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掃這兩個月不見的宿舍,我先將伊萊諾的行李放入我的房間,她跟在後頭進了房,見我將她的行李放下,自己的行李卻還拿在手中,她一臉狐疑地問:「你怎麼還拿著行李?」
我指向隔壁房道:「呵,我跟南睡一間,這幾天妳就睡我房間吧。」
「……嗯。」
「妳先整理自己的行李,我去和南打理一下,等等要大掃除囉。」
伊萊諾的神情難掩失落地輕輕頷首,卻仍是勾起了唇角給我一抹微笑,我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後,走出房間,向尤迦南招手進了另一間房。
我們分別將自己的衣物、用品由行李袋中取出,蹲著身子,尤迦南在取出一疊衣服時向我問道:「她很失望吧?」
「……你又知道了?」
我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記白眼,尤迦南站起身走至衣櫃前,打開衣櫃,將手中這疊衣褲平擺放入衣櫃之中:「早說過了,我的戀愛經驗值比你高太多了,這點小事我不用大腦思考都比你清楚。」
我苦笑著輕輕搖首,確實,方才伊萊諾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失落,雖然她的個性強硬、倔強,但是再怎麼說都是女孩子,我既已如此表示,她也不好再開口要求與她同睡一房……正是抓住了這點,我才能勉強答應讓她同住屋簷下幾日,想來,我這男人確實夠卑鄙。
尤迦南早一步整理完畢,他走至我身邊手臂勾過我的頸子道:「嘿,你居然沒帶你家的佣人來打掃,我聽黛洛兒說你曾信誓旦旦對她表示要成為家事達人啊?那就看你表現囉,我睡一下。」
聞言,我皺起眉頭,一掌拍在他的額上讓他醒過神來:「給我幫忙!」
「怎麼有主人使喚客人的!」
我揚起唇角指了指地板說:「就是有,現在站在你面前,行了吧?喂,浴室門口有抹布,麻煩你幫忙把家具、門窗擦乾淨啦,我負責掃地、拖地。」
「……其實我覺得房間保持有點髒亂住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吧?」
「如果這幾天內你能不製造半張垃圾出現在我的地盤內,我可以答應你。」
尤迦南沒好氣地翻了白眼,他翻起衣袖說:「擦就擦,呿。」
「我也來幫忙。」
此時,伊萊諾站在門口如此說道,我轉過身對她微笑道:「不用了,這種事交給我們就行了,妳一大早就起床,現在應該累壞了。」
「不累,所以我負責掃地,等等就由你拖地吧。」
看著伊萊諾的眼神似乎堅持得異常,我也點頭說:「那好吧,麻煩妳了。」
她露出鬆了口氣的笑顏離開了房門口,尤迦南聳了聳肩道:「看樣子,你真的要自求多福囉。」
「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去拿抹布啦。」
我站在原地思考尤迦南這句話的意義,過了幾秒,我甩了甩頭。
還是先將行李歸位,得趕緊打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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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塔嫚的鋼琴獨奏會於音院學院的音樂廳中舉行,據說音樂學院在每學期開學以前會有為期一週的音樂發表會,這一週內從早上十點便有表演,一般由各科系、各年級中選出一名學生進行獨奏會表演,或是讓學生自行尋找搭檔表演,所以演出方式自由多變,鋼琴系、小提琴系、大提琴系、聲樂系、長笛系……等系所皆有表演。
