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我看著眼前呈現出來的投射影像,不得已是目瞪口呆。
「我說,媽啊……」
「怎麼了嗎?」
看著眼前那名僅光看外貌,約莫還是二十年代少女模樣,卻早就是兩個孩子的媽的女性,不得已地把手按向額頭,暗示著此刻內心裡的不滿與煩躁。
「下次……」
「嗯?怎麼了、怎麼了?」
「下次……不要沒事就用通訊魔法好不好!家裡明明就有裝影像通訊衛星電話了吧!」
「呀──!」
捱了我刻意貼近通訊魔法大概是收音處的怒吼,影像中的女性──也就是我媽,頓時就伸手摀起了耳朵,一臉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神間帶著些不滿地尖起了嘴來。
「可是──!」
「沒有可是!」
真是的。
我家老媽子可是世界上僅有一人的大魔法使,腦袋裡可是記著幾百條早已從世界上失傳甚久的魔法。
不只是外表可以榨出百分之百成分的可愛,她的個性可是跟外表一樣,沒事就露出活脫像是個小女孩的表情來,哭鬧著做出一些傻事。
例如說用上位古語魔法「炎龍招來」去烤乾衣服之類的。
「真的是喔……上次我還在上廁所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嚇到我便秘三天的玩意差點又縮回去了。」
「唉呀。」
我家老媽突然摀著嘴噗哧一笑,活脫像個小女孩似地臉頰乍現紅潤。
「你全身上下我哪裡沒看過了,現在還來害羞什麼的。」
「不要把二十年前還在包尿布的事情,當成昨天才發生過的事情好不好!」
如果這個不是通訊魔法,我早就賞這個大魔法使一記暴栗了。
天啊,我家老媽如果不是腦袋裡面少了顆名為常識的螺絲,到也還算是個賢妻良母級的優秀女性。
嗯……如果她不是打個噴嚏就會讓周圍充滿高濃度魔力,害家裡被暴風雪還是流星雨之類的高級魔法襲擊的話。
一聲嘆氣過後,雖說人生中有這麼母親,年過二十的我也早該習慣了,但這種生活可還真不曉得該從哪邊來習慣起。
「喔,對了。」
想起早上剛起床時,壓在早餐餐盤底下的紙條,我抓了抓仍未整理而有些零亂的髮尾,代替本人向老媽傳達訊息。
「老爸說他臨時有工作上門了,大概這個禮拜都不會回來吧。」
「欸──?又來了?」
「這也是沒辦法了吧。」
無奈地回過頭,我看著牆上那一面面因戰功顯赫,而受政府頒布的各式勳章、獎牌,大大地攤開著雙手。
「天狼座星雲貝爾塔星系的蟲族在昨天晚上進攻了λ-ZERO-Ⅳ星門上的觀測站,老爸接到通知之後,就把旗下的第六強襲艦隊『血牙』跟新編的第十七驅逐艦隊『緋蓮』帶去當地,抵抗那些笨蟲的進攻。」
「是喔……」
老媽絲毫不掩一臉寂寞的表情,抬起頭來看著一望無際的藍色天空,或許是冀望著能靠肉眼,就看見此刻早已從蟲洞跳躍到不曉得幾萬光年外的某道身影。
「好不容易才結束了亞利安人內戰,本來以為暫時間可以放個假的說……」
「誰叫老爸是現任太陽系聯合防衛艦隊『白霜』的最高指揮官?就算已經快要退休了,軍隊要人的時候,我們還不是只夠揮手,看著前來接人的聯絡艇把他載走。」
身為軍人家屬,有些事情即便心中充滿苦澀與悲慟,還是只能默默承受這番事實。
