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受到意外衝擊一腳踩空的姿勢,昴睜開眼看向正盯著這裡的金髮少女。
碧眼中散發著驚人怒氣,美貌也被染成赤色的魔女────彌涅耳瓦。
她將投射在硬直的昴身上的強烈視線移開,面向了昴正前方、保持著姿勢站著的艾姬多娜,
「再說一遍,給我停下。這種契約,我才不會認可。」
「……嗯。這,對我來說還真是意料之外的展開呢。」
相比敵意有一分親近,相比怒氣又多一分殺氣的感情。把這種感情傾瀉在艾姬多娜上的同時,彌涅耳瓦站在自己的一拳造出的石坑中抱著雙手,挺起豐滿的胸部,咬著嘴唇。
「魔女的契約────那具有什麼樣的意味────妳應該也不是不能理解。明知道還要摻和進來,難道說……妳也想要和他締結契約?這難道是吃醋嗎?」
「看到我這麼生氣,也該知道不是那麼普通的理由了吧?我現在,是盛怒,憤慨,怒髮衝天般的生氣。」
聽了試圖打趣的艾姬多娜的話語,臉色越發赤紅的彌涅耳瓦如此回答。眼角因為湧動的感情而滲出了淚水,可憐的側臉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發脾氣一樣。
豐腴的肉體和尚幼的側臉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平衡,這種存在,昴現在將其不得不接受的同時也滿是驚訝。
因為,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什麼啊,我不能出現在這裡嗎?」
「啊,不是。雖然不是這樣……但是,艾姬多娜在那裡啊。」
昴指著艾姬多娜,對著不服氣,鼓起臉頰的彌涅耳瓦說道。彌涅耳瓦歪著頭,好像也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艾姬多娜卻好像大概明白了昴的意思,輕輕拍著手點了點頭,
「啊啊,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了。────我像現在這樣出現的時候,其他魔女的登場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
「是、是啊。因為,至今為止和魔女的相遇都是一對一的……其他魔女都是代替艾姬多娜,出現在這個地方,這……」
「又沒說什麼不能一起出來。搞這種毫無理由的惡作劇就是這個壞心眼的魔女的作風。」
彌涅耳瓦氣勢十足地,輕易推翻了昴的反駁。艾姬多娜則是看著聽了回答之後自言自語「怎麼可能」的昴。不過,艾姬多娜對於昴的視線和彌涅耳瓦的話語,都沒做出什麼明顯的否定態度。
「希望你還是不要誤會呢。我在這裡召喚出其他魔女,對我來說也是負擔和風險很大的行為。有的時候其他魔女會奪走我的主導權,就算沒有,做出這麼強大的存在多我來說也是相當費力的呢。」
「就這樣?不,但是,妳……」
「我從沒有說過謊。只有這個我可以保證。」
回答支支吾吾的昴的是艾姬多娜一刀兩斷的尖銳話語。
這是事實。回顧記憶,艾姬多娜對於目前的景象,在之前也沒有說過像是謊言的話。
只是在這種現象和事實面前,昴的判斷先入為主了。
所以極端地說,雖然艾姬多娜的確沒有騙過自己……
「你這樣明白了其他魔女也能顯現在這裡,我就更不想讓你被其他魔女佔有了。」
「啊,啊?」
「你對我來說,真的是很久沒有過的客人了。只是這樣說著話,我心裡的這種喜悅在生前也好死後也罷都是很少有的。我只是想要在這裡獨佔你這樣的存在,你是要怒斥我膚淺嗎?」
「────」
「雖然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對你是懷有好意的。所以說,如果讓比我更有魅力,或者對你來說更幫得上忙的魔女出場,你這樣的存在也許會把興趣轉移到其他魔女上,所以我才想避開這一點────如果你為此嘲笑我也沒有關係。」
是因為極端的、醜陋的獨佔欲────艾姬多娜這麼敘述著隱瞞事實的緣由。
一言不發聽著艾姬多娜辯解般的說辭的昴感受到了艾姬多娜在自己身上的執著────自己究竟有什麼資質值得這份執著呢?
