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神狂想II——灼焦之越門者篇(29~30)

章二九|<<來自指引者的背叛>>|

從阿胡拉攻進仙世界北天門開始，已經經過了七個小時。

北天門的戰局已經不再是壁壘分明的兩大陣營交戰，而是雙方的人馬都混在一起的大混戰。

已經投入了總計三十萬的天兵，高階神靈也來了不少，不過，阿胡拉至今仍未呈敗象，甚至連使出全力都還沒有。

三皇、五帝、八仙已經來到瑣羅亞斯德教神廟外，以十六敵一，卻連廟頂四角的藍白色火炬放出的光槍都無法閃過，只能跟坐在廟內的阿胡拉遙遙對攻，甚至還被單方面地壓制。

神將的數量增加到十五位，與之為敵的有安格拉與座下的六大迪瓦及雅姆夏‧斯布達們，十五對十三卻沒能佔到絲毫上風，只是大致打成平局，想要抽離去削減敵方小兵卻又被死死纏住沒法自由行動。

亞薩塔中地位比較特殊、因此較受膜拜而實力不凡的個體們則趁機大殺特殺，如並稱為靈魂審判團的裁定天使密斯拉(Mitra)、規律天使斯拉歐加、公平天使拉斯紐，另外還有聖飲天使豪摩(Haoma)、降雨天使提修特利耶(Tistrya) 、水之天使阿娜西塔(Anahita)、火之天使亞達、幸運天使亞希(Ashi)、癒病天使阿爾亞曼、勝利天使韋勒斯拉納、太陽天使瓦列．夫夏塔等等，其中有不少都是不同古代神話中的神靈被吸納為瑣羅亞斯德教的一員，可視為重新獲取力量來源的舊神，有不少實力甚至在六大迪瓦之上。

現今戰局的困境並不代表仙世界戰力的弱勢，而是他們仍持續把兵力送往大千世界，終於成功逼使淨土將分身們派往大千世界援助，如今，淨土一派還沒調動的兵力只剩下『那一位』跟孤高者，而後者還算不上什麼關鍵戰力。

然後，這個時刻，幕後促成者所期盼的時刻，仙世界諸神所期盼的時刻，終於來到。

仙世界西天門，『那一位』，神靈中最強大的一位，擁有壓倒性絕對力量的一位，『唯一神』，終於現身。

身穿直垂到腳的白色長衣，胸束金帶，白髮如羊毛，瞳似火，唯一神坐在形似王座的特異金色輪椅上緩緩向前飛行，那寶座乃火燄、其輪乃烈炎，身邊有猶太、基督、伊斯蘭三教信仰的天使們，數量之多、軍容之盛，甚至不在仙世界全員總和之下。

僅僅是唯一神與其座下總軍陣便足以與仙世界一戰，若不是為了減少犧牲和確保勝利，他甚至不需要盟友。

當然，仙世界也尋得了盟友的現在，唯一神的勝利也不會很容易，真正的關鍵在於仙世界眾神還有後續的計畫。

那超過百萬的軍隊浩浩蕩蕩地進發，將所有阻擋他們的仙神與天兵都給輕鬆輾過，直直攻往仙世界中央地帶——不知覺間，就推進到了仙世界布置的陷阱中，更正確地講，他們是明知有陷阱還是踩了上去，以軍力來說他們沒有必要害怕伏兵或預置的仙法。

然而，那陷阱其實沒有攻擊性，由幕後促成者所提供的特殊祕法，強制讓局域空間內的對象無法對外進行跳躍的神妙祕法，以上百名高階仙神配合預先刻好祕法的玉珮共同發動，只要有半數成員還未身亡就能持續發動，雖然無法阻止外界成員跳躍進入，卻能極具針對性地封鎖目標跳躍的能力。