說不定,下次回來的不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套繡有金黃肩章,象徵其主功名地位的軍服。
有些事情我們只是不願說出口,因為這份痛苦不僅是只有我們才會擁有。
當戰爭發生了,父親內心裡所承受的煎熬,那是用言語也難以形容的艱困抉擇──當親愛的家人,以及無數的生命正在面臨危機,這兩者被放上了秤砣的兩側時。
「話說,老媽妳這麼想老爸的話,為啥不乾脆一起搭上聯絡船啊?」
按照宇宙航行法的規定,如果是預定上為期超過一個月的星系間跳躍航行,是允許攜帶家人上船的。
如果真的有這個意願,憑老爸在軍方擁有著至高名譽,就算是在旗艦「荒牙」上替老媽弄個專屬的房間,我看還能附帶兩個專門在旁伺候的小兵吧。
「可是、可是!」
被我這麼一說,老媽突然雙頰緋紅,眼神也是不斷游移地看著不知何處的斜側方。
「拜託,我跟小妹又不是小孩子,都能照顧自己了。再說,你們兩個就算去度個N次蜜月啥的,順便炸幾個星球還是敵人的宇宙前線基地當煙火,我們根本管不著吧?」
「不、不是啦……」
扭捏著身子,聲音是漸顯細弱,老媽對上了我滿是不解的目光,這才又緩緩接著說了下去。
「宇宙……啊,不是沒有空氣跟水嗎?這……這樣的話,我不是就不能使用風系跟水系的魔法嗎?啊,還有啊、還有啊,火系魔法跟大地系魔法好像也不能用了,不是嗎!」
「哼嗯──如果是『黑洞』魔法的話,搞不好可行……不對!我不是說這個!」
「吶吶吶!外星人會不會怕光明系的魔法啊?還有還有!我的防禦魔法能不能擋下陽電粒子砲還是斯派修姆光線之類的啊?」
「我哪知道啊……下次不會叫老爸拿『荒牙』的電磁投射砲來轟看看啊!」
本來還以為老媽是不喜歡搭軍艦還是聯絡艇,誰知道居然是擔心自己的魔法不曉得能不能在宇宙裡面用?
天啊,常識這玩意,搞不好在我家老媽子的腦袋裡面,根本就只是跟火球術這種大概只聽過名字,但身為大魔法師的她可是從來沒用過的基礎魔法,是屬於同等級的存在吧?
「算了。總覺得繼續跟老媽聊天,腦袋裡面某些東西都會跟著一起錯亂了……」
「欸──這太過分了!說得人家好像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
一聽見老媽講這句話,那顆名字大概叫理智的螺絲,瞬間就從我的腦袋裡面噴了出來。
「會有哪個正常人,在早上五點半就騎著一條龍飛地球一圈嗎!」
總覺得當我說出這句話,老媽屁股底下那位有著「蒼星的聖母龍」這番名號的初始龍,也不禁跟著嘆了一口氣。
我說,龍這玩意的吐息,不是隨隨便便能把任何東西給熔化的炎吹息嗎?
是不是該祈禱現在老媽剛好飛過太平洋,底下只有一大片的水啊?
「總之,早餐我會先微波好。等妳回來的時候,記得把盤子放到洗手槽吧。」
「欸嘿嘿。」
有時候真的很搞不懂,到底現在跟我進行通訊魔法的,到底是我媽還是我妹啊。
雖然在家裡的時候,大多還算是個標準的主婦,家事啥的還勉強能一手包辦,就差填飽肚子的飯菜,她老是會做成奇怪的魔法藥水,還是啥冒著紫煙的神秘液體。
但偶爾就是會幹出一些詭異的行徑,害我整天都擔心會不會又碰到穿黑衣服的外國人來敲門,送來一張填上好幾個零的維修請款單。
是說,上次不是才用禁忌術法「龍魂炸裂」毀了人家的首都,最後還動用了受時空管理局嚴格管制的相位轉移魔法「溯時」,把城市回復到被破壞前的那一秒鐘嗎?
