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人界的吸血鬼
暮臉頰漲得紅紅的，想起之前竟然要將人的心臟吃掉什麼的，難道期望別人會若無其事嗎？她默然地鬆開拉著夏目的手。
「等等！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暮被夏目往回拉住了。
夏目臉色雖有點蒼白，卻是在笑「要你別在意好像有點困難，不過我想剛才的是非常情況，我倒是能理解的。」
暮有點反應不來。預期中的是一場迴避魔法師攻擊的小戰鬥，但因夏目受了傷而不能隨意移動，至少拉開距離的話，或許還能稍作解釋⋯但她的預想一下子就被否定，她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投在夏目那笑臉上。看著被拉住的手，若是夏目真的有意趁機攻擊，只怕在這距離下她也只能勉強躲開，或者直接被擊倒也不為過⋯不過直到此刻這些事都沒有發生，而她也不希望夏目會這樣做。
夏目仍微笑看著她。暮呆看，心裏有種不安定感，卻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多少遇過的人類在她面前害怕得臉都青了，而不會畏懼她的人總是將利劍指向她，即使在這之前彼此有多熟悉，一旦吸血鬼的身分暴露了，就怎麼也沒法再走近。
可是，暮還是會選擇留下來，因她的一切都在這裡，在人類這一邊。
「我這樣沒法走太遠，所以要先治療一下，你來這邊。」夏目指著自己身邊，示意她過來坐，暮就照著坐了下來，視線依舊盯在夏目身上。
「你也先休息一下，這東西需要點時間才能發揮效用。」夏目邊說邊從腰間掛著的袋子中拿出一個小瓶回復用的藥劑，拔開瓶蓋就將內容物倒進口裏，還打了一個冷顫「嗚哇！還是酒比較好喝！」
「夏目不會覺得我在身邊⋯不太好嗎？」暮思索著用詞，良久才開口說。
「為什麼？」夏目背靠著牆。
「因為吸血鬼在身邊之類⋯」
夏目想了想「雖然我是第一次遇到真實的吸血鬼，不過感覺還滿不錯。」
這讓暮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我曾經和非人類的種族相處過，所以對於分辨敵友還是有信心的。」夏目誠懇地說「若不是有你對抗魅魔，我應該早就撐不下去，所以我該道謝才對，謝謝你。」
和某個人很像，不是嗎？這似曾相識的對話，在他心跳停止之前仍然這樣對著她說⋯暮深呼吸了一下，好讓那人的回憶淡淡地回落。
「能繼續和我說話嗎？回復藥的副作用開始令我精神有點不能集中⋯」夏目仰頭靠著牆，喃喃說道。暮知道她正靠著回復藥的幫助，自行讓身體快速治癒，而一般進行這治癒程序的應該是由會治癒術的人來負責，傷者喝了藥就該什麼都別要做，乖乖待著就好，但夏目現在可是在一人擔任兩角。暮不會治癒術，沒法幫上忙，但說個話絕對是沒問題。
「來說說你的事，你怎會做了血色的徒弟？我滿好奇的。」
「這⋯並不是什麼好故事。」
「我倒是想聽一下。」夏目笑說。
「當初⋯」暮回想起那時候「我遇到替村民前來除滅災禍的血色，她本來想要將被抓到的我丟到火堆去，不過最後從火裏救了我的亦是她。」暮那淡紫色眼睛閃過一絲感激，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還好她最後有這樣做！不然有錢我都不要還她，就讓她被錢回不來的惡耗纏住吧。」夏目瞇著眼睛。
「你到底欠了她多少⋯」暮略頓了一下。
「我們有協議，不能多說。」夏目眼神飄走「之後呢？她救了你，但你不一定要跟著她啊！你家人呢？」
「沒有，不記得了。」暮搖頭，抱著雙膝繼續道「一直以來的事我很清楚，唯獨是他們的事卻記不起。我曾經在各個村落吸食人血，當然是不會至人於死的量，所以每次都要找到兩三人⋯雖然有時會失手被人類發現，但以他們的身手實在抓不到我，直到血色的出現。那時的血色對我說，當個魔法師學徒會比到處躲藏吸血的生活好得多，就被抓了去當學徒。那時完全反抗不了！」
「這我明白。」夏目點頭表示深切的體會。
暮垂下眼「不過⋯即使是血色，那時仍不肯定救了一個吸血鬼是不是一件好事⋯」
「那肯定是好事！」夏目一臉認真，她伸手輕掐著暮的面頰，隱約看到一側的小尖牙，「有誰會忍心將你這種小孩子丟下不顧？」
其實也蠻多的。
但暮沒有回話，而是呆掉了，良久才緩緩的說「才⋯才不是小孩子！」語調卻有點動搖。
「那來說說你有多大？」
「二百一十五⋯個月⋯」暮紅著臉說。啊⋯竟然實話實說了⋯
「噗哈哈哈！我沒猜錯，果然是比血色和我都要小得多！」夏目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可能是不小心扯動到受傷的地方，才青著臉的停止下來，暮嚇得立刻扶著她，眼睛瞪得老大的。待痛楚稍稍緩過後，夏目還是忍不住笑意說「所以是小孩無誤！」
「我⋯」暮有點無力，雖然年紀比她小是事實，但就是不想被人直接說出來「感覺被小看了。」
會到人類聚居地的吸血鬼大多是活了幾百年，是有能力保護自己免受他人威脅的一群，年歲多少意味著能力的強弱，於暮而言，被誤會年紀是一面面對人群的盾牌。
在人群中的傳言，聽到的多半是他們壞名聲佔大半的事蹟，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吸血鬼引起的嗜殺事件總是那麼的轟動。因此，從人類對吸血鬼的認知總是先聯想到長命的怪物、嗜血得令人聞之色變的印象。靠著這刻板的印象，在未遇到血色之前，倒是令暮避免了不少戰鬥，因對方已先被印象中的吸血鬼嚇破膽了。
「小孩子有誰沒當過？我覺得在這時間遇到暮是件非常棒的事！」夏目一把抱緊面前小小隻的吸血鬼。
因臉埋進懷裡而看不到的眼淚，悄悄的在暮的眼眶打轉，一直的不安定感覺像煙霧般在心裡消散。被蓋著的聲音隱約聽見是在說「就只限這次⋯」老是被當成小孩子會很困擾的。
「辛苦了。」夏目輕拍著，咯咯地笑說。
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瑪英同人（續）～第九章
瑪英短篇故事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