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新選組】《清泉石上》第九卷、薩長同盟　第90章、洛南惡鬥

＜第九卷、薩長同盟＞　第九十章、洛南惡鬥


　　外頭傳來子時的打更聲時，三本木吉田屋二樓的宴席還未結束。白石離開之後，本來在隔房的幾名長州人也進到房裡一同飲酒，龍馬更是與舞妓們混成一堆，在宴席中間又唱又跳，把場子弄得好不熱鬧。席間只有木戶貫治除了在接受敬酒之外，始終不發一言，雖然看著眾人，臉上雖保持著微笑，但那並不是享受著宴會的表情。

　　「木戶先生，雖然昨日在小松大人的宅邸裡已經慶祝過了，但今日是只有咱們這些被幕府追緝的人同歡，就放開一點吧？」龍馬鬧得夠了，一屁股坐到木戶的身邊，舉起一碟酒灌了下去，也不管說的話毫無邏輯可言：「木戶先生，結盟之後你便一直在考慮著洛中這班傢伙去向的問題，現在就連白石老弟，欸，我是說小凜的事也跟她說定了，怎麼還這麼悶悶不樂呀？」

　　「就是什麼都還沒說定，才在煩惱啊。」木戶定定地看著龍馬道：「龍馬兄，其實在你心裡，我是個很殘酷的人吧？」

　　「我可沒有那麼說。」龍馬放下酒碟，咧起嘴來道：「不過我不否認。」

　　「果然如此，是氣我把晉作的病情當作工具嗎？」木戶嘆了口氣，苦笑道：「明明把小凜送進新選組的就是我、一年前受到晉作拜託讓她回來卻沒能照做的也是我，知道她在那個地方待得久了，雖然她腰間佩著清水大夫和松陰老師的遺物，幕府的仇是不可能會忘記，但是終究對壬生狼產生感情。無論要她回到長州，還是要她顛覆新選組，都是太過困難的決定。」

　　「那孩子不會回長州的，木戶先生，而且您也……不，就連晉作也非常清楚這件事。」龍馬緩緩搖了搖頭，帶著怪罪的語氣道：「我聽晉作說了，在小凜之前，你們曾經派過一批間者進新選組，最後死的死、逃的逃的事。小凜之所以能在那裡待這麼久，是因為她不曾試圖撚狼鬚，您這命令一下，她會陷入多大的危險之中，相信您也都知道。」

　　「小凜很聰明，她知道風險有多大。」木戶偏過頭去，不願正視土佐人的目光：「這也是為什麼我下達這樣的命令，希望她能知難而退，隨我回長州。」

　　「她是很聰明，但是又時也很固執不是嗎？」龍馬喝得紅通通的臉湊近木戶，雙眼直瞪著對方的臉道：「木戶先生是明日子時要離開洛中吧？我也差不多時間要到伏見去找人。要不要來打個賭？小凜會選擇哪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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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裡的詭譎氣氛沒有給予白石多餘的時間考慮未來的動向。

　　隔日辰時，本來就因心思太多而無法成眠的白石，在隊士房中被夜勤收隊的聲音驚起，這才知道武田的五番隊收到監察的情報，不久前才前往三本木吉田屋搜查。他披著外衣伏在副長室的廊下，雖然無法聽清武田報告中的詳情，土方忿忿的語氣至少讓他放下心來。木戶、龍馬與長州一干人等無一人被捕，似是在新選組出動之前便收到不知從何而來的密報，當新選組趕到吉田屋時，被通緝中的「危險人物」們已返回小松帶刀宅邸。

　　正午時分，當白石與土方確認好要讓西下一行人帶的藥品和用品時，伏見奉行所卻又派人送來出勤的請求。

　　「新選組，奉命搜查！」寺田屋的大門被重重地打開，伍長伊藤帶著三名隊士踏進屋內。寺田屋的女將似是早有準備地等在門口，面對這段時間不斷見到的面孔，伊藤雖然滿臉無奈，還是照著規矩來，大聲道：「我們收到奉行所的情報，寺田屋內有可疑份子出入，請出示住宿者的登記並配合搜查！」

