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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著璀璨的明日 -Second Day 01-

作者:LanTern│2016-07-26 03:54:19│巴幣:12│人氣:174
嗨,這裡是系列故事的第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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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ond  Day 01


沒點錯?

好,那我們底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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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ond day
 
 
    快想起來。
 
    想起來……什麼?
 
#1
 
    第二天早上,我被翡實用以她來說難得一見的溫柔力道搖醒。
 
    我在朦朧間發現我連衣服都沒脫,我就這麼抱著郵差包睡著了。
昨夜我找遍了整個郵差包,甚至還把它從裡到外翻過來,但是卻沒找到其他字跡。
就只有那四個字,而且是我的字。
    但是即使盯著瞧上兩個小時,依然毫無頭緒。也完全沒有任何關於自己曾經寫下這段文字的記憶。
 
    「曙,別發呆啊。我們還得去學校,我提醒你,我們住在山腰上,學校在河邊,你應該沒忘記吧?」
    儘管翡實強顏歡笑地用一貫的調調調侃我,但即使過了一夜,她的表情看起來還是明顯的充滿擔憂。
    
    一聽見我們下樓梯,翡真姊就連忙從廚房走進來,擔心地看著我。
    「晚上睡覺還好嗎?頭會不會痛?」
        她伸出手,輕碰我的額頭。翡真姊的手涼涼的,很舒服。
 
    「這樣應該沒有發燒……」她喃喃自語。
    「我沒事啦。」
我故作輕鬆,溫和說。
    「妳們也太緊張了吧,我昨晚可是一夜好眠,什麼事都沒有,甭擔心、甭擔心。」
    這是一句實話。
雖然我昨晚花了一整晚的功夫拼命回想,郵差包內裡那串意義不明的小字究竟是我什麼時候寫上去的,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一夜好眠」。但就結果而言,不只那恐怖的暈眩,甚至連一絲頭痛都沒有。
翡真姊神色凝重,又摸了摸我的頭部四周和脖子,才皺著眉頭退開。
 
    「對了,翡實跟我說今天得在學校待到下午,雖然應該不太需要,但是我還有幫你們準備午餐。」
    我接過她遞來的紙袋,很明顯比昨天的大上一圈。
    「謝啦,翡真姊。」
    她跟昨天早上一樣送我們到門廊,不過這次大概是因為擔心我的身體才跟著過來。
    「翡實,幫我照看著曙。」
    翡真姊說,伸手摸摸翡實的頭。
    翡實則乖順地點點頭。
 
「如果到學校又昏倒,一定要去找萊亞。」
她回過頭,仔細而且嚴肅地叮囑我。
才不是昏倒,只是暈眩。我在心裡默默反駁。
 
「當然,我知道。」
我盡我所能給了翡真姊一個泰然處之的笑容,希望她安心,但很可惜從她的表情上來看似乎沒什麼效果。
    
    我們跟翡真姊道別,順著小路往山下走。
    離開家沒多久,翡實就挽起我的手,而且並不是禮貌地把手掌擱在我的胳膊上,而是緊緊摟在胸前。
    雖然不明顯,但是我的手肘似乎碰到某些不太妙的東西。
    「呃、翡……翡實小姐?」
    「不要誤會,姊姊要我好好照顧你。這樣子如果你又突然昏倒我才能撐著你吧。」
    翡實平淡地說。
    不過她連耳根都紅了。
 
    看她這麼勉強自己,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都到了這種時候拒絕淑女可是很失禮的。
    「好、好吧,好吧。」
    我把手插進口袋,就任由她這麼挽著。
 
    儘管沒有血緣關係,但對於我而言,翡實實際上確實是最接近「手足」這個定義的人,這是連翡真姊也沒辦法比擬緊密聯繫。然而在心態上,過去的我們大概若有似無地迴避著這段關係吧,維持著介於親友和親人之間的微妙處境。
也許直到這一刻,我們之間的相處才像是真正的「兄妹」或是「姐弟」。
 
    這樣說起來,我倒不由得感謝起這劇烈頭暈的怪毛病了。
 

 
#2
 
    雖然我很希望這條去學校的路能夠這麼一直走下去,但即便我已經盡可能放慢腳步,我們還是在萊亞哥訂的上課時間前抵達了。
    踏進舊倉庫的那一霎那翡實就放開我的手,自故自地走回位子上。
正當我還感到惋惜的時候,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我原本以為是未那小子,但回過頭來,站在我身後的卻是帶著眼鏡、一頭黑髮修得相當俐落的萊亞哥。
 
