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長江、漢水一帶之地方神——青蛙神的女兒。
青蛙神是一位與當地居民關係緊密的神。不僅會使信徒的家業繁盛,假如遭受冒犯的話,也會對人民作祟降下災禍,據說相當靈驗。
青蛙神甚至會主動讓自己的子嗣與人類聯姻,十娘即是一例︰十娘在年幼時期,便被父親許配給當時住在湖南的一戶姓薛的人家。青蛙神派遣了使者向薛某求親,表示希望女兒能夠下嫁給薛某的兒子。雖說是求親,其實帶有強迫的性質。在兒子長大後,即使薛某想要取消婚約,也遭到青蛙神的脅迫,只能勉強答應了婚事。
之後十娘便與名為薛崑生的青年立下婚約。薛崑生起先不答應,後來卻因為受到十娘的美貌吸引,便同意了婚事。而薛家兩老在見過十娘本人之後,對其美貌與懂事的性格也十分中意。婚禮於是順利舉行。
十娘從此成為了薛家的媳婦。青蛙神夫婦在成親後,時常跑來薛家探望女兒,當祂們穿紅衣服時,就會發生喜事、穿白衣服時則會發財;薛家因為受到青蛙神的庇護,家族日漸繁榮。
雖然如此,但崑生與十娘之間的婚姻並沒有想像中順遂,兩人在許多方面都有不合之處,且時有摩擦。起先因為與青蛙神結親的關係,薛家的門戶開始有青蛙聚居。無論門口、牆角或廁所,都有青蛙的蹤影。薛家人出入時都會小心避免踩到青蛙,唯有崑生比較不以為意,生氣的時候甚至會一腳踏死青蛙。十娘表面上對崑生謙讓順從,心裡卻對崑生的作為非常生氣。
兩人終究為此吵了起來。崑生一氣之下對十娘罵道︰「妳還不就是仗著老家的老頭和老太太會禍害人的關係嗎?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怕青蛙不成?」
十娘非常忌諱人家說「蛙」這個字,聽到丈夫把自己罵得這麼難聽,於是也火大了。她對崑生回道︰「自從我嫁過來之後,為你們家的田地帶來了豐收、生意也變得更加興隆。現在家裡人溫飽了,你就想學貓頭鷹那樣,一旦會飛就想啄瞎母親的眼睛嗎?」崑生聽了也更加氣憤,說︰「我正嫌妳帶來的財富骯髒、不配傳給後代子孫呢!妳還不如趁早離開這裡!」接著崑生就把十娘趕出了家門。
薛家兩老聽到夫婦吵架,剛要勸架時十娘卻已經離開了。兩人喝斥崑生要他把十娘接回來,但崑生也不肯聽勸。當天晚上,崑生母子倆雙雙病倒,最後只得由薛某去神廟請罪。三天後,母子倆痊癒、十娘也回來了,夫妻倆和好如初。
過了一段時間後,夫妻倆又起了爭執︰起因是十娘每天都坐在房裡梳妝打扮,不做女紅(泛指古代女性所從事的、與針線有關的家事,包括編織和刺繡)。崑生的衣服和鞋襪,一概是由薛母包辦。有一天崑生的母親生氣地說︰「兒子都娶媳婦了,還要操勞我這個老太太!人家是媳婦侍奉婆婆,我家卻是婆婆侍奉媳婦!」
十娘碰巧聽到了這句閒話,於是賭氣地跑到前堂對婆婆說︰「媳婦早上侍奉婆婆吃的、晚上服侍婆婆就寢。做到這樣子,難道還不符合作媳婦的規矩嗎?我唯一的缺點,就只是吝於多花點錢雇傭人做活,因而自討苦吃!」薛母聽了無話可說,一時之間無地自容、而哭了起來。
這時崑生正好進來,看見母親臉上有淚痕,便上前向母親尋問原因。在問清事情的經過之後,崑生生氣地責罵十娘。而十娘也不肯屈服、爭辯到底。最後崑生說道︰「如果妻子不能夠使老人家歡心,那還不如沒有的好!這次就算我惹火了老蛙公,大不了就是意外橫死罷了!」說完又把十娘趕出去。十娘也很氣憤,出了門就走了。
第二天,薛家的住處失火。火勢延燒波及了好幾間房子,家裡的桌椅和床鋪,全都付之一炬。崑生更加憤怒。跑到神廟裡叫罵道︰「養出來的女兒不能侍奉公婆,一點教養都沒有,祢卻只會護短!神應該是大公無私的才對,哪有像祢這樣要人怕老婆的啊!再說夫妻爭吵,是我一個人的事,跟我父母無關,要殺要剮都針對我一個就好了!不然的話,我也要燒了你家作為報復!」崑生說完,果真把木柴背來,準備點火燒廟。當地居民得知此事都跑來哀求崑生。崑生這才憤憤不平地回去。後來薛家兩老聽到這件事,都嚇得大驚失色。
