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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同人小說】《血源詛咒:遙遠的呼喚》第四又二分之一章:奇異恩典

作者:大理石│2016-09-18 19:52:01│巴幣:12│人氣:429
※然後,赤月降臨。



----------第四又二分之一章:奇異恩典

  那名假冒約瑟夫卡的女子站在圖書房的窗前屏息以待,她看見虛幻的銀盤殞落、赤月升起,臉上不禁浮現一絲讚嘆,夜鶯般的玲瓏雙眼讓癡醉之情所遮蔽;她發熱、躁動的身子滿懷滾燙的神蹟,她的子宮包裹著熾炎,那是偉大神衹吹入的生命之音。她屏息以待。

  該女子名為卡洛琳,是一位歷史學家,來自於血療教會的中樞組織--聖歌團,一支社福與教育單位。表面上,聖歌團管理著的孤兒院、基礎教育學院與唱詩班,看似平庸至極,實際上,它不但肩負著培育教會幹部的重大使命,還更進一步地掌控了血療教會的核心資源。外人只知道,一位好的教會使徒必然是因教會神學教育而偉大,像亞丹小教堂的麥爾坎是如此、西門聖徒禮拜堂的彼德森亦是如此,所以他們絕對也不奇怪,為何歷任雅南主祭與主教也都是出自於聖歌團門下。

  但是,縱使聖歌團成為了血療教會的幕後支配者,但只有真正的受選者才能服務它們傳承百年的秘密,那些菁英在聖歌團的教育下繼承了已消聲匿跡的宇宙之眼教派,他們生來就是為了迎接蒼穹之神而活,並為此不惜一切、視道德戒律為無物。卡洛琳即是其中的一員,但她並不以此為榮。儘管卡洛琳正在進行的一切計劃皆與聖歌團的宗旨相服,然而她自有打算。

  「伊莉紗,你嫁了個男人就變了,」卡洛琳把臉貼在窗前,雙手壓在兩邊,無邪的雙眼與明月對望,「伊莉紗白.約瑟夫卡,這名字真難聽,難怪你會變那副鬼德性。」

  血在鼓動,卡洛琳把手按在下腹,細細感受著祂搖遠的呼喚。「喔,凱莉,你還活著!我真是沒想到......噢,對了,你瞧,這是歐克斯,我的新助手!」卡洛琳扮演成伊莉紗白說道,接著她以本人回答,「我想和你單獨聊一會兒,行嗎?」

  「凱莉,你該不會想......」

  「對,我要談那件事。伊莉紗,你絕對不會相信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有多完美......時機成熟了!」

  「別碰我!......凱莉,我已經不是你們的成員了。很抱歉,但我要說,它和它的計劃早就已經無藥可救了!」

  「親愛的,我們都知道,那邪教從來就沒搞對方向,他們以為伊碧塔斯是個天賜的解答,可是那終究不是進化的關鍵。若要進化,我們必需迎接上位者之子降臨,而不是把祂的分身給帶過來,然後再試圖找一個雄性神祇。呵、可笑!還搞什麼神聖聯姻!」

  「你別說話,歐克斯。凱莉,其他成員呢?」

  「嗯......顯然沒有適當的人能成為那名雄性神祇。真遺憾呀。」

  「那倒好,看來尋夢的日子也該結束了。接下來是新血的時代,凱莉。」

  「你是指史瓦茲?」

  「讓迷信遠去吧,進化不過只是塔蘭之人的妄想,我們真正該做的是研發與改良血的特性,而初步階段就在於破除劣化現象與地域之限!」

  「你拿到了史瓦茲的血了,對吧?你想拿它做什麼?喔,我曉得了,難怪你會和史托姆與諾克斯那兩隻鼠輩搭上線......真是個蕩婦。」

  「我給你一個忠告,姊妹:放棄神話,擁抱現實。還有,別去找史瓦茲麻煩,他太貴重了,禁不起你們的偽科學玩弄。」

  「史瓦茲......」卡洛琳從獨角戲中清醒,她眉頭緊收,冷漢直流。

  來了。卡洛琳看著鮮紅的月亮想著。來了,神聖受孕。

  她抱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走上二摟的實驗區,並在實驗臺上取了一瓶琥珀色的藥水罐,罐子裡裝的是以蘇美魯遺跡生長的菌類、藥草、以及用湯瑪士的血所調配而成的安胎藥。卡洛琳將藥水一口飲盡,隨後便安份地躺在病床上等待。幾秒後,她的表情變的恍惚,身子燙似火燒。

