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冥學園之尋找盤骨 ─
前幾天我遇上一件很詭異的事。
那天我正準備從圖書館回家,攔了公車後我從後門上去,因為正值下班放學時間,理所當然都沒座位,只能用站的,幸好後門那附近都是女高中生,不然我就不搭了。
司機開車後,因牛頓第一運動定律,乘客都會往後傾,前面那位女學生就往我這靠來,當她馬尾掠過我鼻子時,我還能聞到洗髮精的香味,不知是哪一牌,實在有夠香,不過接下來,怪事發生了!
那個女學生竟然就直接躺在我懷裡,我嚇了好大一跳,她身旁的朋友也都嚇呆了,紛紛伸手將她扶起。
不過她好像失去意識,全身軟趴趴的,她的朋友一直搖她身體都沒反應,很快周圍的人也都注意到事情不對勁,全都探頭來查看。
「她怎麼了?」
「是不是太悶暈倒了?」
她朋友皺眉說:「不知道阿,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正當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有人說:「大家別緊張,我是醫生。」
聲音是從最後座傳來,把視線投過去,是一名身材肥胖的男子。
由於走道上都是人,他過來這裡時還花了一點時間。
當他好不容易走過來後,就伸手摸她胸部。
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在確認那女學生的心跳,可當我發現他兩隻手只是不斷揉她的胸後,便馬上問:「你真的是醫生嗎?」
他沒回應,手仍持續摸,女學生的朋友就大喊:「喂!你不要趁亂作怪喔!」
「唉呦!她死掉了啦!」
肥男說完,哭了。
他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嚎啕大哭,顯然精神有問題,根本不可能是醫生,於是大家立刻將他給拉開,不讓他繼續趁人之危。
不過那個女學生真的死了嗎?
為了確認,我伸手到她的鼻子前,發現還真的沒有呼吸,頓時胃就一陣噁心絞痛。前一刻還覺得她頭髮很香,怎下一秒就掛了?這讓我不是很舒服,恰巧這時有人叫司機停車,我二話不說馬上衝下車,摀著嘴尋找公共廁所。
可四周根本沒廁所,我又很想吐,還好附近有一名乞丐,我就跑過去,將胃裡的東西都吐到他的碗公裡。
「幹!你衝三小?」
乞丐生氣。
「抱歉......不舒服,摀噁噁噁────!」
「你還吐?操!看我打死你!」
乞丐站起來想打我,我害怕得要命,就奮力推他一把,當下讓他摔得四腳朝天,之後我也不顧他痛苦哀嚎,就直接往家的方向狂奔。
回到家後,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因為乞丐都不洗澡,身上都是細菌,我剛推他時碰到他身體,不趕快洗手一定會生病。
洗完手後,我就去睡覺了。
隔天我去買早餐時,在報紙上看到昨天公車那起事件,原來那名突然死掉的女同學是遭人毒殺,兇手就是當時站在她身旁的朋友,而犯罪之所以會曝光,是因為警察趕到現場後,兇手不敵罪惡感才當眾自首,動機則是情殺。
一想到我昨天居然那麼靠近兇殺現場,就又覺得頭暈想吐,幸好我點的早餐還沒做好,不然又要吐了。
「阿敦,你是阿敦吧?」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轉頭過去,是一名平頭男子。
我一下就認出他是我以前的國小同學稻狩,便笑著對他說:「呦!好久不見啊。」
「嗯啊,差不多有十年沒見了吧?你怎會在這裡?」
「我家住附近,你也是住這邊嗎?」
