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時,我在街上隨處逛逛溜達,沒事做也只好這樣了。在一家玻璃帷幕的美術館前,我停下了腳步,裏頭圍觀著一群人,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我付了票錢(才30塊而已)進去,尋著人群的軌跡不斷地向前硬擠,終於瞄到了那個核心人物。那是我死去已久的──姊姊。
她正手持整整一排的菸,一口氣點了火,燙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嘶嘶地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我感覺好不舒服,又擔心,卻又衝突極了。她死後還魂了嗎?我不知道。我再度往前扭了身子,拼命縮短我與姊姊之間的距離,只為了看得更仔細。
對面的人群中,有人冒出幾句:「這個傷心,特麼傷心!」然後哭了出來。旁邊的人也被感染,紛紛流下潸潸眼淚。我不理解為何他們要為我的姊姊而哭,他們也不認識她啊。想著想著,我繼續追隨著她的身影。她伸出左手臂,上面烙著一點一點難看的菸印,右手雖然平整地垂在旁邊,卻浮現一道道傷痕,似乎是用美工刀劃的,劃得很深,又筆直地嚇人,那肯定是我來之前就劃上去的吧。我有些難過,退出了人群,到入口處給售票員在手背上蓋了印章,然後出館,徐行到轉角的速食店,點了早餐特調,坐在矮小舒服的沙發上開始享受。
那正是我的姊姊,我想,不會錯的。可是為什麼她要出現在那裡呢?她有什麼遺念嗎?我回溯自己的記憶,到了姊姊死去的前幾天。她告訴我和老爸,她要去遠方一趟,很久很久都不會回來,所以以後家庭早餐也不用準備她那一份了。我問她為什麼想離開,她說:「我想試試我的極限。人類的極限。或是女人的極限。在死亡的邊緣游走,徘徊,這不是非常浪漫嗎?」我愣住了,瞧著老爸一眼。他知道我其實很喜歡姊姊,明明這麼大了,依舊很依賴她,而且還有情慾上的投射。像是姊姊在洗澡時,我總是吵著要跟她一起洗,兩人縮在只有一張單人床大小的浴缸內,光著身子,互相洗刷汙垢,有時候(其實是大多時候)我盯著姊姊飽滿圓潤的乳房,和那細緻滑膩的粉色乳頭,我下體就無法克制的充血了。好幾次都想對她毛手毛腳,事實上我也真的做了,她也沒有反抗,反倒是很大方地讓我揉來揉去,上下其手。我很高興,卻又羞怯,甚至自責,於是我向老爸坦承這件事。
「喜歡姊姊並沒有錯,而摸她的身體,只要她同意的話,也無大礙。」他認真地說道。「可是,兒子啊,你要知道一件事。她永遠是你的姊姊,不會是你的夢中情人,或是終生相伴的伴侶。總有一天,她會離開你的。也會離開我。不過對你來說,這應該會比較難以承受,但還是得承受才行。」
姊姊死去的前幾天,對我和老爸發表了她的告別宣言。她打包著她的行李,盤算隔天就要搭上早班飛機,遠走高飛,追尋真理。我輕敲她的房門,問道:「姊姊,妳在對吧?」
「嗯,進來吧。」很溫柔和緩的聲音,聽得我繃緊的神經都鬆了下來。
我慢慢打開門,往裏頭探去,發現姊姊將大包小包的行李扔在一旁,穿著米黃色小洋裝與薄薄的白絲襪,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姊姊,妳這是……」我有點慌了手腳,緊張地顫抖著。
她微笑著,迷人極了。接著用輕細的語調說:「來吧。」
「……什麼?」
「強暴我,羞辱我,讓我難堪。」她停頓一陣,又續道:「我來接受你的慾望。還有往後在外,那些陌生人們的慾望。」
我搖搖手,身子晃著,頭暈暈的說道:「唉,唉,唉……。我……。」
她催促著:「你趕快啊。不這麼做的話,我就沒辦法踏出下一步了。」
我仍然站在原地。
「你願意幫助我吧?把你一直以來在腦袋裡行使過千萬遍的事全部表現出來就行了。」姊姊說著說著,退下自己的絲襪,將她紅潤羞澀的陰唇擺在我的眼前。
「姊姊……妳這是……?」我問。雖然很想抗拒,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朝她走去。我的內心越顯空洞,悲憤澎湃,意識不斷膨脹,脹破褲子,雙手正要脫掉衣服,姐姐卻搶先一步,緩緩解下,讓我露出了肌膚以及陰莖,與她裸身相觸。