「總之,我今天是六點半的班,等你『遛龍』回來之後,記得叫妹妹起床。」
「好~~」
聽著那個軟綿綿的回答,我看上班前還是記得寫張紙條貼在冰箱上面算了。
至於聖母龍的抱怨,已經被我腦袋裡面負責處理客訴的那條神經給拒絕受理了。
「免了,我靈魂已經從瓦爾哈拉歸來,自無盡深淵中甦醒。」
這時,我背後突然傳來了呵欠聲,還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害我原本放下的手又一次地貼在額頭上。
唉,談起這個妹妹,可又是讓我不時感到頭痛的人物。
都是個十八年華的大女孩了,沒事就穿著一堆蕾絲的黑色衣服,整天說自己是啥邪神的代理人之類的,沒事就跟一堆不曉得該怎麼形容外型的生物,講一些根本聽不懂的話。
我還真該慶幸,她大部分時間都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說是要跟那些邪神打交道,必須得在受保護的聖域才能進行。
不然,我看她沒事就穿著那種衣服出門的話,街坊鄰居不覺得奇怪那才叫詭異。
「兄長大人,不知今日晨餉為何?」
「用特製橄欖油來煎的無壓力雞荷包蛋跟健康豬培根,配上有機栽培的生菜,還有特選黃金小麥做成的吐司。」
「唔!聽、聽起來還真是可口呢……」
看著妹妹拿起刀叉,把配菜夾進吐司裡吃的樣子,不禁覺得如果這孩子可以總是像這樣文文靜靜的,豈不是有多好。
「對了,我說妹啊。」
「呼嗯?」
「先把東西給我吞下去!」
臉頰都脹得像隻倉鼠一樣了,雖然說很可愛,但是聽著妹妹那句含糊的話,還是忍不住地叮嚀了下。
「……咕嚕。不知兄長大人,有何事呢?」
「上次你網購買的那些蘋果跟桃子,下次再幫我買個兩箱來。」
「唔嗯……這可難辦。」
見她偏著小腦袋瓜,眉頭是緊緊地揪在一塊,我就不解地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登的黃金蘋果樹及王母娘娘的蟠桃園,可不是隨時都結著果子的。還有,那才不是網購!」
「都好啦。上次我試做的水果派,連老爸都覺得不錯吃,本來打算等他這次討伐蟲族的任務回來,就做個幾份放在冰箱裡面的。」
「上次很好吃的那個嗎!」
一聽到我打算再做一次那道家人們都讚不絕口水果派,就看到妹妹頓時兩眼發光,笑容燦爛地回想著當初在口中綻放的美味。
也是驚覺到我跟老媽的溫柔目光與嘴角的笑容,就看她咳了下,才又用起了那種莫名奇妙的口氣說話。
「唔,既然這樣的話,得去找伊登女神和王母娘娘商討看看,是否能討些回來……然後,我要加很多鮮奶油的!」
「鮮奶油啊……」
腦袋裡盤算著該上哪去找品質較為優良的食材,此時被我忘在一旁的手機是不安分地鼓譟了起來,看來是差不多到該出門上班的時間了。
「總之,老媽等妳回來,記得把書房裡那堆魔法書收拾乾淨;妹,妳負責把玉藻前還有芭絲特的飼料準備好!」
「欸──人家還想再研究一下精煉光元素跟魔導粒子的結合反應耶。」
「唔,傳說中的白面金毛九尾狐及埃及貓女神竟被視為玩寵,若是她倆得知,人間界可又得一番大亂了。」
莫可奈何。
看她們兩個一塊嘟起嘴來抱怨著,我也只好使出最後的殺招!
「你們兩個!如果在我下班之前處理的話,晚餐每個人多一道配菜!」
果然如我所預料,這句話才一說完,這兩個人馬上點頭如搗蒜地表示同意。
雖然覺得很無奈,但在這個家裡,基本上掌廚的人,就有最高的發言權──而,會進廚房做菜的人,就是我,所以大概就是我說啥,她們都得遵辦。
「糟糕,快要遲到了!記得哦,我下班回來之前,要把事情通通處理好!」
一把抄起手機,看著上面的時間已經來到六點二十九分,我只好回過頭囑咐兩句,這才伸出手指來抵著額頭。
「瞬間移動!」
等我一喊完,眼前的一切頓時開始扭曲,如水中倒影般不住搖晃。
數秒後,等肉眼所能看見的萬物已經穩定下來,我的人已經站在辦公室打卡鐘旁了。
「媽,老哥他……」
「嗯?他怎麼了嗎?」
「我在想,每個月用超能力省下來的交通費,是不是都花到了飯菜裡面啊?」
「嗯──又沒關係~」
「也對。他煮的飯很好吃就是了。」
「對呀~」
Fin.
關於日常徵稿的部分,預計上是在暑假左右,會把一部檔案夾裡的腰斬作品重新編寫(原本想投尖端,但沒寫完;改投東立,結果發現按原本的設定跑下去,會出很大的問題,必須要砍掉重練),並進行日常徵稿的投稿作業。
至於宛若的部分,礙於前陣子實在是全副心思都投入在賽事當中,為了避免耽誤其他遊戲者的時間,而且運作過程中也出現了那麼一點點的問題,所以目前在遊戲的部分,是已經宣告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