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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末新選組】《清泉石上》第九卷、薩長同盟 第92章、衝出生機

作者:JBY│2016-02-06 22:54:37│巴幣:6│人氣:95
<第九卷、薩長同盟> 第九十二章、衝出生機


  西本願寺新選組屯所齋藤隊的隊士房裡,身邊的隊友已傳來陣陣如雷般的鼾聲,在副長室同樣忙了一整日的白石,心中惦記著許多事情而遲遲無法入眠。就在好不容易昏昏欲睡之際,耳邊似乎被什麼聲響震了幾下,讓他瞬間驚醒坐了起來。

  「唔……白石君,怎麼了?」這樣的大動作果然擾到了一旁的細川,只見年輕的隊士揉著眼,像個被吵醒的孩子一樣毫無意義地咕噥了幾聲,也沒有等白石回答,便又沉沉睡去。

  白石小心地爬出被窩、披上外掛,沒有再驚動到任何人的情況下開了門走到庭院之中。

  半圓月垂於天邊,不時被飄來的雲遮掩餘下那半邊的臉孔,讓無星的夜空忽明忽暗。昨夜的這個時候,白石錯過了回長州的機會。一整日,他沒有再收到青鳥的傳訊,就連長州人們是否安全地離開都無法得知,至少直至現在也沒有壞消息傳來。木戶曾經與他提過,雖然大部份的長州人都會隨他一同撤出京師,但會留下一人扮成平民或是町人,混跡在市井之中,做為薩摩與長州之間的傳訊橋樑。白石不知道被留下來的人是誰,他只知道,在長州一雪冤情重返洛中之前,自己在此已與孤立無異。

  細雪飄進外掛的衣襟,接觸到裡頭溫熱的皮膚,瞬間溶成一片清水。白石聽到屯所正門的方向有聲音傳來,迅速地以手指抹過眼角,拭去不知是否由另一片雪花溶成的水珠。

  只見值夜門番放進來的人直奔副長室而去,白石認出島田魁那魁梧的身影。他將雙手穿過外掛的袖子,拉緊衣服儘量藏匿身形,遠遠地跟在島田的後頭,然後伏在離幹部房不遠處的醫務室邊。

  「稟副長,伏見奉行所……寺田屋……追捕阪本……逃……」由於離得遠了,他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幾個關鍵字。伏見奉行所得到線報,在寺田屋找到阪本龍馬。他倒抽了一口冷氣,心頭七上八下,恨不得衝進副長室,抓住島田將龍馬的現況問個明白。

  「一群飯桶!如果是新選組的話,這回肯定不會讓他給逃的!」上頭土方突然重重地搥了一下地板,忿忿地低吼。雖然這聲重搥正好就在白石頭上嚇得他不輕,在好不容易撫平那快要蹦出胸膛的心跳後,他才意識到上司這番話代表著龍馬安然脫險,心下一鬆頓時癱軟在地上。只聽土方用咬牙切齒的聲音續道:「很好,但願他們這下能理解到自己有多麼愚蠢,沒有新選組的協助,他們什麼都幹不成。」

  「那麼薩摩藩邸那邊該如何?」本來儘可能壓低聲音的島田多少也被上司憤怒感染,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是否要要求薩摩方面交出阪本龍馬呢?」

  「沒有用的。」土方冷冷地「哼」了一聲答道:「以那些老狐狸的性子,肯定又會否認到底。各藩藩邸有自治權,咱們無法進去搜查。明日一早,咱們去寺田屋。」

  島田應聲後告退,沉重的腳步聲遠去。上頭副長室還傳來整理文件的窸窣聲,許久後,燈火才完全熄滅。白石一直靜靜地待在地板下,雖然知道伏見奉行所的行動中並沒有逮到阪本龍馬而稍微放心了些,但在大規模搜捕之下,那個吊兒郎當的浪人是否全身而退,令他仍一直記掛在心裡。

  藉著明滅的月光,從幹部房地板下爬出的白石在回房之前去了一趟醫務室,將一盒傷藥和一包石田散藥收進懷裡。

  ◎ ◎ ◎ ◎

  伏見船場亂成了一團。第二天早晨,土方帶著沖田、原田等兩隊人馬來到寺田屋時,伏見奉行所的人馬已經封鎖了那附近的街道。伏見船場對入京的水運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地方,平白地被封鎖一大片區域,惹來不少民眾的抗議。是以本來對新選組沒什麼好臉色的奉行所與力,也只有有拜託他們撥出一些人力去維護附近的秩序。

