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
陷入沉眠的山。
高掛於夜空中的月亮將月光灑落,穿過枝葉在地面上描繪出林蔭,隨著風與蟲鳴靜靜地搖曳。
直至旭日東昇為止都不會醒來的山一如以往深深的沉眠。
但只有今日,與現界不同的異界中,上演著不同於以往的光景。
穿過山道、通過參道、踏上石道,在森嚴的石階上方,是連通異界的山門。
刀刃相擊的金屬聲擾亂著山中的安寧,黑白的雙劍與五尺的長刀在虛空中交錯。
在柳洞寺的山門下,鶴於月光灑落的夜空中飛舞。
跟剛才相反的位置以及跟剛才相反的戰況。
唯一跟剛才相同的,就是名為Assassin的門衛所把守的關卡,仍舊不允許敵人穿越。
面對愈從石階上落下的Archer,Assassin銳利的殺氣化為刀刃,向意圖闖越者徵收名為死的過路費。
「……呿!」
悶哼一聲,Archer被Assassin逼退,再次向後躍上了台階。
Assassin沒有向上追擊,而是一派輕鬆的站在底下仰望Archer,帶著微笑的那模樣風雅的宛如在欣賞夜空。
判斷Assassin沒有主動進攻的意思,Archer微微放鬆了姿態。這個距離還在長刀的範圍之外,只要不靠近的話還有喘息的空間。
已經在此處浪費了十個攻防的時間,Saber和那傢伙早已脫離了能夠追擊的範圍吧,既然如此那麼急躁也沒有意義,Archer將注意力擺回了眼前的對手身上。
垂下的長刀刀尖輕觸地面,猶如破綻百出,卻令Archer絲毫不敢大意。
縱然是長刀,要攻擊從上方而來的對手也是十分不容易的,過長的刀身在底下的位置甚至會被石階所妨礙。本來應該是以氣勢向下突擊就能輕鬆突破的關卡。
但刀劍的常識,在揮舞月光的暗殺者面前已然無意義。
Archer將雙劍架在胸前、再次踏出腳步。
踏步的瞬間,Assassin的長刀有如長槍一般銳利的突刺。
如同盾牌一般將寬厚的劍身架在突刺的路徑上,Assassin的長刀微微偏開。
猶如那一夜的重現。
在剎那間刺出數十刀的Assassin,還有以雙劍為盾一步步邁進的Archer。
穩固防禦的Archer放棄進攻,而是確實的擋下每一次的攻擊後踏步向前,Assassin的長刀或砍、刺、挑,交錯的銀光在黑暗中爆出火花。
縱然犀利,但以Archer強固的雙劍,全力防守的話,Assassin的長刀也無處下手吧。儘管緩慢,但Archer確實一步步的踏下台階──
「呵,那麼這樣如何?」
踏步向下的瞬間。
長刀揮向失去立足之地的單腳。
「切!」
壓低身體,Archer的雙劍將全身護得風雨不透,但成為攻擊目標的腳,僅僅一步的石階卻怎樣也無法踏出。
邁進止於三步之遙的石階上,Archer以雙劍單方面承受Assassin長刀的斬擊。
與那一夜不同的,是雙方的位置關係。對於要踏步向下的Archer而言,踏出的腳不僅遠離上半身的防守範圍,更在落下的瞬間顯得毫無防備。使用長刀、處於下方的Assassin沒有放過這個破綻,閃耀銀光的長刀以刁鑽的角度不時襲擊空虛的下盤。
「好,中──!」
為了防禦下半身而壓低身體,穩固的防禦態勢露出破綻的瞬間,長刀斬向Archer的脖頸。
無法防住這一擊,防禦崩壞的同時,Archer雙腳離地。
在空中高高躍起的Archer向後飛舞。
長刀輕輕地垂下,Assassin再次悠然的望向踏上石階的Archer。
已經十個攻防了,可以很清楚的得出結論,Archer無法突破Assassin的防守。
與剛才相反,憑速度和技巧揮舞的Assassin的刀,要應付自上方而來,倚靠力量和重量的一擊。狹長的階梯,並且佔據了由上往下的優勢,無論力量、體格或武器都是Archer佔上風。
但一切對於眼前的劍士而言都無意義。
「原來如此,看來還有幾分本事,似乎讓女狐狸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啊。」
「哼!」