    「喲,阿曙。」
    萊亞哥臉上掛著微笑。
    「萊亞哥。」我點頭致意。
    「昨天沒怎麼跟你說話啊,怎麼樣,最近還好吧?」
    我聳肩,「一般般吧。很不習慣這個要上學的生活就是了。」
    聽見我補上的那句話,萊亞哥哈哈大笑起來。
 
    「哎,我也有同感。雖然這個學校的計畫是我自己促成的,由我來抱怨可能不太好,但最近在準備學校的這段時間,我也不只一次問過自己……我們為什麼要沒事找事做呢?」
    他扮了個鬼臉。
 
    「不過換個角度思考,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嘛,是吧?」
    萊亞哥轉換成輕快的口氣,躍躍欲試地說。
「整理書庫的這幾年,我常常會想,如果那些大戰前遺留下來的知識,我們能夠充分學習的話,是不是就能找回那些遺落的技術?我們不能夠止步不前,一定要有所突破。安於現狀是不行的,說不定哪天我們也能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也懂吧。」
    「呃……」
    萊亞哥一向是個有熱忱而且對於未來充滿理想的人,所以我不是不能理解他的說法。
 
    我舔舔嘴唇,想著要怎麼開口。
    「話是這麼說沒錯,呃,我想開設學校這件事對於大家來說一定有益處,也是有意義的。但是我……我認為我們就這麼安安穩穩地生活在溪谷裡,也不是件壞事啊。我的意思是,那麼多年了,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一直都很和平,又能跟大家在一起,就這麼生活下去也是挺好的……」
 
    「嘖嘖嘖,」萊亞哥搖搖手指,「果然你還太年輕了,阿曙,你缺少了探求的渴望。你懂吧,男人就是要勇於追求,是不是?保守的思維交給女人負責就夠了,我們就是要積極進取嘛。」
    他連珠砲一般的說,拍拍我的肩膀。
雖然萊亞哥上台結巴得非常嚴重,可是私底下的他說話又多又快,再加上他聰明絕頂,要跟他對談比起其他人來說要來得緊湊很多。
    「不要緊,就像我說的,你還年輕,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懂了。如果有任何一絲打破現狀的機會,就算那個機會微乎其微,我們都不應該放棄。」
 
    他露出自信的笑容。
    「哎,現在跟你說這些似乎還太早了,不說這個了。」
    他拉著我走到牆邊,假裝在研究貼在牆上的教學用地圖,不動聲色地在我耳邊低語。
    「嗯,那個,阿曙啊,翡……翡真最近還好吧?」
 
    我嘆了口氣。
    萊亞哥對翡真姊抱有近似於迷戀等級的好感可以說是整個水晶溪谷都知道的秘密,他總是千方百計想要找藉口接近翡真姊,但是翡真姊卻似乎若有似無地避開他,萊亞哥又不太好意思跑去糾纏翡實問東問西,這個重責大任自然就落到我的頭上。
    幾乎每次我跟萊亞哥談話的話題最後都會被他刻意地轉向翡真姊身上,如何打發他也就成了我身上的重責大任。
    「很好啊,很好。」
    我心不在焉地說。
    「她沒有在生氣吧?」他追問,一臉擔心。
    「生氣?她要……她要生氣什麼?」
    我不禁脫口反問。
    「沒什麼,沒生氣就好。你晚上回家可不可以幫我問問……就說我想找她一起吃個飯,不知道她方不方——」
 
    「咦,萊亞哥,這張地圖是哪裡啊?」
    我當機立斷打斷他,刻意揚聲提問。再這樣讓他說下去,只會讓我自己越來越難脫身。
    「噢,這個啊。」
    萊亞哥顯得有點落寞,但是因為我的高音量惹來了一些剛走進倉庫的學生側目,萊亞哥只好就這麼順著我的步調。
    「這是舊時代的地圖,當時稱作歐洲,也就是現在水晶溪谷的所在地。我看看,大概在……這個部份——」
 
