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晚膳過後太郎與石切丸便將刀男們召集於大廳,打算先為他們一一除穢及進行祈禱,再巡至本丸各處進行祓除汙穢的行儀。
群聚於大廳的刀男獨缺一期一振,長谷部謊稱魂之助來訪正與他相商而走不開身,如天使般善良純真且喜愛兄長的粟田口短刀們早已作下決定,事後定要向石切丸討一個護身符交給一期一振,避免他受邪靈侵擾。
此時的一期一振端坐在審神者居所內,漆黑的室內並未點燈,僅有白月光灑落於室內映照出的絲許微光。
靜,他的心情異常平靜。
在這準備要髒了手的時刻,他還能保持這份毫無情緒起伏的平靜無波,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長睫毛輕覆而下,他細細聆聽屋外的動靜。
夜風吹拂、樹葉婆娑,依稀能聽見大廳傳來祓除儀式的誦唸與祝禱,還有……
不該屬於此地之人的呼息與腳步聲。
只要靜下心來,他的五感心淨澄明、心無旁騖,便能放大感知,彷彿整座本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也是獲得審神者的力量以後才開了竅的,或許守護本丸就是審神者的職責,所以才能擁有這般特殊的能力吧。
確認了其中一匹老鼠的所在位置,那是長谷部的辦公房,因為長谷部處理公務時最忌吵鬧,所以他特意挑選在本丸較為僻靜的位置,那裡平時若非必要鮮少有人行經,對方此刻留在長谷部的辦公房內,興許是趁著難得唱空城的辦公房進行深入調查吧。
一期一振提刀起身,走向掛在牆面上那夜贈予女孩的稻荷面具,望著面具輕勾唇角、伸手取下,離開審神者居所的他踩著輕如鳥雀卻迅疾的步伐朝著長谷部的辦公房前進。
戴上稻荷面具,面具底下的容顏咧起了足以令見者為之膽寒的弧度,瞠圓的金瞳敏銳地作好隨時捕捉獵物的準備。
背部貼伏於辦公房門側牆面,一期一振能聽見裡頭確實有所動靜,他微鎖眉宇、思考著該如何乾淨俐落地下刀。
──還是先將他引出房外吧,長谷部平日的工作量已繁重得可憐了,要是再讓鮮血汙了屋子與文件,該對他有多過意不去。
思考著此事的一期一振並未察覺,這便是他內心怪物的本質──陌生人的性命還遠比不上給同伴造成整理清潔的麻煩,對於毫無關係之人並不存在惻隱之心。
正因為缺乏對他人的惻隱之心,所以在怪物不斷成長的現今,更能作到絕對的殘酷與無情──就連埋怨,都是如此順水推舟、理所當然。
將刀抽出鞘,鞘身繫於腰際,一期一振蹲下身子以刀頭敲擊牆面引起室中人注意,裡頭隨即靜止無聲,雖然細微,但是一期一振能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
無論是廊上或室內都漆黑無光,連月輝都未能映照此處,即便雙眼已經習慣黑暗,但是要在第一時間察覺並作出反應仍然不是件易事。
拉門開敞一細縫,室中人並未能從這一小縫查知門外一二,為了完全確認是自己多心,他小心翼翼、既輕且緩地拉開門踏出房外,身為時空政府所屬的箇中菁英好手,比起肉眼捕捉,他更習慣且信任豎耳聆聽呼吸的細微聲響,所以他走至廊上、閉眼傾聽。
但是一期一振早已摒息以待,身經百戰的他何嘗不清楚有時呼息聲的洩露都足以致命,所以在對方聽見身側傳來衣服磨擦聲才要睜眼轉身,第二聲便是踩在廊上的腳步聲入耳之際,一期一振已繞至他的身後、左掌緊捂住了他的嘴,刀鋒已抵上他的喉頸。
「晚安,祝好夢。」
魔性的嗓音在他耳畔呢喃迴響,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只來得及瞪圓雙瞳,刀鋒便已一把抹過他的喉頸、鮮血飛濺。
他抽出事先準備好的布先行拭去刀上鮮血,將刀收入鞘中,趁著屍首的鮮血尚未大量流出,將屍首扛於廊外的草叢隨意棄置,他冷著眼低頭望著眼前這仍舊瞪圓雙眼卻已失去生命跡象的人,輕聲低喃:「誰讓你們……見死不救呢?」
連表面功夫都吝惜給予,就只留下一道從容就義的命令便將他們無情捨棄,如今,還要以這種方式破壞那女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靜謐溫馨的家,怎可原諒呢?
他轉身回到廊上,再以布擦拭留於現場木質走廊的些許鮮血,作足善後工作。
……居然感受不到半點情緒起伏,哪怕只是一丁點,都沒有。
摘下稻荷面具,一期一振朝審神者居所的方向回歸前行,一貫優雅從容的步伐前行著,不久,他聽見了前方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自然而然地換上了溫雅的微笑。
「藥研,要去辦公房?」
「對,我送這次出陣池田屋一階的相關報告……」
「原來如此,辛苦你了,送完報告趕緊歇息吧,你也應該累了,弟弟們今晚由我來打理照料,那我先回去了。」
「好……」
一期一振邁步繞過藥研身側,藥研緊鎖眉宇、抿著唇猶豫了好片刻,最後仍舊隱忍不住、回過身呼喊:「……一期哥!」
這聲呼喊讓一期一振停下腳步、一臉狐疑地側著身、轉過頭望向藥研,直視著兄長的藥研吞了口水、微顫著指尖抬起手,指著自己的右頰問:「一期哥……在你臉上的血是……?」
聞言,一期一振稍感訝異,沒想到將環境打理乾淨,卻忽略了自己臉上沾了血,多半是搬運屍首時沾到手上不慎抹上臉的。
因為對於鮮血早已麻痺,所以他沒嗅到鮮血的鐵銹腥臭、感受不到溫熱的血液是何時沾上臉而逐漸變得冰冷的。
對此,一期一振並不打算對藥研吐露隻字片語,所以,他只是瞇起帶著幾分危險笑意的金眸、食指輕抵於勾起淺弧的薄唇:「噓──」
拒絕作出正面回應,他又一次轉身邁步離開。
站在原地凝望著兄長背影的藥研,身子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
……他是在對自己敬愛的兄長產生敬畏恐懼嗎?明明是令人嚮往憧憬的,又何以會有這樣的念頭呢?
但是……
他清楚看見一期一振手中的那張稻荷面具了,他知道,自從主人亡故以後,一期一振每逢上戰場殺敵總會戴上那張面具。
而藥研也清楚,戴上面具以後的一期一振……
與瘋狂殘虐的修羅惡鬼,並無二致,那或許是……
因主人逝世而生的,復仇之鬼的姿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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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發現我上次更新……應該就要把這段一起貼上來的,果然趕著看電視就出錯了,所以這次字數比較少一些,真的很抱歉!Orz
我夢色昨天才結束修羅地獄一般恐怖的活動,然而刀劍這邊就又要開始挖城了……
這篇我手上寫的部分進入最後一個景了,不過考慮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收尾比較好,等完全結束以後會來說說當初考慮的所有結局方案有哪些,順道推薦幾支我個人覺得能體現一期哥某些面向和魅力的MMD這樣www(← 大概要另外開一篇留言,不然會很長一串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