『嫉妒魔女』也是這樣。艾姬多娜也是,為什麼要對昴────
「你都被她哄騙了些什麼啊!」
「────噗!?」
陷入思考的昴頭上被背後來的柔軟拳頭輕輕錘了一下。
捂著頭轉過身去,在背後的是相隔甚近的彌涅耳瓦。她抓住了昴頭上的手,一氣呵成地以關節技拉到了地上。
「哦,啊!等……疼疼疼……不疼?」
「我呢,只要碰到別的生物的話,任何動作都會轉化成治療的效果。就算全力地打,傷口也會癒合,想要用上絞技結果變成寢技的話能治好很多頑疾,如果這樣繼續進行關節技的話,還能清除肩酸呢!」
「不過我渾身都在嘎吱嘎吱地響了……啊不是……」
體會著『憤怒魔女』的真實力量的昴拚命扭著頭看向全力發揮著關節技的彌涅耳瓦。
骨頭發出了響聲,被彎折得應該要發出劇痛,然而別說是痛覺,感覺到的是一種柔和地傳遍全身的溫暖感覺,產生了強烈的違和感。對於人體來說,所有的動作都會改換成正面效果,擁有這一謎之權能的魔女────雖說到現在為止,昴對她也未曾有過不好的印象。
「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不這麼做的話,你就要乖乖被艾姬多娜的花言巧語誘騙,和她締結契約了吧?這種輕率,不加思考的態度,讓我感到火大!」
「花言巧語,說的有些難聽呢。我只是清楚地說明了和我結成契約的好處,只是想要雙方意見達成一致……」
「所以說,就是妳這種像是完成了說明責任一樣的態度讓我不爽。好處倒是說了個遍,嗯……但是,結下契約以後產生的不利影響,妳什麼都沒說吧!」
順著自己怒氣跺著腳的彌涅耳瓦說道。然而腳後跟的位置正是剛才被放倒的昴的臀部。他感受到的是自己的臀部被她的腳後跟踩踏、又加上順著他的臀部傳導到地面發生破壞的衝擊力這一不可思議的現象。
在這樣衝擊下昴都有種排便要變順暢了的感覺────不過同時他明白了彌涅耳瓦的話之後也為之一驚。
────和艾姬多娜的對話中,從未提及契約的不利,這的確是事實。他之所以吃驚,也是發現了沒有注意到這點的自己是多麼愚蠢。
「不過,但是……雖說是不利……也沒有那麼誇張吧?」
「『應該不會吧』,你是這麼想的嗎?你還是太小看契約了呢,更何況對方是魔女────冠以大罪之名的七人魔女之中,結下了最多的契約,接觸了最多的人類,對歷史進行了最多的干涉的,『貪婪魔女』。」
「那也全是我生前的榮耀────不過不全是榮譽也是事實。和我結下契約,也不是說能拯救一切,這也是事實。」
彌涅耳瓦突然說出了昴所不知道的事實。進一步補充了她的話語的是,堅持自己對昴沒有歹意的艾姬多娜。
同時聽著兩個人的話,夾在當中的昴的大腦也是混亂之極。
不知道要相信哪邊。
艾姬多娜是昴這樣進入墓所進行試煉以來,見過多次面,一起和昴煩惱著昴所煩惱的一切,昴對她的印象就是某種意義上的戰友。
正是如此,她提議結成契約形式的協助形式的每句話,昴都是多少有些心安,在此基礎上考慮回應的。
但另一方面,彌涅耳瓦和艾姬多娜相比,接觸的時間和次數,說過的話都要少很多。但是,每次都是在危急時刻,用她的治療能力幫助了昴,就連道謝也不需要。簡單說來就是如同颱風一般來去匆匆的,充滿慈愛的人物。
彌涅耳瓦沒有算計昴的理由,她為什麼要特意顯現出來就為了插嘴,的確有著深思的必要。
不,說起來,煩惱這些之前,首先有件要質詢的事。
那就是────
「艾姬多娜,結下契約的情況下,應該有相應的代價。」
「……嗯,是啊。契約的確需要代價。應你的需求,在我提供知識的同時,我也必須對你提出我所需要的回報。」
「是吧。────那麼,妳需要我提供什麼?和妳結下契約之時,我需要給妳什麼?」
從今往後,當昴陷入絕境時,走投無路時,為了向艾姬多娜這樣的存在提出協助的請求,需要花費什麼呢?
