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在這章完結
還因此省略一段劇情
沒想到還是得再寫一章……
第五章：另一個殺人魔
「抓到了？」季倫聽著無線電傳來的訊息，疑惑地朝夏綠蒂看了一眼，夏綠蒂也看著自己，她的眼神和季倫一樣帶著疑惑，明明佈下天羅地網的是她，但她卻好像也不相信能抓到對方一樣。
「我明白了，直接把人押回局裡，找人去通知定伯。」季倫切斷無線電，雙手壓在桌上，眉頭緊皺，他很緊張，比和夏綠蒂初次見面的時候還要緊張，三個月來，第一次有所進展就是抓到嫌犯，這種感覺就好像約心儀的女孩子第一次約會就跑到賓館一樣刺激。
「恭喜。」約翰走到季倫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真心祝福的微笑。
「如果確定是兇手，那我們也就告辭了，這段期間非常感謝你們的招待。」約翰對季倫伸出手，季倫看著他纖細的手掌，猶豫了一會後，才握住他的手。
「很抱歉，我……我還不是很有真實感……」
「沒關係，我懂。」約翰說完後，轉頭看著夏綠蒂，臉上的笑容黯淡下來，「當初我們抓到她的時候，我也感覺不到真實感。」
過了一會，五台警車同時停在門口，所有的警察小心翼翼的將車上的嫌犯押到局裡，帶頭的學妹非常興奮的對季倫敬禮，「學長，我現在好感動喔──」
「好好好，妳走開，讓我看一下那傢伙……」季倫撥開學妹，看著上銬的嫌犯，他的表情十分鎮定，沒有任何一絲慌亂，髒亂的衣服和許久未曾修剪的頭髮和鬍鬚，給人一種流浪男兒的氣質，季倫看到對方的臉龐，倒抽一口涼氣。
「立刻去把超商連續強盜殺人案的資料全部拿過來！」
季倫忽然的大吼，讓在場的員警都愣住了。
「你們是笨蛋嗎？我叫你們把超商連續強盜殺人案資料全都給我拿出來，你們眼睛是脫窗了嗎？你們以為你們抓到的人是誰啊？超商連續強盜殺人案的嫌犯李長吉啊！」季倫的聲音莫名的高昂，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聽著他的指令，才有一個員警沙呼呼地跑到資料室去拿。
「對了。」季倫突然想到，叫住一個要去資料室幫忙的人，「通知定伯，說……說剛才是誤報，所以不用趕回來了。」
如果聽到自己的兄弟被抓了，還是以連續殺人魔的身分被抓到警局的話，他的情緒應該好不到哪裡吧，儘管不對盤，但好歹也是一起摸魚三個月的同僚，季倫或多或少對那位精神狀況不穩定的同事有些好感。
「不用了。」毫無幹勁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定伯收起傘，外面的雨大到讓他即使撐傘也無法避免身體全濕的命運。
他穿過無數的員警，走到那位嫌犯的面前，兩人互相對望，沒有說話但卻彼此傳達著訊息，很巧的，兩人都用失望的眼神看著對方。
「如果允許的話，請讓我和他談談。」
夏綠蒂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原本臉上疑惑的神情一掃而空，換上她招牌的笑容，然後走到捧著資料的員警身旁，一把搶走超商連續強盜殺人案的調查資料，充滿興趣的翻閱著。
我在偵訊室內隔著一張桌子看著長吉，長吉也看著我，我們雖然不是雙胞胎，但外表卻像雙胞胎一樣相似，看著彼此的時候，有種看著自己的感覺。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為所欲為，小時候爸媽管不動你，打架、輟學、吸毒、加入幫派，這些事情我們都睜一隻眼閉隻一眼……就算當年你因為強盜殺人被通緝，我也一直相信你是無辜的，是被冤枉的，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是兇手嗎？」
我看著長吉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找到一絲心虛或後悔的眼神，但我卻什麼都沒看到，長吉的瞳孔清澈到能倒映出我的臉，我那張比他還要憔悴的臉龐，以及心虛和後悔的眼神。
「你今天有去看心理醫生嗎？我在家找不到你。」
