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系統]阿卡迪亞傳奇 年輕戰士的道路 -20

CHAPTER 20　－　年輕戰士的道路

雖然是在害羞下跑出來，但特爾斯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如今探索團已經不是他的歸屬，又回不了家，可以說哪裡都容不下他。

認真的跟那個女孩在一起嗎？

特爾斯回想起，從麥爾鎮回到庫瑞薩爾的一個禮拜路程中，自己跟卡蜜拉朝夕相處，認為對方就是一個文靜又孤單的女孩，不過只認識一個禮拜就說要在一起，貌似也不太好，而且要是被父親知道，肯定又會大發雷霆。

如果是一起旅行，互相扶持，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但面臨危險的時候該怎麼辦呢？還不知道卡蜜拉會哪些魔法？能不能互相支援？

很多問題似乎還有待商確，可是如果用『對旅行沒有幫助』當理由拒絕那個女孩，會不會又傷了她？

最重要的是，卡蜜拉能否在這條艱苦的道路上，陪伴自己到最後……

諸多問題一下子湧進特爾斯腦中，任他在庫瑞薩爾城內轉一百圈也想不出個答案，索性乾脆找間酒吧走進去，先喝個痛快再說。

地下城酒吧，位於港區的熱鬧地點，是以老闆扮演魔王，侍女扮演怪物而聞名的酒吧，被戲稱為冒險者們的天堂，在這裡不分種族，不分組織，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據說酒吧老闆曾經是強大的冒險者，自從斷了一條腿後就退休轉行，戴上魔鬼面具，還在斷腿上裝了一隻山羊腳義肢，從此自稱魔鬼哈萊，而手下的侍女們身材都相當好，不但穿著清涼，還會在身上戴些不屬於人類的裝飾品，例如小翅膀或骷髏項鍊之類的，可以說是店內的另一項特色。

太陽西下，家家戶戶點起燈火，酒吧的侍女們紛紛在門口招攬生意，為自己的小費賣弄姿色。

「哈囉~騎士特爾斯，今天來挑戰魔王嗎？」穿著獸皮連身衣，背上還有蝙蝠翅膀的妖艷女侍拉住特爾斯的手。

「在挑戰魔王之前我比較想挑戰你啊！」

「哼！進來坐坐吧！」

特爾斯想想，探索團第二團的成員多半是正人君子，不會來這種不入流的酒吧，今晚不如就在這買醉吧。

他一腳踏進門內，一股撲鼻而來的烈酒香氣立刻引起特爾斯貪杯的慾望，儘管他的酒量一直都不好，還是逐漸步向吧檯。

然而那裏已經先有一名挑戰者，特爾斯越看越眼熟，矮胖的身材，棕色的長髮，椅腳旁堆著的錐形大盾，還有那精緻鋼鐵做成的戰靴，彷彿隨時隨地都在告訴周圍的人－－本大爺來了！

特爾斯每踏出一步內心就多了分緊張，因為矮人的體形在他眼中都差不多，所以特爾斯很怕認錯人。

不過這些都不是阻止他前進的理由，因為他實在很想窺視那人的真面目。

隨著不斷前進，特爾斯的心跳越來越快，直到瞧見那矮人完整的絡腮鬍在末端鞭了個漂亮的辮子，特爾斯才忍不住一把抱住對方。

「嘿！這不是矮人冒險者阿拉莫嗎？」

這個舉動反而嚇到矮人，含在嘴裡的烈酒一股腦的噴在吧檯上，還連咳了好幾聲。

「天殺的！你這該被鐵鎚敲死的傢伙！」

矮人憤怒的轉頭，果然就是阿拉莫．鐵靴，一看是特爾斯馬上臉色都變了！

「咦？特爾斯！」

「我就知道你這命大的矮人死不了！」

「我只是暈過去好不好？」

兩人相見甚歡，特爾斯便在旁邊找了位子坐下來，跟魔鬼哈萊點了域底甘泉－－生啤酒。

「怎麼來這裡，不怕老……托普斯念嗎？」特爾斯想了想，小啄一口掩蓋自己說錯話的尷尬。

「他管不着，我退團了。」

「為什麼？」

矮人大飲了一口，呼了滿口酒氣，才繼續說下去。

「我聽了你的事情，這對你不公平。」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公平的事情。」特爾斯聳了聳肩。