面對昴的提問,艾姬多娜鬆緩了下表情。
「沒必要這麼戒備我。我對你的需求,也並不是那麼難的事。不如說,我提出的代價不是什麼實物,也不是什麼無形的重要東西,已經可以說是很良心了。」
「────到底,要什麼?」
「很簡單。────你感受到的一切,你想的一切,你內心留下的一切,你的所知,你的所為,你將要創造的,由你的存在所衍生出的名為『未知』的果實,都讓我好好品味一番。」
艾姬多娜羞紅了臉說道,表情像是戀愛中的少女一般。
名為『未知』的果實────這種詩意的婉轉說法,讓昴皺了皺眉。
「那算是,什麼意思。我的感情、思緒、回憶,要我把這種東西交給你,是這個意思嗎?這樣的話……」
「我說了吧?沒有這麼可怕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在特等席上,看著你看到的景色,聽著你聽到的旋律,閱讀你創造的故事。我只是想要感受到這些。我想要呆在能夠知道,從你產生出的未知的地方。僅僅如此,就能讓我滿足。」
想要抹去昴的不安一般,艾姬多娜明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是,想要見證昴的旅程。想要和昴欣賞同一片風景。知道昴感到的一切,知道的一切,行為的結果。
知識欲的化身,冠有『貪婪』之名的魔女,只是想要這些。
「不是,騙我的吧?」
「關於契約的內容,怎麼會撒謊呢。作為我自己,我絕不會做出違反這些話的行為,可以在此立誓。賭上性命也沒有關係。」
以手撫胸,艾姬多娜以一句「雖然已經是死去的人了呢」的自嘲作為總結。
這種態度和言辭,讓昴感覺她並沒有說謊。或者說,也許自己只是變得想要相信她了。
「彌涅耳瓦,艾姬多娜都那麼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和她……」
「雖、雖然都是真話,但,還不是,全部吧?」
突然另一個人對著正要求彌涅耳瓦把自己從束縛中解放出來的昴說道。這個聲音,數十分鐘前才剛剛聽過────而且,對昴來說也絕不是讓他心悅的聲音。
「卡蜜拉……『色慾魔女』!」
「不要,用那樣,恐怖的眼神看我。我,明明,說了,什麼都沒做,真,過分……」
「我眼神凶是天生的,也沒做什麼惡毒的表情吧?」
還倒在地上的昴和站在正面的艾姬多娜,再加上背後的彌涅耳瓦的直線狀三人邊上離開不遠,草原上坐著的是紅髮少女────卡蜜拉。
她驚恐不安地躲避著昴的視線之餘,也偷瞥了昴幾眼。雖說還是那種讓人火大的態度,但昴有意識地避免注意到她,以免『奪去心神引發生命危險』。
然後,問道。
「比起這些,妳剛才說了什麼?事到如今我也不會對別的魔女同時露面再發什麼牢騷,不過有什麼隱情的話……」
「艾、艾姬多娜醬,隱瞞的,事實,有很多。雖說,沒有說謊,但是,避而不談的問題,也有很多……」
「隱瞞的事實是指?」
思考著卡蜜拉的話的同時,昴又向艾姬多娜投以目光。而與此同時,艾姬多娜看著突然出現的卡蜜拉,閉上了一隻眼,
「還以為妳突然出現要做什麼,原來就是要說我壞話。說起來,妳為什麼要引起他的注意呢?妳和彌涅耳瓦不同,應該沒有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的必要。而且,妳也應該討厭他才對。」
「像、像彌涅耳瓦醬一樣的理由?沒有、什麼特別的啊。但是,艾姬多娜醬,之前,卻騙了、我吧?」
相比艾姬多娜乾淨利落的話語,卡蜜拉則是低著頭,斷斷續續地輕聲回應。但是,在這軟弱的聲音中,絕對看不到任何示弱妥協的意思。
卡蜜拉的視線不安地游動,幾次看向艾姬多娜,
「我,我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我也,不會和騙了我的,艾姬多娜醬一夥。騙了,我的,人,討厭我的,人,我『絕對不能原諒』。」
────只有最後那句話,昴聽得清楚到刺耳的程度。
只有在這一瞬間,昴消化旁邊的少女所說的話花了不少時間。
如此這般,剛才的這句話,讓這位少女脫離了之前給人留下的印象。
只不過,
「────」
一言不發,也不移開視線緊盯著艾姬多娜的卡蜜拉。
她的雙眼中寄宿的,是難以言狀的洶湧感情────類似於敵意的感情,絕不原諒它所指向目標的心情,夾雜著怨念組成了感情的黑暗漩渦。
自愛的結晶────無意間這麼一個單詞掠過了昴的腦海。
「雖說是必要的手段,但不合卡蜜拉之意的行為也算得上失敗了吧。和你為敵,也是最壞的情形了呢。」
「大、大家,都是,我的同伴。所以,說,被討厭了的話,很過分啊。啊,就算道歉,我也不會原諒。」
卡蜜拉並不是軟弱和好戰的混合體。