「是我再問你問題！」我忍不住對他大吼，我從來沒有對他吼叫過，在我的記憶裡，我們甚至沒有吵過架，「現在我是警察你是嫌犯，搞清楚我們的關係。」
長吉坐在椅子上，還是帶著他一貫無所謂的態度，「如果你是以警察的身分要問我問題，那我可以很明確地回答你，在看到律師之前我不會說話……你有在看心理醫生嗎？」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直覺的反對他，他的態度一直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好像做錯事的是我，好像是他在質問我一樣。
長吉聽到我的問題，抿著嘴唇，眼神飄向偵訊室外，「因為你是我兄弟，我很關心你。」
「你關心我？」我疑惑的看著長吉，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你有沒有搞懂自己的現狀，你現在是兩起足以被判死刑，而且有極大可能被判死刑的殺人案件的嫌犯！到底誰要關心誰啊。」
「你好像很在乎這個事件。」長吉雙手手指交叉靠在桌上，清澈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在質問我似的說：「因為那些人的死相看起來很像大嫂嗎？」
我忘了自己做了什麼，我只知道我看見妻子死前的模樣，一股怒火突然出現，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把長吉摔到地上，季倫和學妹衝進偵詢室將我架開。
「冷靜……冷靜，定伯，我不知道你除了憂鬱症之外，還有躁鬱症啊？」季倫像是摩西般分開了我和長吉，然後說著根本不好笑的笑話。
「是失眠。」
我糾正完季倫後，看著地上的長吉，他的臉頰上帶有血跡，看來我剛才不只是摔他，還揍了他幾拳吧。
「你這樣搞，只會害我們多了一個逼供的黑鍋，到時候他的口供就完全沒用了。」季倫說完後，搔了搔後腦，「老實說，除了口供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其他可以證明他有罪的證據，別忘了每具屍體都很乾淨。」
「不用了，我現在就承認，超商連續強盜殺人案和現在的環頸殺人案，都是我幹的。」長吉站了起來，非常冷靜的說，他的表情越冷靜，我的理智就越低。
「你說什麼？你以為這是可以隨便說的話嗎？」
「冷靜……冷靜……定伯。」
「你們可以找精神科醫師來鑑定，但我很確定我的精神狀況沒有問題，我是在非常清醒的狀況下犯下罪行的，你們可以幫我請公設辯護人，反正我也沒錢請律師，但我還是要重申一次，那兩起連續殺人案件，兇手都是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明白你說這些話之後的處境嗎？」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長吉，他的樣子平淡又不像在說謊，但卻很難讓人相信，或許是我情感上無法相信吧，我根本無法把他和那兩起兇惡的罪犯連結起來。
長吉走向我，雙手拍著我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的說：「你還是先關心你自己吧。」
我靠在局裡的沙發上，無力的看著天花板，眼球下意識地跟著風扇轉動。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它不斷旋轉的模樣，我的心情平靜不少。
季倫把長吉帶走了，現在需要保護他直到律師過來，消息一放出去，自告奮勇的律師像是聞到血的禿鷹不斷飛來，如果可以把他從死刑救到無期徒刑，應該是轟動司法界的豐功偉業吧，但我覺得長吉根本不這麼想。
他只是想死罷了，反正也無法脫身，乾脆選擇把案子扛下來，交給司法來殺死他。
夏綠蒂的臉擋住我的風扇，她像是頑皮的小孩一樣戳著我的臉頰，我想起她是比長吉……比我們的殺人魔還要兇惡的怪物，但我卻沒有任何恐懼感，不知道是不是長吉的自首讓我感到無力，我任由她捏著我的臉，唯一想抱怨的就是她擋住了我的風扇。
「妳為什麼要自首？」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在清醒與昏睡之間我問著她。