而莎塔嫚的獨奏會正好在開學前一天的最後一場表演,對我而言,她的音樂肯定就像是壓軸一般精采可期。
由於這場表演並非十分正式的場合,所以我們穿著平日的衣服便前往聆聽,原來我還有點擔心沒著上正式服裝是否太過失禮,但是到場後見到大多數人都是學生,每個人也都穿著平日的服裝,這讓我鬆了口氣。
入了音樂廳後,我們三人找了中間位置的空位坐了下來,以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尤迦南問:「喂,相機有帶著吧?」
「你想問幾次啊?還沒出門以前你已經問了三次了,比我媽還囉嗦!」
我搔了搔臉說:「……我只是以防萬一嘛,還不是擔心你對瑟無法交代。」
「是、是,反正就算我沒帶相機,我還是有辦法唬弄他,二少爺您切莫掛懷。」
我瞠圓眼眸轉向尤迦南問:「你、你不會真的沒帶吧?」
「有啦!你要不要檢查?我說你啊,給我克制一點!」
在尤迦南這席話後,我才想起伊萊諾就坐在我的右側,我讓自己冷靜下這顆發熱的腦袋,伊萊諾則問:「為什麼還要特地帶相機?難道我們不是單純來享受這場音樂會的?」
對於伊萊諾的問題,我無法回應,尤迦南連忙為我打圓場說:「除了要享受音樂會以外,我們還有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呢,那個沒能來參加音樂會的帝維瑟交代要我們好好看仔細演奏者莎塔嫚的裝扮,最好還能拍幾張照片回去讓他研究,因為負責莎塔嫚小姐造型的是瑟喜歡的女孩。」
「原來如此。」
感到有些心虛的我,抬起左臂,看著再過五分鐘就要開始表演,於是我開口向兩人說:「再五分鐘就開始了,沉靜下心情才能享受音樂會哦。」
「嗯。」
伊萊諾給了我一個美麗的微笑,我同樣報以一笑後面對著舞臺方向……
若是再談論莎塔嫚的事,我擔心自己會漏餡,況且,在我們三人之中,最需要沉靜心情的人其實是我,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眸,打算在這黑暗中等待開場。
沒問題的,從昨天開始,我一再對自己作心理建設,我不會在伊萊諾面前表現出異狀的。
況且,說到底,我與莎塔嫚之間根本毫無交集,她連我是什麼人都不清楚,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單方面在意?
是了,我又何必在意……
不久,周遭掌聲響起,我睜開雙眼、眼睛還沒來得及聚焦便傻乎乎地跟著鼓掌,待我雙眼聚焦於舞臺上那名擁有一頭亮麗金髮的女子,我不自覺地停下了掌聲,一對紅眸無法由她的身上移開,就像她天生就具有神秘的魔力,讓我挪不開視線、連眨眼都覺得可惜。
……好美。
莎塔嫚一頭大波浪捲的金色長髮瀑洩,上了淡雅的妝讓她看上去更多了幾分嫵媚,細肩帶的黑色小禮服樣式簡單而大方,於左胸處與小禮服一體成型的是以布料綁成的蝴蝶結,細長而白皙的雙腿之下踩著一雙酒紅色高跟鞋,整體造型讓莎塔嫚看上去既優雅且成熟有自信,與那日社團的成果發表會大相逕庭,別具魅力。
我的左掌撫著胸口,一對紅眸瞬也不瞬,看著莎塔嫚向臺下鞠躬,感覺到自己這顆心正逐漸失控……
此時我才明白,我根本無法不去在意,我的心竟只因為她的出現而變得強烈而快速的跳動。
──奧德瓦‧菲索奇亞,你適可而止吧!身為菲索奇亞家的次男,你能選擇的只有在你身旁的伊萊諾……!