對Assassin的挑釁嗤之以鼻,為了避免被長刀搶先攻擊腳部,Archer如同俯衝一般的衝下階梯。
黑白雙翼的鶴於夜空中飛舞。
但,在照耀大地的月光之下,無所遁形。
踏出第一步的瞬間,超越疾風的長刀已經直瞄首級而去。
面對已經身處於高處的對手,又往更高處的頭部而來的一刀。本來應該是慢了時機的這一刀,卻與Archer防守的劍撞在一塊。
不,刀刃相交的瞬間,長刀的刀尖如同靈蛇一般順著干將的刀身扭轉,穩如泰山的渾厚刀身被一挑而起,順著長刀施力的方向拋出。
再一步。
以劍為盾的Archer捨棄被彈開的左手(單翼),右手的莫邪更加迅速的朝著因揮刀而露出破綻的Assassin斬下。
但是,這種程度的攻防對籠罩大地的明月來說,沒有意義。
描繪曲線的長刀以比第一擊更快的速度,化為旋風回防。否,沒有形體的月光縱然鶴翼如何翻舞也不會被擾亂。
不是防禦也不是虛攻,白翼斬向Assassin的同時,五尺青光也已架在Archer的脖子上。
「唔!」
被迫回防的是Archer,原本作勢斬向Assassin的白劍擋在長刀的軌道上,為了卸力而調整姿勢。
結果,為了擋下這一刀,前衝的身軀不得不停在了石階上。
然後迎面而來的,是隨著轉身化為暴風的第三擊。
為了避開長刀的軌跡,Archer後退。縱然能夠擋住長刀,卻無法保持姿勢,就像先前幾輪攻防的重演,Archer再次踏上石階。
雙方的位置沒有任何變化,戰局彷若回到初始。據守下方的Assassin,以及無法踏下台階的Archer彼此對視。
對方的長刀,在朦朧變幻之間有著難以目視的速度,儘管以鷹眼捕捉到了刀路,但憑Archer的劍技也只能勉強擋開。
但是,更加棘手的還在那之後,被擋開的長刀在下個瞬間,如同毒蛇一般刎頸而來。令Saber陷入苦戰的就是這個吧,放棄了試探或牽制,純粹為了奪取性命準確而來的一擊。
劍士對於同樣直取其性命而來的一擊罔若未聞,如明鏡止水般冷靜、透徹的回予一擊。
如果是這樣的攻擊,縱然英雄豪傑也不得不後退,面對以命相搏的對手,若沒有同等程度的覺悟則不可能闖越。
然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刀法。
Archer所擁有的技術,那是被稱為『真‧心眼』的戰鬥理論。從戰鬥中蒐集資訊,將那些統整、建構出的資料結合自身的能力,找出最合適的作法,也是支持著Archer戰鬥的根幹。
已經十個攻防了。
但,Assassin的刀法,仍然無法看破。不,豈止是無法看破,揮砍的刀路不過微微一偏,卻彷若完全不同的一擊。如朦朧的月光一般捉摸不定,明明已經見過無數次,但就是無法看穿他刀法的本質。
不寒而慄。
無法降下的階梯底下,隱於月光下的暗殺者手中刀刃描繪軌跡,化為劍之結界,將意圖闖越者悉數斬落於此──
「哎呀,雖說Saber的確不負Saber之名,但聚集在聖杯名下的英雄豪傑果然名不虛傳?閣下儘管身為Archer,但那武藝實令人歎為觀止。」
「這麼說的你才是,對那個Saber如此念念不忘嗎?」
「那是自然,能以那嬌小的身軀操使騎士之劍,肯定與我不同、有足以以英雄之名自豪的人生吧。作為劍士無人不會對那身姿看到入迷,你不這麼認為嗎?」
「哦,沒想到以邪劍士自居的你對英雄還抱有敬佩嗎?不巧我既非劍士亦非騎士,對英雄的自尊和信念可是敬謝不敏。」
對Archer的話,和服男子回以一聲輕笑。
「那可真是巧遇,此身亦無英傑之風骨,那麼你我之間僅需以刀劍相向來證明彼此。毋須謙虛Archer,到現在還沒能拿下你的首級實在出乎我意料之外哪,你手中的劍以及那千錘百鍊的技藝,倘若看不出來那只能說是有眼無珠了。」
「哼,我的頭可是很值錢的,憑劍豪大人剛才那種程度的街頭表演,想收下還有點不夠哪。」
「哎呀哎呀,一個晚上就被人手下留情了兩次,作為劍客實感顏上無光吶。不如這樣吧,下一招──」
踏上階梯。
名為佐佐木小次郎的暗殺者提刀上前,在階梯之上擺出了架式。架在臉側的長刀抬起,刀尖直指上方的Archer。