　　「新選組的大爺啊，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登勢雖然配合地交出住宿登記並讓隊士們進入搜索，嘴上仍不滿地叨唸著：「小店確實曾經收留過那位叫坂本龍馬的浪人，但對於他做了什麼一點也不明白。自上回被你們警告後，那人估計也不會再來這兒了。大爺們這樣頻繁地搜索，可是大大影響了咱們的生意啊！」

　　「登勢女士，莫要怪咱們，不只是坂本龍馬，要怪便怪這裡可收留過不少長賊，可不能不防。」伊藤擺了擺手，他對這位有「女中豪傑」之稱的寺田屋女將沒什麼辦法。當他走到二樓，看了那個空盪盪的「梅之間」一眼，問道：「令嬡阿龍小姐似乎與那龍馬有非比尋常的關係，近來是否還有與之接觸？」

　　「大爺，您這就唐突了！」登勢做出生氣的模樣大聲道：「我家阿龍雖然與那坂本龍馬有些交情，但是卻也只是朋友。知道對方是幕府通緝的要犯，奴家也勸過她了，阿龍可不是那種會背著母親與犯人私通那種不檢點的女孩！」

　　「明、明白了！恕我等失禮！」雖然已經領教過許多次，但伊藤仍是無法招架登勢女士的那種氣勢，匆匆完成了搜查後便帶著隊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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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番隊在伏見一帶的巡邏至黃昏時分仍一無所獲，正打算收隊回屯所交接時，只見身著深灰衣衫的白石從伏見奉行所的方向匆匆奔來。他朝著齋藤與伊藤行了個禮，還不及開口表明來意，身後比天邊餘暉要赤紅的火光已沖天竄起，伴隨著居民的呼叫聲，進到夜晚前的這個時刻突然變得混亂。

　　「隊長、伊藤前輩！副長命在下前來傳令，請速速前往桃山城下町支援！」白石臉色凝重，還要多說，齋藤已擦過他的肩往東邊奔去，而伊藤則吆喝指示著隊友們跟上。白石大步跟隨在齋藤的身後，一邊道：「在下隨副長前往伏見奉行所，本是前往質問奉行所搜尋的目標，未料途中便收到情報，有大量長州浪人欲於那一帶放火並趁機攻擊奉行所！」

　　「人數？」齋藤沒有回頭，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不明，奉行所給的情報相當模糊，我監察方正在確認當中，初步估計有十數人。」白石聽到隊長不滿的哼氣聲。

　　「太突然了！那麼多長州人都是從哪兒蹦出來的？」細川聽到這兒也忍不住開口，這一分心還差點給路上石子絆了一下。「伏見咱們也都派了多少人在巡視，若有那麼多長賊潛在此處，豈有搜不出來的道理？」

　　以新選組能得到的訊息而言，這些不能算是謊言，但其實白石清楚得很。在還未踏出屯所之前，他便收到了青鳥傳訊，長州人今夜便要撤出洛中，會在洛南引起小騷動吸引追緝者的注意。薩摩展現了他們的誠意，這場騷動的肇事者由西鄉吉之助負責，而木戶與其他長州人將散入街巷之中，最後在伏見薩摩藩邸會合。此時的桃山城下，一個長州人都不會有。白石沒有收到任何指示，但是他知道，此時只要將所有的目光集中到東邊，便可以避免木戶等人暴露行蹤，所以特意強調了那「十數人」，做出敵人眾多的假象。

　　東邊的火勢沒有想像中猛烈，在警鐘之後，町火消出動得也快。然而自甲子年動亂，京裡的那片祝融之後，這裡的人們對火事特別敏感，深恐再次身陷火海中的居民紛紛往西邊逃避，雖然人數不能算多，但卻也拖慢了逆著人群要往現場的新選組隊士們。

　　白石正慶幸著長州人可以混在逃難的人群中行動，奔在前頭的齋藤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眾隊士們不明所以，也只能跟著停下。接近桃山城的御香宮位處高處，他們方才來時便是一路上坡，齋藤此時回頭下望，雖尚未能全覽整個伏見街區，但至少方才經過的道路在身後火光的照亮之下，即使已逐漸入夜也還勉強看得到人們的身影。齋藤狼般的雙眼掃過每一條黑色的人影，最後把目光鎖定在火光的盡頭幾個人身上。那幾人並非一同行動，也沒有特別怪異的行徑，但齋藤就是覺得那幾人不對勁。

