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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源之章～沉眠於夢之中～【第一章】詭夜（一）
作者：Tytt│2016-08-29 19:49:55│巴幣：0│人氣：61
陽光從林葉映進來，梢葉隨風擺動如同天上的雲彩一樣悠閒。
初夏的天空與遠方的河流和諧地融合成一片蔚藍，閃爍在林間的光芒更是將林蔭點綴片彩。蟬鳴是混雜在閑靜中的唯一譟動，綠意盎然的林子在陽光照耀下將翠綠延伸出去，最後與蔚藍交織成一塊。
源知奉走在林蔭處，將雙臂小心翼翼藏在袖襬。
幾天前的大火把她居住的神社燒光，這使得她失去住所，也失去所有的朋友。當時不顧一切衝進火場，眼睜睜看著火海帶走除了她的所有事物。當她從火場出來，遺留在身上的只有不下心傷的燒傷，在僅是初夏卻有著強烈熱意的季節，連同失去一切的悲傷一起折磨她。
在失去一切之後，對知奉來說上哪去都好，不知不覺卻走到說不上來的地方。
「痛……」
身體還沒到達極限，但知奉將背倚著樹。
陽光就算隔著灰黑的巫女裝束照在身上，仍然讓手臂刺痛。
「怎麼了？不舒服嗎？」
身後響起陌生的男聲。
知奉板起臉孔，居然被陌生人瞧見窘態。
但知奉還沒開口，少年早已說：
「沒事，看錯了。」
「你才是怎麼了？孤身一人在郊外閒晃。」
知奉移開視線，揚起語調遮掩她的醜態。
「妳用這句話問自己吧。妳才是怎麼了？孤身一人在郊外閒晃，痛──」
明顯對知奉的語調反感，少年不以為然地別開頭，尋找林間的進路。
「等等，你聽到了？」
比起燒傷，心中的秤臺壓倒性地倒往顏面，知奉跟上。
「聽到了。」少年毫不否認。
「你在跟蹤我？」
「妳以為妳是誰？跟蹤妳有何好處？」
「……你還看到了什麼？」
「我只有聽到那麼一句。還是妳做了其他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少年只顧著找路，完全不看知奉一眼。
直到他停下腳步，視線環了前方一圈。
「向妳問路。」
「如果不把剛才的事說出去。」
少年露出「妳還在在意這種事」的表情，語氣不改問：
「凜山神社。」
聽到最熟悉也是最令人心痛的名詞，知奉一愣。
「妳知道吧？」
少年觀察知奉的神色。
知奉板起臉孔：
「你跟凜山神社有何關係？」
「我從剛才就覺得妳囉哩囉唆，算了。」
「等等，我是凜山神社的巫女……」
眼看少年回身而走，知奉急忙跟上。
「放心，我不會把妳的事情說出去，大家都各退一步會好過點。再見。」
「好好聽人說話。」
「我有啊……啊、我看到鳥居了！」
順著少年的視線望去，確實見到一座紅色鳥居聳立在林野間的小徑。但鳥居與延伸其內的小徑讓知奉感到強烈的不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在心口揮之不去。
無論前方存在著什麼，知奉相信都與她的「能力」脫不了關係。
但少年一個箭步衝出。
「那裡不是凜山神社！」
知奉追趕少年。
儘管知道不該靠近，卻無法讓凜山神社的相關者牽扯其中。
就在知奉越過鳥居，心臟猛然一跳，直覺明顯地告訴她──
穿越鳥居，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來不及了。
剎那間，身後彷彿出現黑洞將光明吸收殆盡。
刺眼的陽光消失了，會讓燒傷的肌膚痛得不得了的熱意也消失了，隨之而來是冷冽的黑夜在空間流轉中被推到身邊。知奉回過頭，身後黑暗。
抬起頭，仰望天空……
天黑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的聲音響起。
知奉回過神，望向面露疑惑的少年。
「就說別靠近了。」
「好吧，至少我知道這裡不是凜山神社了。我要回去了。」