於是,我伸手握著身旁伊萊諾的手,並未看著她,但是眼角餘光也瞥見了她的神情稍感訝異而不解。
我清楚伊萊諾此時滿腹疑惑,但她卻沒有開口,只是回握著我的手。
直至我見臺上的莎塔嫚入了座,全場鴉雀無聲,我收回了手,見她淡淡吸了口氣,我也摒住氣息,待她的十指擱在黑白鍵上,指尖輕點一鍵,接著下來,她的十指像是身姿輕盈的舞者,十位姿態優雅曼妙的舞者的足尖輕點便踏出了一個音符,這些音符行雲流水,她正演奏的這曲莫札特C大調鋼琴奏鳴曲K330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般活潑而愉悅,看著她演奏時沉醉其中的神色與勾起的唇角,我能由她的音樂感受得到,這女孩有多喜愛音樂,像這樣的古典樂也好、她所自創的流行樂也罷,只要她站在臺上,永遠是那樣閃閃發亮,令人目不轉睛。
我想,每個音符、每個旋律都滲入這女孩的骨髓了吧。
就這麼看著她,我時而閉上雙眼享受她的音樂世界,這段日子以來的疲憊似乎沖刷而走,心靈得到一股安寧與慰藉。
將近兩個小時的音樂饗宴終走到了落幕之時,在全場安靜之下,我作為先鋒先予她熱烈的掌聲,我甚至站起身對著莎塔嫚大喊:「Bravo!」
在這瞬間,莎塔嫚抬頭望著我,並給了我一個感激至極的點頭與笑容。
以此為開端,全場觀眾掌聲熱烈如雷貫耳,一個接一個起身鼓掌,讓臺上的莎塔嫚欣喜而感動的神情難以掩飾而伸手摀著嘴,她走至臺前深深一鞠躬,看著聽眾的鼓掌動作,她也輕輕點頭致謝。
在掌聲漸趨緩時,我心底的一股落寞感極速膨脹,而我……早已下定決心,在落幕之時,也是我對她的情感劃下句點之刻。
此時,莎塔嫚將雙掌擱在頰邊,眼眸中脫去了方才優雅而成熟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如孩童一般澄澈而天真的模樣,她對著觀眾席大喊:「各位!非常謝謝你們到場參加我的獨奏會,並且不吝惜給我你們最熱烈的掌聲,我愛你們!所以我現在決定,散場十五分鐘過後,我會在音樂學院的花園裡舉辦我個人自彈自唱的吉他表演,表演隨興,什麼時間結束我也不清楚,有興趣的朋友歡迎來聽我唱歌哦!」
此話一出,全場人面面相覷,只有我在心底由那份熱情將落寞感逐漸排除,無法掩飾自己的快樂,我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這時候由後臺走出一名似乎是音樂老師的女性放聲斥喝:「莎塔嫚!表演完了不下臺,妳還說什麼鬼話?」
只見莎塔嫚匆匆地再向臺下一鞠躬後,她吐了吐香舌,加快腳步走在老師身後進了後臺。
人群漸散,我揹起背包準備前往音樂學院花園等待莎塔嫚開唱,尤迦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問:「喂,快十點了,明天開學,你還要去?」
「大不了明天蹺一天課,無所謂。」
「嘖,不是這個問題,而是這個時間了,你……」
尤迦南向我使了個眼色,我這才想起伊萊諾還在這裡,確實……這個時間了,該送她回宿舍讓她休息才是。
我為難地抿了抿唇,向他說道:「替我送她回去,好嗎?」
聞言,尤迦南無奈至極地翻了個白眼,他指著於我身後的伊萊諾說:「你也得先問人家小姐願不願意。」
我恍然大悟般轉過身向伊萊諾說:「伊萊諾,時間不早了,讓南送妳回去好嗎?我晚點就回去。」
她思忖了好半晌,最後還是點頭答應,我撫著她的臉頰微笑道:「那妳早點休息,別等我了,知道嗎?」
「……嗯。」
離開了音樂廳,與尤迦南、伊萊諾兩人揮別後,我趕緊抓了個路人詢問花園方向,邁開雙足奔跑前去,當我抵達花園之時,此時已有十多人在此時候,不久,莎塔嫚與姬芙蕾朵兩人有說有笑地來到花園之中,她們見到有人等待她的到來,二話不說由背上取下吉他,坐在石磚上,指間輕輕撩撥。
一道慵懶的吉他聲響起,觀眾們停下了交談,她勾起唇角說:「Dream of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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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塔嫚的即興表演約莫一個半小時,在聽眾們全數離席後,我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仍然盯著莎塔嫚,她站起身正想收起吉他時卻見到我沒離開,她瞠圓眼眸快步走上前來指著我問:「剛才在音樂廳裡第一個站起來大喊Bravo的人就是你吧?」
「唔、嗯……」
她、她主動來找我搭話了……!