卡蜜拉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都不能順暢地向他人用話語表達自己的意思────這和他對敵意的抵抗力高低沒有什麼關係。
「從剛才開始,從剛才開始,妳們到底在說什麼!?」
為了避免在這魔女們創造出的險惡氣氛中被剝奪發言的自由,昴大叫道。
感覺到魔女投來的三組視線,昴拚命搖著頭,
「無視我這麼說話,也該有個限度吧!是我,是我要來進行選擇吧?以我聽得懂的方式說啊!艾姬多娜,到底要隱瞞什麼!你們兩個人,到底是因為知道了什麼才要阻止我!」
「儘管他現在心智比較脆弱,但也不至於不加思考就抓住別人伸來的手吧。為了誘導他這麼做,妳也是準備的周全啊!」
「說的真難聽。這不是會引起他誤解嗎。如果結下契約,我一定會幫助他,把他指引到他想要的最好結果。我想要的只是這個過程,他的所見所聞和所知。我並沒有說錯什麼。」
結果怒吼的昴的話語的,是不服輸地因怒氣而聲音發抖的彌涅耳瓦。這樣兩個人笨拙的談吐面前,艾姬多娜至少還保持了冷靜。
艾姬多娜事到如今仍然保持了冷靜的聲音,也總算讓昴感到了有些違和。擺脫了之前頭腦發熱的狀態之後,他重新開始品味艾姬多娜的話。她的態度,和其他兩個魔女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理由。
有什麼奇怪的嗎。沒有說過什麼奇怪的話。她沒有說謊,這一點兩魔女也是認同的。那麼,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
「再說一遍,菜月·昴。你選擇我,並和我簽訂契約的話────我一定會,把你帶到你想要的未來。」
「這樣的約定要加上『在最後』這樣的詞吧,哈。」
向這裡伸著手的艾姬多娜剛說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慵懶的聲音。
抬頭一看,卡蜜拉對面出現了一個紅紫髮的怪物────坐在地上,簡直要把自己埋於自己長髮之中的,『怠惰魔女』出現了。
昴已經對魔女的增加不以為意了。不過,他聽到的是,
「在……最後?」
「艾姬多娜呢,呼。一定會履行契約的吧,哈。不過,也只是履行契約了,呼。只要保證這一點,哈,過程怎麼做都可以吧,呼。」
「怎麼做、都可以────」
塞赫麥特吐息不斷的話語和之前的違和感結為一體,在昴的心中生成了一個假說。
不過,這個假說畢竟還是難以接受,昴因愕然表情也變得僵硬,看著對三個魔女的態度閉著眼的艾姬多娜,說道,
「艾姬多娜……和妳締結契約的話,一定,會把我帶到最美好的未來,妳這麼說的吧。」
「啊啊,可以這麼說。是事實。毫無疑問,我會達成這份契約。有我的知識和你的特性,這個契約也是必定達成的吧。」
是吧,這樣的話也是契約達成的正確方式。
艾姬多娜說的話並沒有什麼謊話。如果昴與她合作,一定能救出所有人,抵達那樣的未來,不過,
「在妳的幫助下我走向最美好的未來,是經過最優的路線嗎?」
「────」
「為了讓我走到我希望之處,妳真的會全力幫助我嗎?」
「────」
「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回答我,艾姬多娜,不,『貪婪魔女』!」
抬著頭,昴扯著嗓子嘶啞地大聲說道。
昴目前還是被放倒在地上,關節也是依舊被固定著。不過他並不以為意,只是專注地凝視著艾姬多娜。
然後,在這尖銳的目光下,艾姬多娜歎了口氣,
「────如果要到達最好的未來,那麼在道中出現犧牲也是允許的。你連這樣的覺悟都沒有嗎,菜月·昴。」
「────!」
對於昴的質問,艾姬多娜的回答既不是否定,也不是肯定。
不過昴明白了。
剛才艾姬多娜的話,絕不是打消昴的先前的疑慮。
進一步地,她似乎想要將自己的想法讓在場的所有人理解一般張開雙臂,
「你所擁有的特性,『死亡回歸』這種強大的權能。它的效用,你還沒有真正地理解。不允許自己不希望的結果存在,無數次的重新來過,無數次地向未來伸出手────那是對於探索者來說近乎極致的理想。因為,是這樣吧?原本,一個事物的結果,也意味著得到這個結果後就無法改變了。至於在得到結果前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猜測結果,確立各種各樣的假說。做這樣的研究,或者在這種條件下嘗試,就能檢驗各種假說。不過,真的要做能得到某個結果的實驗時,結果也好,被試的假說也好,檢驗也好,都必須歸納到唯一一個上。而在真正意義上,實驗是做不到具備完全相同的條件的。無論怎麼準備實驗條件,和原本的條件是絕對做不到完全一致的。要是當時換一種做法,會出現怎麼樣的結果呢────這個問題對我們探索者來說,是絕對到達不了的,稱得上是理想之上的夢想。