「犯了錯自首是應該的吧？」夏綠蒂回著廢話，其實我的問題也等於廢問，兇手自首的原因根本不重要，對警察來說他肯自首就好了，其他的，是檢察官和法官該煩惱的問題。
夏綠蒂的手指在我的臉上揉捏著，當我發現她是在幫我的臉按摩的時候，我的意識早已被夢境所吞噬。
「石長官！」季倫在偵訊室中盯著長吉的時候，約翰突然發出吼叫衝進偵訊室裡。
他的模樣看起來像是見鬼似的，慌張地抓著季倫的衣服。
「你是怎麼啦？貞子從電視機跑出來了嗎？現在都是液晶電視，真不知道她怎麼躲在裡面的。」季倫按照慣例，還是說了不好笑的笑話，但他聽到約翰說的話後，他也笑不出來了。
「你有……你有看到夏綠蒂辛多啦嗎？」
「你們……你們不是看著她嗎？」季倫的腦袋陷入空白，全身綁著束帶和比他還重的手銬腳鐐的重刑犯居然有辦法不見，難道這是魔術脫逃秀嗎？
「我剛才去一下廁所，回來的時候發現看守夏綠蒂的獄警被打昏了，現在需要叫救護車，然後……然後你也沒看到她嗎？」約翰說話的時候，抓著季倫衣服的手還在不斷地發抖，季倫沖出偵詢室，局裡沒有多少人煙，連沙發上的定伯都消失了。
「有人看到定伯嗎？他去哪了？」季倫比約翰冷靜得多，當然也是因為他不知道夏綠蒂有多恐怖的關係，至少現階段比起失蹤的殺人魔，他更關心失蹤的同事。
「定伯學長剛才說他不太舒服，所以要回家休息。」學妹疑惑的看著季倫，「怎麼了嗎學長？你的樣子好像看到鬼喔。」
季倫咬著手指，找夏綠蒂當顧問這件事除了署長和幾個高階主管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如果現在派人去找絕對會曝光，不管有沒有找到，到時候連署長的官位都會不保，然後他就會過著很難過的日子，甚至還可能會被革職。
現在絕對不能靠其他人，只能用專案裡面的人手幫忙，但現在定伯不再，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這個很傻很天真的學妹，季倫第一次遇到比面對殺人魔還慘的窘境。
「我有點是出去一下，如果妳有看到夏綠蒂辛多拉，打電話給我。」是到如今，季倫只好靠自己去找了，他轉頭看著心神未定的約翰，「你有頭緒嗎，她會去那裡？」
「我……」約翰慌張地張望四周，「我不知道，我不像她在這裡長大，我對這個國家一點都不熟，我只知道她很喜歡吃小吃，她說她回來一定要吃一下夜市之類的……」
就在這個時候，約翰的手機響了，「不好意思。」
約翰接起電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慵懶地對自己說，「約翰，我要吃麥當勞，幫我買。」
「妳──」約翰原本想要罵人，但罵人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改用比較委婉的語氣說，「妳現在人在哪裡？」
「辦點私事，很快就回去，兩個小時之後我要在警局裡吃到麥當勞，記得喔。」說完後，約翰的手機就被掛斷了。
「誰？」
「辛多拉小姐，她說她去外面晃兩個小時就回來，還叫我去買麥當勞……」約翰一臉猶豫的看著季倫，然後無奈的說：「我想我還是乖乖照辦會比較好。」
「你認為她兩個小時之後就會回來嗎？」季倫問著準備出發的約翰。
「我不知道，對她……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有所要求的時候，盡可能地滿足她，那她也會給你適當的回報，還有就是……她不說謊。」約翰的眼神十分堅定，他說的話與其說是他對夏綠蒂的評價，不如說是他的信仰。
「傘借一下。」說完後，約翰打開傘，走進黑色的大雨。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季倫發現他手上那把傘，是定伯的傘。
完
次回預告：「我對你一見鍾情。」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孩子必需有兩個父親才行。」
「約翰，你是個好人。」
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