參與這場關鍵戰役的高階仙神很多，有『三清道祖』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四御大帝』昊天至尊玉皇上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中天紫微北極大帝，『九皇大帝』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四海龍王』顯仁、昭明、正恆、崇禮，還有北斗九真聖德天后、白玉龜台九靈太真金母元君、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尋聲救苦天尊、日宮炎光太陽星君、月宮黃華素曜元精聖后太陰元君、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翊聖雷霆驅魔辟邪鎮宅賜福帝君、電母秀天君、雷公江天君、靈安尊王、荷葉先師、城隍尊神、田府元帥、豁落靈官、魁斗星君、東嶽帝君、青提帝君、長生大帝等神靈，以及其他被神格化的歷史人物或自然現象，可說是仙世界的主力部隊。

隨即和預備好的四十萬天軍一起衝上，掩護施術的仙神，展開了一場大混戰。

這麼一來，不管是飛行還是跳躍，唯一神與他的軍眾都很難離開這個戰場，可以說是陷入了困局之中，短時間內很難突破。

然後，在仙世界跟大千世界都出現一束綠色的煙火在天際綻放，暗示了戰局將轉入新的階段。

此時南天門區域的戰局也已接近收尾，十萬天兵基本已收割完畢，但有一具火神炮被抓到機會加以破壞掉了，映血千翼則因為連續使用而部分折損，約只剩下六到七成的部位能靈敏活動；另一邊燄咎卻仍未將豬八戒斬於劍下，並非實力不足，而是燄咎喜歡先試探出對方實力再加以擊敗，卻沒想到豬八戒從一開始就只打算進行拖延，每當燄咎提升使用的力量時他也做出相應增強，搞得沒完沒了。

忽地使出天罡三十六變的鞭山移石，豬八戒放出一顆巨石把煉獄之腕形成的囚牢打出一個大洞，正好看到那碧綠煙火知道了狀況。

這場戰鬥他不時就會觀察一下外面，便是為了知道拖延戰的時限，如今，他立刻穿過大洞飛出，打算回去參與圍攻唯一神的戰役。

燄咎本就因為屢屢無法拿下豬八戒感覺不太愉快，看到他居然自顧自的跑路全然不把她這個對手看在眼裡，更令燄咎怒上加怒，已管不得這場悠久的戰爭不能隨便拚盡力氣的守則，尤其是沒有部下的他們本該更注意這點才對。

「『Το χέρι του Ἡφαιστος』(炎匠神之手)！」

「『Från Muspelheim Lævateinn den andre mønstre』(第二型態)，『Gungnir』(貫滅之神槍)。」

黃金之手與勝利之劍顯現，燄咎以她金色的左掌握住劍柄，剎那之間，黃金之手的色彩褪去，勝利之劍相應地得到巨大力量的力量，流出黃金色的輝煌烈焰。

烈焰魔力的砲擊，六千度的炎，純金色的燦爛光輝從劍鞘口噴射而出，像是飛馳的擲槍或墬落的羽箭——奔走之速何等迅疾、馳騁之威何等兇猛的煉獄魔砲剎那來至，豬八戒知道閃躲不及，只能再度施展鞭山移石放出巨石企圖抵擋，但那無異於螳臂擋車。

貫滅之神槍有如子彈擊穿豆腐那般輕易貫透巨石、擊斷釘耙，在豬八戒的腹部上開出了一個大洞——這麼說或許不太準確，因為神槍的直徑其實比豬八戒的腰寬還粗，整個人一分為二，而左手、胸部跟腹部都完全消失無蹤了。

即使變成這樣悽慘的模樣，豬八戒也還未死去，以右手撈住釘耙的剩餘部位企圖繼續飛行，但速度明顯大減。

勝利之劍與炎匠神之手再度隱去，燄咎把雙手放到腰後，隨興地倒持律炎之劍，左腳腳根輕輕抬起後踩下。

「Gi opp！(放棄吧)Unødvendig！(廢物)」

「你，已無法逃離我的掌心，一絲一毫亦然。」

煉獄之腕飛快地延伸，數十乃至數百的紅色手腕抓住了豬八戒的殘餘部分，跨越燄咎腳下塔樓的窗口，拖進了煉獄之腕的根據地——位於彼端火世界的煉獄之牢中，以無底煉獄之火將其逐漸焚燒至盡，化為燄咎的肥料。

