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是夢想的山丘。
高聳的石柱與腳邊的枯黃,你望著湛藍天空,流著淚,撕扯背後純黑的羽翼。
『神不要我了嗎?』
『不……只是接下來的路,你必須自己走。』
神已經離開了。
祂慈愛地看著你,眼底浮現的卻是悲憫。
你的羽翼由潔白漸漸轉至墨黑,雙眼也逐漸失去光彩。每日漫無目的地走在這曾是繁花盛開的山頂,荒廢而空虛的神殿逐漸啃噬你的心靈。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天,山腳下冒出一點一點的亮光。你有些好奇,卻不想邁開腳步。於是你只是向下張望,想像在那亮光之中,都有些什麼存在。
又有一天,一個哭哭啼啼的孩子闖進神殿來。你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蹲在角落仍是不停啜泣的孩子,輕輕撫上他柔軟的頭髮。
孩子抬起頭,眼角還掛著淚。
『你是誰?』
『我……我是……』
你忽然發現,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誰。
你的記憶,你的生活,與這座神殿同在。神從來也不喚你的名。
咬著唇,你沉默不語。孩子不知何時止了眼淚,歪著頭,摸了摸你的羽翼。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天使。瑪麗給我看的圖畫書裡,天使都有這樣的翅膀。』
你搖搖頭。天使不會有這樣漆黑的羽翼。
孩子卻站了起來,拉起你的手。
『親愛的天使,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你微微瞪大眼,卻在孩子懇求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霎那間,陽光從神殿殘缺的屋頂灑落,仰起頭,你彷彿聽到了神的聲音。
溫柔地朝孩子笑著,你相信,你找到了神要你走的路。
你張開潔白的羽翼,護在孩子的頭上,牽著他,緩緩離開了這一片斷垣殘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