擁有『世界的記憶』的我,是擁有『知道』的手段的,可以這麼說。雖說擁有,但採用、依靠這種手段我也並不贊同。我只是『想要知道』,而不是『想要變得知道』。可以這麼講,對我來說,也有產生巨大矛盾,讓我忌諱的事呢。差不多要扯遠了,該回到主題了……這樣的我們,也不得不把結果作為唯一來接受,對於只有一種觀測手段的我們來說,被稱為你的存在,所擁有的權能簡直是求之不得。『同樣的條件』下,能進行『不同的驗證』,能看到和『原本的結果』不同的『其他結果』,就是這樣究極的權能────這種力量,怎麼會不想要呢。當然,我也不打算對你強求。不管怎麼說,你也應該為了你的目的,盡可能地利用你的『死亡回歸』。我也會為了讓你到達你所希望的未來,盡我最大的努力。然後,在這過程中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要想要你盡可能地滿足我的好奇心。這點請求的話應該是不會受到懲罰的。你能看到答案。我能滿足好奇心。我們是利害一致的關係。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所以也不可能故意引導你選擇錯誤的選項,讓你迎來悲慘的結局。面對問題的時候,一開始不知道正確答案這一點上,我和你可以說是對等的。一起為問題而煩惱,拚命,為了得出答案,在此處我們算得上是同志吧。關於這點我能夠毫不羞恥地斷言。檢驗手段的增加讓我對你持有善意,同時我保證不會讓你那麼順風順水。當然,面對著無法解答的問題,就算有我的幫助也會有不能簡單跨過的障礙。雖然我能為你提供知識的力量,但我無法干涉現實世界。如果面前的障礙需要物理上、肉體上的力量,我是不能幫上你的忙的。多少次,或者成千上百次,你的內心和身體都會變得殘破不堪。如果到了那種地步,我也會對你的內心加以關懷。不過這一點上,我也不能說一點沒有,因為探究心而不想失去你這樣的有價值的存在的,這種情感。不過,對你的存在我深感喜愛,想要成為你的力量這樣的心情也是確鑿無誤的。所以還希望你不要往壞處想。儘管重複了一遍,我可以自信地說,對你的目的來說我是十分有價值的存在。是的,和我為了滿足被稱為好奇心的貪婪,想要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你一樣,你也大可以把我為你所用,為了『到達最好的未來』。被你這樣當做方便的女人對待,也是我的真實期望。如果這會讓你鼓起幹勁,那麼我也會欣然把我的存在奉上。雖說相貌有些寒酸,又是已故之身,是不是投你所好還是另一回事呢。啊,這麼說對你思念的人是不是不太好呢。你所想念的人────銀髮的半妖精,和那個藍發的鬼族少女。那是你在心中立誓,絕對要幫助和守護的少女們。對他們懷有強烈感情的你的內心狀況,我現在不加評論,但我可以單純地說,在你面前的障礙是超乎想像的。現在已經明瞭的障礙,都已經讓你手足無措,應接不暇了。你想要獨自戰勝這些障礙的覺悟十分偉大,但也太悲慘了。我想要成為這樣的你的助力,『能夠成為就好了』之類的想法也是真實的。於是,你應當利用我這樣的心情。你必須利用你能擁有的一切,和你能夠利用的一切,僅僅依靠這些來幫助那些和你有羈絆的人們。那是你自己確立下的誓言和必要之事的話,也必須準備好在苦痛之路上前行的堅定信念吧。因此我才會問你,想要和你合為一體,想要為你考慮。你捨棄自己的生命,走出來的路,儘管諷刺,已經在第二『試煉』中得到了證實。簡直讓人產生這樣的錯覺,那個試煉是不是為了想要讓你理解你走到這裡的道路才存在的,因而也是十分必要的。你因為一些沒有必要的念頭而內心受到耗損的景象也是確實存在的。但是,如果是分別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事先知道的情況下,無論發生多麼慘痛的悲劇,我都傾向於後者更為偉大。你至今為止,從今以後,都有必要將自己生命作為『死亡回歸』的代價付出,然後才能接近未來。為此造成的犧牲,還有世界本身,就要你以這種『也許還存在著吧』的態度留存在心底。總有一天,你將對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失去了感傷,你作為人類的情感也將變得稀薄,重要的人的去世也不會撥動你的心弦,你就這樣墮落於沒有感動,沒有感情,沒有精力的一日又復一日之中,就算到達了最好的未來,也會以欠缺被稱為你的存在的形式完成────為了避免這樣儘是徒勞感地到達未來,這麼做也是必要的。使得,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存在的意義的。一切都是必要的過程,都是拼圖的必要一塊。