 
    又來了。
    說來可笑,這次我在事情發生的當下就知道出了什麼事。
    也許我已經習慣了也說不定。我逐漸被剝落的意識某處這樣自嘲著。
 
    那陣暈眩,再一次猛烈地襲擊我的後腦。
    眼花撩亂之際,我抓著萊亞哥的肩膀,一個踉蹌,至少在有意識的程度裡支撐著自己的雙腿。
    「怎……阿曙?你還好阿曙?」
    這次聽覺還在,我可以聽見萊亞哥在我身邊驚慌失措的聲音。雖然視線模糊,但是透過腳下和手上抓著萊亞哥肩膀的觸感,我知道我並沒有倒下。
 
    「阿曙,你聽見嗎?阿曙?」
    這次已經是第三次發生這種情況,我靜靜地等待暈眩消退和視線恢復,同時盡力命令我的脖子點頭,告訴萊亞哥我的情況。
    短短的幾秒間,我的另一邊已經被另一雙手撐起,雖然頭腦依然遲鈍,但是透過鼻尖滑過的香味,我想大概是翡實。
    即使目不見物,我還是可以想想她擔憂的面容,而這讓我感到深深的自責。
 
    「沒事了。」
    等到視線恢復後,我說。
    「又暈?」翡實問。
    「這次比較輕微,比第一次還輕。我還可以站著。」
 
    「抓著我站著。」萊亞哥插口,「這是怎麼回事?翡實?」
    翡實瞟了我一眼,大略向萊亞哥解釋了我的情況,而她的手依然沒有放開。
 
    「昨天是第一次發生嗎?」
萊亞哥臉色一沉,看了我一眼,聲音低沉問,對象並不是我,而是翡實。
    「是,就我印象所及是第一次發生。」
    翡實老實地說。
 
    「翡真……翡真她怎麼說?」
    「呃……」翡實看了我一眼,「她希望交給你處理。」
    萊亞哥點點頭,轉向我。
 
    「曙,現在會不舒服嗎?覺得身體哪裡怪怪的?」
    「不會。」我說,伸手敲了敲我的後頸,「那就像……該怎麼說,午後雷陣雨一樣,來得毫無徵兆,但是退去後也不會有什麼嚴重影響。」
    
    「啊啊……」
萊亞哥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揉揉太陽穴。
    「我原本想讓你們第一天先玩玩體育課適應一下的,照你這樣子看來恐怕——」
    他焦慮地看了其他學生一眼。
    「不不不,」我連忙打斷,「不用為了我更改課程,就照原本的計畫就好了,這狀況真的只是突發性的。」
    萊亞哥和翡實對看一眼,猶豫地打量我。
 
    「好吧,那你一有不對勁就要告訴我。」
    「我保證。」
    
 

#3
 
    萊亞哥朝著其他學生拍拍手,結結巴巴地解釋等一下要進行體育課,帶著大家往倉庫外走。
    「明明平常講話那麼順,為什麼一站上講台就會結巴啊……」
    我嘆了口氣。
 
 
    「嗯,好……」
    萊亞哥帶著我們到倉庫前面的廣場,環顧著四周,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呃,對,那就來講講這個體育課吧。舊時代時並沒有像現在那麼繁重的勞動,所以學校裡面呢,會有這種專門用來鍛鍊身體的課程,也可以讓學生學習一些運動項目,雖然到現在大多運動都失傳了就是了……」
    「另外這也是讓當初對於學生的體力進行檢測的機會,會將跑步速度啦、跳遠距離啦、臂力之類的東西數據化,然後讓學生們可以,呃……可以瞭解自己的身體?是這樣講嗎……」
 
    萊亞哥碎唸著,不顧學生其實並沒有很仔細在聽。
    「就是這樣,所以我們今天,就要來測測看各位的身體能力。我想想,就從跑步開始吧?舊時代好像是以一百公尺為準,所以我們得先定出一百公尺的距離。」
 
    「我之前已經先畫過了,大概在……這裡。」
    萊亞哥指著他角邊的地下,上面有一個不明顯的粗糙痕跡,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寫著一百公尺的字樣。
 