「沒有,我還是住以前那裡,只是我男友住這,我昨晚睡他家。」
「喔......咦?你說男友?」
「對啊,很訝異嗎?」
「超訝異的啊。」我快速往後退了幾步,「靠!你怎麼會變成GAY?」
稻狩皺眉頭說:「怎麼?你恐同喔?」
「我沒有啦,只是這太奇怪了。」
「哪裡奇怪?男生就不能喜歡男生嗎?」
見稻狩不停朝我走來,我隨手拿起早餐店櫃台前的三明治往他扔去。
「你幹嘛啦?」
稻狩問。
「不要靠近我,你不要靠近我!」
「阿敦你反應太大了啦,冷靜點。」
「我不要!」我翻倒一旁的餐桌吼:「你他媽死GAY給我滾出去!」
「你他媽才給我滾出去!」
早餐店老闆對我扔煎鏟。
於是我就跑離早餐店,不過跑沒多久,稻狩就從後抓住我的肩膀。
「幹別碰我你這死GAY砲!」
「阿敦你先聽我說,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小學的事情?」
「我不認識你,給我滾啦!」
我甩開他的手,繼續向前走。
「我又夢到那個夢了!」
稻狩在我背後大吼。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問:「你.....你是說尋找盤骨?」
稻狩點頭,臉色慘白。
尋找盤骨是我小學時發生的恐怖怪事,這說來話長,不過我長話短說。
當時我們班上有一名叫做阿魯的同學,他矮矮胖胖爸爸又很窮,所以全班同學都會欺負他,不過有一天,有名同學趁他要坐下時把他椅子拉開,害他盤骨摔碎,必須終身以輪椅代步,後來他就在醫院自殺了,同學們都很震驚,其中最震驚的人是稻狩,因為他就是那位拉椅子害阿魯摔殘的人。
而就在阿魯自殺不久,開始有同學夢到那個怪夢。
夢的內容是這樣子:你在黑暗的校園中醒來,然後渾身是血的阿魯會命令你去找出他的盤骨,不然他就要奪走你的盤骨。
真是詭異的夢!但更駭人的是,若你在夢中沒找到盤骨,現實中你的盤骨就真的會不見,因此班上許多同學的盤骨都沒了,全都要坐輪椅,所幸當時我和稻狩都約好同一時間睡覺,所以可以在夢中聯手找盤骨,每次夢到阿魯我們都有找出盤骨才一直沒事。
之後,稻狩的爸媽請了道士把阿魯的骨灰裝到貓砂盆,我們就再也沒夢到那個怪夢了。
不過為何事隔十年後稻狩又夢到那個怪夢?難道阿魯又捲土重來了嗎?
我意識到事態嚴重,決定先不管稻狩變成GAY的事。
我走上前問:「這下怎麼辦?要不要回去找那個道士?」
「不行,他的盤骨也被拿走了。」
「蛤?真假?話說我沒夢到阿魯耶。」
「你沒有夢到?」
「對啊,我聽你說才知道阿魯又在偷別人盤骨。」
此時稻狩嘴角上揚,「因為要在聽到別人說後才會再夢到阿魯,就這樣,拜拜。」
他說完後,旋踵便離。
我一時之間還不曉得怎麼回事,等到想通以後,我才握拳對他吼:「幹!你陷害我?」
見他完全不回頭,我便朝他奔去。
「你太過分了吧?變成GAY就算了還這樣害我,朋友是這樣當的喔?」
「十年都沒見了,誰跟你是朋友?」他轉過頭來說:「不過你別這麼激動,現在同一時間睡覺還是可以在夢中組團,我這邊已經有四十多人了,你就放心吧。」
「四十多人?這些人都是被你害的?天啊......」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也是被害者啊,要不是那個道士突然打電話跟我說他夢到阿魯,我還會這樣一直跟別人說嗎?」
我往他胸膛揍了一拳,直吼:「我不管啦,媽的!買個早餐也會被害,你真的......你真的......」
我氣到不知道要說甚麼,只是一直往他胸膛揍,然後,他將我抱入懷裡。
「對不起,阿敦。」他輕撫我後腦杓說:「我也不曉得為甚麼,一見到你就情不自禁想跟你說這件事,抱歉。」
