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酒館後門潛入,漢克先生則待在車上聯絡家族並待命,於車上時,我也將彈藥填充完畢。
我躲在門後,朝著於酒館內的瑪唯亞投擲一枚硬幣好吸引她的目光,聽見硬幣落地之聲,她彎下腰拾起,於她左顧右盼之際,我則向她招手。
見她的神色自若,應該仍不知麵包工坊讓我搗毀一事,見到我佯裝的一張無助容顏,她揚起微笑走了過來。
她毫無防備地走入了我所在的倉庫位置,蹲下身子微笑道:「小弟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我想從正門一定進不來,只好從後門偷偷溜進來了,大哥他有東西遺留在這裡,所以我是來取東西的。」
聞言,她瞇起眼眸,偷偷將手伸向背後,早她一步,我抽出了匕首抵於她的頸子,笑得十分燦爛:「大姊姊,可以請妳配合嗎?櫻鴆的解藥。」
雖然說前門的守備森嚴,我要闖入卻是易如反掌,但是我並不想鬧得滿城風雨,所以選擇了從後門潛入,後門亦有幾名小有功力的保鑣,我能安然無恙闖入酒館之中那正表示我訴諸武力,況且,就我猜測,瑪唯亞早就清楚我與大哥的身分,今日我闖入酒館一舉不過是攤牌罷了,方才她將手伸向背後,無非是要取出武器置我於死地。
「小孩子拿了這麼危險的東西,不好吧?」
「大姊姊不也打算拿出很危險的東西嗎?我不過是快了妳一步而已嘛。」
她沉下眼瞳低語:「所以我就說了,我最討厭早熟的小鬼了……人小鬼大卻又料事如神,讓我們這些大人的顏面擺放在何處?」
我瞠了紅眸、勾起微笑,將匕首的刀身更貼近她的頸子,銳利的刀身輕劃出一道血痕:「真不巧,我最討厭的也是口是心非、虛偽做作的大人了,總是試圖將我們這些小孩耍得團團轉。」
「呵,看來我們天生不合呢。」
我瞇起眼眸答道:「怎麼會呢,如果大姊姊妳願意配合,也許妳會成為例外哦,其實妳以麵包店老闆的身分站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挺喜歡那樣的妳的。」
「哎呀,現在的孩子真的太過早熟了,姊姊我可不喜歡還沒長大的小男孩,真是不好意思。」
「大姊姊這麼討厭我……難不成更加討厭大哥?」
瑪唯亞嗤笑一聲說道:「呵,我最喜歡像他那般雖然有點頭腦卻不善於運用的人了,只要撒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餌就能釣起大魚,誰不愛呢?」
瞇起透著危險光芒的紅眸,我便接口:「還附帶了一條送上門來的小魚,是嗎?」
「在我眼裡,你可是要比那條大魚更加珍貴哦。」
「如果不乖乖配合,我可會是一條大鯊魚哦,我會……一口咬掉大姊姊的腦袋的。」
瑪唯亞無視於我抵於她頸子的利刃仰天笑道:「哈哈哈!那麼,姊姊的這顆腦袋就給你吧,來自菲索奇亞家的小殺手。」
她果然早就知道我和大哥的身分了,為什麼……?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取得櫻鴆的解藥,這事暫且擱在一邊吧。
於是,我微鎖眉心:「說清楚!」
瑪唯亞隨性地脫下高跟鞋,也不管自己穿著一身短裙便屈起雙膝坐了下來,一對長睫毛覆下,她輕聲說道:「很簡單,因為我根本沒有櫻鴆的解藥,至於要問為什麼,那是因為我只會對敵人使用櫻鴆,一旦成為我瑪唯亞的敵人,我就沒有放水的理由,致敵人於死地才是我的作法。」
「妳說謊!若是他人誤食,或是發現根本是自己的誤會,妳肯定會有解藥救命!」
她朝我投以一抹好看的笑容說:「我瑪唯亞做過的事從不言悔。」
「不、不可能……妳說謊、妳說謊!」
她蠻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說:「是不是說謊,你應該能判斷的,我曾聽說過,你們菲索奇亞家之所以能夠鼎立於殺手界於不敗之地,除了實力高超以外,你們的催眠本領也堪稱一絕,如果不信,你大可對我使用催眠探探我的口風。」
因為這席話我緊抿下唇,確實……催眠術雖然稱不上是獨門絕學,但是菲索奇亞家之所以能聲名大躁,有幾成因素是因為菲索奇亞家能夠活用催眠術得到更多珍貴情報,往往讓雇主有『物超所值』的感受。
她取出煙盒,點了煙,吞雲吐霧一番後說:「既然你都找到我這裡了,我想我的家人們大概也……等我抽完這根煙,送我一程吧。」
我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著,一思及並無解藥能救大哥一命,那麼,大哥會如何……?