　　「伊藤、中条，回高瀨川那一帶盯著。」齋藤指著遠方道：「那些人之中有古怪。」

　　「得令。」伊藤雖然也摸不著頭緒，但隊長的直覺向來不錯，跟隨在齋藤的身邊偌久，他早就習慣這種下令的方式，也不多問，便與中条一同往回奔去。

　　「隊長，屬下也去！」白石暗叫不好，也想要跟上去。

　　「不可，得去支援副長。」齋藤沒有再回頭，但堅決阻止的聲音卻如套繩般讓白石無法再往回踏上半步。只聽他低聲喝道：「走了！」

　　白石咬了咬牙，艱難地回過身來，落在隊伍的後頭直奔桃山城下町而去。他雖然相信木戶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卻又同時擔心著趕過去查看情況的隊友。如果雙方能不碰頭就好了。他心裡只能這樣默默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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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赤紅的火光照亮了這一帶，土方歲三此時的臉色還是比夜晚還要暗沉。

　　伏見奉行所這段時間持續送出協助搜所的請求，卻一直沒有給予明確的目標，只說收到情報有可疑份子在伏見一帶活動。與伏見奉行所打交道偌久，土方非常清楚這種曖昧不明的說詞是怎麼回事。奉行所的官員確實掌握著什麼關鍵人物的情報，但是目標人物顯然相當難纏，憑藉奉行所自己的同心無法逮著他們，是以才盼望以新選組的動員力來轉移目標的防備，運氣好些他們便可坐收漁利。

　　土方向來不是好脾氣的人，雖然知道不能與那些看不起自家新選組的幕臣一般見識，但他也不打算白白被利用。他讓監察們明察暗訪，就是要藉著那微薄的情報揪出受到幕府如此重視的關鍵人物。另一方面，土方這日也親自來到奉行所與負責的與力照會，雖口上不述怨懟，但至少讓對方也感受到一些壓力，也希望能在言談中多得到些蛛絲馬跡。

　　然而，當土方帶著白石來到伏見奉行所時，卻正好是火光竄出之時。奉行所同心和町火消忙著維護火場制序和滅火，在街道上還不時有蒙著面、浪人打扮的人物攻擊同心的隊伍，根本沒有時間與他分說。土方與白石加入了同心之中，先幫忙疏散人群，還要幫助受到攻擊的官員擊退敵人。那些浪人說也奇怪，動作靈敏無比，手上的劍術卻綁手綁腳，似乎想要隱藏住自己的流派似的，面對同心們也不多打，虛晃幾下便逃竄散入民宅之中。

　　為了控制火勢和疏散平民，奉行所的人馬與町火消沒有多餘的人力，是以土方命白石前去向正在伏見一帶巡邏的三番隊報訊，讓他們去追捕逃竄的浪人。能搞出這麼大的騷動必不只是一人兩人，雖然奉行所的與力沒有多說，但土方從對方本就不友善的眼神中讀出責怪。經過那樣仔細的搜索之下，竟然連這麼一群鬧事者都無法揪出來，這對於新選組而言是一種恥辱。

　　「副長！」齋藤的聲音伴隨著隊士們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三番隊從宇治川的伏見船場趕到桃山城竟花不到半刻時間。

　　「少了兩人，是怎麼回事？」向來都是親自經手隊內編制的土方，一眼便看出齋藤隊上人數不對，挑了挑眉問道。

　　「船場有異狀，讓伊藤和中条前去查看。」齋藤頓了頓才又道：「副長，此事有古怪。」

　　「這邊縱火的浪人也是，雖然攻擊奉行所，卻只是敷衍幾下便逃，究竟縱火的目的是為了……」土方話才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變了臉色道：「你剛才說，船場那邊有什麼異狀？」

　　「只是直覺。」齋藤搖了搖頭道：「有什麼人正避著新選組的目光行動。」

　　若是旁人說這樣的話，必會讓土方嗤之以鼻，但此話在齋藤口中說出來，他卻不得不重視。當然，土方也不只是單純地相信齋藤的「直覺」，而是方才與自己交過手的那幾名浪人的行逕太過詭異，令他也不得不起疑。

