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爾卓德境內除了首都外幾乎都是聚集著當地居民的村莊,這些村莊有大有小,大村莊只要搭火車就能到,但一些小村莊恐怕就得徒步前往了,這些小村莊通常都是純外族民居住的,而大村莊的話就多半是外族民與當地人生活在一起。
所以這樣的大村莊在入村前要接受身分查驗也是很自然的。
「請恕我直言,先生,你的舉動是在浪費時間,依照規定,我們有權利將你扣留,」背著槍的女守衛軍語氣不善地道:「現在麻煩你配合我們,不然你今晚只能睡看守所的地牢了。」
「不不不,是妳在浪費我的時間,我說請你們的隊長過來,他可以替我的身分做擔保,妳卻硬要我先接受檢查再說。」亞斯托生氣地大喊,這時候覺得自己如果像潔莉一樣有張記者證就好,可惜那迷人小妞的目的地是艾伐洛森,不然請她來村子裡逛逛也不失為一項樂趣,至少他可以不用跟一名女守衛軍在這裡磨半天。「更何況檢查過程中如果我攜帶的物品有什麼損壞,妳能擔得起責任嗎?」
「一般平民是能攜帶什麼容易損壞的物品?你是不是企圖想走私什麼非法物品?」女守衛軍態度強硬地說:「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恐怕你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這時,可能因為過大的爭吵聲引來注意,一名戴著墨鏡叼著菸的男子走過來問:「這裡出什麼事?」
「長官!」女守衛軍向那名男子行禮,並比著亞斯托解釋:「這位外族民先生明顯不配合出入的例行檢查,屬下正準備依規定拘留他。」
這名明顯階級比較高的男子看了亞斯托一眼,而亞斯托也只能報以無奈的表情,緊接著男子朝女守衛軍伸出手說:「軍證,拿出來!」
女守衛軍似乎不太明白長官的意思,但她還是服從命令將軍證掏出來交到長官手上,只見這名男子從大衣裡拿出一台儀器並輸入一連串密碼,儀器的螢幕上立刻顯現女守衛軍的資料。
「十二月二十九日,原來如此,妳就是那個才剛調來的新人。」男子將儀器收起來,並將軍證還給女守衛軍。
「是的,長官,史奈特隊長!凱摩·海雅下士,於前天剛完成報到手續,分屬第8小隊員,今日首次監查哨執勤。」女守衛軍有禮地答應道,但亞斯托一聽卻差點暈倒,這下他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海雅下士,這位亞斯托·麥耶爾先生雖然表面上像是外族民,但在這裡居住非常長一段時間,甚至在我剛調來時便常常出入本地,因此他的ID確實登記為本國國民。」史奈特隊長解釋完後扳起臉嚴肅地說:「妳未經身分查證,就以外族民身分想扣留他,若追究起來,這樣的疏失會讓妳吃上官司喔。」
「是的,長官!」女守衛軍聽聞後,立刻轉身用雙手遞上證件,並向亞斯托鞠躬道:「非常抱歉麥耶爾先生!本人就之前所有不禮貌的舉動向你致歉。」
「行了,晚點再來討論關於妳的懲處,現在去把車開來,我親自送先亞斯托先生走一趟。」史奈特隊長指示道。
「是的,長官!」女守衛軍行禮後小跑步離開。
而這時亞斯托才總算反應過來,「嗯,什麼?」剛剛,他似乎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呢。
亞斯托這次十分走運,若非他與駐守在這支村莊的守衛軍隊長有不錯的交情,估計差點就要吃牢飯了。
這位全名史奈特·寇科的守衛軍隊長,在這村莊服役也快滿要兩年,他的個性非常精明,從不對人擺出軍官的架子,私底下也有不拘小節的一面;總言之,他是一名非常好相處的摯友,真要說有什麼缺點,大概就是他有時會說些自認為很幽默但其實十分艱澀的雙關語,也因此,亞斯托有時會稱呼他『好冷隊長』。
「哈哈哈,最近好嗎?梅林,老朋友,真是十分抱歉,你別跟的新進來的菜鳥計較。」似乎是脫離那個嚴肅的場合,戴著墨鏡叼著菸的史奈特隊長一邊開車一邊大笑著說:「非常時期,這些菜鳥們也都緊繃了點,以後若在街上被攔下來,把ID卡亮出來便是,不然的話報我的名字也行。」
雖然明顯是避免亞斯托繼續以此事為往後找麻煩,但這話出自於一名身高近兩百公分,並勉強彎腰駝背地將身體塞進駕駛座的壯漢口中,那畫面實在滑稽到讓人無法衝著他發火。
坐在副駕駛座看著窗外街道的亞斯托回過頭來說:「我可不在乎什麼盤查,反正出事情責任不在我身上,問題是這個,」他拍拍大腿上的那只手提箱「這可不是冰扉車站那種小兒科的搜身安檢,天知道給你們守衛軍的掃描器一掃,我這裡面還有多少東西是好的。」