  據聞前一夜伏見奉行所出動了盡三十多人,衝入寺田屋。阪本龍馬和另一名長州人三吉慎藏初時自稱為薩摩藩士,然而奉行所顯然早掌握了確切的情報,雙方立即發生惡鬥。慌亂中龍馬以手鎗射殺了兩名同心,雖自己也受到刀傷,仍與三吉一同傷了二十餘人,然後兩人從窗戶逃至附近民房屋瓦上逃逸。

  聽著與力敘述時,土方只暗暗冷笑。出動三十餘人,連兩個浪人都逮不到,己方還損了兩名人員,他們面子上掛不住,自然要把戰況講得誇張一些,並把重點擺在對方是多麼狡詐,否則便顯得自己的無能了。

  雖然與力並不是非常樂意讓新選組的人馬進入寺田屋,然而由於還是得賴他們幫助附近的巡視,加上在天明前己方已搜索過一遍,經過土方的交涉才同意他們進去。寺田屋的女將登勢女士和所有的夥計全被集中在一樓後頭的房間接受訓問,屋內被奉行所的人翻得一片狼藉。二樓更是悽慘,在惡鬥之後,所有隔間幾乎不存,四處樑柱皆是刀痕、彈痕,還有斑斑血跡,可見當時戰況之激烈。對經歷過池田屋血戰、老資格的隊士而言這還算不了什麼,但新招募進來的隊士卻各個變色。

  那「梅之間」的房裡最是慘烈,近門口的柱上的彈痕深陷,四周噴濺的大量暗紅血跡令人觸目驚心。新選組隊士們雖然受過洋鎗操練,不是沒見識過槍彈的威力,但是見到這樣飛濺的血跡仍不禁駭然,難以想像彈丸穿越人體又會是如何的感覺。即使是土方也為之變色的景象,只有曾經見到酒井兵庫在面前被長鎗轟去了半邊頭顱的沖田和白石沉默著。

  「那個叫阪本龍馬的傢伙也當真沒什麼武者的自尊,好歹也曾經是小千葉的塾頭,臨戰竟不是先拔刀,而是以這種武器來對敵。」土方伸手摸了摸柱上的彈孔,黑著臉朝那與力道:「不過當真是讓此人拿到麻煩的東西。日後追捕目標若是此等持有危險的武器,還請貴方事先告知,新選組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才是。」

  「近身戰中,那種手鎗未必比刀劍還要有用。即使已經比長鎗的機動性還要高,但除非是長期練習使用,否則在近身戰中無法瞄準,命中率會大幅下降。那人開了六鎗,也不過殺我兩名部下,還是在最開始沒有防備之下才中鎗的,這便是證明。更何況那鎗最多六枚連發,彈丸射完了便要重新填裝甚是麻煩。」那與力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用諷刺的語氣道:「聽聞新選組能以刀劍與鎗砲相敵啊,那邊的沖田隊長,不就曾經在攝津國與鎗砲交過手嗎?你們的工作,不就是以那微賤的性命來追捕到這些危險的要犯,見到這麼點場面便膽怯可不行吶。」

  「啊啊,說得也是呢。」在所有人都還未對那與力的冷嘲熱諷做出反應時,被點名的沖田便已經來到土方身邊開口應聲。本來就被彈痕和血跡而勾起不愉快回憶的他,又再被這麼一提,嘴角雖然還笑著,雙眼卻如刀刃般寒冷地瞪著對方道:「我現在就很想試試自己的刀,是否可以刺穿一個隨地亂放鎗的鎗口。」

  「總司,少說兩句。」在住吉神社追捕酒井兵庫時遇鎗襲的事,連土方也仔細向沖田和白石詢問過詳細情形,對外更沒有對鎗砲之事提過半字,伏見奉行所之人是如何得知?土方雖制止了難得發了脾氣的沖田,但對內情的洩露卻留上了心。他看了看被沖田眼神逼得有點怯了的與力,冷靜地微笑道:「新選組的性命自是不能比武士大人們相比,但咱們也明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樣的道理,不會做出無謀之事,這便感謝大人給咱們提供寶貴的鎗砲知識了。既然此間已有諸位大人搜索,我等留在此處也沒有作用,這便告退。」

