」
喬瑟亞握著羽毛筆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他明明親眼看著尤蘭妲將符文牌丟在地上,也說好會掩護她了──該死,是璐西安,那個婊子半精靈,羅丹想必不用套話,她就自己全招出來了。還有什麼生物比人類與精靈的混血更骯髒狡猾?
「既然老師都說完了,我也沒什麼好需要辯駁的。」他咬著下唇。
「你當然可以。告訴我,尤蘭妲是否使用了符文牌?」
「沒有。」
「……喬瑟亞,唯一讓我處罰你的理由只有謊言。何況,尤蘭妲如果真的使用了魔法,我也不會對她做什麼,你不需要擔心。」
「問題不在那裡。總之,關於這張符文牌的事我無可奉告。」
「問題不在那裡?」羅丹噴著鼻息,苦惱地把眼睛閉上。他的指尖焦慮地不停敲打,最後才站起身說道:「我明白了,那就這樣吧,再加寫二十張悔過書。今晚之前放在我桌上。」
喬瑟亞也猛然站起身,緊張地大喊:「為什麼不教尤蘭妲魔法?」
羅丹停下來,黑色拖地的長袍像道拉長的黑影,讓他的膚色顯得蒼白,表情在爐火的光影下閃動著怒氣。
「什麼?」
「如果你怕她使用魔法,為什麼不乾脆親自教她、讓她控制?」
「我不能教她。」
「你任何人都教!流浪漢、普通人類、貴族,甚至是我!但是卻不教你唯一的女兒?這算什麼,你在怕什麼?」喬瑟亞顫抖地捏緊羽毛筆。
羅丹冷冷看著他。「那你呢,喬瑟亞,你又在氣什麼?」
「她比任何人都熱愛魔法,你深知這點。為什麼你寧可放她去森林和半精靈玩,也不願讓她在學校裡陪著你?她明明──」
「你該不會是想說,正因為我不教她魔法,她才會從樹上摔下來吧?」
喬瑟亞別過頭,低聲咒罵了一聲。「該死,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並不是害怕尤蘭妲的能力,而是在保護她──因為我重視她的程度遠勝於你。你最好記住這點。」羅丹昂著頭,繼續走向門口,正巧遇見推門而入的灰鷹學士。「副校長,你來得正好,請替我盯緊喬瑟亞,確保他能在今晚前交出罰寫。」
「你們又在吵了?」年邁的灰鷹劈頭便問。但羅丹只是筆直地走出房間,剩下灰鷹尷尬地抽了口氣,與神情激動的喬瑟亞互看一眼。
「副校長先生,晚安。」精靈垂下眼簾,禮貌地鞠了個躬。
「你如果早點擔任講師,就不會有罰寫的問題了。相信我,到時候就連羅丹也拿你沒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灰鷹聳聳肩,將一疊疊文獻放在羅丹的桌上。
「我沒那個資格,我甚至差點救不了尤蘭妲。」喬瑟亞勉強坐回位置上。
「天啊,聽聽這句話,多熟練的內疚。你們兩個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的。」灰鷹翻了個白眼。「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懷疑你根本是羅丹的兒子。」
「老師才不會內疚。」喬瑟亞的聲音從羊皮紙卷間悶悶傳來。
「嗯,是啊。他最好不會,我們等著看。」灰鷹慵懶地靠在桌旁,口氣聽起來萬分期待。「還有,公國境外都在謠傳真聖教的事,你聽說了嗎?」
「我沒聽說。」
「潔諾彼雅會在敵人懷裡出生,而且即將回到真聖教的懷抱,啊哈,岡格不該當將軍,馬戲班團長的確更適合他。」或許是感到好笑,灰鷹的口氣就像是在講某個獸人笑話。「早上羅丹還給我看了一張傳單,我不知道他從哪裡拿來的……」
「什麼?我看。」喬瑟亞激動地抖著長耳,向灰鷹伸出手。
灰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摺起的傳單,上頭的字跡工整,還畫了一張祈禱的插圖。
「在這裡。境外的酒店到處貼了這些傳單,十年過去,他們的動作反而越來越明顯,明早我還得去調查這件事。」
──而喬瑟亞看著那張傳單,胃部瘋狂翻攪起來。
(待續..)
PS.
第三集時光之大陸的璐西安並沒有跟著回到過去,所以第三集最後登場的璐西安是17歲的璐西安(也就是說她其實是個千年老妖精...)
《長夢》也是以17歲的璐西安為主,雖然下一章會提到這點,不過怕大家在這裡問,所以決定先說XD
然後曬一下我畫的喬瑟亞人設→
尤蘭妲的圖下章再放。
明天要忙所以今天先貼,以上!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