    「從倉庫的牆壁跑到這裡大概就是一百公尺,等一下你們會倒牆邊,兒我會在……站在這裡朝你們揮手,揮手後就請你們往這邊全力衝刺,啊對了,我有準備——」
    他把手伸進他的小腰包裡面掏摸,然後掏出一個黑色的小方塊。
    「碼表,這玩意很不得了的,可以計算到小數點下第三位的時間,當然噓要用到電池,整個水晶溪谷就只有這一個,我特地去借來的。」
    他驕傲地挺胸,可惜並沒有如願得到他想要的掌聲。
 
    「好……好吧,那我們就不多說了,大家到牆邊準備吧。」
    萊亞哥有些落寞地垂下頭。
 
    當我們慢吞吞地終於全到牆邊準備後,我的老朋友未擠開其他學生,溜到我身邊。
 
    「兄弟,你剛才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我明知道他在問什麼,卻還是擺出疑惑的表情。
 
    他翻了翻白眼。
    「別想呼弄我,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翡實小姐還衝到你身邊扶著你。」
 
    我嘆口氣,知道瞞不過他,只好小聲地把從昨天開始昏倒的經驗說給他聽。
 
    「他們都有點太緊張了,這只不過是一點貧血而已……」
    「什麼叫有點貧血而已。」
    未震驚的看著我,他這樣的反應讓我嚇一大跳。
    「你跟萊亞說了?翡真姊姊知道嗎?」
    我點點頭。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定定地看著跑道沉思。
 
    雖然萊亞哥只能靠他自己一個人照顧有學生,但是整個課程倒也進行得非常順利。當牆邊的人數剩下不到一半後,我站上起跑點。
 
    說實話,我原本也擔心那個暈眩會在跑步時發作,但是即使是這樣的劇烈運動,我的視線依然保持著清晰。
    一路衝到終點的我不禁感到鬆了一口氣。
 
    「我的老天爺啊。」
    萊亞哥盯著碼錶,難以置信的說。
「阿曙……四秒六。」
 
    四秒六?
    「呃,這算好還是不好?」
    我對這個數字其實沒什麼概念。
 
    「好還是不好?」
萊亞哥激動地揮著手臂。
    「未!告訴他你的成績!」
 
    未用像是看蟑螂的眼神看我。
    「十一秒。」
 
    「十一秒?」
    我打趣地開口。
    「咦,看來四秒還不錯嘛——咦……」
 
    一陣反胃。
 
    「什麼還不錯,這簡直可以刷新世界紀錄,你是天才!」
 
    興奮得滔滔不絕的萊亞哥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
 
    那個暈眩又來了,第四次。
我攬住未的肩膀,強迫自己站立。
    
    「萊、萊亞哥!」
    未緊張的呼喊,發現我的狀況的萊亞哥急忙跑過來。
    「阿曙,聽得見嗎?阿曙!」
   
    我舉起一隻,示意萊亞哥。
    「沒事,這次……很輕微,跟前幾次比起來、不算什麼。」
 
    這次的暈眩甚至連我的視力都沒有奪走,雖然頭腦還昏昏沉沉的,但是大腦基本上還算能思考。感覺上非常接近突然貧血的那種頭暈。
 
    「別逞強,阿曙,要不要坐下?坐下會比較舒服吧?」
    萊亞哥攙著我,緊張地問。
 
    我搖搖頭。
    「不用,我不耽擱大家測驗了,讓我回倉庫裡吧,我想,休息一下應該會比較好。」
    「好吧。未,幫忙送他回去。」
 
    未點點頭,讓我的手勾著他的肩膀,就這麼半拖半扛著我走回倉庫。
 
    「等等,我沒事,我可以自己走。」
    「鬼扯,你剛剛那樣叫可以自己走?你的腳變得跟章魚的觸角一樣軟。」
    「唷,真博學多聞啊,還知道章魚。」
    「哼,少拿我跟你這種鄉巴佬相提並論。」
    
    未擔憂地看著我。
    「說真格的,曙,你這樣也太不正常了吧,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我想。」
    我慘淡地補上一句。
 
    「我說,水晶溪谷也沒有醫生吧,不管怎樣都不可能準確地診斷出我這究竟是什麼毛病……」
    「難說啊,再怎麼樣也必須先去書庫看看吧,說不定會有資料啊。」
    我嘆口氣,搖搖頭。
    「就算診斷出來了又如何呢?你認為像這種病可以醫治嗎?我們可沒有那種醫生和設備啊。」
    「所以呢?你打算完全不知道病因,就這樣讓他這樣暈下去?」
    未厲聲問。
 