  「"使徒天降,奇異恩典;借助凡身,受肉神恩"......」卡洛琳呢喃著,「......伊碧塔斯,這是祢的孩子,祢和那位污穢凡人的子嗣。聖歌團妄想著神聖聯姻,以為上位者的結合能讓人間赤子降臨,引導眾生走向進化之道,但他們就是不明白,赤子本為汙穢,只有人類女性才能生下真正赤子......噢嗯......嗚......啊哈......人類女性,做為代母......」

  她翻了身,雙手、雙膝將身體頂離床面。痛苦讓她止住了嘴,呻吟聲填滿了齒縫。卡洛琳的下腹緩緩鼓脹,儘管白袍遮掩了她的身材,但那顆球體的模樣仍舊依稀可見。

  神子在她的子宮中翻身,羊水包裹著它,其黑暗宛如深海--它動了,它驚覺那裡並不是遼闊的深海、反倒只是一座小監牢,沒有海流、暖如溫泉,於是神子慌張了起來,它在卡洛琳的腹中蠕動,那東西抗訴著要離開那座牢房--神子在卡洛琳的軀體內恣意妄為,像隻不定形的小蟲子,它的偽足在子宮壁前摸索,確認著自己身處的環境,然後它又透過柔韌的壁膜去觸摸母體的內臟,野蠻、粗魯、充滿恐懼。

  卡洛琳痛的大叫,被入侵的噁心感從胃囊傳到腦袋、接著蔓延肌膚,汗水浸濕的劉海黏在臉上、蒼白的面容在燈火前更顯病態,這時卡洛琳又感受到下體的擴張、撕裂皮膚的劇痛,她的雙手抓緊被單,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頻繁的陣痛,汪洋之水遭遇了亂流;收縮,海洋不斷縮小,無情的子宮要將那孩子的世界摧毀殆盡。疼痛的節奏逐漸加快,痛覺不再是海潮,而是一道漩渦,漩渦將卡洛琳的意識拉長成絲、收納於渦點之中,而神子也終於查覺到,現在是時候了,通往廣袤宇宙的大道正為它敞開。

  「史瓦茲,你要當父親囉!」卡洛琳笑喊著,疼痛與生產帶來的欣快感衝上腦門,「你是神子之父、野獸之主,史瓦茲!」

  羊水破了,暗紅色的液體從那位學者的兩腿之間流出。

  在恍惚之際,卡洛琳注意到有個人影站在一旁全程觀看,她也不避諱,反倒覺得有個人能陪她一起見證奇蹟也不錯。對方不說話,但卡洛琳知道,那是聖歌團的人,他們打算坐享成成,卡洛琳想,那就隨他們去吧。

  她推高身子,發麻的手臂使勁地打直。孩子就要出來了。卡洛琳大叫,從蠕動低鳴到高亢的喊聲,隨著呼吸亦高亦低,她一股作氣把肺裡的氣給擠出來,短暫的暈眩感讓她疼痛稍減,接著卡洛琳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就這樣循環了好幾次。

  「該死的小惡魔!你就跟那魔鬼一樣難纏!」她痛罵,臉上的眼淚與汗水混成了一塊。

  好不容易,神子鑽過窄小的通道,不成形的頭顱與空氣接觸。卡洛琳感受到了,她趁勢又一次用力,劇烈收縮的子宮要將孩子給送出去。一旁的男子動搖了一下,他非自願地將這場詭異的生產給看完,看著卡洛琳的袍子下流出了更多血、更多無名之物的殘肢,其中沒有任何活體誕生的跡象。

  這時狂喜與劇痛將卡洛琳送上蒼穹,她看見了宇宙--人類進化的可能性,超越分歧與苦難,擺脫物質與世間混亂的束縛--並永遠停在那一刻。一把刀子插入了她的腦幹,卡洛琳死了,身子癱回床面,突如其來的重壓將子宮內的東西一併擠了出來,包括那塊死胎。

  那個男人抽回短刀,發顫的雙手撿起落在地上的怪異物體,一攤肉泥,柔軟光懷的肌理與不成形的骨頭滑進了他的指間。那名男子牙齒打顫、雙腳無力,可是他必須作,他就是為了完成這件事才來到此地的。