為了讓你理解這一點才會有『試煉』。可以認為,你現在止步不前的理由中,需要斬斷那些似是而非的原因,大可以這麼認為。於是,我認同你的看法。作為你前進中的必要力量,我會盡我的言語所能為你提供一切話語。無論是安慰,指點,愛意,憎惡的話語,只要能成為你的力量,我就會毫不猶豫地使用。也許你會厭煩這一點,但是你之後的路途必然需要我這樣的存在。如果你從今以後,還是要踏上無法避免傷害的孤獨之路的話,那就需要一同前進,正視這條道路的同伴。如果把這份重任交給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我毫無疑問能和你一起走向未來。再說一般,重複一遍,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告訴你────對你來說,我應該是必要的。而且,對我來說你也是必要的。你的存在,有著強烈的必要。我的好奇心已經是,沒有你的存在就決不能滿足的程度了。只有你這樣的存在,才能夠滿足我。我,和我決不能滿足的『貪婪』,一定會被滿足。你的存在已經對我來說,對生活在這個閉鎖的世界的我來說,不可或缺。如果你想成為某人的希望,為斬斷世界而行使力量的話,也不能拋下我這樣悲慘的存在吧。如果你願意對我傾注這份溫情,我也決不會有任何猶豫向你獻上我的身體,我的知識,和我的靈魂。所以求你了。請相信我。至今為止沒有向你傳達真心,絕不是想要欺騙你,或是想要對你隱瞞什麼────只是想要選擇一個好的時機告訴你。如果現在只向你傾訴我的部分真意,你一定會離我而去吧。這對我來說是無法忍受的損失。當然,這對你來說,由於所期冀的未來的遠去,也不可否認是巨大的損失。你利用『死亡回歸』的特性,必然能達到想要的未來。但是,對於這個未來,你付出的代價越少才是越好的,如果是我,如果是我的話就能減輕這個代價。請你還不要理解成,到達目的就好,只注重大而輕視小的這種非人想法。被誘惑驅使,想要確認這種情況下的結果,即使注意到了最好的路線所必需的要素卻不告訴你────我的慾望還不能被壓抑到能夠保證這不會發生。這點我承認,但是,我不會欺騙矇混過去。如果我真的觸及這種背叛信賴的行為,我也絕不會試圖掩蓋。我一定會坦言。於是,為了能夠回應這份失去的信賴,無論多少次我都會為你盡力。無論發生什麼,我必定會將你送往你所希望的最美好未來。絕對,絕對。所以為了這個目的所必要的手段,能不能果斷選擇我呢?我對你的需要和請求就是契約時所說的那樣。之後就是,你為了你的所求能夠忍耐多大的痛苦。我的覺悟就如剛才所述,之後就讓我聽聽你的覺悟吧。我想讓你證明,你和我簽下契約,得到我的協助之後,擁有必定到達未來的氣概。這樣我才能挺胸說出,你戰勝了第二『試煉』。繼續第三『試煉』,成功之後解放聖域。考慮到今後將要降臨在聖域,你所思念的人和重要的人們上的災厄的話,這正是必須跨越的名副其實的『試煉』。我想讓你告訴我,你擁有戰勝試煉的力量和覺悟。在這之後,奪取我,利用我的知識,來取得未來之物。我向你所求,所望,和對應提供的一切,就是這些。我真摯、誠實地坦白了一切。這樣一來,請告訴我────你將作何判斷。這也會滿足我這樣的存在的,好奇心的一部分,呢。」
────艾姬多娜泛起了可愛的笑容。
搖晃著白如雪的頭髮,臉頰卻被熱情隱約染紅,似乎在等待昴的回答一樣,她眼睛向上觀察著昴的樣子。
昴顫抖著睫毛不敢做出回答,不安卻又不知所措的指尖不停地在胸口盤旋。嘴唇也僅僅被舌尖潤濕,並組織不出言語。
向上看去,和控制著昴的,彌涅耳瓦四目相對。
彌涅耳瓦和昴對視了一會,歎了口氣。然後,終於在這一刻將昴從束縛中解放了出來。肩部的拘束被解開之後,重獲自由的昴擺了擺手臂站了起來。
和彌涅耳瓦說的一樣,肩膀的不協調已經被消除了。除此之外,被輕輕頂住的腰和其他部位也似乎感覺到了疲勞的消退。這就是『憤怒魔女』的權能,恐怖的治療力量嗎。
「────」
活動了下全身,確認了下感官後昴整理起了思緒。
就在剛才聽到的,毫無掩飾的,艾姬多娜,所謂真心的真心。
「艾姬多娜」
「怎麼啦?」
「妳……是,要利用我嗎?」
利用,和被利用。這是艾姬多娜剛說完的話中出現多次的詞語。聽罷,艾姬多娜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當然咯。你,也大可以利用我啊。契約嘛,只是為了保護原則而設的底線。你要想斥責我,為了挽留住你的存在我會盡我所能的想法,那我也心甘情願地接受。」
「我也並不是沒有在思考。說的極端一點,所謂利害關係就是這種東西,我也是懂的。妳懷有百分百的善意來幫助我────這種事情就算懷有期待,我也做好了接受相反的現實,不過……」
艾姬多娜面前,昴用手遮住了臉抬起了頭來。