她感動地執起我的雙手說:「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每一個人的肯定對我來說都是無可取代的珍貴寶物,還有你願意留下來繼續聽我唱歌,我、我真的很感動!」
怎麼辦……我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像快炸裂一般,活了十八個年頭,做過的任務不計其數,就算遇上生命危險之際,我也不曾如此緊張。
這時候,我的腦筋一片空白,身體卻作出了行動,我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莎塔嫚,好溫暖……
我也沒有察覺莎塔嫚竟沒有任何抵抗,直至在一旁等候她的姬芙蕾朵見狀,她連忙衝上前來拉高八度音大喊:「小、小嫚!你快放手,死變態!」
讓她這麼一喊,莎塔嫚也醒過神來,狠狠將我一把推開,她滿臉通紅、直指著我問:「你、你幹嘛突然抱住我?變態!」
我在這種時候才發現自己做了多失禮的事,我搖首道:「我、我不是變態,我只是喜歡妳……!」
話一說出口,我難以置信地摀住自己的嘴……你在胡說什麼啊,奧德瓦!
姬芙蕾朵趕忙將莎塔嫚拉至自己身後說:「哪個變態會說自己是變態?又哪個變態不是說自己喜歡人家啊!」
「我……」
百口莫辯。
「小嫚,我們快走!」
看著姬芙蕾朵拉著莎塔嫚快步離去的背影,彷彿我的世界也隨之崩解……
完了,一切都完了。
……被她討厭了。
※※※※※※※※※※※※
開學一個多月裡,我並未與家裡人通過半通電話,我正躺在床上玩著掌機遊戲,此時,我的手機響起,看了來電顯示是極少主動撥電話給我的賽菲爾,於是,我關閉遊戲機,接起了電話。
『二哥,一個多月不見,也都沒有你的消息呢,下學期的生活還愉快嗎?』
「跟上學期沒有多大差別,怎麼了?你主動打電話給我通常都是有事,有什麼事嗎?」
『呵,是這樣的,最近家族要談一筆生意,而且約的地方就在二哥的學校附近,所以叔叔說讓你過去就好,方便嗎?』
「還沒期中考,所以沒什麼問題,那你把資料寄到我的信箱,別漏了家族開出的期望條件啊。」
『知道了,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二哥。』
「嗯,代我向長輩們打個招呼。」
『好,二哥你保重,有空打個電話回家,黛洛兒很想你。』
我無奈地微鎖眉心說:「想我叫她自己打給我啦,真沒誠意。」
『呵呵,我會轉告她的,二哥保重,再見。』
「拜拜。」
掛斷電話,我將手機丟到一旁,伸手執起遊戲機後,看著並未開啟的黑色螢幕,我這才想起……
叔叔一向不太願意讓我去和人談生意的,原因無他,正是因為我的腦袋不夠靈光、反應不夠靈敏,所以在談判過程總是處於弱勢,讓家族開出的期望條件不僅無法到達,甚至差距甚遠。
那麼,這次又為什麼讓我去談生意呢……?
況且,以往有委託一向都是透過斐洛叔叔進行交涉,若有發派家族中人商談生意,也都是由斐洛叔叔親自通知,為什麼這次會由賽菲爾聯繫呢?
也許是因為父親的身體狀況如此,所以長輩們有心慢慢將事務放給賽菲爾學習處理。
果然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選正是賽菲爾,若是如此,我會竭盡全力輔佐賽菲爾打理家中事務。
思及家主之位不在我身,我露出了鬆一口氣的愉悅笑容。
待到這筆生意談成以後,我就去和尤迦南及帝維瑟分享這個喜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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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到一半臨時出門,現在才回來 囧
早先在趕加印,整個手忙腳亂的XDDDD
真的有點冷,大家要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