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是沒有發現自己的改變。
只是他一向順心而為,也不喜歡去思考太過複雜的事。
「騰蛇,你的眼神變得柔和多了。」
「…………」
帳內,清俊的少年一腳屈膝平放坐在毛氈上,笑嘻嘻的直盯著騰蛇。
「……帝台以前說過,你的臉看起來很討厭。」
「哈哈哈哈哈!你是要告訴我,現在你和帝台有同樣的想法?」
騰蛇微微蹙眉,他怎麼可能會跟那個渾身清氣、永遠因為容貌惹上麻煩的傢伙有同樣的想法,只不過,「紫狩,你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很討厭。」
少年樂不可支,大笑了許久後才停下。
他微笑看著騰蛇,「你變了。」
「……嗯。」
這些年,紫丞忙於政務、紫狩的修為尚未恢復,魔界偶有紛爭時,大多是騰蛇和勾陳前去處理。
他仍是衝動,只是那個人在自己身邊,總會適時的拉住他;他仍然常常覺得何必如此廢話,直接殺光了事,卻也同意那人有時候提出的辦法,不錯。
至於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已經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跟著我幾千年也沒什麼改變,看來勾陳倒比我厲害啊。」
「哼。」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愛著那個人,非常愛他,無庸置疑。
不去談這樣的事,並不代表騰蛇未曾意識到自己與那人間的感情。
他一向順心而為,也從不掩飾自己,是因為那個人而變了,就變了吧。
當然,騰蛇的改變,一般的旁人不會有任何感覺,但親近的人卻會發現,一如紫狩。
「騰蛇,偶爾回來王都住吧,你不在這,沒人可以和我切磋。」話說的很正經,少年卻是笑得不懷好意。
騰蛇臉上迅速閃過一抹狼狽,「囉嗦。想找人和你玩,去找樓澈小子。」
「哎,樓澈除了和我奕棋外,其他還不成。」
騰蛇還想在少年壞心眼的笑前說些什麼,倒是有人先一步開口了。
「哼,紫狩,你為難騰蛇做什麼?」
紅髮麗人走了進來,似笑非笑的先看了騰蛇一眼,才轉向少年。
少年哈哈一笑,顧左右而言他的試圖把話帶開,「勾陳,今日議事如此之快?看來丞兒果真嫻熟於政事。」
「老子不做事,兒子除了一肩扛下外還能如何?紫狩,拿修為尚未恢復當藉口,你也變了。」
被人一語戳破在偷懶,少年也不顯尷尬,對著勾陳舉了舉酒杯,有些無賴的笑,「哈哈哈,辛苦了幾千年,總該讓我休息休息吧!倒是你,到底站在門外聽了多少?」
微一挑眉,勾陳笑得豔魅,「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笑,騰蛇只想馬上離開這裡;他比誰都清楚,那種笑最常出現在勾陳詭計得逞時。
騰蛇正要起身,少年支手撐著下巴,開口道:「宵明為首輔,你們則超然於首輔之上,三人缺一不可。我非僅是玩笑話,回來王都吧,你們不在我無心於政務。」
勾陳輕聲哼笑,騰蛇則起身對少年微一頷首。
兩人並肩步出少年的居處後,勾陳以指虛畫了一個法陣,準備返回花塢,他偏頭對騰蛇笑道:「瘋子,害羞了?」
勾陳的確一字不漏的全聽到了。
紫狩的話雖看似不著邊際,但騰蛇的每一個回答都在承認他對於勾陳的情意。
縱是如勾陳這樣的人,也會因此而覺得欣悅;何嘗不欣悅。
「勾陳。」
會被勾陳聽到那些話實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有些無奈,對於勾陳,他一向無奈。
並且,深愛著。
「嘻嘻,瘋子,你害羞了。」
騰蛇轉頭咬住勾陳的唇瓣,兩人同時消失在法陣中。
空氣中只餘下未完的輕笑聲。
還有。
一手拎著酒壺坐在牆頭上的少年。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