「不管怎麼說,那還是不行啊……」
「那,是指什麼?」
「至今為止妳的所有行為,在我看來已經褪色了。妳之前善待我的一切,讓我以為妳大概不是一個壞人,但是現在,想要相信妳的感情,已經褪色了……」
從初次見面到現在為止,所積累的一切轟然崩塌。
相遇的茶會,試煉時的場面,以及被現實阻礙,多次向她的知識、言語尋求幫助的時間。即使簽訂了契約,也不會後悔當初所作所為的那些時間。
────現在,這一切都在無情地嘲笑菜月·昴的愚蠢。
「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意圖嗎?」
「你在奇怪什麼我有點不明白啊。如果能有最好的結果,那麼道中就要毫不猶豫────不是這麼下定決心的麼?你自己,肯定了這點,我也認同並推動你了才對……」
「我這麼下定決心────雖然還沒決定,但被妳這麼極力鼓動,我也在想是不是落入了妳的圈套。……我就是這個意思。」
「希望你不要誤解,不過你那個結論追根究底還是你自己得出的。我所做的,只是在你得出的結論上小小地推了你一把。你這樣將自己得出結論的責任歸結在他人上,我不能贊同。我既不贊同,也沒有好心腸到能夠接受。」
撅起嘴唇,表情像是鬧彆扭一樣,進行反駁的艾姬多娜。這種感情表現的幼稚,或是不合時宜,都讓昴至今為止感受到的違和感進一步加強了。
這怎麼說呢────感情的多少,有著不協調感。
艾姬多娜的感情流露沒什麼問題。被懷疑就會憤慨,有高興的事情就會微笑,遇到悲傷的事時也會顯露出悲傷的表情。這是正確、沒有疑問的。
儘管如此,感受到的違和感和產生的不信任感,它的原因是────
「妳的態度,都是不真切的表面功夫。」
「────」
「開心的時候,發怒的時候,妳的感情表現都幼稚而單薄。就像剛才,激烈的時候妳也只是做出了鬧彆扭一樣的表情。這並不是胸懷寬廣之類的。妳的那種態度────至今為止的態度,都很奇怪。我,還以為妳是能夠輕鬆接受一切,易於相處的人……」
「────」
「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妳────妳是個不能理解他人感情的傢伙。」
艾姬多娜至今為止的舉止,回想起來都化為了烏黑的色彩。
原來還以為她的行動是態度良好的體現,實際上卻是因為感情表現太過單薄的產物。這麼一想,至今為止的接觸就全部失去了色彩。
而且,在如此尖銳的話語下,艾姬多娜的表情也和之前的鬧脾氣沒什麼區別。好像她並不知道,在這之上,顯露出自己不快的表現方法。
「現在,是妳可以生氣的場合哦。」
「……這樣啊,這種時候我應該大聲呵斥、叫罵你嗎。原來如此,學習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還讓我這麼做吧。」
昴的話語之下,艾姬多娜的表情消失了。
無表情────這是和昴沒見過的,和至今為止的艾姬多娜不同的姿態。
沉默的昴面前,艾姬多娜打響了手指。一瞬間,被破壞的山丘恢復了原貌,被打碎、吹飛的椅子也重新構築了起來。
艾姬多娜在其中的一個椅子上坐下,手指著對面的椅子說道,
「坐下來如何?關於契約,我還想和你繼續進一步磋商。」
「……這種情況下,妳還覺得我會積極地簽訂契約嗎?」
「難道說,就因為這麼點的意見不合你就會拒絕我?做這種事,到底有什麼意義?被一時的感情衝動所驅使,摒棄了正確的選項可說不上是明智的選擇。好好看看現實,選擇合理的思考才是我所主張的。」
凍結感情的,艾姬多娜的話語前,昴閉起眼睛屏住了呼吸。
艾姬多娜的話,是正確的。是昴這邊率先動起了火,被這麼說也沒辦法。合情合理。她也沒有說謊。
艾姬多娜歸根結底,也只是一時對昴隱瞞了真心。對昴的路途中,過程中她所能得到的利益,三緘其口。
如果結下了契約,昴大概能到達世界的正解。艾姬多娜也會不遺餘力地幫忙,這也不容置疑。
「有一件事,我當初就想在見到妳的時候問了。」
「────嗯,是什麼呢。」
「如果得到了答案,我感覺我就能做出選擇了。」
艾姬多娜正等待著昴的詢問。
對於她,昴有著一個試金石般的提問。那是昴在『聖域』中開始的輪迴裡,至今為止仍未找到回答的,絕不是和她無關的一個問題。
「────碧翠絲,妳該知道吧,艾姬多娜。」
「……啊,知道哦。那個孩子誕生的過程,和我有著分不開的關係呢。那個孩子,她怎麼了嗎?」
艾姬多娜天真的回答。沒有任何情感,但引發了疑問的回答。
昴閉上眼,腦中勾勒出了縱卷頭髮少女的身姿。
將昴從敵刃下撞開,最後的瞬間露出的表情────至今都烙印在昴的眼前揮之不去,因此,
「碧翠絲因為契約,一直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這個契約,是和妳締結的嗎?是妳將她束縛在那個房間之中的嗎?」
