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合 從天而降
「萊菈……這個世界上有惡魔嗎？」坐在火車裡，我遙望著窗外飛快掠去的景色。
「我祖母說，人的心有兩面，神也不是只有善或惡，所以不管什麼樣的神明都不該被稱為惡魔吧？不過……那也只是人類對未知事物的一個代稱，我也曾被這麼稱呼過。」
從萊菈的語氣和心靈上的波動，我可以感受到萊菈對自身抱持的強烈疑惑，問道：「妳不會這麼看自己吧？惡魔什麼的……」
「……我不知道。」出我意料，萊菈似乎真的對自己的存在有很大的疑問：「擁有令人恐懼的力量，所謂惡魔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身為最接近神的存在，但卻也是最不了解神的一個。
靠得越近就越看不清嗎？
啊……這種事怎樣都好啦，弄得這麼複雜幹什麼。
「妳也別想太多了，探討這種問題搞得像是什麼哲學家神學家之類的。」我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果然還是有關吧？和魔物……」
我指的是那起連續兇殺案，聽靜雯信誓旦旦的說兇手絕對是惡魔就讓我開始懷疑，靜雯不像說謊，很可能是看到了什麼無法以常理解釋的東西，比如說決鬥現場之類。
在那之後我忍不住給水泉慎悟打了電話，向他詢問這件事。
水泉在聽完我的陳述後，說道：「這樣啊，這案件的確讓警方忙得焦頭爛額卻一點線索也找不到，如果朝魔物的方向查或許會查到什麼蛛絲馬跡吧。」
水泉向我表明他會去調查這個案件，但在我要掛斷電話前又叫住我。
「慢著，昱淵，你知道上星期中歷市一棟施工中的大樓倒塌的意外嗎？」
「嗯？是知道啊……」
那起意外事故，程包商被指控是偷工減料才造成大樓結構不穩而倒塌。
「經過我的明查暗訪發現其實是那棟大樓的主要鋼骨被不明的力量破壞。」
「不明力量？」
「是啊，不過這件事扯到了一些房地產的糾紛，幾個地主和房產大戶還有建築公司告來告去的，讓警方把這件事壓了下去當作意外處理……啊，總之是些大人的黑暗事情，你就別去在意了，呵呵。」
「告訴我這些幹什麼？」
其實在這種時候提出來意思已經很明顯，指名這件事很可能是魔物造成的破壞，但我不清楚他是否要求我去做什麼。
「我就直接了當的告訴你好了，大樓倒塌的事件不只一起，上個月新竹就已經發生過了，而前天在桃園市那裡也有一起，就我手邊的幾個嫌疑犯名單來看，那個造成這些破壞的契約者似乎正向北移動。」
「……」我沉默了一會，皺起了眉頭。
嫌疑犯名單？是他已經掌握了一些契約主的動向了嗎？怎麼辦到的？他知道魔物的事情也不過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他本身又不是契約主，是怎麼判別契約主的？
除非他自己……
「……你怎麼查到這些人的？」我的語氣透露出了很濃的懷疑。
「唔……聽起來你對我有些疑惑啊，很抱歉不能全部告訴你，不過我可以跟你說的是……這些契約者其實比你想像的還要低調……講難聽點就是鬼鬼祟祟，一場決鬥又常常造成周邊環境的破壞，比對那些意外現場的出入人員很容易就能發現一些熟面孔。」水泉說到這輕笑了一聲：「況且他們肯定都熟悉關於遊戲王卡的事情。」
「這樣啊……」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好像說得太簡單了：「那所以呢？你不會要我去逮住那個四處破壞大樓的契約主吧？」
「哈哈，想太多了，那是我的工作，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接近那些人煙稀少的工地，尤其是你要回去北部的話，這人很有可能會繼續在類似的地點尋找對手。」
講到這水泉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好巧不巧的就是……我的確要回台北的家裡一趟。
主要是去參加親戚的聚餐，兩個表弟剛考完了大學指考，聽說考得非常好，我阿姨高興得找了其他親戚要請客。
所以我現在才會做在開往台北的火車上。
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又碰到敵人吧……
「唉……」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現在不管去哪都要提心吊膽，就連上火車前都要在月台走過一遍，免得在車上遇到敵人沒地方跑。
「台北車站到了！台北車站到了！要往……」
聽到廣播，我跟著人群下車，一如往常，台北車站一直是這麼的人來人往、並且錯縱複雜。