  泥狀物的臍帶仍與卡洛琳的子宮相連,臍帶的樣貌有如一條捲曲的章魚觸手,上頭沾染了墨汁般的液體,爪中鑲了一顆顆圓黑的眼珠子,看起來活生生的。那名男子把胎盤從卡洛琳的子宮中拉出、接著再以刀子將死胎分離,他把臍帶連同胎盤一起裝進了木盒中,但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也費了他好大一番功夫,期間那名男子甚至忍不住對著外頭吐了兩次,心智近乎崩潰,然而有個聲音要他必須堅持下去,那個聲音說:漢門,把它帶走,完成我們的神祉。

  他離開了書房。

  

  泥獸奔跑於雅南城中,身上的爛泥越積越厚、體型亦隨之增長,牠的人類樣貌逐漸消失在黑泥之後,但泥獸仍未忘記自我,牠懷念著家人與家鄉,同時又因離開了它們而哀慟不已。不久後,牠爬到上了城中的大鐘樓,越過了阿彌達拉的身體後,野獸終於來到了這座詛咒之城的至高點,此時牠抬頭一看,褐綠色的眼睛看穿了血紅色的天空,直往宇宙蒼穹而去。

  

  亞丹小教堂的避難者們看見花窗發紅,還以為是那道日落餘暉又一次回到了雅南。有些人樂觀,認為這是白晝歸來的前兆,但更多人的心裡存有疑慮,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有股震顫自胸中湧出,彷彿空氣中混入了聞不到的煤煙、身體穿過了不該進入的蛛絲之牆,那股震顫不單純只是恐懼,還參雜著一道擊潰心智的壓力;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夢,醒著睡著都是,夢中有個嬰孩在哭泣,它的哭聲貫串了他們的血,它的呼吸與顫抖收割著他們的意志。

  突然間,瑪利諾盧伊茲從通廊跑回主廳,他喊道:月亮變紅了!像血一樣紅!

  同一時間,強森兄弟的尖叫聲從外頭傳來。不久前他們倆才出去蒐集物資,算算時間,正好也該回來了,可是比起兩人的身影,他們驚慌失措的聲音還要更早一步傳入教堂內。迪普特與普林斯這兩位上下街代表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於是兩位暫時領導人急忙站在南門出口等待,等著要和強森兄弟問話。他們看著外頭一片被光芒照的一片血紅,腦子裡不自覺地冒出了一堆妄想,普林斯說他好想看叫了有一道黑影撩過門外的空地,迪普特則嘲諷著那位下街代表腦子有問題、一方面卻又心中則納悶著怎麼好像有東西在盯著自己看。

  過了幾分鐘後,兩位代表終於看見了凱文.強森與裴迪.強森的影子,兄長凱文跑得比較快一些,他瘦長的四肢不自然地擺動,彷彿失了自律能力般,腳歸腳、手歸手,紅光下的臉龐歪斜的厲害,北方人的厚重輪廓此時成了一團黑影,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凱文在尖叫,尖銳的聲音簡直非人所能為,而裴迪追在後頭,他的情緒一樣驚恐,但此時裴迪更想做的是安撫他的兄長,於是他引聲呼喚,一刻也閒不得。

  「肯!」裴迪揮舞著手中的防身木棍,「等我一下,你這大蠢驢!」

  凱文仍舊大叫。突然間,聲音凍結了,他停在南側空地上,雙眼緊盯著天空不放;那位木匠張大了嘴,身子連同表情一起凝固在地上,某種存在抓住了他的意志,他紅通通的眼珠子倒映著掛在教堂上的驚懼之影。在裴迪追上來之前,凱文先是嚶嚶哀泣,接著他的嘴角往上一裂,勾出了一道詭異的笑容。

  「肯?」裴迪見狀況不對,他並未立即上前查探,反倒留在了幾步之外。他隨著兄長的視線抬頭一看,此時掛在半空中的影子伸出了手,他的掌中閃爍著星空--

  --迪普特與普林斯跑回了教堂內,他們大喊:不要出去,外頭有怪物!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騷動了起來。有人問,強森兄弟怎麼了?也有人問,什麼怪物?狼人嗎?群眾的聲音此起彼落,完全不給兩位代表任何喘息空間。眾人湧上。

  「不要過去看,笨蛋!」迪普特揮動他的記帳筆,威脅著要武田太太自重一點。

  「我是說、不,怪物就是怪物,那東西很難形容......也許有半個教堂那麼大,」普林斯奮力把話給說清楚,「大怪物,牠把強森兄弟給抓走了!拜託,冷靜一點,現在開罵可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呀!」

