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一聲大喊、一聲劃過空氣的聲響，隨後便是木刀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沒有馬上撿起木刀的我只是緊抓著右手臂咬著牙低聲道 「可惡……！」
過幾分鐘後有人撿起地上的木刀並遞給我 「璃月，還是多休息吧？傷還沒完全康復吧？」
接過木刀後我轉身坐在走廊上 「一君，我現在好像能理解總司和山南先生的心情了呢……」
逃回江戶的那一晚，我們先到了松本醫生那座緊急治療，在松本醫生替我治療了之後他告訴了我
『唉……近藤小姐依我看這傷勢今後可能很難再提起刀了……』
「難道癒合不了嗎？」 齋藤疑惑地問道。
「雖然我有鬼族的血統，那些皮肉傷是可以很快痊癒的，但畢竟我有一半人類的血啊……像扭傷、骨折、傷及肌肉及神經的傷是跟人類一樣要花很久的時間才會好的……」
我舉起右臂握緊了拳苦笑著 「我是不是已經沒有用了呢？」
「並不是沒用，妳還是有機會可以痊癒的。」 齋藤緩緩道出 「我相信妳會好起來，放棄可不是妳的作風吧？」
「一君，謝謝你。」 我站起、伸了伸懶腰 「確實呢～半途而廢可不是我近藤璃月的作風呢！」
「話說～一君啊～那一晚我們回到江戶時你不是揹著我回來嗎？」 正當齋藤對於我有了精神而放鬆心情時我突然問出了個問題。
「是沒錯，怎麼了嗎？」
「放我下來的時候你好像很喘嘛？」 話一說出，齋藤像是戳重心事般僵在那。
「一君，我承認我最近是吃多了點，那是因為要上戰場要儲存體力，不過……我真的有那麼重嗎？」
「不是！璃月妳誤會了！那時只是剛好體力沒剩多少，所以在揹重物時才會……！」 話還沒說完，齋藤驚覺自己說出了很嚴重的錯誤連忙改口 「不是、不是！真的是因為本身就沒什麼體力所以才……」
「诶～重物啊～」
「璃月聽我說！」 齋藤在我身旁連忙道著歉。
看著他慌張的模樣，讓我不禁笑了出來 「哈哈！好啦～我知道了啦！已經中午了呢，我們快去吃飯吧！」
「聽我解釋一下！」
＊
過了數天後。
父親與土方回到了宅邸，大家為了迎接局長的歸來，一大群人來到了大門口熱烈地歡呼著。
聽到消息的我們紛紛從房裡走了出來。
父親看到我的身影跑了過來、抱住我 「璃月妳還好嗎？我聽松本醫生說了，妳的右手……」
「父親我沒事的啦！」 我揮動了手臂 「你看，手已經好了差不多了，只是用刀還有些困難而已。」
「璃月……」 父親看著我神情略微猶豫 「父親我一定會……」
「近藤先生。」 話還沒說完，永倉從人群中走了過來並叫住了父親 「我有話想要和您談談，單獨慎重地。」
「有什麼事嗎？那麼嚴肅？」 父親疑惑著跟的永倉走了進去，而原田緩緩跟上。
「原田，你也決定了嗎？」 土方問著經過他面前的原田。
原田停下、無奈地笑了一下 「是啊，既然新八這麼想的話我也會陪著他。」
「是嗎……」 土方不再說什麼就任原田離去。
「原田先生、永倉先生真的決定要走了嗎……？」千鶴依依不捨地道。
原田和永倉向父親提出了離隊的要求，而我們在下午才得知此事，因此在黃昏時刻我們來到了旗本宅邸附近的木橋前為他們送行。
「是啊，所以謝謝妳的照顧啦～小千鶴。」 永倉對著千鶴說著。
千鶴仍依依不捨得望向原田與永倉，突然間想起了件事 「平助君……我去叫平助君！」 便立刻轉身、準備回去找平助時被原田給叫住。
「那傢伙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
「現在可能再鬧脾氣睡覺吧？」
千鶴轉回身子，我則走向前問向兩位 「無論如何都要走？」
永倉搔了搔臉頰 「嘛～有很多原因嘛～我啊並不像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一樣想成為一名武士，為不是自己所選擇的君主賣命怎麼說也不符合我的個性……」
夕陽的光線打在永倉的臉上，略顯出複雜的神情 「我絕對不要以後後悔著 『早知道就那樣做』的想法。」
原田看向齋藤 「齋藤，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齋藤只是默默地回答 「這裡還有我該做的事。」
永倉微微笑著點頭，原田望向我和千鶴 「璃月妳明明受了重傷，我們卻在這時候離開，其實我原本想保護妳們到最後的，搞得像半途而廢似的對不起啊……」