南天門的最後一名天兵也被映血千翼所斬殺，風詠轉頭看了看燄咎，點頭示意敵人已經清除完畢，可以讓王城向前滑行朝仙世界進攻。

······然而，兩人預期之外的來客，卻在這一瞬間出現在南天門外。

一剎那，兩人都已經感覺到他的存在，不可能不知道的，經由跳躍而來，那滿溢而出的美好氣息。

——那是，祈願的，顯現。

——那是，『至高存在』的其中一角，臉戴箭引之面的『神世界』。

穿著連身斗篷，身上纏滿白布，全身沒有任何肌膚露出，連雙眼都不可見，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那被鋼世界所監視的超凡者。

勉強保持心神的穩定，風詠見過神世界兩次，都是來傳達淨土的指示。

「淨土下了新的詔令？是要更換進攻路線嗎？」

「不，是我自己有些事要做。」

「你？」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淨土的傀儡、我不是！悲慘的『Agnus Dei』如今將被我所收穫，此後，就是我們的，不，我的時間了。」

神世界張狂大笑著，聲音裡充斥熱力，可是，卻不知為何充滿了強烈的說服感，讓人信以為真。

自己的反抗對神世界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而且也不會有救援，風詠幾乎真的這麼相信。

燄咎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一跺腳，數十的煉獄之腕朝神世界延伸而去，眼神中還殘留著些微的膽怯。

「別被騙了，Mein Ritter，那是神世界的指引之力，是控制一切有思想之物的詭術。」

「我知道······我，應該是知道的。」

理智上早已知道神世界的話語具有強制生命體信任的能力，早已知道那不過是一種類似催眠的能力，所說的話根本不足以相信；可是結果依舊，身體的每一滴血、頭殼裡的每一點腦髓、心靈中的每一絲感情全都在告訴自己應該要對他的話信以為真，不想在意那是騙局。

風詠勉強集中精神壓下內心告訴自己的聲音，唯有如此可以稍微減緩神世界所帶來的精神狂熱，努力地把腦海裡塞滿對抗神世界的想法。

神世界顯得相當從容，右手一揮，也不見射出了什麼，燄咎所施放的煉獄之腕就全都調轉了方向反而朝風詠攻了過去，風詠立刻企圖以映血千翼抵禦，但映血千翼一動之下卻變成往燄咎劈斬過去，明顯不照風詠的意志行動。

「鏗鏗鏗鏗！」

燄咎以律炎之劍擋下映血千翼，風詠則開始飛行躲開煉獄之腕，神世界則沒有行動，只是再度大笑。

察覺了問題所在，他們控制裝備多半是以精神直接控制的，就某種意義來說，可視為兩人以延伸出來的精神控制那些裝備。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滑稽啊！真滑稽啊！『Agnus Dei』們吶，你們怎會如此愚昧？我可是能直接影響你們的精神中樞，你們以為我無法扭曲你們控制那些外掛式武裝的精神末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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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字世界狂言誌殘篇．敵神之影>|

『真實是詛咒，使人之觴注滿痛苦。』

『人們逃避現實，將之稱作試驗。』

『為了不致絕望，為了不使挫敗轉瞬即至。』

『人們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創造理由，尊崇幻想。』

『神靈是鴆酒，令生之杯傾滿懦弱。』

『人們追求謊言，將之稱作信仰。』

『為了不致空虛，為了不令歡愉稍縱即逝。』

『人們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祈禱未來，希冀天堂。』

『不僅玫瑰與桂冠，不知不覺間連無憂無慮都已讓給了敵人，唯剩下無止盡的空想與忍耐，活在浸滿幸福的謊言裡。』

『正因如此——我，在此立誓。』

『永不承認一切虛假。』

『直至生命的盡頭。』

——『字世界．全知之文庫誓言收錄域九五二六區塊』，『編碼x6575x795Ex4E4Bx5F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