「所以今天會見到主人的家人囉～？」萊菈似乎有著濃厚的興趣。
「是啊，不過我爸出差，所以只會見到我媽和我姊。」
今天說好要直接到聚餐的餐廳，時間是下午六點，正好是下班時間人潮最多的時候，我費了好些工夫才擠上公車。
一個人在外地住宿，雖然有一個人的自由，但果然還是看到自己的家人才有回到家的感覺，尤其是最近的離奇事件，更讓我有種：「啊……總算回到了日常生活。」的感慨。
「就是這裡嗎？」我抬頭仰望這十多層樓高的飯店：「吃這麼高級喔……」
「吼～小子你終於肯回來啦？」我的頭冷不防的一隻柔嫩的手掌給按住，然後把我的頭髮絞得一團亂。
「喂喂喂！昨天才叮嚀我要穿戴整齊、整理好儀容的是誰啊？」我急忙從魔爪下逃離，回頭對這位大我三歲的姊姊說道：「真是的……馬上就給我弄亂。」
我的姊姊－沈昱凌，留著一頭褐色長髮，身形高挑……是真的很高，身高超過１７５比我還高，加上高跟鞋後整整高我半顆頭，別看她長相似乎溫柔可人，其實骨子裡比我還像男孩子，小時候打架我從沒贏過她的。
「走啦，媽媽已經在裡面等了。」說著，姊姊拉起我的手就往飯店門口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來我個頭總比姊姊矮小許多的關係，我總覺得她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
時間已經不早，沒多久親戚就陸續抵達，圍著大圓桌坐了下來，坐在我左手邊的是我媽，黑色的大波浪捲髮參雜著許多白絲，眼角也有深深的魚尾紋，從我姊今年找到工作後就開始考慮退休了，我想她退休後沒什麼事要忙，會變得更愛叨唸我們倆吧。
再過去的就是叔伯姑姨同輩表親……等等等，我也懶得再介紹了。
這一餐吃得很盡興，身為外宿生，零用錢有限，好料不是常常有的。
「唔……這個好像很好吃……」我的腦中彷彿響起了萊菈吞口水的聲音。
「唉？萊菈妳是會肚子餓的嗎？」我詫異道。
「我不需要吃東西……可是這看起來好好吃，我沒看過這麼色彩豐富的料理。」
我莞爾，但也為萊菈沒有形體一事感到有些難過。
等到大家離開飯店都已經是九點多的事了，酒足飯飽後就開始感到昏昏欲睡。
本來要和我媽還有我姊一同走向街尾的公車站牌，但我媽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好久沒有出來走走，我們就散步到下一站再上公車吧。」
「好啊好啊，今天晚上的風很涼爽呢～」我姊姊欣然同意。
「呃……」只有我感到有些錯愕，她們倆平常並不是這麼有閒情逸致的人啊，而且今天是剛上完班就趕過來，應該蠻累得才對。
疑惑間才發現一件怪事，在街尾的公車站牌那裡，有一大塊區域沒有任何行人，跟我身邊人來人往的情形形成詭異的對比，人流一到那塊區域大家都很自然的轉向，沒有人接近，在這樣一個繁華的地段就這麼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怎麼了？小淵，不快走嗎？」昱凌向我投來詢問的眼光。
「啊……不，等等……」我的視線依然落在那一塊詭異的真空地帶，慢慢感覺到那裡散發著一種讓人不想靠近的厭惡感。
觀察了一下，沒有人的區域大概是以不遠處那棟施工中的大樓為中心，往四周延伸大約五六公尺的範圍，但卻沒有任何人發現那裡的異常。
咦？施工中的大樓？
心頭跳了一下。
「主人，看天空。」
順著萊菈心中所指，我抬頭望天，今天天氣不錯，月光明亮，雲也不多……
一道黑影掠過。
稀薄的雲層中迸出了幾道閃光。
那是……
我視線追逐著微弱的閃光，運足目力在雲層間搜尋，很快就找到了剛剛那道黑影。
那是影子看起來像是……
龍？
「小淵？」
「姊，你先和老媽回去吧，我好像看到認識的人。」不等我姊反應過來，我已經向那塊真空地帶跑去。
一踏入那個不名的領域我馬上清楚的感覺到了……
一股讓人想離開的厭惡感襲上心頭，一股股微弱的波動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有人正在……決鬥！
抬頭望天，找到了那抹像是龍軀的黑影，而且數量還不只一隻。
他們在天空決鬥！
我詫異的瞪著天空，但沒多就就回過神來，羽晴當初的警告也在腦海裡響起。
「主人，我們……」
「……還是走吧，之前就決定好不輕意參與戰鬥的。」沒花多少時間我就決定要避開。
決定要避戰後心情也變得沒有剛剛發現有人在決鬥時那麼緊張，趁他們決鬥結束前盡快離開就是了。
碰！
火光在未完成的大樓樓頂響起，一道微弱的震波和熱浪隨著空氣傳來。
大樓輕輕晃動，周圍的鷹架在衝擊中垮了下來。
我愣愣的看著好幾層樓高的鷹架向我這邊倒下，呆了一秒才高聲呼喊：「小心！快躲開！」
