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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率這種東西，遇到了非洲人就是徹頭徹尾的0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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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 騎士
「大人，接下來要怎麼做？」
「嗯，第三跟第四分隊一起過去，現在行動。另外，叫三跟四小隊的傳令兵過來我這裡。」
森林的空地上，四周十分安靜，空氣中卻瀰漫著肅殺的氣氛，兵士羅列排齊，沒有人說話，僅是一動也不動。他們的腰間都配有一把劍，不過品質參差不齊，有些劍甚至讓人懷疑是否可以劃開紙張。
在那頭的一個角落，人為地刻意空出了一個小圈，除了站著一名全身盔甲的高大男性外，還擺著一個木箱，幾乎和他的腰及高，上頭平放了一卷地圖。
剛才和他通報的人，一邊允著「是」一邊快步跑開，向整齊排好的士兵大聲嚷嚷，接著帶領數十人的部隊往他們闢好的小徑走去。一時間，空地上變得有些空曠。其他士兵自動整列，把空出來的地補滿。
他看著這副景象，覺得有點不自在。
盔甲搞得他不太舒服，所以他拿下頭盔，金黃的頭髮便這麼顯露出來。他有一雙湛藍的眼睛，像是大海那般的顏色，五官顯著，輪廓清晰，是位英俊的青年。他的體格強壯，足足高上常人一、兩顆頭，給人的氣勢無可置疑地嚇人。
從他派遣第一和第二分隊去前線後，到現在已經至少過了四個小時，但卻沒有任何消息回傳。現在需要一點情報，不論是多渺小的事情都好。
兩名身材瘦小的士兵從小徑中現身，向著他跑過去。
「傳令兵嗎？」
「是的，大人。」
他打量著兩位士兵。如果是要上戰場廝殺的話，這種體格絕對是沒辦法撐過一場戰鬥的。但如果是傳令兵，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應該沒有傳令兵是想要冒險犯難的吧？
「你們各去領一匹馬，跟在剛才出發的部隊後頭。記住，你們要記下眼睛看見的事情，太陽落下前要回來。」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有危險也要立刻回來。」
他拍了那位兩位士兵的背，交付給他們任務。於是，這兩位傳令兵就跟剛才被命令的人一樣，一轉眼又消失在小徑中。
他在想，為了以防萬一，是否要派另外一位傳令兵跟著過去──可是人力實在很吃緊，所以這個想法並沒有在他的腦海裡盤踞多久。預定要前來支援的部隊都尚未和他聯絡，會是在路上發生了要事嗎？
──時間大概到中午了吧。
他看著地圖。他們正在安德爾森林的一隅，往南行的話可以接到主要幹道跟一個小村落，向北的話就會通往峽谷，那邊預估已經下了雪，澗水可能都結成冰了。
情況根本是一團混亂，他皺起眉頭。
安德爾森林不是他們熟悉的領地，而且讓正規步兵在森林跟魔族戰鬥無疑是教唆人去自殺一樣。他從以前就很不喜歡諾克指揮官，現在他更討厭了──他很反對進攻的選項，但軍階比他還大的諾克決意要進軍，他也不得不服從命令。
他解散了步兵的列隊，讓他們自由地找地方休息。幾十個人站在他面前，那種嚴肅的氣氛不是他所中意的，可以的話還是放鬆點比較好。
身為部隊長的他，將注意力放回地圖。只能看著這玩意兒推演著狀況，令他感到無力。假設夜幕拉下的時候，傳令兵還沒回來，其他部隊也沒有和他聯繫的話，他就要撤離。
──但願事情會逐漸明朗。他嘆了口氣，望向滿是烏雲的天空，心裡忽然閃過不祥的預感。
傳令兵沒有回來。
時間過得不算太慢，他想，也可能是陰暗的天色擾亂了他的判斷，但他認為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至少遠邊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這段期間內還是沒有任何消息，讓他十分不悅與不安。雖然他看諾克不順眼，可是就那位指揮官來說，延宕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然而，從預定合流的時間算到現在，好說也過了一天了。