  ◎ ◎ ◎ ◎

  「土方先生,還不回屯所嗎?」肚子裡還兀自生著悶氣的沖田,直到跟著土方往西走了好一段路,才被部下提醒,這才嘟著嘴問道:「要轉去薩摩藩邸找麻煩的話,也得把左之助他們帶上才行啊!」

  「就算是給嘲諷得火了,也沒有必要去到處找麻煩。咱們不是要去薩摩藩邸。」土方停步在一間廢棄的木材屋前道:「應該就是這附近了,阪本龍馬在逃亡時再次發生戰鬥的地方。」

  沖田讓隊士們在巷裡搜查是否遺留任何奉省所遺漏的線索,自己則與土方和白石兩人來到木材屋前。只見那處木材屋本已廢棄無人經營,經過昨夜追捕的一番交戰,屋舍內堆放的木材更是倒成一堆,在其中的一角可見到一攤乾褐的可怖血跡。

  「看來是受了相當重的傷,在此藏匿了一小段時間,但隨即又被發現。」白石摸了摸那灘血跡,另一手緊握住藏在袖裡的傷藥,雖然他知道此時也不可能將藥送到那位傷者手中。他回頭道:「看血跡傷是在上身,但還能自行移動,若即時治療應能保性命。此時若真是逃入薩摩藩邸,看來未來還是要讓咱們多加煩惱了。」

  「這阪本龍馬當真是個難纏命大的傢伙,當真想會一會他。」沖田心情正差著,隨腳踢了擋在面前的木材,咕噥地道:「那傢伙再怎麼狡詐,我就不相信不會再有像今日這樣失算的機會。」

  「總有機會的。我會讓監察盯著薩摩藩邸,若有可疑動靜,第一個讓你們出動。」經過幾次錯失機會,土方也對這名阪本龍馬頭疼不已。雖然這人顯然是伏見奉行所盯上的獵物,同樣受了氣的土方可沒有打算把這個獵物就這麼拱手讓人。搜索的人陸續回報,四周除了一些斷劍與一把有著阪本龍馬桝內桔梗紋家紋紙扇外,並無其他可疑事物,就當他準備收隊時,轉過身只見白石還蹲在地上,檢視著那灘血跡,語帶不悅地問道:「看了那麼久,發現什麼了?」

  「……不,沒什麼,非常抱歉。」白石低著頭起身,跟在土方身後走出了那破屋。

  誰都沒有發覺,他從血跡旁被沖田踢倒的木材下頭抽出了一張被摺得謹慎的信紙。

  ◎ ◎ ◎ ◎

  鐘鳴過酉時,血紅的一夜一日隨日輪沉入東山。一朵紅梅隨著狂風穿過窗櫺捲進屋裡,落在滿頭亂髮的浪人蒼白的臉上。浪人睫毛微暫,在身邊愛人的淚眶之中,總算睜開了眼。

  「龍馬大爺!您終於醒了!」女子淚眼簌簌地撲在浪人身上,搥著他的胸口哭罵道:「明明只是傷了手而已,昏了那麼久是要嚇死誰?再不起來我要回母親大人那兒去,不再理你了!」

  「咳、咳,阿、阿龍……都快被你壓死了,是要怎麼起、起來?」龍馬才剛醒來就遭此襲擊,一時喘不過氣來咳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想要把身上的愛人輕推開,卻忘了手上有傷,不慎又觸動傷口,頓時不顧形象地唉唉叫了起來。

  「雖然你早就沒什麼形象,但是這叫聲還真是難聽啊,龍馬兄!這雖然不是致命的傷,但是這一刀可比想像中還要深,你可得好好休養才是,否則之後無論是拿刀還是用鎗都會有困難。」一個壯碩的人影出現在打開的紙門外,毫不客氣地咧嘴笑道:「阿龍小姐,在下想跟龍馬兄談談,是不是可以先迴避一下呢?」

  「……我知道了。」阿龍嘟著嘴顯然相當不情願,但她也不是不識大體的女人,只做惡狠狠地瞪了龍馬一眼起身,然後向來者一揖道:「還請西鄉大人好好看住那個大傻瓜,別讓他到處亂跑了,奴家這便先告退。」