「這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口啦！說什麼對不起的……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吧？」
「是啊！我們還是在同一片天空下並肩作戰著啊！」 原田輕撫著我的頭像安慰我似的。
永倉雙臂繞過了我和千鶴的肩膀抱著 「對啊！敵人還是薩長軍，所以我們還會再見的，所以小璃月別哭了啊！」
「誰哭了啊？！我才不會為了新八哥哭呢！」 我掙脫了永倉的手臂，站到他們面前並手指著他們大喊著「新八哥之前你偷吃我的點心這筆帳我還沒算呢！左之哥之前說好要請我吃的甜點你也還沒請，所以在那之前你們可別出什麼事啊！」
原田和永倉相視了幾秒便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會讓妳吃到的，放心吧！」
笑完，永倉拭去眼角因大笑而流出的淚水 「那我們差不多該走了。」 道完便轉身向橋的另一端走去，原田向我們揮了揮手臂也轉身跟上。
而我們只是靜靜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中，千鶴的眼眶就快滿溢而出。
我輕拍千鶴的背 「不可以哭，這只是再見而已，我們還會再見的，淚水就留到那時再開心得哭出來吧，好嗎？」
千鶴點了點頭，抬起手擦拭去那已快流下的淚水，見千鶴那堅強的個性我溫柔地笑了一下。
＊
慶應四年 四月。
新選組因有許多的新隊員加入而人數增多，所以我們暫時轉移陣地至下總流川。
齋藤為了訓練新兵先行前往其他地方去做準備。
千鶴與平日時一樣將泡的茶端過去給父親，而我剛從房裡走了出來與千鶴正巧碰上便一起前往二樓的房間。
「我端茶來了。」 千鶴端著茶小心翼翼走著樓梯。
正在看書的父親轉過身來 「哦，真是不好意思啊。」
「父親你在看什麼書啊？」 我從千鶴的身後探出頭來打量著桌上的書籍，臉上露出無言的表情 「……字怎麼這麼多啊？」
「哈哈！璃月從小就不太愛看字呢！」 父親看向書籍 「這幾本分別是三國演義和清正記，幾乎都是跟軍中有關的書。」
父親看向窗外以懷念的口吻訴說著 「我小時候一直憧憬著有朝一日想要成為像關公那樣的武將，捨己為人而戰，但是單純的憧憬是成為不了一名武將的，現在才發覺得太晚了些……」
千鶴垂下頭來，面色為難地看著父親正打算開口的同時……
「近藤先生！」 土方與島田慌慌張張衝了上樓。
「歲三哥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問。
「我們被包圍了，得趕緊撤退！」 土方邊說著邊注意著窗外的動向。
我也看向窗外推測 「人數大概有兩三百個人左右。」
「少一位數的話還有可能對付，現在齋藤也趕不回來……」土方嘖了一聲 「島田、璃月這裡我會擋下，你們快點帶近藤先生和千鶴從後們逃走。」
「什麼？！就算土方先生在怎麼厲害這也太魯莽了！」 千鶴反對著。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阿歲你不必去，我去。」 父親站起，面帶著溫和的笑容 「由我到對方的本營。」
「诶？！」 我們四人幾乎同時叫了出聲，完全不可置姓父親說出的話語。
「你在說什麼啊？！」 土方大吼著。
「不用擔心啦！我不會自報家門的，我會說我是守備在這裡的旗本。」
「什麼啊？誰會相信你的謊話啊？」 我也大喊著 「你這是去送死啊！」
「我的話只要心臟不被刺穿就不會死！」 土方指向自己的胸口 「所以要爭取時間的話就由我來！」
「父親，我也會留下來幫忙的！所以—」
「不，就由我去引開敵人的注意，阿歲、璃月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開什麼玩笑？！身為大將的你不在了新選組該怎麼辦啊？你的身體早就不是你近藤勇一個人的東西了！」
「就算要用繩子把父親綁住，我也要拖你離開。」
父親的眉頭一皺 「那麼我命令你們！土方副長與一番組組長近藤璃月率領剩餘的士兵前往會津。」
被父親的話賭了住的土方的拳頭顫抖著 「你……你要……命令我？你……要做這種不適合你的事……？」
「局長的命令是絕對的。」 父親放鬆了眉頭上的皺褶 「對隊士說切腹啊、變成羅剎什麼的，難道自己就要特別待遇嗎？你為了替我提昇地位、為了幫我立威整天擺著一張臉、四處奔波最後還成為羅剎，看你這樣子讓我覺得很痛苦啊……差不多該讓我解脫了吧？」
土方更握緊了雙拳，全身顫抖著 「我做的事情……一直都在折磨你嗎？我以為……這樣做我們都能感到高興……」