入夜後的風更涼了一點，陣陣微風不時地往他臉上吹拂。他底下的部隊升起了營火，橙色的暖和火光照耀著這片枯林，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支火把，整齊地排在他的面前。
他準備要撤退了，總之先到那個村莊打聽一點消息。
被他派往前線的部隊可能凶多吉少，不過一切也只是他的猜測而已，為了以防萬一，他在原本駐紮的地方留下地圖，用鵝毛筆把村莊的標誌圈了起來，提示其他部隊他們撤離後的行蹤。
目前在現場的兵士總計五十八，如果再加上他早些時候派出去的分部隊，他原本帶領的人數應該是一百人──幾乎要損失一半了。他還是覺得自己當衝鋒的騎兵就好，帶隊這種事不是他的強項。
「聽著！我們準備先撤退到西南方的村落！」
比平常說話還大聲一點，他對眼前的士兵們宣布。或許是早就料到這事了，幾乎沒有人感到驚訝。
「抱歉，現在不僅和諾克指揮官失去聯繫，也沒辦法掌握魔族的動向跟部隊的生存狀況，是我能力不足。」
他低下頭，上半身彎了下去，金屬製的鎧甲讓他的行動有點不便，但他仍然誠懇地道歉著。一雙雙眼睛在夜晚的火光裡追蹤著，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奈特，謹慎地不敢有任何舉動。
安洛斯的軍隊向來以紀律為亮點，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能準確服從上頭的命令而執行。軍隊的教育是如此，所以底層的兵士自然十分敬重上層的人，當然包括奈特。
奈特作為騎士，是安洛斯內數一數二有人望的：他的家族是騎士世家，不但顯赫也尚未中衰；再者，他的性格和善正直，人緣極佳；最後是實力，從小就接受菁英教育的他，不僅武藝高超，更精通各項知識，尤其是有關於魔族的事。
而這般完美的奈特，居然向一般士卒低頭，可讓底下的他們不勝惶恐。
無聲的沉默包圍著安洛斯的軍隊，包圍著他們。他們看著奈特抬起頭，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蘊含著信念，是一種自信，同時也是驕傲──作為騎士的他所能展現出的特質。
「部隊內的每一個傳令兵都去領馬，先去預計我們要通往的道路上探查。」他一聲令下，六位兵卒便立刻跑了起來，「第九和第十小隊跟在我之後，其他依照隊形跟上，我們出發。」
「是！」
簡潔有力，安洛斯的軍隊只回答這一次，大家都動了起來。
他走到一旁，把栓在樹幹上的圈繩解開，然後跳到他的馬上。他輕踢了馬，右手舉著火把，左手操作著韁繩，馬兒繞過了一大排步兵，保持著一般的步行速度行走入林間。
幸好森林的樹木不算太多，而且大多都已枯萎，才沒害得他被樹枝或葉子擋到。他的火把給了他充分的照明，景物都看盡收眼底，可以不用擔心伸手不見五指的情形。
轉頭看向身後，他的部隊準確地跟了上來。奈特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轉折，他總算是掌握了一件事。
從駐紮在森林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有實感。
他們走了一段時間，大概是整個路程的四分之一。從林間進入一般道路後，他們的進度又超前了不少，比起計畫中還來得快多了。
非常安靜，只有腳步聲跟衣物的摩擦聲反覆迴盪著，在夜裡，它們被放大了好幾倍，可是反而更顯出森林的萬分寂靜。
他嗅到一點異味，和樹林跟泥土截然不同的味道，很稀薄，大概是從別的地方飄來的，有點像燒焦味，火在燒著什麼東西的味道──會是火把嗎？不太像，在哪邊有點不同，混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是他相當熟悉的事物，同時也帶給他反射性的警戒。
奈特再次仔細地嗅了嗅空氣，沒錯，真的有股奇怪的味道，但他還是聞不出來是什麼。
「你們有沒有聞到怪味道？」
他問著後頭的人。他底下的馬有些異常，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躁動，他費了一點力氣才讓牠繼續行走，可是牠依然靜不下來，好幾次嘗試著想要擺脫奈特的控制。
……鐵味？他聞了出來，但有什麼東西是在森林裡，又會發出鐵銹味的？
「……大、大人……我想這應該是……血？」