  「哈哈哈,真是個可愛又潑辣的小姐啊!你說是吧龍馬兄?」西鄉看著阿龍氣鼓鼓地甩上紙門,笑道:「像這樣的小姐不正好跟你湊上一對兒,管管龍馬兄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氣吧!」

  「西鄉大人,你就別那麼糗我了!這種事我也知道的啦!」龍馬搔了搔頭,也難得不好意思。其實也不必西鄉提醒,這回若不是阿龍冒著外頭風寒趕到薩摩藩邸求援,他和三吉只怕不是要在亂巷之中切腹自盡,便是落入幕府手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雖然過去兩年只偶爾在投宿寺田屋時相見,但兩人都不是扭扭捏捏的個性,彼此的心意卻很明白的,這回出生入死之後,也必要再多考慮什麼世俗禮法了。想到這兒,他也笑著道:「到時候還要請小松大人跟西鄉大人為咱們見證啦,瞧我這樣也不能去麻煩土佐老家的家人嘛!」

  「這是自然。不過這段時間你們兩位也請不要外出,否則薩摩這邊也會很困擾的。」西鄉點點頭,頓了一會兒,這才問道:「其實,昨晚得知龍馬兄遇襲之事時,除了擔心你的安危之外,還有一件事頗為在意。」

  「是什麼呢?」龍馬見西鄉神情變得嚴肅,也收起了隨性的態度問道。

  「前日,盟約書已給龍馬兄送去寺田屋了吧?」西鄉皺著眉緊盯對方問道:「不知那盟約書,現在是在何處?」

  「西鄉大人放心,盟約書這種重要的東西,我自然是帶在身……」只見龍馬掏了掏懷裡的衣袋,臉色突然變得難看,隨即又掏了掏袖裡的暗袋和袴帶,然後像是凍得僵硬地緩緩抬起頭看著西鄉露出一個傻笑道:「敢情是我昏迷的時候,給你們收去了吧?啊,或是在三吉大人那裡?」

  「若是如此,俺還需要問嗎?」西鄉此時自不比龍馬好到哪去,這個一直以來都掛著莫測高深笑容的臉,突然變得猶如怒臉明王一般恐怖,連自稱的用語都粗了,甚至揪住龍馬的衣襟道:「龍馬兄,咱們雖與長州締結同盟,卻沒有打算這麼早與幕府為敵。若因為那封書信,給幕府抓住了把柄,你要咱們怎麼與殿下交代?」

  「西鄉大人,我是傷者啊!」龍馬搖了搖沒傷到的那一隻手道:「請冷靜一下,你想想,幕府那些傢伙早就懷疑你們很久啦,若是那封書信當真落在他們的手裡,定是馬上拿著來到薩摩藩邸裡問罪了,哪等得到這個時候讓你來追問我呢?是不?」

  「即便如此,不找到那盟約書,終是不放心。」西鄉瞪了龍馬好一會兒,總算才放開了土佐人,大嘆一聲道:「明明是逆著風頭幹大事的人,卻不知道謹慎為何物。你們龜山社中可是做生意的商會,不是拓荒探險隊、更不是賭徒,難道那大掌櫃近藤先生沒有說過你不適合當個商人?」

  「確實常常被長次郎唸到耳朵長繭呢。」被狠狠諷刺了一頓,龍馬卻絲毫不在意似地嘻嘻笑著。只是他沒有多說,那個龜山社中大掌櫃近藤長次郎,在不久之前因捲款出逃而愧疚切腹,再也不能在龍馬的耳邊叨唸了。

  「但薩摩做生意的風格,可是儘量減低風險的。和你交陪,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了。」雖然氣氛總算緩和下來,西鄉看著土佐人搖了搖頭道:「有時當真想把你丟去餵壬生狼算了。」