  「我的亞丹大神啊,安靜一點,死老百姓!」迪普特從來沒這麼希望過有人能接掌這群潛在暴民。他要一個可以發言的空間,迪普特以前在銀行工作的時候從來沒有機會遭遇到此等挫折,而重點就在於,從來沒有人敢懷疑他所提供的任何數據。

  這時一道纖細的哀號聲從廳堂的角落傳來。希爾夫人首先聽見了,她回過頭查探,隨即便昏倒在地;她的女兒關德琳讓母親的舉動給嚇到了,她急忙跪在地上想將希爾夫人的身子給撐起來,並試圖喚醒對方的意識,但關德琳還沒來得及出聲呼喚,喉嚨就先被自己的尖叫聲給佔據了。

  眾人一陣寧靜,他們同時抬頭查看,看見教堂的一角有兩個黑影在晃動。羅德家的其中一個小孩陶德攤坐在一旁,地上濕了一片。那兩道黑影在晃動,殘留著衣物的身子又高又大、而且渾身長著粗毛,牠們的爪子與利牙撕扯著那句不足以填牙縫的小孩屍體,鮮血濺的到處都是。一時間,沉默的小教堂中只有那兩隻狼人的進食聲。

  最初他們只想靜悄悄地退到教堂後頭的小書房,可是福斯太太的女兒卻哭了出來,她也夢見了嬰孩、她的哭聲正如同那名無形之子的哭泣聲,怎麼樣都無法安撫。狼人轉過頭,牠們發黃的眼睛盯著避難者們。終於,騷動開始了。

  兩隻狼人忽略了小陶德,直直撲往希爾母女。人群一哄而散,他們一逕地想往高台後頭跑,留下那對母女倆當飼料反倒是一件好事。在這陣慌亂中,梅西女士跌倒了、又被迪普特給踩了一腳,她痛聲哀號,卻淹沒在人群的慌亂聲中;馬利諾盧伊茲一直想要負起作為男人的責任,他試圖上前營救,拿起自己的火器要給野獸來上一發,然而他這才想到,那把鎗早就被湯瑪士給弄丟了,頓失武力的馬利諾盧伊茲成為第二個倒地的人,連安德魯老夫婦的雙腳都比他還穩健。

  恐懼、驚慌,威脅來到了亞丹庇佑的堡壘中,已經無處可逃了。麥爾坎一直沒搞清楚狀況,也沒人想理他。嘈雜、錯愕,紅色的月光使人歇斯底里,嬰兒的哭聲夾雜在混濁的呼吸與嚎叫中,但她反而成了這裡唯一清醒的人,福斯之女,她感受到人們赤裸裸的情感,是驚懼如群蛾飛舞、絕望似墜地之石。

  野獸咬走了希爾夫人。關德琳嚇得無法出聲,她只能坐在地上,放棄掙扎。她的母親被咬走了,那疼愛她的母親,被她放手了。關德琳坐在那,心靈已空無一物。

  而正當第二隻狼人--從裙子的殘布來看,應該是曾為羅德夫人的野獸--當牠接著準備享受另一頓鮮嫩大餐的同時,一把鈍缺的直劍貫入了狼人的脖子,接著用力一抽,野獸對空的掙扎了一會兒,血液往使劍者身上飛噴。使劍者阿爾弗雷德嚇聲一震,下一刻鈍劍便準確地刺破了狼人的心臟。

  阿爾弗雷德苦撐地站在原地,那名刀斧手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倒下的時候,縱使高燒影響了他的身體,但他的意志卻將永遠冷硬如鋼。

  「希爾之女.......去幫助梅西女士,她受傷了。」阿爾弗雷德說。

  關德琳動也不動,她忘了自己還活著;那名少女的眼淚留下,身子已無力再起。這時另一隻狼人此時已警覺阿爾弗雷德的存在,他放下咬掉半側腹部的希爾女士,轉頭準備獵殺阿爾弗雷德,那隻野獸知道,只要輕輕一咬,那名受傷的獵人就再也不會是威脅了,但牠的野獸本能要自己小心,一定要等到取得最佳距離再出手。野獸挑釁似地迂迴緩進。