「雖然不記得我嚴格指定了場所……但讓她守衛禁書庫,等待迎接之類的約定的確是我制定的。」
「這樣的話,『那個人』是誰?怎麼做才能把她解放出來?」
經歷了四百年的孤獨,碧翠絲總是在等待『某個人』。
那個『某個人』究竟是誰,就連碧翠絲自己都不明白。昴也沒有任何頭緒。
所以,必須得到定下了『某個人』的約定的艾姬多娜自己的答案────
「到底,是誰呢?」
「────哈,啊?」
「不是啦,我不是開玩笑或是什麼,而是真的這麼想的。你覺得,碧翠絲所等待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艾姬多娜的回答像是被問了一個不知道答案的問題,讓昴如此反應。她的態度讓昴目瞪口呆,然後搖著頭,
「連妳也,不知道碧翠絲等待的那個人是誰嗎?」
「嗯,不知道哦。碧翠絲所等待的『那個人』,我並不知道。」
「為、什麼?讓碧翠絲在禁書庫等著的人,是妳吧?然後妳竟然不知道,難道……」
難道說讓碧翠絲在禁書庫的等待的是艾姬多娜,而設置了直到『那個人』造訪為止的期限的是另一個人嗎。
這樣的話,知道答案的那個別人就又在其它地方了────
「不對,是你搞錯了。」
「────」
「指示碧翠絲等待『那個人』的確實是我。這並沒有錯。你弄錯的,是更根本的地方。」
「根本的?」
「我究竟為什麼和碧翠絲締結了那樣的契約呢。你想錯了這一點。你是不是以為,我是讓碧翠絲將禁書庫的內容移交給『那個人』,所以才讓她守衛禁書庫呢?」
艾姬多娜話的意思讓昴摸不著頭腦。
這麼想不是很自然的嗎。為了讓渡什麼,對某個人做出指示。自然,這個讓渡行為的完成,才一定是這個指示的本意。
但理所當然地這麼想的昴,艾姬多娜卻搖了搖頭對他說道,
「我對碧翠絲的指示並不是這樣的。我讓她等待『那個人』定下了契約……她究竟會選擇誰作為『那個人』,我只是在等待這個結果。」
「────」
────。
──────。
────────────。
────────────────────什麼?
「那個孩子呢,是出於某個目的而被創造的。不過,為了讓她活下去,有必要重新賦予一個不同的目的……為此她遠隔於此,不過當時是有給她目的的必要的。空無一切的她,即使是生存下去的目的,也是十分必要的。所以我才和她訂下了契約。」
「────那,是……」
「禁書庫的維護和,悉數移交給某時會出現的『那個人』。沒有設立限制。因為這原來就是,沒有正確答案的條件。那個孩子按照計劃被創造出來,於是我也能觀察另一個探究的答案。不是很合理嗎?」
「────」
「當然,不作出選擇度過四百年也是一種結果。在每天遇到的人之中,不能簡單地做出『那個人』的選擇也是答案。或者說煩惱著是否打破契約,自己想要尋求『死』也算得上一種結果。」
「妳,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這很好啊,我覺得?」
簡直像是被問了顯而易見的問題,艾姬多娜毫不慚愧地歪著頭。
決定了,明白了。一清二楚地,理解了。
────在這裡面對的是到底誰,昴糾正了自己的錯誤理解。
「艾姬多娜……妳,果然是魔女啊。」
「────」
「超越人的認知所能理解的,怪物。」
「────」
要告訴她。內心得出的回答。
昴將快要伸出的手收回,而這隻手將要伸向誰,已經決定好了。
「我,我不能抓住妳的手。我要抓的手,已經確定了。」
「────」
「被妳這麼天真無邪,毫無惡意地用話語束縛住四百年的孩子在那裡。────決定了。我,要抓住她的手。而絕不是,和妳。」
宣告了訣別。
將曾經覺得能一起前行的夥伴的手揮開。
抬起了頭。看向前方。
昴的眼瞼內側,浮現出的是最後那一瞬間少女的表情。
────因為害怕消失、死去而哭泣,扭曲了表情的同時,守護昴的信念仍在眼瞳中不可動搖的,那個少女。
為昴的『死』而感到悲哀的少女,昴下定決心要抓住她的手。
「────」
艾姬多娜瞇起了眼睛。
好像要對昴的決斷說些什麼的樣子,眼眸中透出的也是思考。
不過,在這之前,發生了變化。
「────來了啊。」
「討厭,真是的……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啊。」
「麻煩的時候,麻煩的傢伙,來製造麻煩了,哈。」
剛才還在旁觀的三位魔女,各自的口中發出了感慨。
然後就是,背後傳來的壓迫感。
面前,正在看向昴的背後的艾姬多娜微微睜大了雙眼,昴順著她的詫異,回頭看到的是……
「────」
站在那裡的是,面部以上都被漆黑所覆蓋的,『嫉妒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