  「高風險伴隨的也是高報酬吶,西鄉大人。您不會這麼做的。」龍馬笑著。只是他遠望的耳目沒有發覺身邊的人話語中竟帶著半分認真。

  ◎ ◎ ◎ ◎

  同樣一個夜晚,白石在醫務室裡,朝著窗外以葉笛吹了半晌,卻仍遲遲等不到青鳥的來到。這隻被特別訓練過的鳥兒是木戶在吉田松陰過世之後,為了在京裡行動而從黑市弄來的,只會受到身上配有特殊香囊者的召喚,平日會放出在京城上空巡弋,以便隨時傳訊之用。如今這般久召不至,除非被帶離至伏見之外等不可飛及之處,便是被收回室內,只供那一頭欲傳訊時方會放出。這麼一來,除非留在京裡的那名傳訊者願意,自己是無法與之聯絡了。

  他拋棄了手中的葉笛,從懷中取出白日在廢棄木材屋中找到的那張紙。白石當下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從透到紙背的墨跡中看出熟悉的字體,這時一展看,才慶幸這東西是由自己發現。紙上六條盟約,是薩摩與長州結成同盟的鐵證,若是落在幕府手中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雖然那盟約書上最惹眼的不是六條盟約,而是用朱墨以龍飛鳳舞般字體加註、還大剌剌地地在最後簽上的「阪本龍」三個字。

  白石小心地將那封信摺好,放進自己隨身的小袋裡。他知道這封盟約書在身邊一刻便是多一分的危險,但卻也知道毀不得,必須原書完好地送回龍馬手中才行。又氣又無奈的他也很想讓粗心掉了這麼重要文書的龍馬提心吊膽個好一陣子,卻不敢賭薩摩是否會因為擔心把柄落在幕府手中而變了心意。

  然而,以白石如今的身份,想要登門薩摩藩邸求見對方要人實無可能,既不放心將這等重要文書隨意交給一名藩士,更要擔心自己的行動被隊上的人懷疑。如今能有與薩摩主事者通信的身份、又可能給予自己協助者,也只有一人。

  與前晚不同,今夜的半圓月被藏到厚沉沉的雲層之中,狂風帶著細雪肆虐著。屯所裡雖有火炬,卻也因風而明滅,令輕步來到幹部房後頭獨房門外的那人身影變得模糊。白石不知道自己在門邊站了多久,開口閉口、將話吞入腹中多少回,最終還是深吸一口冷氣,跨出那一步。

  「伊東參謀,屬下白石,有要事相告,不知是否允許一見?」他在門前的緣廊坐下,開口低聲問道。

  「請進吧,白石君。」裡頭新選組參謀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驚訝,總算待到這個在門外徘徊許久之人開口,那語氣中帶著笑意地應允。伊東瞇起那雙美麗的細眼,看著白石告了聲「失禮了」進房,然後慎重地關好紙門轉向自己,那眼裡的目光在轉身的剎那便換上了更堅定的意志。欣賞著這樣的變化,伊東笑道:「還在想著你什麼時候該去與你一談,卻沒想到白石君倒是先來了。」

  「自薩摩藩邸一行後,屬下便知此事非與參謀坦白不可,只是遲遲無法下定決心,讓參謀多等,實屬下不敬。」白石伏首行禮,再抬頭時,雙眼便不再畏懼地直視對方,緩緩道:「在下乃長州人一事,也蒙伊東先生對外相瞞,感激不盡。」

  「從收到薩摩大久保大人的密函到現在,在下也確實等得久了。」伊東懶懶地倚在書案邊,聽他改了對自己的稱呼,倒有了興趣,道:「接下來也端看你的說詞,在下才能決定是否要再幫你隱瞞下去。」

  「不諱言,在長州全面徹出京師的此時,被留在新選組的在下無法給伊東先生帶來什麼幫助,甚至幫忙引介長州高層也做不到。」這麼敘述自己處境的同時,白石的語氣中難掩一絲落寞,但也僅是一瞬,便又恢復冷靜地道:「然而,伊東先生既欲將新選組導向勤王,便不會將在下交出。」

  「白石君對在下也太有信心。不過這坦白的時機抓得忒也精了,若是在初時便知白石君是長州人,在下真會將你交由土方先生肅清,畢竟新選組是在下實現攘夷之志的重要組織,不能讓人就這麼毀壞。如今是有些不同,在下也非凡事追求利益的商賈,能多一個同志確比少一個敵人要好得多。」伊東笑得燦爛,展開摺扇掩嘴道:「只望白石君不要忘了,你還欠著在下一個條件呢。」