  「阿爾弗雷德!」緹妮從側廊衝了出來,趁著衝鋒力道,她使勁將手中的柴刀直扔向野獸。

  野獸讓飛旋的刀子給嚇了一跳,趕緊退了一步,這一步對阿爾弗雷德來說正好,那位刀斧手用盡最後的力氣繃緊雙腳,剎那間蹬足上前--直劍穿過野獸的嘴巴、直破後腦門,而野獸在死前則給了阿爾弗雷德臉上一爪,那位刀斧手連忙棄劍脫身,人滾倒在地。

  緹妮愣了半餉,直到聽見了阿爾弗雷德細微的哀聲後才急奔上前。緹妮將臥倒阿爾弗雷德翻過身來,首先印入她眼簾的就是那道劃過左太陽穴、割開半塊頭皮的五爪爪痕,緹妮不禁倒抽一口氣,但她要自己穩住,就像湯瑪士說的,她是這個庇護所的重要支柱,誰都可以倒,就是她不行。

  「阿爾弗雷德?」緹妮呼喚。

  刀斧手睜開眼,他勉強笑了一笑。「亞莉安娜的血真的很有效。」他說。

  「聽湯瑪士的話準沒錯,」緹妮環顧四週,她看見兩具狼人屍骸、與兩具屍體、與三位嚇破膽的倖存者,「但他去哪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阿爾弗雷德努力地站起身子,並將腰桿挺直,「緹妮,顧好自己,然後耐心等他回來吧。」

  「你需要休息,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沒有理會,他將嚇傻了的陶德抱入懷中,並把對方帶到了高台旁安置。那位刀斧手想起之前自己也常對湯瑪士說,他需要休息,然而總有事情讓他不得不拖著殘病不堪的身子前進,如今阿爾弗雷德也是,他沒有時間休息,在倖存者們全都安好前,他必須時時刻刻警覺著。

  「各位,受難日到了,」阿爾弗雷德對著呆站在台上的人說,「但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祈求天助自助者,你們的堅定終將獲得報償。安靜地等待吧,朋友們,幫助彼此,然後靜候夜晚終結!」



  亞莉安娜聽見了阿爾弗雷德宏亮的宣告聲,這時她已偷偷爬下了書房的暗門,來到了積水的地窖中。那位交際花突然察覺到,她好喜歡阿爾弗雷德的聲音。亞利安娜癱坐牆腳的沙包堆前,水腫的雙足浸泡於冰冷的水中,隨身帶著的燈火放在乾燥的淤泥堆上,火照穩定、卻無法令人安心;那名女子雙手按在不斷發熱的下腹,燃燒於腸胃前的鼓動力道一再增強,接著膨脹,她姣好的腰圍緩緩突出了一個圓弧,亞莉安娜噁心地查覺到,自己的肉體被侵犯了,被一個不存在的雄性、一隻不知名的怪物。

  她的子宮被占據了。噁心、炙熱。

  亞莉安娜好想再聽一次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如果佔據她肚子東西是阿爾弗雷德的孩子,亞莉安娜就不會有今天這種噁心感了。以前她曾愚蠢地懷孕、又打掉過幾次,因為沒有客人會喜歡一個帶小孩的交際花,然而要是她肚子裡的種子是那位正直愚笨的刀斧手所留下的,就算對方不想要這個孩子,亞莉安娜也會把它生下來,然後轉行去當個裁縫;她存夠了錢,能夠去開一件小店,到時候店名就要叫明樹之花,用教會的象徵物來命名,如此一來,這不但能給阿爾弗雷德一點顏色瞧瞧,而且肯定也會很受歡迎。

  鼓脹、鼓脹。她的腰帶被浮凸的肚腩給推開了,每過一秒,亞莉安娜的身子就重了一斤。

  但這個孩子不是,它不是阿爾弗雷德的種,那個男人根本不可能碰這副骯髒的身體。亞莉安娜把臉埋進手中,她不哭泣,但卻忍不住感動失落。她好害怕。

  「......蒼穹之上......繁星之外......」亞莉安娜清唱,用她恐懼的聲音低聲頌唱著,「......聲聲......呼喚......迷夢相隨......嗯哼嗯嗯......嗯哼哼......」

  「你喜歡那個男的。」

  亞莉安娜的眼角餘光探見一個人影站在水中,她以為那只是個幻影。那道幻影會說話,他以那莊嚴、如學者般理智的聲音結論著:交際花亞莉安娜喜歡上了教會的刀斧手。

  當然,此話一點都不假,可是聽起來卻很可笑,因為亞莉安娜甚至不曉得阿爾弗雷德是否守了貞節律--一想到這,那名交際花突然回憶起當初阿爾弗雷德說他"做過"那件事,所以說,他目前暫時並不打算獻身信仰--亞莉安娜不經意地笑了出來,她覺得自己好像真有那麼點希望了。