後頭的一個人結結巴巴地說道。血？他把火把舉得更高、離自己更遠一點。他先聽見微弱的聲音，但前頭尚未看見任何東西，然後聲音漸漸變得大聲，大到他可以聽出是馬蹄聲，從暗夜中才出現了模糊的輪廓。
有人騎著馬向自己奔來，而且速度還很快。
「注意！」
奈特大喊，全軍立刻停下動作。他的手按在劍柄上，準備隨時拔出劍鞘，但距離變到在劍可以砍殺到對方的那時，他認出來對方是誰了。
「大、大人！」
是早上派出去的傳令兵。
「是你……你怎麼了？部隊呢？」
他身上的衣物變得破破爛爛，有很多血染的痕跡，灰頭土臉，眼神裡只有滿得溢出的恐懼。馬的狀況並不平穩，傳令兵拚了吃奶的力氣把韁繩狠狠拉住，不讓他屁股下的馬亂來。
奈特把他的水袋遞給了他，但傳令兵沒有要收下的意思。他很慌張，驚恐的神情寫在臉上，一覽無遺。
「你、你聽我說，奈特大人！前、前面不能去！」
傳令兵大喊。
「什麼意思？你先冷靜點。」
「魔、魔族在前方，牠們的數量很多……我們的部隊可、可能沒辦法……」
「你先從早上的事情開始說起。」
奈特看得出來傳令兵肯定是經過什麼大事，他有情報的。首先，他得搞清楚部隊的去向，還有魔族的動向。
「……我想，應該是全滅了……被魔族設計了，真的！我們經過山谷的時候遭遇敵襲，魔族從前後包抄我們，還沒來得及找到第一、第二偵查隊就被沖散了，我從混戰中逃出，但沒辦法從原路繞回去，因為幾乎有半片森林都有魔族的爪牙……」
有點荒唐，但不像在說謊。魔族會使用計策？據他所知，那都是一些沒有理智的動物罷了，裡頭當然也有類似人類的物種，但基本上他們跟野生動物沒兩樣，遇到人只會攻擊而已，從沒聽說過類似的事件。
奈特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我繞過魔族數量比較稀少的地方，費了一點時間回到營區，才發現你們已經要退到村莊……我便先繞去那裡，但是森林裡發現其他預計要來會合的軍隊的殘骸……是屍體！破破爛爛的屍體，四散在各處，我們安洛斯的軍隊！天啊！」
他說得很激動，奈特後頭的兵士不時發出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傳令兵很努力地想要還原所有事，但是他忽然想到最重要的事不是在這裡跟奈特稟告情報。
「對、對了！奈特大人！我們得盡快撤回安洛斯城！我不敢確定這片森林、這條路……甚至是村莊還安不安全，所以應該立刻返回安洛斯！」
奈特思索著。諾克的部隊沒有和他聯絡，原來是因為遇襲嗎？這陣血味也是
……血？比起剛才，這陣臭味已經濃多了，他倏地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在那一瞬間，事情發生了。
從兩旁的森林跳出了身影──是魔物，而且多得嚇人。牠們突入奈特的部隊，轉眼間已經撂倒了幾位步兵，使其發出哀號。有些人已經反應了過來，和牠們展開混戰。夜晚的森林一下子變成戰場，魔族的嚎叫震耳欲聾，聽來使人心生畏懼。
奈特的劍已出鞘，往朝他跳去的魔犬揮了下去。奈特的力氣很大，單手用劍是他的拿手好戲，他的劍輕易地劃開魔犬的皮膚，砍進牠的頭顱內，奈特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可能死了？他想。魔犬墜到地上後就沒有再起來，一動也不動。
他駕著馬衝入後頭的戰區，先連續斬殺了幾位魔人，幫幾位步兵脫了困，才開始看清楚戰況。
整個部隊都陷入了混亂，魔族方大概只有魔人和魔犬，但是奇襲的效果太好了，部隊幾乎應付不來。他將火把丟入森林，想引發火勢，一來是手上拿著火把很難做事，二來是他想吸引諾克的注意──他死了的話也沒差，奈特只是希望任何一點殘存的軍隊可以找到他們。
「聽著！現在先掃蕩這裡的魔族！保持部隊的完整！」
奈特對大家大吼。他不確定聲音有沒有傳達到士兵的耳裡，現在他能做的只有保求別讓損失的人力變得太多。他準備策著馬衝進部隊的中段，他是騎士，得殺出一條生路才行。
剛才的傳令兵緊緊地跟在奈特旁邊，朝他大喊：「大人！那裡！」他跟著傳令兵所指示的方向轉頭，視線朝那頭看去。
在他們要通過的前方，又奔來了一批浩浩蕩蕩的魔族。奈特這生沒怕過魔物，但是如今他們張牙咧嘴的模樣，著實讓他打從心底發寒。
創作內容
原創／魔女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