「這麼說吧，從以前我就不喜歡他們排擠你的態度，明明是一家人……再說如果我苟同了這件事，哪天輪到我被排擠怎麼辦？」

「咕……說的有道理。」特爾斯又小啄了一口。

「更何況，我覺得你是對的，他們雖然嫉惡如仇，可是一點都不理性。」

「……謝謝，光這句話就值得我請你一杯。」

「嘿！這才是兄弟！對了，你喝酒怎麼那麼小家子氣，娘屁股。」

「你不是改口了嗎？」

「我忍不住嘛！女人喝酒都比你豪邁！」

「那你教我，男人怎麼喝酒？」

「首先拿起酒杯。」

阿拉莫提起握把，特爾斯也跟著照做。

「然後大口大口的喝，不見杯底不放手！」

說完矮人舉杯狂飲，特爾斯也毫不猶豫的跟上，香甜的汁液從嘴邊溢出，沾濕了他們的衣領，等到杯中再也流不出一低酒水才一齊放下，在木頭吧檯上發出沉重的敲擊聲，接著異口同聲吹出酒氣，「呼~！」

「這才上道，兄弟。」

「那還用說。」

阿拉莫跟特爾斯握住對方的手，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接著一齊轉向魔鬼哈萊。

「老闆，再兩杯地獄火！外加一盤烤煉獄野豬！」

「嘿！就讓你們嚐嚐地獄的業火吧！」矮人剛說完，老闆就矯健的端出兩杯深黑色的液體，特爾斯光聞就要醉了。

「喂喂~你當我真這麼能喝？」

「不，兩杯都是我的。」

阿拉莫轉頭跟老闆開口。

「幫這位小兄弟上牛奶。等等等！開玩笑的！」如果不是矮人說完後立刻阻止，恐怕老闆已經笑著將熱牛奶放在特爾斯面前了。

「再給我一杯域底甘泉吧。連他的一起算不用找了。」說完特爾斯掏出五枚金幣放在桌上。

「沒問題！小兄弟！」老闆收起錢的同時，一杯生啤酒也俐落的放在特爾斯眼前。

沒多久，一盤切好的烤乳豬端上桌，還附加兩對刀叉跟一組餐盤，香氣撲鼻而來，兩人早已準備好大快朵頤。

「偶肉你，嗯，咕，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在貴族生活中，邊吃邊說話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但在矮人文明圈裡相當常見。

「哪時候？」特爾斯切了一塊肉放到自己的盤子裡。

「我聽托普斯說你被自己的劍刺到胸口，連他都以為你死定了。」

「那個時候啊……」特爾斯咀嚼著肉塊，努力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但美妙的味道總是妨礙他思考。

直到嚥下後才繼續說。

「家族保佑吧。」

「說什麼傻話，你不是用了劍裡面的魔法？」

「是啊。」

阿拉莫想趁特爾斯回答的時候將食物送進嘴裡，可是他回答的實在太快了，只好又放下叉子。

「哪還有可能……」沒講的字是『活下來』，因為他要塞肉進嘴裡。

「哼哼……秘密……就在我的劍上……想知道嗎？」特爾斯轉了轉叉子。

這次阿拉莫來得及狼吞虎嚥地吃下這塊肉了。

「別賣關子了，把劍給我看看。」矮人放下刀叉。

特爾斯卸下配帶，連柄帶鞘遞給阿拉莫，對方吞下兩口地獄火後急忙放下酒杯，雙手接過卓恩家傳長劍。

「咕！我看看……」

阿拉莫沒有拔出武器，反而先觀察劍柄末端，如此圓滑且精緻的紅寶石在阿卡迪亞可是少之又少，然而有一件事情更吸引了他，紅寶石的內部竟然存在幽黑的紋路，從某個角度看上去就像一面盾牌上插了支劍，兩側各伸出一支長槍，正是卓恩一族的家徽，而且至今仍散發著魔法靈光。