    「才不是,我當然準備去讓萊亞哥和賈德先生看看。」
    我含糊地說。
    「但是總得做好最壞的準備。」
 
    「哦?」
    未尖酸地拉高音。
    「那敢請問閣下所謂的最壞的準備又是什麼呢?」
 
    我聳聳肩。
    「大不了也就一死吧。」
    「什……喂,你少說那種不負責任的話啊。」
    未說。
    「你死了翡真姊姊和翡實小姐又該怎麼辦?你好歹也替她們想一想啊。」
    「村子總不會讓她們倆餓死吧。」
    我啞然失笑。
 
    「不是這個問題啊!」
    未大聲說。
    「你知道放棄求生意志的病人幾乎不可能救活嗎?你自己不懷抱希望,又怎麼能讓你深愛的人懷抱希望?」
    他看著我的眼睛,幾乎是用警告的語氣。
    「聽好,曙,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放棄,懂嗎?好好地給我掙扎到最後一刻啊。」
    「好好好。」
    我輕鬆地敷衍他。
 
    在我們兩個瞎扯的同時已經回到了倉庫的門口。
    「好啦,你回去體育課吧,剩下我自己來就行了。」
 
    「把我的話聽進去啊,我說。」
    「我知道,我有好好聽進去。」
我安撫未,他則凝重地看了我一眼,才慢慢走回廣場上。
    

 
#4
 
    我回到倉庫後,癱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茫然地盯著自己的手掌。
 
    雖然我一派輕鬆地跟未開玩笑,但是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刻不容緩。
    短短一個早上這個暈眩就發生兩次,雖然強度都不若昨天晚上那次,但是頻率卻已經頻繁到連我無法一笑置之。
    照常理來思考,這個暈眩或許有某種起因也說不定,我的身體對某種東西過敏?或是不小心撞到頭部某處的後遺症?
 
    姑且先不提我根本不記得我過去有過敏或撞到頭的經驗,我試著回想這兩天暈眩發作的情況。
    第一次是在昨天剛進這間倉庫時,幾乎是所有人剛站定就發作了,難道是空氣灰塵太多?這間倉庫很明顯有人定期整理,光線明亮、通風良好,以一間舊倉庫來說還嫌太乾淨了點,我想不是這個原因。
    第二次是晚餐時,這我就記得很清楚,在我張口咬下第一口麵包之際突然發作的,而那也是暈眩得最嚴重的一次。
    第三次和第四次只是剛才的事,一次是和萊亞哥聊天的時候、還有跑完一百公尺測驗的時候。
 
    不管從哪裡想,都沒有什麼共通點。
    唯一的共通點都只有發作的時候我都是站著,不過這應該不是主要原因才對……
 
    雖然所有人都希望我去讓萊亞哥或稍微懂一點護理學的賈德先生看看,如果是小感冒或簡單的外傷,也許賈德先生還能做出某種程度的處置。
但叫像我跟未說過的,就我所知,水晶溪谷裡並沒有能夠針對內傷診斷的知識,就算真的找到賈德先生,這個情況恐怕也不能太樂觀。
    況且這也是建立在我的症狀真的只是單純的頭暈所做的推想,不管怎麼說毫無徵兆又如此頻繁的暈眩連我也知道絕對不單純。
    失去文明以後,我們就沒有應付罕見疾病的能力了,如果這是所謂的癌症——
    我搖搖頭,揮去這個想法。
 
    除了這個暈眩的症狀之外,倒還有另一個困擾我的問題。
    我拿起我的郵差包,湊到鼻尖聞了兩口那令人安心的氣味,才把它打開。
    
    佈滿補丁和汙漬的內裡,潦草地寫著困擾我一晚的四個字。
    快想起來。
 
    雖然昨晚已經從裡到外把整個郵差包翻遍了,但是夜裡只有燭火,沒有辦法很清晰地看見包包深處。如果是現在,藉著從倉庫窗子透進來的和煦陽光,或許可以更清楚地檢查一遍。
    我把鉛筆盒、裝著麵包紙袋、幾塊碎布,還有一本翡真姐親自做的全新筆記本拿出來。這些就是這個郵差包裡所有的東西了。
    我把開口撐到極限,攤在陽光下仔細凝視,但是果然除了原先的那四個字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不尋常的地方。
    
