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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蟲人─崩》截之壹拾壹 壓制~第一部完

作者:RBW│2015-06-01 21:32:54│巴幣:0│人氣:70
(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之人物、團體、事件、場所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在傳接人類生與死的醫院停車場上,一場非人類的對峙正在進行著。
  「…米養晦…是吧?」
  樂內・拉拉門沒有用人類的語言,因為他直覺對方現在很可能聽不懂人話。
  「嗚——!」
  低沈的鳴吼,證明了樂內心中的猜想。從少年時期在山裡的狩獵經驗中,學到如何由野獸全身的動作去解讀野獸意圖的樂內,判斷出對象此刻正處於一觸即發的警戒狀態中,只要稍有閃失,他就會被視為是領域的侵犯者而遭到攻擊。
  …這…他的領域是…醫院?
  領悟到對象的目的同樣是在保護醫院,樂內緊繃的情緒頓時鬆懈了一半,一時間忘記此刻現場並不是只有他和對手兩個不明生物而已。
  「啊…啊……!」
  包圍在封鎖線外,習於承平的手指,終於承受不住眼前景象的衝擊,扣下了操控生死的扳機。
  「…碰!」
  瞬間閉上雙眼的員警,不知道從他掌中漆黑鐵管裡旋射而出的小小鉛塊,在彈開雨勢,擊碎沈靜的空氣後,筆直地撞上樂內的後腰。
  睜開雙眼,員警發現兩隻不明生物正在他身前地上激烈地扭打著,然後他意識到他撿回了一條命:
  「啊…啊……!」
  原來,與樂內不同,始終繃緊了神經保持警戒的亞規・十一號實驗體,沒有錯失員警手指彎曲的動作,在撞針擊發子彈底火的剎那,四肢發勁,飛身撲向採取攻擊的人類;而牠之所以沒能得逞,全因樂內還保持著一半的警戒,及時跟著衝上,在千鈞一髮之際攔腰一抱,抱著牠從空中跌了下來。
  這一交上手,樂內頓時明白三十五號的敗因:固然十一號的力量和速度皆屬上乘,但對同為實驗體的樂內和三十五號來說,這些都不難應付,真正棘手的是十一號的反應——牠可以像沒有反射神經一樣全身都不顧,只求能咬對方一口,也可以像全身長滿眼睛,或是擁有讀心術一樣,先一步反制所有的攻擊。
 