「怎麼樣？」特爾斯見朋友看得入神，不免因為家傳長劍而有些自傲。

「寶石裡面有光……該不會……」矮人撫摸著寶石，露出陶醉的神情。

「咕嚕！對，就是那個『該不會』。」特爾斯又吞下一塊肉。

「哈哈哈哈！你這奸詐的傢伙！」

「對，我根本沒用劍裡面的魔法。」

「你怎麼騙過他們的？」

「要騙敵人之前要先騙過自己人，要騙過自己人，就要先騙過自己，使用魔法根本不用按寶石。」說完特爾斯用啤酒漱口，等阿拉莫回應。

「哈哈哈！你真該去演話劇！絕對會成名！」

「我可是把命賭上了啊……」

「不過……他可是白髮，那個精通魔法的蒼白之主啊，你不怕被發現嗎？」

「他可沒時間檢查我的劍上有沒有魔法。」特爾斯聳了聳肩，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他能夠超高速移動吧？白髮雖然能夠非常迅速的行動，但每次都只使用了一個法術，所以我估計他在超高速移動的時候不能做太多事，頂多拿來放個法術，然後離開原位吧......而且就算讓他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如果白髮不拿來射我，也需要時間觀察，而且我賭他不會放棄殺我的機會，然後接下來就跟你知道的一樣囉。」

「對……劍插中你的胸口……倒在血泊裡……這又怎麼說？」矮人搖了搖劍柄，發出一連串清澈響亮的喀啦聲。

「你聽到了嗎？那個喀啦喀啦的聲音。」特爾斯指了指劍柄。

「你說這個？」阿拉莫再次搖動劍鞘，然後拔出一部份劍身。

「沒錯。」

「薩加斯在上，你是把它當鐵槌用嗎？護手的鎖釦怎麼鬆成這樣？」

「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這樣啦~」

「難不成……我懂了！因為鎖釦鬆了，劍的重心偏移，威力也大不如前，所以根本就沒刺到要害！」*註解１

「沒錯~！」

「你能活著還真是多虧了這把劍！」

「所以我說是家族保佑。」特爾斯灌了一口酒，想到最後那一刻，反而真的要慶幸自己能逃過一劫，因為就算沒有魔法也沒有刺到要害，那一劍也讓他痛的暈過去，說不定再晚幾秒醒來，計畫就要失敗了。

「說的好！說的好！家族保佑！家族保佑！哈哈哈哈！為特爾斯的奸詐乾杯！」阿拉莫乾了一整杯的地獄火，再將另外一杯移到面前。

「矮人嘴裡吐不出精靈話。」雖然無奈，但既然都喊乾杯了就乾吧。

特爾斯將長劍繫回腰間，在相繼飲了兩杯酒後，盤子裡的烤乳豬也只剩下骨頭跟肉渣，即使特爾斯喝的只是酒精濃度相當低的生啤酒，在這樣快樂的環境下也已經有七分醉。

「噶……你那時候為什麼……為什麼不砍他？」阿拉莫滿臉通紅，但談吐還算正常。

「……砍誰？」特爾斯倒是迷茫了起來。

「白髮啊！難道砍老大啊！」說完矮人大口嚥下酒杯裡的瓊漿玉釀。

「因為……他不是說無限的魔法嗎……我就想到……如果我砍不死他……還會傷到老大……到時候……就換我們死了……那我不如……趁他動不了的時候……趕快打破那些……奇怪的東西……結果……它就爆炸了……難道被我砍到的東西都會爆炸？」特爾斯說話斷斷續續，彷彿酒精奪走了他的智商。