    這行細小、粗糙的字跡是何時劃上去的我完全沒有印象。從字跡清晰的狀態來判斷,我想大概不會超過半年,而且根據顏色來看——我不是很確定——恐怕可以確定這就是由我自己的那隻愛筆寫成的。
    最詭譎的是,雖然我完全沒印象,但是這四個字的確是我的筆跡,就算是出自別人之手,也模仿得連我這個本人都看不出來。
 
    話又說回來,這個「快想起來」——
指的到底是什麼?
 
    寫下這段筆跡的那個我,要現在的我……想起什麼?
 
    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假設這真的是過去的我本人所寫好了,從這點來看,那個我預見了現在的我會遺忘某個東西,但是卻將筆跡藏在這麼不顯眼的地方。
    他又怎麼能假定現在的我會發現?而且又怎麼能知道單憑這四個字我就能想起來他要我想起的東西?至少我現在是完全沒有頭緒。
 
    再說了,雖然看起來這道字跡並不是很久遠的東西,但是我想在那裡也已經有一定的時間,少則數月,長則一年都有可能。
    那寫下字跡的我又怎麼能確定我發現的時候來得及去「想起」那個他要我想起的事情?搞不好我需要想起的時間早就過了。
    換句話說,這件「某事」並不是那麼急迫的?
 
    我把郵差包放下,搔搔頭。
    該不會幾個月前我臨時在哪裡藏了一個寶藏,要讓我自己想起來,然後去挖出來?
    可是不合理啊,如果是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如果是五年甚至十年的時間那還另當別論,了不起半年、一年的事情我卻完全沒有印象,這也太詭異了吧?
 
    我嘆了口氣。
    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若非這麼惹人在意的四個字,是其他隨便的字眼,我恐怕只會一笑置知,認為只是以前我隨便寫上的而根本不會去理會它。
    但是如今這行小字卻讓我在意得不得了,那時寫下這行字的我究竟只是覺得好玩,還是有其他目的?
 
    快想起來?
    想起什麼?我究竟忘了什麼?
 
 
    我煩躁地吐氣,從座位上站起身,慢慢踱步。
    
    暈眩、字跡、還有那個字跡的含意……
    煩惱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來,而且我並不認為這幾件事情問別人會有什麼效果。
    不過倒是有一件事是我現在可以去搞清楚的。
 
    雖然現階段光是那個心底完全沒有任何概念的突發性暈眩症狀就已經夠我受了,不過我還是很在意昨天翡實和未在倉庫後面的對話。
    我想問翡實大概問不出個所以然,而且我因為某種我也搞不太懂的原因,我並不想就這麼正面地問翡實這個問題。
 
    所以最好的方法還是從未下手。
    唔,作為家裡唯一的男性,稍微過問其他男人跟家裡女人接觸的原因不為過吧?
    就像我這些年作為保護翡真姐的牆壁去打發萊亞哥一樣。
 
    我走上講台,把玩著萊亞哥昨天放在講桌上沒帶走的籤筒。
 
    想到這個問題,我心情登時愉悅了起來。
    頭暈的怪毛病既然想不出來那不如就別想了吧,晚點去請賈德先生和萊亞哥一起看看,如果真的找不出原因那就算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以現在的醫療程度如果真的遇上絕症我們除了就這樣過下去也沒什麼辦法可想。
    去搞清楚翡實和未究竟在搞什麼玩意還來得實際一點。
    
    我忍不住裂嘴笑起來,隨手從籤筒裡抽了一把。
    「十六啊……?居然連兩次抽到同一支。」
 
    我不禁想起昨天我跟翡實說我們兩個坐在隔壁時她那心不在焉的表情。
    說起來,不管翡實跟未說了什麼,抽籤的時候她應該就已經在計畫了吧?那時的她相較起來實在太安靜了一點,而且從我偷聽到的隻言片語來推斷,應該是翡實約未出來才對。
    嗯?那我是不是可以先刪去未跟翡實告白的情境……
    
    不不不,這樣未免太武斷了,有可能是未先跟翡實告白,昨天翡實只是找他出來給答覆。
    咦,這樣一想感覺說得通,真的假的?
 
