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為了打破寧靜而講笑話的那個人。
每當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公會頻道聆聽、查看有誰是醒著的——雖然很清楚大概是哪些人。
「你自己跟會長說明吧。」
開啟的瞬間傳來不太對勁的句子,低沉的嗓音再也熟悉不過。沒有立即回應,只是點開成員表瞥了一眼,清醒的依舊是在那特定五人之中輪流。
今天的組合是天倉澪與DC夜生。
領取了些日常招待物,公會頻久久沒有傳來後續……這是要我開口的意思嗎?
稍微清了清喉嚨,「什麼東西?」
是DC有話要說吧,根據澪剛才的句構。等回答的同時召喚出魔法掃帚,打算一如往常地乘著它到處亂飛亂飄。
先打個副本活動活動下筋骨再來考古吧,目前的實力還沒辦法承接主要任務。
迅速決定了今天的行程,剛跨上掃帚便傳來另一道聲音,與澪厚沉的音色呈現了對比的爽朗,「那個……那邊的未來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打算不再清醒、也會把存在抹掉,今天可能是最後一天了。」
誒?
一愣,差點失手的直接撞上傳送陣。
那邊、不清醒、抹掉。
抓住幾個重點詞彙,腦袋偏偏在這個時候超給力的不用思考到什麼就直接得出了結論——DC也要離開這裡了。
……這樣啊。
「那邊比較重要,沒關係。」
出乎意料的,我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靜且答應的簡單有力,我以為會很激動或是結巴呢。帶點笑意的向前碰觸傳送陣,『審判高地——』
因為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不如直接了當還比較快。
DC夜生,給我的好感沒有說很高,也不至於過低,反而是在「納悶」這塊點上佔了較多注意力,因為他的話我總是很難回應,但我不討厭他。
在團體裡面他屬於那種專門搞笑、帶動氣氛蓬勃的小丑——覺得這個用詞不恰當,那就用開心果來代替——至少我這麼認為,他確實為公會帶來了不少活動率。
儘管在毫無話題可談之下,他盡可能地將存在腦海裡的故事與笑話拿出來打破沉默的氣息,無論那些內容是否吸引注意力。
這或許是無法討厭他的原因。因為已經認定了他是第三波使公會——櫻之韻律——充滿活潑力的關鍵人物;雖然時間比以往來的還要短暫。
對他,可能也是那句話吧。
「謝謝。」
無意識地,我密語了他;
憑本性地,說了這句話。
宛若垂死的最後掙扎聲同時在耳邊響起,原本在地上行走的八足此時失去了體液的支持而縮捲起來,周遭佈滿了氣味濃重的墨綠色毒液,令人忍不住反胃。
「……」
突然覺得這個場景似乎不太適合離情的時機……啊,不管它了。伸手靈巧地繞過那些看起來十分噁心的毒池來到<蛛后>艾德拉奇朵附近,看看這次掉出了哪些物品。
「沒事,我才要說謝謝。」
正猶豫要不要叫海克力斯幫我把這隻大蜘蛛移開時,DC說話了,說了依舊讓我不知道怎麼回他的句子……是我的問題嗎?
不過想要跟他說的已經說完了,所以我有頭沒尾地結束了對話,召喚出需要的源神。「本大爺出場啦!」
「唔嗯,我想要看看有沒有被壓住的防具或武器盒之類的寶物。」忽略了開場白,對著眼前要塞般龐大身軀的海克力斯說道,憑著自己的力量是絕對搬不動的。
海克力斯的回答在預料之內,要比力氣的話祂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但不知道為什麼很想要看祂跟其他眾神比腕力——那大概是個技術而非力氣的比賽。
「就交給我吧,這點小重量對本大爺來說輕而易舉!」
「那就麻煩祢了。」
望著海克力斯將死亡的艾德拉奇朵推到一旁時,公會頻道再度傳來澪的聲音,「DC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差不多把東西弄一弄收拾一下吧。」
「這樣啊。」
他們開始聊起天,由於話題幾乎是專業用詞,所以就順其自然地左耳進右耳出,沒有認真去聆聽內容了。直到打趴〈深淵之龍〉巨獸‧阿古斯時,澪的一句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你還真是放的下啊。」
前面似乎說到DC做完90橘裝不到一天就準備抹消自己的存在了。
包括一直以來收集到的成就。
為什麼可以?
這算什麼?
也能夠把我們當作過去的記憶?
長久的睡眠也就算了,總有一天會再度甦醒過來。
但消除存在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會與這個世界斷結連繫,自己所存在的痕跡也會一同被銷毀,更何況是打拼而來、揮灑汗血的戰利品?
我不懂為什麼可以輕而易舉的放下。
難道不會覺得很可惜、甚至浪費嗎?
我沒問出口——問不出來。
然後他笑了。
DC他笑了。
很長很長。
但我似乎可以看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再見了。」
♪
『 DC夜生脫離了公會。』
我沒有跟他說再見。
我想要說,我有意要說。
但是它就卡在嘴裡,固執地不讓我發出聲音。
「還真的給我走了。」澪淡淡的道,目前只剩下我和他。
「逼不得已的嘛。」笑著聳聳肩膀,我知道他看不到卻還是這麼做了,接著跳上狩獵山村裡某間屋子的瓦頂上坐著休息吹風,「他很厲害,能夠放下這裡所有的一切。」
「妳也挺不簡單的。」
意外地迸出這句話,我有點納悶:「……喔?怎麼說?是指沒有去挽留之類的還是說……」
「每個禮拜清醒的時間僅有兩個鐘頭,卻還可以一直堅持到現在。」
我愣了。
「所以才說妳不簡單。」
接著大笑了。
我也沒有想過會這麼久。
只是想著這裡還有人在等我、這裡還有人清醒著。
儘管人數不多,有熟悉也有陌生。
但都因緣分加入了這個公會,而我是公會的創始者、由我一手創造而讓大家相遇。
維持這份關係是我的職責,也是我清醒過來的動力。
僅是這樣而已。
至於為什麼要跟DC說謝謝,我也不太清楚。
就只是很想說而已。
我突然想起某個傻子話——
「不管是誰,只要來到櫻之韻律,無論去留如何,那都是最該珍惜的緣分,因為他們給了我們最需要的活力。」
緣分這東西就是定數,來無形去無影。
緣分來了無以阻擋,散了落花流水。
有緣且珍惜,無緣莫停留。
不強求是境界,慈悲是修為。
——雪小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