「說不定喔~因為我也爆炸啦~！」阿拉莫舔了舔嘴唇，彷彿意猶未盡。

「我又沒砍你……算了……不講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噶！」特爾斯打了個酒嗝。

阿拉莫盯著杯子裡所剩不多的烈酒，眼神迷濛，遲了一陣子才說話。

「我也不知道~！」然後嘆了口氣。

「什麼不知道~你跟我不一樣~你是偉大的矮人冒險家~去哪都可以~」

特爾斯趴在桌子上搖晃酒杯，然後喝掉裡面最後一滴美味。

「我不知道嘛~！你就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老闆！來一杯地獄火！」

深黑色的液體馬上從吧檯的另一端滑到特爾斯面前，他提起酒杯，斜眼看著阿拉莫。

「還是~你後悔退團了~？」

「誰後悔啦~你才後悔咧！」

「我也不後悔~那不是我的道路~但你可以加入其他團啊~」

「探索團啊~已經跟一百年前不一樣了~每個都在打打殺殺~探索？都成立五百年了~阿卡迪亞還有哪裡沒被人跑過~？噶~姆嗯……而且啊~現在當團員不是說你想去哪就去哪~所有的事情都是分配好的~該去哪裡~該做什麼~輪不到自己做主~」

「說得好~！我不想當搬運工~也不想保護那些一點也不信任我的傢伙~」

說完特爾斯高舉酒杯，然後一股腦的灌進嘴裡。

「哪像以前~團員說走！團長就說好！然後一群人就上路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完阿拉莫一口氣將杯子裡殘餘不多的地獄火飲盡，然後將一肚子酒氣呼出來。

「呼~~~~~現在到哪一團都一樣~組織化管理嘛~」

「不去艾維城那什麼來著~聯合探索隊~？」特爾斯看著盤子裡只剩肉渣的豬肋骨，貌似還想再吃。

「我跟他們的調性不合啦~」

「那你要去哪~？」

「就說我不知道嘛！你怎麼比我年輕一百歲還老人癡呆啊？」

「啊哈~我知道了~我來當團長~大家一起去冒險~」

「聽你在……噶！」

「我們要找到每個亞特蘭提恩的遺跡~！發現神王消失的秘密~！」

「好像很有趣~」

「然後去拜訪每個新的村子~我知道了！就跟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探險家弗拉西昂一樣！」*註解2

「哦哦！新的！我喜歡！」

「我們可以幫助那些村子！然後一起狂歡！」

「乾杯啦！」

「大家只要在一起！想去哪就去哪~！」

「老大我跟定你啦~！」

「我們現在就去登記！走！」

「哦哦！」

特爾斯將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然後抓出一把金幣遞給老闆。「不用找啦！」，接著兩個醉漢便無視眾人的目光，唱唱跳跳的離開地下城酒吧。

今晚的星空特別漂亮，彷彿獲得諸神的祝福，特爾斯昂首闊步，跟阿拉莫在大街上討論著未來的願景，他發現自己比過去的每一天都快樂，因為身邊有信任他的人，支持他的人，願意跟他互相扶持的人。

年輕的戰士知道在未來的那條路上並不孤單，一個人做不到的事就十個人來做，十個人做不到的事就一百個人來做，只要大家在一起沒有無法完成的事。

他相信自己能贏，不論是對家族，對外界的批判，還是對夢中的那個女神。

然而有件事情卻超乎他們的預料，那就是地獄火的後勁奇強無比，兩人沒走多遠就醉倒在鬧區路邊，作著香甜的美夢。

在夢裡，特爾斯聽到自己被稱為老大，與卡蜜拉跟阿拉莫一起帶領團員，駕著馬在阿卡迪亞草原上奔馳，當個真正的騎士。

全文完。






註解1：當物體碰撞時，力量可以完全作用在接觸面上，但當物體有兩個分開的結構時，與目標接觸的同時反作用力會讓兩個結構彼此碰撞浪費能量，因此鬆動的結構常常會先分散力道，讓接觸面的受力不如預期，另外在飛行道具上如果有鬆動的結構，會使重心偏移，讓武器難以命中要害。

註解2：弗拉西昂在五百年前繪製了世界地圖，建立起連接每個失落村鎮的貿易管道，並帶動了整個西方大路的冒險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