碰轟！
不過已經太遲了，沒多少人來得及反應，直到鷹架重擊地面發出巨響，四周的行人才驚慌失措的驚叫出聲。
幸運的是，因為那大樓附近是沒有人的真空地帶，所以鷹架的倒塌並沒有波及到太多的人。
我只站在離鷹架六步遠的地方，差點就被壓住，我一邊輕咳一邊用手揮開空氣中的塵煙，不遠處的行人有些已經冷靜下來，馬上用手機打了１１９。
「唔……竟然波及到無關的人……」我抬頭想繼續查看決鬥的情況，發現剛剛那些似乎是魔物的身影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嬌小的人影……從高空直直摔落……
還沒細想，雙腳已經先動了起來，我朝向那人墜落的地方狂奔而去。
「慢著！主人！那個人是……是契約主啊！」
猶豫在腦中一閃而過，腳步卻沒有停下。
嘖！不管了！救人要緊！
該說幸好嗎？那人是從非常高的地方掉下來，我還勉強趕得及來到他的墜落點，我伸出雙手，眼睛直盯著急速變大的人影。
然而來到我眼前的卻是一道刺眼的銀光。
「唔喔！！」一聲驚呼，我本能的向一旁跳開，一把巨刃噗的刺進了柏油路面，同時狂風颳起，讓我幾乎睜不開眼睛，等到我視力恢復，看到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在一股強烈的旋風之中緩緩降落。
而擋在我和男孩之間的是，橘黃色頭髮的俊秀青年，身形高大，臉頰到頸部則有著爬蟲類一般的鱗片，全身被黑色皮革的衣物包覆，胸口和大腿有著橘紅色鎧甲，手裡拿著一把足有一人高的寬厚巨刃，背後竟然還有一對和髮色相同的巨大羽翼……
這……不是人類吧？
他身上傳來的是……魔物的波動！
「主人！快退後！」
我依言向後退了幾步，感覺到男孩的目光轉向我這裡，我也迎上他的雙眼。
是個臉圓圓眼睛細長的男孩，總覺得他得五官有些眼熟……然而他的眼神和他的外表並不匹配，冰冷、無感情……好像遭受過什麼劇烈打擊而心死。
「你想幹嘛？」男孩用稚嫩的聲音問到，語氣卻是充滿敵意。
「這個……我看你掉下來，正想接住你……」我一邊回答一邊用眼睛偷瞄我倆之間的那位非人類的青年。
「呵，接住我要幹嘛？你可別說想要救我。」
「唔……我知道你不相信這個理由，不過我當時可沒想那麼多，只是想到要救人而已。」
「……少來，偽善者，你只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吧。」
「喂喂，我可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是嗎？」男孩的眼神動了一下，但隨即又回覆冷漠：「反正都一樣，現在要做的還是不會變，多利古！」
似乎是在呼喚那青年的名字，只見那拍著巨大羽翼的青年手中巨刃向我呼嘯而來。
「慢、慢著！」我想側身閃避，但刀刃上卻捲起劇烈的氣流，將我向旁邊退開的身體吹得東倒西歪。
等我站定，想防範下一擊的時候，卻發現站在我身前不到五公尺的卻是那名小男孩。
「我以束縛烈焰魔劍的靈魂－多利古……」
「咕……！」雖然不懂為什麼他一看到我就馬上向我宣戰，但我可是一點都不想打，當下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衝上前想摀住他的嘴。
「不可以！主人後退！」萊菈驚慌的喊道。
一把銀白巨刃橫在我身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的契約主之名，向你挑戰！」
令人不快的波動從我兩中間擴散開來，牌組浮現，五張卡片在身前一字排開。
「你……」我說不出話來，擋住我的人在決鬥開始的同時就突然消失，但我並沒有繼續向前，我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這樣，突然又被宣戰，我一點阻止的辦法都沒有，不禁懊悔沒有聽羽晴的勸告及早離開。
事以至此，我別無選擇……但……我的對手是這樣一個跟靜雯同年的小學生？
開什麼玩笑！
如果我有幸活下來，那就是這男孩要死在我的眼前？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不想打，但遲早都要決鬥的，沒有一個人躲得過。」男孩的語氣沒有一絲恐懼，似乎已經把這樣的生死決鬥當成家常便飯。
「……你叫什麼名字？」
「張震麟。」
男孩抽起了第一張牌。
（第十五回合完）
創作內容
【遊戲王同人】獻祭T‧S 第十五回合－從天而降
遊戲王 (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