知奉冷眼看著少年返回原路。
當少年走到小徑前突然緩下動作，表情恍惚地退離原處。
等少年回過神，他的表情從不解轉為不安。
「好像很奇怪……」
「這裡的陰氣也不是普通得重。」知奉嘲諷。
「果然就是『陰氣』吧？我相信妳是巫女了，這個時候要怎麼辦？」
「不知道。」
知奉掉頭。在黑夜中，前方似乎有村莊。
「不知道？那要怎麼回去？妳是巫女吧？」
「回不去了。」
「妳在說笑吧？這裡一看就知道是危險的地方，我才不想待在這裡！」
看著知奉走向村莊，少年跟上。
「請你回去原處找出去的方法。」
「怎麼可能？像是結界之類的，法術之類的，咒語之類的，難道沒有破除的方法嗎？」
「你把巫女當作什麼了？」
「好吧，是我認知不對，抱歉。妳打算怎麼辦？」
「只能到處看看了。」
「我說啊……我還要去凜山神社找姊姊，沒時間跟妳在這種鬼地方瞎晃。」
「你的姊姊是凜山神社的巫女？」
這引起知奉的注意。
「算了算了……妳剛才也說過，妳是凜山神社的巫女吧？」
「說過。」
「妳認識鈴原涼繪嗎？我是涼繪的弟弟，一市。」
彷彿又想起凜山神社失火的那天，還有涼繪死去的那幕。但知奉藏起悲傷的情緒，無論如何都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脆弱的一面。
「我曾聽涼繪提起她有位手足，但沒想到會是像你這樣。」
「我也不知道巫女會有像妳這種怪樣的，看起來都不像巫女了。」
「凜山神社的巫女都是這副打扮。」
「我不想與妳爭執這個。既然妳認識姊姊，一定知道她的事情吧？」
「知道。」
「欸，告訴我吧。」
「不是『欸』，源知奉。」
「源，告訴我吧。」
「涼繪是位心細、溫柔又體貼的女性，與她的弟弟完全不同。」
「妳知道要是遇到人，我會怎麼介紹妳嗎？痛──」
知奉沉下臉色，掉頭就走。
緊接著，少年陪笑道：「說笑、只是說笑！不要那麼開不起玩笑嘛！」
來到村中，街道上看不到火光，彷彿整條街的人、連同街道本身都沉睡在黑夜之中。除了來自外界的他們擁有腳步聲，身邊的一切都被寂靜吞噬。
直到走入佇立屋邸的街道，在一片死寂的空間傳出析嗖聲。
火光將街道盡頭染得通紅，隨之而來還有一股不弱的怨念。
身處在未知的空間讓知奉緊張。
當巫女多年的她知道，怨念是危險的訊號，在怨念之地要小心被靈體襲擊。
所謂「怨念」就是怨靈發出的「念」。
為何怨？可能是對生前的執著、不滿，或是其他原因，只有怨靈知道。
怨靈通常會對人類造成危害，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擊退就必須避開，否則死於怨靈也會成為怨靈。儘管知奉不是無法擊退怨靈，她並不樂意與來路不明的靈體衝突。
趕緊掉頭吧。
「前面有人，我去問問怎麼離開。」
一市走到知奉前頭。
「等等！那是……」
轟，轟，轟，轟──
伴隨火光，地面震動。
來到路口的一市轉頭，數名手持火炬的村民走來，雙足在腳踝處消失得透明無蹤。
一市吞了口水，緩步退後。霎時，村民無語指著一市，怨靈帶著強烈的火光而來──
在頃刻間，知奉抓住一市的手臂，一市不得不踉蹌跑起來。
知奉顧不得身旁的屋邸是否安全，她拉著一市進入邸內。兩人倚著牆感受外界動靜。
知奉身旁的少年保持沉默，不像常人遇到靈體驚慌失措。知奉並不會稱讚少年勇敢，只會說他「警覺」。任何人遇上危機，想保命不就是這樣嗎？
等邸外的聲音轉弱，知奉走進玄關。
「源，感覺碰上不得了的東西了……不過對巫女稀鬆平常吧？」
一市壓低聲音，動作小心翼翼，但看在知奉眼裡像畏畏縮縮。
「你又把巫女當作什麼了？」
聽著知奉以平常音量回答，一市很快就放棄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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