    我眨眨眼,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聯想能力。
    隨手又抽出一支籤。

    又是十六。
 
    算算時間,體育課應該也快結束了吧?
    雖然我不知道舊時代體育課究竟會上多長,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的測驗身體能力,應該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我想萊亞哥應該會讓我們休息一下吧,趁那時候來套套未的口風好了。
 
 
    等等。
 
    等一下……



我飛快拿起被我丟在講桌上的兩支籤,仔細檢查。
都寫著十六。
    
一時之間我猶如深入冰窖,全身忍不住發抖。
    
    
    抽籤這種東西有可能抽出兩支同樣的籤嗎……?
 
    我又抽出一支。
    我差點忍不住高聲尖叫起來,背脊發冷,寒毛直豎。
    又是十六。
 
    我飛快的一支一支抽出來,最後乾脆全部倒在講桌上。
    我驚駭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全部都是十六……
 
    為什麼這個籤筒裡面,全部都是十六?
 
 
    我把籤收回去,急促地喘氣。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
 
    「翡實,妳抽到幾號?」
「十五。」
    「咦,真的?我抽到十六耶,就在隔壁,請多多指教啊。」
 
    我和翡實昨天毫無疑問進行了這樣一段對話,分毫不差。
    我應該是唯一一個十六號才對,如果十六真的重複十九支,這個抽位子的動作怎麼可能成立?
 
    我抓起籤筒,仔細檢查。
雖然我昨天並沒有看得很清楚,不過這個籤筒十之八九就是同一個。
 
    難以置信……

   也許有人替換過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我衝向角落的充當垃圾筒的木桶,用力掀開蓋子。
    一片紙屑也沒有。
 
    翡實也抽到十六?
    那她為什麼要騙我?
    不對,不是翡實而已,所有人都抽到十六!
 
    我恐懼地看著這間倉庫,看著排列整齊的十九套桌椅,慢慢退後。
   

 
    轉瞬間,有史以來最為劇烈的疼痛和暈眩朝我襲來。
 
    「啊————————————!」
    
    我忍不住,真的完全忍不住。
    在我注意到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因為疼痛淒厲地尖叫。
 
    我跪下來,雙手抱著頭。
 
    應該說我「認為」自己跪了下來。
    我的感官再次被奪走,雙眼一片漆黑、自己的尖叫聲彷佛離我好遠,身體很熱、全身痛到像是被鞭打一樣。

    胃部翻攪,喉嚨麻癢,我不用用上五感也能知道我自己正在瘋狂嘔吐。
    一股一股的胃酸從喉嚨衝出,這是我現在唯一有的感覺。
   
    暴力的疼痛讓我的大腦放棄思考,我只能任憑本能嘔吐、痙攣、打顫。
    在這樣令人瘋狂的痛楚當中,我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
 
    如果可以的話,拜託讓我死了吧……
 

    拜託,就這麼讓我死了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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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一個多禮拜試著看了一些推理類的書,嘗試把謎題的喬段寫好一點,看起來應該是通順許多

- 自從決定要分段貼以後,我就在思考怎麼分比較好
  這篇最一開始的計畫是很短的,所以我沒有做大綱,尷尬的事情就來了,主角在這個短短的章節裡面就昏倒了三次,柯p驚嚇.jpg

- 總算是寫完了,剩下的兩章應該不用急著po吧...這樣應該會有吊胃口的效果?


  幹嘛啦!
  我真的寫完了啦,真的啦!


- 3點49分,非常尷尬,我現在跟起個朋友跑到花蓮玩,結果連續三天都通霄寫小說
   鍵盤聲一定很精彩,辛苦大家了



- 花蓮的麻糬,很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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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Sedum
噓要用到



花蓮糬真的很好吃, 好吃到我現在沒人幫我買我有很大的怨念

07-26 04:35

LanTern
感謝錯字大臣07-27 05:02
LanTern
我四天大概吃了五十顆有...而且還帶了好幾盒回來 g_g07-27 05:02
帽子君
起個朋友




可惡,原來是歐洲人

07-26 09:50

LanTern
就你,反帽盟集合!07-27 05:03
Sedum
[e14]你.......肥死你

07-27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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