淚水奪眶而出,我在他懷裡哭喊:「你真的好過分喔......」
「是,都是我不好,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一起面對,好嗎?」
他將雙手搭在我肩上,兩眼直視著我。
我點點頭,哽咽地說:「嗯......你們都約幾點睡?」
「晚上十點。」
「那麼早喔?」
「早睡早起身體好,健康快樂沒煩惱。」
於是當晚我十點就睡了。
接著一睜開眼,果真又來到那熟悉的黑暗校園,不過跟十年前不同的是,這次校園的廣場多了許多人。
其中一位青年看到我,走過來問:「你新來的?之前沒見過你。」
「嗯,我新來的......其實也不算新來的,我十年前就做過這個夢了。」
「是喔?那不就跟稻狩一樣?」
「是啊。」稻狩悚然從他背後現身,「他叫阿敦,是我以前同學,也算是你們前輩。」
那位青年聽聞,馬上向我彎腰,「前輩好。」
「不、不用那麼客氣啦......」
此時,宏亮的男聲從前方傳來。
「阿魯來了!大家快過來集合!」
廣場上所有人馬上聚集到廣場的升旗台前。
在這怪夢中,阿魯總是會在升旗台上現身,十年前如此,十年後的現今也是如此,我就看坐輪椅的他自己推著輪子緩緩移動到升旗台中央,而他身上也如往常般溼答答血淋淋的,這可能跟他自殺方式有關,聽老師說,當時他是在醫院的樓梯間坐輪椅從二十樓滾到一樓粉身碎骨而死。
當他停到中央後,大夥同時噤聲。
「盤骨......」阿魯口吐鮮血說:「把我的盤骨還來......」
「好了!」稻狩高舉起手拍掌喊:「大家可以去找了。」
「是!」
大夥齊聲,接著就四散尋找盤骨去了。
在這個怪夢,一定要來升旗台聽阿魯說這句話才能去找盤骨,我之前和稻狩有試過,如果你不先來廣場這邊,那你就會一直被困在這個夢裡面。用遊戲來比喻的話,來升旗台聽阿魯說話才能觸發尋找盤骨的任務,而在觸發後你有六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找,之所以會知道時限,是因為當年我們班同學就是超過六小時沒找到盤骨才會殘廢。
「好了,我們也趕快去找吧。」
稻狩拍拍我的背說。
霎時我眼前映出十年前我與稻狩一起找盤骨的身影,感覺很奇妙,彷彿一切都如同昔日般沒甚麼變。
在尋找盤骨的過程中,我和稻狩聊了許多事,他說他是在高中才發現自己真正的性向,雖然引起家庭革命被趕出家門,不過他男友的家人接受他,所以他後來看得很開,反正幸福就好了,我則跟他說我在高中偷了十個學妹的腳踏車坐墊被發現,所以我就被退學了,現在因為沒高中畢業證書,只能宅在家啃老。
「找到了!盤骨在校長室裡!」
約一小時後,有人找到了盤骨,接著大夥回到廣場,把盤骨交給阿魯後,阿魯就自己推著輪椅,從升旗台上直接摔到廣場的地板中消失。
而在阿魯消失後,夢境大約還要等三、四分鐘才會崩壞,這時稻狩說:「我還想再多找一些人進來。」
「為甚麼?」
「是這樣啦,像現在四十多人找盤骨雖然還算有效率,但大家也不是每晚十點都可以來這邊,像有的人要念書,有的人還要上班,所以我想再增加人數,如果能再找更多人來,就可以採用輪班制的方式了。」
「你這樣說也是有道理,不然我回去後,我把阿魯的夢境發表到網路上,這樣看到的人都會夢到阿魯了。」
「喔對耶!還有這招,阿敦你真聰明!」
因此,當你看完這篇文後,如果不想被阿魯拿走盤骨的話,只要記得晚上十點睡覺,你就可以在夢中和我們一起找盤骨了。
(完)
(註:本文靈感來自台灣奇幻電影《萌學園之尋找盤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