  「他是誰?女孩?」幻影問。

  「一個......正直的蠢蛋。」

  「也許他不如你想像的那麼正氣凜然。」

  「齷齪一點才更像個人類。」

  「那他接受你的愛嗎?他和你做過了嗎?」

  「不......什麼都沒發生,」亞莉安娜失魂落魄地盯著水面,「但我很想試試看。和他,然後我在上面。」

  幻影走近了一步。「女孩,別想了,你有孕在身。」

  這時亞莉安娜終於問了她最應該問的問題:「你是誰?」

  「我是來報喜的。親愛的血之女,亞丹將生命吹入了你的體內......」

  「你是誰?」亞莉安娜近乎尖叫地問,「你到底是誰?」

  「噓,它就要出世了。」幻影說。

  經對方這麼一提醒,亞莉安娜的腹腔與胃囊突然讓更強烈的噁心感給佔據。是害喜,她對著空氣乾嘔了數次,隨後她的子宮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顫動,那陌生的孩子在亞莉安娜的體內活蹦亂跳,它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那片黑暗。

  救命!亞莉安娜無聲地喊著,她眼睛瞪大,低垂且緊鎖的眉頭將那雙動人的雙眼切成了恐懼的三角形;她顫動的嘴唇似乾涸的玫瑰花片,曾經滑潤的臉頰凹陷成窪、色澤似死亡荒漠。亞莉安娜忍不住哀號,一次次收縮的子宮正在把那塊無名物給帶來人間,她也情願是這樣,然而她窄小的洞口還不足以讓孩子出生。亞莉安娜深呼吸、將力量集中在下腹,此時她對著亞丹祈禱:要是這個孩子真是祢賜予的生命,那麼就趕快把它給帶走吧,將它從我的身體裡給清出去!

  在疼痛的盡頭--亞莉安娜用力喊叫,淒厲的聲音撼動了水面--它出來了,從亞莉安娜的陰戶中鑽了出去,那東西一出生就爬得起勁,一下子就脫離了母親的雙腿與裙襬;它會哭,那東西發出了無力的嚶嚶聲,亞莉安娜忍不住看了那孩子一眼,盡管淚與汗水模糊了視線,然而她仍捕捉到了那東西的扭曲外貌。

  所謂的亞丹之子只是個怪物,那怪物染血的渾身發褐、像團腐敗的肉塊,它的下半身只是一條捲曲的尾巴,一對手臂彷彿讓火燒成兩隻捲縮的蟲腳;那東西是個畸形兒,骨頭被包裹在尚未來得及分化成人形的皮膜中,歪斜坍塌的臉只有一顆眼睛能張開。它看著亞莉安娜,它渴望母親的愛。那東西的臍帶與亞莉安娜的子宮緊緊相連,它的心跳與母親的心跳同在。

  「......不......不!......這不是真的......真是場惡夢......呵呵呵......全都是夢......」亞莉安娜將臉與眼睛給遮住,「.....都是夢......不要碰我!你這個怪物!......啊啊......」

  幻影看了一眼那隻可憐的畸形兒,臉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之情。「還是不行嗎?明明是同一隻血脈......難道是因為血緣太稀薄嗎?」

  畸形兒看向幻影,嘴上發出了一點聲音。它認出了幻影,眼前的男人就是它的父親,但畸形兒不懂,為什麼連父親都肯不愛它?

  那孩子哭了,在啜泣中準備迎向短暫人生的終點。幻影將胎盤從亞莉安娜體內扯了出來,先是好好檢視了一番,等他滿意了之後,幻影才將臍帶給割開,並把奄奄一息的畸形兒放到了亞莉安娜的懷中。

  幻影一聲不響地消失了,留下的精神崩潰的亞莉安娜與即將死去的畸形兒。

  那孩子哭了,然而,在此同時,它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它好幸福。

  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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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S097
雖然早知道寫到血月會變成這樣,但果然還是很不舒服呢……(所以我說人偶姐姐呢 ˊㄇˋ)

09-18 23:19

大理石
人偶在夢中Standby唷!09-19 00:14
跌到我賣就漲
該來的還是來了((( ゚∀。))))!

09-19 00:41

大理石
集體大崩潰( ゚∀。)!09-19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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