「由你先見識一下我的秘劍如何?」
結界消失了。
原先灑落於四處的刀光如今凝為一體,原本如刀刃般銳利的殺氣更加地被研磨成針,刺向了Archer脖頸。
Assassin的臉上依然掛著悠然的笑容。
『若能從我的秘劍底下闖過,但試無妨。』
他的刀在訴說著。
「原來如此,那就是讓Saber無功而返的招數嗎?」
雖然沒有見過,但光憑那架式和殺氣,身為劍士就能輕易的判明。不是虛張聲勢也不是攔截那種無趣的東西。
如字面意義的必殺,為了確實奪走對手性命而放出的一擊,如今正在底下等著Archer的腳步。
「哼,好吧。」Archer笑了出來。
「想讓我拿出真本事,你可別後悔啊,武士。」
將雙劍在面前交錯,Archer將姿勢微微壓低。隨之高漲的氣勢卻沉穩了下來,無形的壓力在兩人之間推擠。
「上了。」
隨著Archer的低吟。
如鶴展翼一般,手中的雙劍灌注魔力、投了出去。鶴翼在空中交錯、畫出十字的軌跡,從兩側一左一右向Assassin夾擊而去。
面對畫著圓弧而來的雙劍,Assassin微微一笑。
雙劍交叉的瞬間,Assassin挺起的長刀刀尖微晃,隨著刀尖一挑將雙劍錯開了軌道,向著Assassin的背後而去。
連架式都沒有晃動,斬鋼斷鐵的一擊被輕描淡寫的破解了。
Assassin沒有動,必殺的秘劍仍以逸待勞。
動的人是Archer,縱身飛下的同時,手中再次握住了同樣的雙劍。
眼前是死地,劍士的長刀描繪死亡。
那麼,笑著將其踏破,才算是英雄──!
「秘劍……」
距離死地還有一步。
踏出一步,劍士的長刀高舉,即將化為閃電落下。
「……!?」
即將揮出的長刀,隨著劍士身體的扭轉偏離了方向。
Archer投出去的雙劍從不可能的角度奇襲,黑白的刀光從暗殺者的背後而來。
憑著瞬間的直覺察覺了危險,扭轉身軀,避開了從後方而來的一擊。
但是與此同時,捉住了身前的破綻,Archer將手上的雙劍擊出。
「……燕返!」
前後左右,四方同時的夾擊。
儘管如此,仍不足以阻止那秘劍。
雙劍砍出的同時,Assasssin的長刀這一次真正如奔雷般閃出。
能贏,Archer心中閃過想法。無論Assassin的一刀再怎麼快,在這個距離憑著兩把劍同時的攻擊,無論Assassin的回防再怎麼快,也必定能贏。
「……!?」
這一次感到驚訝的是Archer。
稱不上是直覺或預感那樣高超的東西,那個頂多只能稱為生物的本能,對死亡的恐懼,死到臨頭的垂死掙扎。
會死。
就這樣劈出這一擊的話一定會死。
伴隨著這樣的確信,Archer將一手的劍,揮向了空無一物的一方。
「哼嗯……」
「嗚呼─!」
錯身而過。Assassin略為失去平衡,在寬廣的石階上一個踉蹌地轉過身。Archer從空中跌落,連著地都辦不到,就這麼摔在石階上滾落,才勉強穩住身軀。
站穩的兩人重新將視線向對方投去。
向上仰望的Archer和向下俯視的Assassin。
要說兩人與先前有哪裡不同,那便是Archer的左臂,一道不深不淺的劍痕正刻劃其上,雖然不能說是重傷,但被Assassin犀利的長刀給劃開的傷口也不能夠等閒視之。
Assassin將視線微微偏向一旁,落在一旁的是Archer投出去的雙劍,此刻正從石階上緩緩地消失。
「方才的伎倆若說是街頭賣藝可就不太合適了,看來閣下也是位了不起的魔術師啊。」
「哼,論戲法的話,恐怕還比不上你吧……剛才那個是……」
「沒什麼,不過是為了斬下燕子的俗氣技法罷了,被你的花招兩度妨礙而慢了一步,我也是修行不足啊。」
Assassin擺了擺手,像是有些無奈的笑著。
斬下燕子?接連被阻止的結果若是方才那犀利的二連斬,那麼實在不難想像那劍招的神乎其技。剛才的花招要是沒有生效的話,自己面對的恐怕就不是二連斬或是手臂上的劍傷這麼簡單了,Archer不禁嘀咕。
「不過,很有意思啊,你的小道具,看來就是那對劍。」
「哦,該說真不愧是同道中人,手法這就被看穿了嗎?」