瑪唯亞將香煙捻熄於地,半覆眼眸對著我說道:「我承諾過的事也絕對會達成,來吧,我的家人們都走了,我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了。」
眼一凜,我舉起匕首,她笑得更加美麗:「對,就用這個吧,別讓我的客人們掃興了,至少今晚……」
拳一握,我的身形如風、下手如雷,一切既急且快,常人的肉眼不能看清,瑪唯亞的身子如斷了線的木偶般向側傾頹,她以最後一絲氣力,又勾起了笑容:「哈……哈啊……我、我會守……守著諾……言……不讓東西……落入他、他人之手……老闆……」
既然瑪唯亞明白麵包工坊已遭攻陷,那麼裡頭的東西應如囊中物了,為什麼她仍說不會讓東西落入他人之手?莫非,其實毒品並不在麵包工坊之中,只是個幌子?
不……應是我多慮了。
無法取得解藥,我只得由後門迅速離開與漢克先生會合,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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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了三、四個小時終於等到家族的專機,我臉色凝重地守在大哥身邊,身為醫療長的漢克先生亦是眉頭深鎖,找不到解藥,甚至求助其他渠道仍無所獲,畢竟櫻鴆的毒實在太過罕見,正如漢克先生所言,若要下毒害人,根本不會選擇效率極低的櫻鴆。
我們只得將死馬當活馬醫,利用最危險的方式只求能拖延多一些時間。
漢克先生讓大哥服下一種讓心跳、脈搏暫時停止的藥物,據說這種藥物的危險性極高,通常用在已曝於危險之中,為求一線生機的詐死用藥物,但是用藥劑量若稍有不慎,極有可能心跳與脈搏永遠停止。
之所以讓大哥服下這種詐死用藥物,無非是讓大哥體內的毒性別再擴散、循環,若再循環至各器官,恐真得無力回天。
我坐在大哥身側握著他的左手,透過這樣的連接,將我自身的氣勁傳遞給大哥,漢克先生說過,也許利用我的氣勁可以藉此控制大哥體內毒素的流向,他讓我趁著心跳與脈搏止息之時引導大哥體內的毒素至一處,盡可能別讓毒素流至心脈位置。
折騰了一日,其實我早已疲憊至極,但是我沒有勇氣入睡,往往眼皮沉得快闔上之際,我便會於黑暗中見到大哥離開的模樣而驚醒,這才趕緊繼續氣勁的輸送,就怕因為我一時疏忽而讓毒素流向心脈。
回到了菲索奇亞家族中,我跟著大哥與漢克先生到醫療部,見我的臉色蒼白得很,漢克先生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二少爺,您折騰一日了,先回去休息吧,好歹……也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休息一晚上再過來吧。」
我連忙搖首說:「不,我沒關係,請讓我待在這裡,我想救大哥……我不想放棄任何機會。」
「二少爺……」
我逕自繞過漢克先生身側走至大哥身邊,坐在地面上握著他的手繼續輸送氣勁,方才將大哥運送至此的過程中斷了氣勁的輸送,現在得儘快補救才行!
站在我身邊,見我的意志堅決,漢克先生僅是取了水與幾塊起酥蛋糕放在我身側道:「二少爺,您得吃點東西,據說使用氣勁是極耗氣力的。」
「謝謝。」
向漢克先生道聲謝,他轉過身離開,不久,我卻聽見由身後傳來他的驚呼:「三、三少爺……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休息?」
一聽見漢克先生如此說道,我便轉過身,雖說出發以後對賽菲爾的安排有些不快,但是畢竟賽菲爾還是我的弟弟,而且,我倒也不是真的因此而討厭他。
我露出微笑喚道:「賽菲爾,你的身子這麼虛,不早點歇息對身體不好哦。」
「二哥,你雖然這麼說,可是卻笑了……嗯,有句話先讓我對你們說吧,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我給了賽菲爾一個最燦爛的笑容,他卻無奈地輕輕搖首走至我的身側蹲了下來,看著大哥蒼白的臉孔不禁緊鎖眉心:「大哥……我沒想到居然會……」
「沒事的,大哥……會沒事的。」
我出言安撫賽菲爾,他的神色凝重不已,但是這席安慰的話語卻更是我再三鼓勵自己的強心針,我必須再三告誡自己大哥會平安無事,這樣我才有繼續努力的動力!
「對不起,大哥……對不起……」
賽菲爾覆下長長的睫毛,並不理會我的安慰之詞,我則不解地望向賽菲爾問:「賽菲爾,你為什麼要道歉?如果是人員安排這件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這不是你的問題。」
賽菲爾不斷搖首低喃:「不、不是的……不是這件事……都是我、都是我……是我考慮得不夠周詳,我早該料到的,但是……」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見賽菲爾如此自責,我也不得不相信賽菲爾所言不僅是此事,賽菲爾轉向我嘆了口氣後道:「如果想知道,二哥你先暫停氣勁的輸送,跟我到外面去……我、我向你說明。」
正當我猶豫著是否要接受賽菲爾的邀約之時,我的手機鈴聲響起,看著來電號碼是我厭惡至極的父親,雖然下意識想排拒,但是我還是乖乖按下了接通鍵。
『臭小子,任務失敗了!』
「……什麼?」
『你搗的據點爆炸了,什麼都沒了!任務失敗!老子真快被你們給氣死!』
沒有心情再聽父親暴跳如雷的咒罵,我輕輕按下了結束通話的按鈕,心情沉重地斂起眼眸望向昏迷不醒、身陷險境的大哥……
如此犯險甚至性命垂危,究竟……
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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