　　「莫是調虎離山之計？」土方愈想愈不對勁，手一揮對齋藤命道：「留下四名隊士，與我和白石一同追捕縱火疑犯。你馬上返還船場一帶，務必查明那幫人有何企圖！」

　　「遵命！」齋藤應聲領命，隨即回頭道：「白石、相澤、蟻通、大石、木村留下，其餘隨我走！」

　　白石咬牙，本來若只有伊藤、中条兩人，或許長州人還能應付，若是齋藤等率人過去，他便無法如此肯定了。他現在只能暗中叫苦，卻無能為力。

　　「那班浪人別有所圖，不會走遠。若是為了掩飾船場的動靜，這邊的人員必會在不遠處觀察我方的行動，在這一帶搜查必有所獲。」土方見齋藤等人走遠，轉頭向留下的隊士們道：「不過對方的能耐如何，方才的對陣中無法看出，務必隱密行事，若有異狀立即回報，不得擅自行……」

　　土方話才說到一半，御香宮方向突然傳來幾聲鎗響，隨即是喊殺的聲音。

　　「副長！」留下的眾隊士還在面面相覷之間，只見方隨齋藤離去的細川跌跌撞撞地朝他們跑來，奔到土方面前道：「我等在御香宮前遭受浪人攻擊，對方持有鐵砲，人數約在七人之數，隊長要我速來請援！」

　　「也就是說，齋藤隊長那邊現在只三人……」白石等人倒抽了口氣，即使齋藤的劍術再如何高超，僅三人要對上七名浪人也太過勉強。前個念頭還在擔心長州人的白石，此時也不禁為隊友們擔憂。

　　「嘖！速往！」土方也不再多想，帶著留下的五人往西南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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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藤雖然不多話，但是在幹部聚會的時候，別人的每一句話都聽在心裡的。他曾經聽沖田敘述自己在攝津國住吉神社追捕酒井兵庫時，遇上持鐵砲狙擊時的情況，也多虧了那段話，也多虧了新選組平日多少也有在做鐵砲的訓練，還認得出鐵砲擊發的聲音，他才能在鎗聲響起時憑著異於常人的反射伏下，千鈞一髮之際避過直指自己胸膛的那顆子彈。

　　「壓低身體，退到巷弄中！」隨著連番的鎗聲開始打在周遭，齋藤迅速地做出反應。平隊士們雖受過鐵砲訓練，面對手持鐵砲的敵人可是頭一次，正手足無措間聽到隊長的命令，也只能照著做。

　　御香宮正門對面有些民家，當他們奔進巷弄中時，卻見幾名蒙面浪人提刀殺來，似是早就在那兒等著，要將他們逼回大路上。齋藤知道若失去了屋舍的掩護，必會再次暴露在外頭鐵砲的射程之中，便橫刀守在隊士之前阻住浪人們的去路，同時命細川穿過民宅向桃山城方面的土方等人求援。

　　幸賴巷弄狹小，齋藤一人站在道中，對方最多也只能兩人來攻，這名新選組中最強劍客之一的助勤長刀左擋右砍，來襲者一時也無法近其周身，局面頓時僵持不下。只是對方自然也不會傻到硬要突破齋藤這道難關，除了三人之外，其他幾人繞過民房來到三人的後頭，兩名隊士也只得提刀應戰。

　　即使強如齋藤，一人要擋住三人的圍攻也顯吃力，更何況此時對手的浪人似是鐵了心要殲滅他們，手下再不留餘地，那南國特有流派的風格頓展現了出來。只聽面前的浪人震天般大喝一聲，長刀當頭劈了下來，齋藤此時手上已顯疲態，更知此刀即使是在自己狀態良好時亦不能硬接，腳下一蹬退出一大步避開。然而畢竟考慮到身後還有兩名部下在，這一退未能退得完全，對方這一刀在他的右腿上畫出一道可怕的血痕。

　　「唔……」齋藤悶哼一聲，暗紅色的液體從刀痕間迸出。就在對方面露喜色的同時，卻見中刀的人不顧自己腳上刀傷，像是完全沒事般往前一躍，趁著浪人這招出得過頭、尚未能收刀的間隙，手中銀刃畫出寒光、劃開對方的喉間。