  「在下自然沒有忘記。」雖然白石家的仇還未能得報,但能進出上七軒的茶屋,打探見迴組中那幾名世家子弟的動向,這些確實是有賴伊東的引介。這份人情雖然沉重,但為了那些更重要的事,白石不惜再更加下沉:「伊東先生,事實上,在下今日除了坦白之外,實有一事相求……」



作者的話:

在我印象中的龍馬,是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人物。當然,這麼形容他是好聽了一點,說難聽一些叫作「脫線浪人」。在龍馬的歷史當中,他做出了許多驚天動地的事,但對於自己的安全卻不像傳說中那個「逃跑的小五郎」那樣謹慎,一方面是剛開始他的知名度並沒有很高(直到鬧出薩長同盟才開始被通緝),另一方面我喜歡推向個性上的問題,因為世無完人,要惡搞一下這些歷史人物才是我寫文的動力(不對!)。總之,就是龍馬促成了同盟很開心,一月二十三日,木戶好不容易將盟約書交到龍馬手上,結果一月二十四日寺田屋就被抄了,結果龍馬就很開心地把盟約書弄丟了。說到盟約書上,龍馬用紅色墨水寫的註解也挺有名的,只要講到龍馬的簽名多半會說到這個文書。第一次看到這個盟約書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你小子在人家好好的盟約書上亂塗鴉個什麼勁兒啊?」,因為龍馬的字實在是不能算好看...XDD 話說他最後的簽名也是只寫了「阪本龍」,沒有最後的「馬」字哦!不過也因為這個文書,確定了龍馬的「龍」就是繁體字的「龍」,而不是「竜」哦!

寺田屋遭難的經過大約是這樣的。龍馬和三吉慎蔵在寺田屋內,伏見奉行所埋伏在外時被入浴中的阿龍發現,阿龍上樓報信並先一步逃到薩摩藩邸求援。寺田屋這邊的龍馬和三吉與奉行所的人在惡鬥之中,龍馬開了幾鎗,殺死了奉行所二人傷了幾人,雖然詳細數字如何不得而知,但因為這把高杉送的史密斯‧威爾森阿爾米第二型是六連發的手鎗,在混戰之中可能把六連發打完,大概來不及再填彈。但畢竟敵眾我寡,龍馬在戰鬥中手也受了重傷,他們從二樓逃到外面之後,一路跑到一間木材屋藏身時,估計龍馬失血過多而無法前進,在絕望之中,擔任保鏢的三吉曾一度要為無法保護龍馬而切腹謝罪,但被龍馬阻止,並也請他前往伏見薩摩藩邸求援。後來薩摩方面得到訊息,由留守的大山彥八等三名藩士前來相救,總算是令他們逃過一劫。在這之後的隔日,幕府便派出人員搜索寺田屋,將龍馬留下的東西和文書全部押收,寺田屋估計也有受到一番審問,不過以登勢的手腕來說,大概最後是沒事,只是暫時就此歇業了。目前伏見有一間寺田屋,屋內宣稱有當時戰鬥的刀痕與彈痕,但學者認為那並不是真的。大部份認為,原寺田屋在騷動之後不久的鳥羽伏見之戰時燒燬,而現在的寺田屋則是在龍馬的妻子過世後兩年左右(明治41年)才登記在案的重建物。另外,有些作品之中會寫到前往寺田屋搜索的是新選組,其實並不是,推測是因為記載中寫到伏見奉行的職稱「肥後守」跟會津藩主的「肥後守」松平容保搞錯了。

P.S.

本來應該要跟大家拜早年的,但是在台灣的都知道今天早上發生了這樣大的地震,台南災情慘重,實在沒什麼心情拜年。作者是南部的孩子,雖然不是台南人,但是是隔壁的,常常跑到台南玩的,也有很多朋友在台南生活。雖然目前朋友們都回報平安,但是看了還是很沉重。希望大家能幫忙為受災戶祈福!

<第九十三章、依舊、不再>預告:

那是這一兩年來時常出現,但對齋藤而言卻又十分陌生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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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天光雲影
(也是南部出身的飄過 還有天祐臺南

02-07 00:15

瞇眼喵太郎
天祐南臺
新年新希望

02-10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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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kima55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下班放鬆,不符合邏輯的拋腦後,一個sheet就能搞定的東西卻要搞成10多個excel真是有病。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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