那一晚,我爆發了情感,與姊姊做了五次愛。期間她的叫聲迴盪在房子四周,不絕於耳,外頭也能毫不遺漏地聽見。而老爸卻沒有衝進來阻止我,將兩個在興頭上的年輕人分開,只是放任我們做如此越界的事罷了。
完事後,我們相擁而睡。隔天,她靜悄悄地不打攪到我,就離開了。
之後我非常懊悔,甚至身陷泥沼,無法原諒自己的行為,另一方面卻也感到欣慰。憶起當晚,心頭就浮上一層淺淺甜甜的陰影,複雜難解。有時候,我會想到她說的那句話:「不這麼做的話,我就沒辦法踏出下一步了。」如果我強迫自己忍了下來,不興衝洞的話,姊姊就會陪伴在我的身邊。與往常的日子一般,偶爾稍稍越界,卻總不流失親人之間的緊密關係,直到永遠。可是那樣的話,也許以後我再也無法嘗到與她做愛的滋味,這種假設讓我下體一陣萎靡虛弱。
不過幾日後,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訊息,姊姊不幸地被一群陌生男子強暴後殺死,棄屍在荒郊野外的公廁裏頭。老爸甚是悲戚哀傷,成天嚥不下飯,也不上廁所,膀胱差點壞死。住了院,總算有些好轉,我和他聊聊天,試圖轉移焦點,他卻常常怒視著我,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你……她也不會遭到此禍。你真的好該死,我寧願你去死……。」我委屈地反駁道:「這可是你允許的啊。」「……。」他神情悲憤,眼睛燃起一絲殺意,默默不語,我也只好靜靜坐著,度過這段尷尬的探視時間。
時光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已經過了五年,我成了一個獨立自主的年輕人,交了女朋友,有了穩定的工作,還有一筆積蓄,在城市的角落裡卑微地苟活著。而老爸得了重症,悄然死去,我替他辦了葬禮,寄了邀請給遠方的姊姊,想當然爾,她並沒有前來。我們家終於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吃完最後一口本店招牌「水溝肉排堡」,在乾淨的廁所裡拉了坨形狀漂亮自然的屎,就走出速食店,憑藉著手背上的印章,回到美術館裡。人已盡散,剩下姊姊纖細的身影,坐在角落,她看似憂鬱敗壞,毫無生氣。
「……姊姊?」我向前一探。
她抬起頭,眼睛盯著我的背後,神情漠然。我伸出手,想撥開她的長髮,卻被她用五隻手指緊抓住了,那力道大得使我直冒冷汗,驚愕不已。
她緩緩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撥弄自己的瀏海,露出了她的臉頰。臉頰上積累著許多皺紋疤痕,還有紫黑色的瘀青、印記,甚是蒼老難看,讓人於心不忍。
「姊姊……。」我低下頭,羞愧地說:「是我讓妳成了這副模樣。」
她浮現一抹淺笑,令人毛骨悚然。繼續盯著我的背後,嘴裡不停嘶嘶叫著,如末世之音,刺耳難耐。
「我該怎麼贖罪?」我問她。她沉默不答。
「能夠告訴我嗎?」她搖搖頭。
「為什麼不能?」她又笑。
「有什麼好笑的?」她嘶嘶叫,彷彿在說「很好笑啊」一樣。
「那我該怎麼辦?」她鬆開手,在我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紅紅的指痕。
「如果……我現在又重蹈覆轍……怎麼樣?」她用空洞的眼神盯著地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於是我脫下她的衣服以及裙子,把她平放在明亮透白的磁磚地板上。然後也脫了自己的褲子內褲,對準她的陰唇挺進。
不久後,美術館的一個館員湊了過來,大叫著:「天啊!這個人在強暴藝術品!我要告訴館長!」就咻咻地跑掉了。
我眼不見物,耳不聞聲,繼續做著一件曾讓我後悔莫及的事。
後來,我被抓進了監獄。理由我一點也不明白,也自然無法辯解。
而姊姊再也沒有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