　　「不愧是新選組裡劍術數一數二的高手，這一刀確實漂亮，讓我也忍不住技癢了啊。」戰鬥中一直站在後方、唯有前面與齋藤對上的兩人有危險時才出手稍微相助的那人，顯然也沒有料到這個新選組隊長竟能在腳上有傷的情況下瞬間反攻，想要救人已來不及。他讓另一人將同伴的屍身往後拖去，終於親自站到齋藤面前。只聽他用盡力隱瞞著自身口音的彆扭聲音道：「高手相對時，不能以真面目以示實在可惜，但只能恕我失禮了。」

　　「少廢言。」即使腿上的傷不輕，齋藤仍不動如山地擋在巷子中央。他知道身後的隊士正面臨敵人的攻擊，但是眼前此人雖不見其面，但光是方才站到跟前的那幾個跨步，便可以顯出不凡的氣勢，若一有不慎，自己倒下了倒不算什麼，但後面兩名部下就凶多吉少，是以齋藤一步也讓不得，直釘釘地看著對方，平舉刀刃道：「要打就打。」

　　「用那樣的身體嗎？當真有骨氣。」那人的嘴在蒙面布下勾起佩服的笑容，眼裡燃起躍躍欲試的火焰。只聽那人道：「雖然很想要跟狀態良好的你比試，但是現在不讓你們死的話，我們會很困擾的，只能抱歉了。」

　　大路上再次傳來密集的鎗砲聲和嘈雜的喝罵聲，巷內苦撐著對上三名浪人的兩名平隊士面露喜色，他們知道細川搬來的援軍就在外頭，只要再支持一會兒便能扭轉局面。然而，巷子的另一頭，兩名頂尖劍客的對峙並沒有因此被打亂。只聽雙方大喝一聲，兩人便化成兩道黑影朝對方撲去，手中的長刀在暗巷中交鋒纏鬥，發出鏗鏘不覺的聲響。

　　齋藤腿上的傷本就不及止血，在這劇烈的交戰中鮮血更是隨著他使勁的時機，從袴管破口噴濺而出，在地上畫出可怕的斑斑暗紅。即使他再怎麼不動聲色、再怎麼強迫著自己將專注力擺在敵手的劍招上，終究是要到極限。他手上的力道愈放愈輕，卻愈來愈快，招招瞄準對方大開大闔的劍術破綻，只盼在氣力用盡前能將對方逼退。

　　那蒙面者非常清楚這名傷者的心思，雖然面對對方如雨點般的攻勢，避得也有些吃力，對方威力已經比不上自己。蒙面浪人「嘿」了一聲，突然斜舉長刀，朝著對手受傷的那右腳劈了下去。這是幾乎不顧破綻已暴露在刀光之下的一刀，齋藤卻知自己出的刀勢力度已不足以對敵人造成致命威脅，卻要賠上自己一腳，說什麼都不划算，然腳上有傷無法縱躍，只能臨時變招要格開這刀。

　　「噹」的一聲，齋藤知道手中的刀是唯一的護身符，總算還用著最後的一絲意識咬牙握緊自己的愛刀，硬生生地將對方的招式擋了開來。然而，這一擊不僅麻了雙手，也幾乎用盡了他的力氣，腳上的傷再不留情地迸裂，齋藤腿一軟單膝跪了下去。

　　「真是可惜，到此為止了。」蒙面者看著對手還想要撐著刀站起，沒有打算給齋藤任何機會，舉刀便要劈下。



作者的話：

在讀史料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這些長州人到底是怎麼在京裡避開新選組、見迴組還有那些同心、町奉行的目光這樣來來去去的，特別是木戶先生這樣已經早就很「有名」的人物，想要行動更是困難。想要把留在洛中的長州人全數撤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不希望是簡單地一句話就帶過，順便想寫寫薩摩第一次展現合作的誠意。當然，好久沒讓三番隊出任務了，偶爾也要拖齋藤隊長出來耍帥一下，結果就不小心因為沒路用（欸）的部下而受傷了，我承認這是故意的（笑）。

＜第九十一章、止不住的惡意＞預告：

再怎麼心狠狡猾，也還是平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