當天夜裡,青蛙神向薛家附近的村民托夢,指使他們替女婿家蓋新房子。到了隔天早上,村民們立刻開始湊集建材、召募弓匠,一同為崑生蓋房子,崑生想推也推不掉。每天都有好幾百人為此來回奔走。沒過幾天,房子便蓋好了,家具與器皿也一併備齊。新宅一完工,十娘也回到薛家、來到堂屋拜見公婆,言詞溫婉,之後又轉身對崑生一笑。全家人化怨恨為歡樂。十娘的個性從此也變得更加溫和。
之後的兩年之內,薛家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執。
直到有一天,崑生因為知道十娘最討厭蛇,於是故意把小蛇裝進盒子裡面,再要十娘打開盒子。十娘一看到盒子裡的蛇頓時翻臉,憤而辱罵崑生;而崑生也轉笑為怒,結果兩人又吵起架來。
十娘道︰「這次不用等你攆了,我自個兒出去!咱倆從此一刀兩斷!」說完便奪門而出。薛某得知此事後驚恐萬分,打了崑生幾杖,叫他立刻去向青蛙神請罪。幸虧這次青蛙神並沒有降禍於薛家,但是也沒有任何音訊。
過了一年多之後,崑生心裡非常懷念十娘,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懊悔。他瞞著家裡人偷偷跑去神廟,哀求十娘回來,卻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不久之後,崑生聽說青蛙神已經把十娘許配給了袁家,心裡大失所望,於是他也開始向其他人家求媒;但是連看了好幾家,都沒有一個比得上十娘,崑生便更加地想念十娘。他到袁家探望,看見人家已經重新粉刷了牆壁,庭院也清掃乾淨,甚至還備好了魚軒(古代貴夫人專用的轎子)。崑生心裡羞愧憤恨而不能自已,連飯也吃不下,終於病倒了。薛家兩老非常擔憂,不知道該怎麼辦。
正當崑生病得神智不清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正在撫摸他,同時又傳來聲音說︰「男子漢大丈夫,三番兩次地把妻子趕出家門,現在卻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崑生張開雙眼,一看是十娘,從床上一躍而起,高興地問︰「妳怎麼會來?」
十娘回答︰「要是依你這種瞧不起人的態度,我早就應該聽從父命,改嫁他人去了。本來很早以前就接受了袁家的聘禮。但我千絲萬想,總不忍心棄你而去。成親之日就在今天晚上,父親根本沒有臉退回聘禮,所以只得由我親自送回去。剛才出門的時候,父親一邊相送還一邊說︰『傻丫頭!不聽我的話,以後要是再受薛家虐待,就算死了妳也別想再回來!』」
崑生聽了之後深受感動,忍不住痛哭流涕。薛家人看了都相當歡喜,急忙跑去向兩老告知這件喜訊。薛母聽到媳婦回來了,當下高興地奔到兒子房裡,捏著十娘的手不停哭泣。
自此之後,崑生也變得成熟許多,不再惡作劇了,夫妻倆的感情更加深厚。十娘對崑聲說道︰「先前我認你是個輕薄之人,擔心夫妻未必能夠常相廝守,因此不敢留下孩子於人世;但是看你現在已不再三心二意,因此我即將要生下子嗣。」沒過多久,青蛙神夫婦便穿著紅袍,再次降臨於薛家。隔天十娘就臨盆了,一次就生下了雙胞胎兄弟。
從此兩家人關係融洽、往來密切從無間斷。往後若有當地居民不小心觸犯了青蛙神,往往會先去請求崑生,還會叫家中的婦女盛裝打扮、到薛家閨房裡朝拜十娘。假如十娘一笑,青蛙神所降下的禍害便會立刻消除。
薛家的後代非常繁盛,除了當地居民以外,其他人都稱之為「薛蛙子家」。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