「沒什麼,我也就只擅長這種技巧罷了。那是…明國的劍嗎?與我們的刀不同,似乎是樸實又強固的武器。不過,你的那對劍……是呢,就像磁鐵一般是嗎?」
沒想到僅一次的交鋒,就被看穿了。Archer暗自苦笑。
干將莫邪是夫妻劍。
正如對方所說,如同磁鐵一般的陰陽雙劍會吸引彼此。
一開始投擲出去的雙劍,藉由手中投影的第二對劍作為磁石,藉由四把劍的交互吸引來操作軌道,由此才完成了方才前後夾擊的劍技。
鶴翼雙連。
雖然原本還有投影第三對劍的必殺一擊,不過在剛剛用不上、或者說是沒機會使用呢,是個只來的及施展到一半、半途而廢的招數。
露出苦笑,Archer回想起剛才的攻防,以及剛才感受到的戰慄。
用第一對投擲出去的雙劍從背後的奇襲,如果能就此打倒對手自然是最好,但也沒想過憑這樣的一擊就能令眼前的劍豪無法應付。
奇襲的一擊被避開是預料之中,以手中的劍同時攻向因閃避奇襲而露出破綻的對手才是目的。
但依然沒能阻止,即使在架式因閃避而崩解的狀況下,劍士仍舊抬起了刀,揮出了那一擊。
秘劍‧燕返。
隨著轉身落下的魔劍,在那瞬間Archer的確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儘管不知道是什麼,但從中讀到了必殺的威脅。
即刻放棄了進攻,反而藉由手上的劍來吸引被避開的劍。
以手中的劍當作標的操縱在空中飛舞的劍,已經被躲開的干將隨著Archer揮舞的莫邪而再次改變軌跡,從Assassin的右邊撞向了他的長刀。
出乎意料的第二次奇襲,為了擋開撞向長刀的飛劍,Assassin的斬擊失去了原有的犀利。
但,依然銳利的一擊往身處空中的Archer襲來。犧牲了一隻手的劍來操作飛劍,Archer用剩餘的一手勉強擋住了Assassin的長刀。
然後就這麼被更加迅速的回擊給斬中,順勢撞開Assassin、落到了石階底下。
「沒想到會在比拚劍技的時候接連遭到飛行武器的攻擊,著實出乎意料吶。」
「呵,不滿嗎?」
「怎麼會,儘管與我所修練的東西略有不同,但寄存其中的技與藝可是貨真價實,我很滿意喔Archer。
若是能如今夜一般盡情的舞劍競逐,那此身被召喚至此也有了意義……嗯,今夜就到此為止吧。」
「哦,方才還說要收下我的首級,見勢不利就改變主意了嗎?」
「作為過路費雖然還略顯不足,不過方才你展現的劍技我就作為代替收下了。怎麼,若你還有意要越過這山門,那就上前來分個勝負吧?」
「那我可是敬謝不敏,託你的福Saber和那小子早就走遠了,我可沒興趣再叨擾。」
殺氣淡去,Archer手中的雙劍消失的同時,Assassin的長刀也同時入鞘。
相識一笑,兩名Servant同時轉過身、隱去身形。
鶴翼遠去、空月歸隱。
動盪的一夜靜靜地落幕,山門再次陷入沉寂──
奈須補完計畫。訪談、設定、一問一答,就是沒有實際場景!沒有的話只好自己做!
Archer到底怎麼翻過這個比鬼門還恐怖的山門的呢
想來想去,還是激起小次郎的劍士魂比較有可能
雖然實際情節中不太可能有用上鶴翼三連跟燕返
不過作為兩人的代表性絕招當然還是要拿來露個兩手
採用「雙方都沒使出完整絕招而沒能分出勝負」的做法來保留後路
其實原本還有打算加上Archer使出其他投影品變化戰術的部分
不過這樣發展太過混亂所以作罷,以劍交心才是這個山門的規則!
比起Archer,增加了一些對Assassin技能的描述
畢竟技能欄位裡面雖然寫的炫炮,不過其實原文描述大多集中在
小次郎的劍技...太強了,真的非常的強,而且還強到不行
果然最大的難點還是角色對話的用詞和語氣
很難揣摩角色們會如何交談,這篇寫下來覺得雙方好像都不夠嘴砲w
回去翻之前的紅A對B叔才發現,紅A通篇基本只說了一句話
伊莉雅從頭到尾的台詞都是「Berserker」
結果反而是Berserker的「■■■■■■■■■■!!」最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