父親低下頭、閉上了眼 「對不起，都是我把你逼到這地步的……」
「……是局長命令吧？」 土方問著，心中期望著父親能說出“不是” 的答案。
但現實卻殘酷的一擊打碎我們的期望 「是的。」 這就是父親的答案。
「島田，去通知剩餘的人趕緊做準備到後門集合。」 土方轉身背著我們 「璃月、千鶴妳們在這等我，準備完我在過來接妳們。」
「歲三哥哥……！」 我叫住土方，雖然稍微停頓卻沒有理會我跑了下樓。
「璃月。」 父親叫住我，我轉身看向父親，他從懷中取出錢袋交託在我手上 「這是逃亡資金，妳和雪村君就利用現在的空檔趕快逃出去吧，逃到松本醫生那。」
「我不要！」 我抓住父親的衣袖喊到 「父親跟我們一起逃走吧！不要丟下我！求求你父親……」 淚水從眼眶溢出，我依然持續喊著。
「不要像母親那樣離我而去……」
「璃月……」 突然間父親把我拉入懷中緊緊抱著「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抱住妳了……」
「璃月，聽父親說，我知道妳對於右手的傷是強顏歡笑，也知道妳對風間的感情，更知道失去母親後妳是多麼的寂寞，我明明身為妳的父親我卻幫不了妳……對不起啊……至少在最後我希望妳可以得到幸福，這就是我身為父親最後的希望。」
我摀住耳朵、逃避著 「我不要聽！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嗚嗚……我、我、我會討厭你的喔！會恨你的！」
「說得也是呢……璃月對不起了……」 父親說完，手並往我的頸肩打了下去。
「父親你……！」 意識逐漸離去，閉上眼的那一刻我看見了父親對著我慈祥地笑了，眼神卻充滿了擔心與不捨。
這就是父親你的答案嗎……？
「近藤先生！」 千鶴驚訝地看著昏過去的璃月。
「不這樣的話璃月是不會放棄的……」 近藤自嘲著 「也許真的會恨我吧？」
手輕撫著璃月從那烏黑的髮絲與跟她母親相似的臉龐，並再次緊抱在懷裡 「但我是真的希望璃月可以得到幸福。」
「近藤先生跟我們一起走吧！璃月是這麼希望的，土方先生、島田先生也是！」千鶴再次請求著。
近藤搖了頭 「這我辦不到，如果我逃跑了阿歲會去跟上百人戰鬥吧？如果繼續使用羅剎的力量阿歲的壽命會不斷減少吧？」
「您都聽到了？！」
那一天晚上，土方與齋藤他們的對話被站在門外的近藤聽得一清二楚。
「是啊，我是不可能讓他為了現在這樣的我犧牲生命的，妳們也是逃吧，遠離戰場。」
「我想要陪著土方先生！」 千鶴拒絕 「而且璃月也不會想離開的！」
「雪村君……妳完全成為阿歲的小姓了呢。」
「近藤先生……」
「那麼雪村君阿歲就交給妳照顧了，還有如果日後見到風間的話就替我傳達 『我的女兒的幸福就交給你了，請一定要讓璃月幸福，拜託了。』」
近藤對千鶴笑著，千鶴咬著唇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倒是淚水不爭氣地落下，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島田輕輕開啟小門、察看外頭的動靜，確定沒問題後轉過頭來對著土方點頭示意著。
了解島田的意思後土方開口 「好，你們先走我隨後跟上。」
近藤上前把在懷中的璃月放在島田的背上 「拜託了。」
島田揹起璃月，又看向近藤一眼，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的淚光，轉過頭來向隊士道 「走。」 便帶領著隊士衝出門口、跑向樹林。
「真的不反悔？」 土方再次確認著。
但只見近藤點著頭 「嗯，大家就交給你了，還有我私下拜託你的事。」
「你還真是過分的男人啊……在最後還丟給我這麼沉重的包袱……」 土方強忍著眼中的淚，擠出一抹為難的笑容。
「抱歉……」
「真是說不過你啊……」
土方跑到門口，與千鶴看了眼近藤的身影，悲痛地轉過身跑出了門。
近藤站在門口看著所有人都離開後，自己喃喃說了些話。
— 琉華，我最後有盡到一點父親的責任吧？
＊ ＊ ＊
後記
終於寫出來了呢～～～～
其實在寫這篇的時候真的寫到眼眶泛淚啊！！
一想到璃月要失去自己最愛的父親時，真的讓我很心疼啊ＱＱ
但這又是必要的劇情，所以......沒辦法了......
只好自己邊寫邊擦淚了
創作內容
第三十二章 父親的責任
[ 薄櫻鬼 ]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