「嗯?是什麼脆弱又纖細的設備嗎?那好吃嗎?」史奈特隊長好奇地問道。
「為什麼脆弱又纖細這種說法出自你這壯漢的口中聽起來會特別彆扭?可以解釋一下嗎?好冷隊長。」亞斯托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感到不高興。
「我不知道,難不成是因為口音的關係嗎?你知道的,我跟我奶奶一起長大,她講話總是有種邊嚼東西邊說話的感覺,我不會是被影響了吧?」史奈特隊長摸著下巴思考著。
看來他聽不懂這是某種諷刺啊。亞斯托心想,不過他也沒興趣繼續糾纏,只有些問題想問問這位能互相稱呼綽號的老友:「所以?情況有多糟?」
「還沒那糟啦!梅林,我的朋友。」史奈特隊長回答,不過亞斯托隨即投來懷疑的目光,他只好如實告知:「上面不但加派了人手,還動不動就有高官來哨所巡查,看到那些穿制服的沒有?那些警察們都在街上走來走去,一有問題就上前盤查。」他拿起口中的煙並深深吐了一口「光這週就我所聽到的就已經有好幾起糾紛,都是本地人跟外族民起衝突,小至互相叫囂大至群聚鬥毆,樣樣不缺。」
由於這個村落同時居住有外族民跟本地人,但兩邊的相處並不融洽,本地人多半居住在繁華的主街區及沿著村落邊界的沿街區,至於外族民,一部分也住在沿街區而另一部分則在殘破的後街區。
「聽起來真可怕,有什麼建議嗎?」亞斯托皺著眉頭,看來情況似乎比他想的還嚴重的多。
「平時盡量安份待在家裡把門窗鎖好,出門時也最好找人陪伴,即使上廁所也別落單。」史奈特隊長認真地說,並補充一句:「還有出事情的話就報我的名字,守衛軍這邊可以提供全方位的保護。」
「我不需要任何保護,特別是你的,好冷隊長。」亞斯托平靜地說。
「我知道,所以我沒說是保護你的。」史奈特隊長聳聳肩回應道。
他絕對有聽懂我之前在說什麼!亞斯托在內心吶喊著。
此時,位在亞斯托這一側的道路上有兩個人影掠過窗外,是兩名身著深灰色軍服的男子,但他們的穿著卻讓亞斯托大吃一驚,因為他認得那種打扮,特別是衣服上的標誌他再熟悉不過了。
「諾克薩斯的軍隊,怎麼在這裡?」他錯愕地拍了下車窗,這讓史奈特隊長嚇一跳。
亞斯托回過頭來問:「怎麼回事?之前不是不允許進到村裡的嗎?為什麼現在他們可以這樣自由行動,甚至還穿著他們的軍服。」
「放輕鬆、放輕鬆,他們進來的人不多,名單這邊我們也有掌控。」史奈特隊長出言安撫亞斯托激動的情緒,他向亞斯托說明:「前陣子後街區那群人跟當地人起了不小的衝突,你也知道,那邊諾克薩斯人多,他們只是來了解狀況,過幾天就會離開了。」
亞斯托聽後卻只是默不作聲,直直地望著剛剛兩名諾克薩斯軍人消失的方向。
「你可別作什麼多餘的事喔。」史奈特隊長警告亞斯托。
「這話你怎麼不跟那些人說?」亞斯托不高興地回應。
「嘿,我是說認真的,梅林。」史奈特隊長加重語氣強調:「我們跟那群野獸是有協議的,他們幾個人進來幾天,不能攜帶武裝,問完幾個問題就回去,一但有任何不妥的舉動,我們隨時可以動用火力,既安全有保障,又不傷和氣。」
「我是不是可以猜測你剛剛告訴我的這些都應該是機密。」亞斯托打趣地問。
「機密?這些東西當然是他X的機密,但我不想等你惹出任何麻煩後再來跟你談什麼是機密。」史奈特隊長在提到「麻煩」這個詞時特別加重語氣。
雙方的談話間似乎有些不愉快的情緒出現,聽到史奈特隊長這麼說的亞斯托氣悶地問:「我們真的有需要再談論這個嗎?」
「為什麼不?」史奈特隊長講得理所當然「這幾年來,情況開始好轉,生活也開始更好。當人們面對威脅的時候,不再需要去祈求聖杯的奇蹟或梅林的魔法這類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是嗎?事實上,我們靠自己做得還不賴啊,和平安穩的生活可比什麼都重要的多。」
「但是啊,史奈特,人們仍寄望於英雄與傳說,你知道是為什麼嗎?」亞斯托想起稍早潔莉那談到英雄時興奮的表情,「即使戰爭結束了,城邦間再和平,生活再安定,但有些人的苦難並沒有結束。」
看著窗外,亞斯托發現有兩邊人馬正在大街上對峙,而警察們似乎正努力隔開雙方,他輕輕地撫摸著大腿上的手提箱說:「我想那些傳說沒有完全消失的原因,正是因為還沒有被遺忘,既然人們沒有捨棄,他們就仍在回憶中潛伏著、等待著。」
語畢,接下來的路途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