  在遠離停車場十樓高的窗戶後面,范語冰憂心地看著下方的鬥毆:
  …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為什麼沒有變回來?…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笨阿蟲!大騙子!
  就在范語冰決定要轉身衝下樓的時候,同在窗邊觀看的米韜光,顫抖地拉住范語冰的衣袖,問道:
  「…語冰姊,那邊…那個倒在地上的那個怪物,是不是正在消失啊?」
  「嗯?」
  范語冰本來只打算隨便瞥一眼好打發米韜光,但是當瞥見原本倒在地上的不明生物,身體在快速的移動中逐漸消失時,她立刻心中一凜:
  「…那一個還活著啊!喂——」
  受到不明生物激烈交戰的影響,加上滂陀大雨的掩蓋,范語冰的呼喊並沒有馬上受到注意,除了交戰中的崩十一號實驗體以外——牠無視此舉將會讓自己露出破綻,第一時間就轉過頭去看身後的叫喊。
  「吼——!」
  暴喝聲中,崩十一號屈膝、轉身、前奔,不但避過了樂內趁勢進擊的旋踢,更如子彈般衝向醫院,一掌貫穿以假死瞞過所有生物,逮住機會要攀上十二樓繼續執行任務的美規・二十一號,將之釘死在麥玉美病房的外牆上。
  「嗚——」
  低鳴聲中,崩十一號隔著玻璃,掃視病房中一臉驚恐的麥玉美和米韜光,還有臉上憂色更勝恐懼的范語冰。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所以……」
  范語冰伸出手要握那破牆而入、沾滿怪物血肉的凶器。
  「小心啊語冰姊!」米韜光出聲阻止范語冰。
  「…吼!」
  彷彿與米韜光心意相通,崩十一號在米韜光喊叫的同時將手縮回不與范語冰接觸,轉身下躍,與擔心崩十一號在失控的情況下對醫院裡的人不利,跟著追上來的樂內,在醫院外牆上重新交手。
  「…咋!」
  為了不造成更多的意外,樂內想讓戰局遠離醫院,所以他逮住機會用力扣住崩十一號的頸子,帶著牠一起朝地面墜去。
  …咦?這是…!?
  樂內訝異他得手得如此輕易,正想存勁應變時,崩十一號突然反過來抓住樂內扣在牠頸子上的手臂,強迫樂內繼續這樣壓著牠,頭下腳上地朝地面撞去。
  「轟!」
  在爆響和飛塵過後,樂內從他和崩十一號一起撞出來的孔穴中躍出。
  …還活著嗎?
  喘著氣的樂內,聽見了那躺在孔穴中一動也不動的氣息。他仰首望向方才對手在擊殺美規・二十一號後短暫佇足的地方;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張無視於他的存在,只是直直地望著地上被撞破的孔穴的臉龐,臉龐上的表情,樂內在每次要下基地參加演訓的時候,都會從揮手送他出門的妻子臉上看到,於是他明白了:
  …我懂了,你是想阻止自己,因為那裡有對你很重要的人在……
  不知道是否是崩生物特有的感知能力,此刻樂內雖然沒有在醫院任何一扇窗戶裡看見那兩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龐,但是他卻清楚自己的妻兒平安無虞。
  「…不不…不不…不准動!」
  顫抖的喝令從樂內的身後傳來,於是他回頭一看。
  「哇啊——」
  沒想到只是這樣一個轉頭的動作,樂內就把員警用盡全力所擠出來的勇氣給逼回去了。
  …唉!
  在心中苦笑著嘆了一口氣,樂內停下心中想進入醫院探視的腳步,轉為掃視四周;在確認範圍內再沒有其他崩生物的氣息後,他躍進洞穴扛起昏迷的崩十一號,再一次仰首望向醫院:
  …子溪、武穆,你們平安就好,這樣就夠了,夠了……
  甩去心中的依依不捨,樂內扛著曾經的戰友,從地下的孔道離開了現場。
 
  這晚的騷動,讓原本已經逐漸沈寂的「不明生物」話題再次沸騰:不明生物究竟是從哪裡出現的?還有多少同類?為什麼會在醫院前發生爭鬥?消失到哪裡去了?……各式各樣的疑問被提了出來,答案也眾說紛紜,環保論者說這是大自然對污染環境的人類的反撲,外星人論者說這是來自宇宙的訪客,陰謀論者則說這是國家秘密開發的生物兵器……幾乎每一種說法都有人支持與挑戰——除了謀論者的以外,「生物兵器」這樣的論點,被媒體有意無意地冷處理掉了。
 
  這一天,公海上的風浪比平常還要來得強烈,但是在七號艦內的實驗室裡卻感受不到有任何一絲的晃動,依然平穩地進行著研究工作。
  「嗶——」
  嗶嗶作響的內線電話,令司馬幸太郎停下正在進行的檢視,拿起了電話:
  「…我是司馬幸太郎。」
  「司馬總監,」畢斯特・道格拉斯的冷情語調從話筒中傳來:
  「方便現在過來一趟嗎?」
  「是,我這就過去。」
  掛上電話後,司馬幸太郎小心地將檢視到一半的資料儲存到隨身的硬碟裡,關上了電腦。
  …米養晦的細胞和普通人一樣,沒有任何異常,難道崩十一號實驗真的失敗了?但是那個崩生物,還有米養晦的失聯又是怎麼一回事?我是不是該採取更積極的動作?但是這樣一來,被赫鵬察覺的機會也會變高……
  在不動顏色的思索中,司馬幸太郎走進管理官的房間。
  「…管理官。」
  「嗯、」畢斯特抬起的視線一如以往的銳利:
  「二十四小時後,七號艦便要返回美洲赫鵬總部,屆時司馬總監你的團隊將歸建亞洲分部,請司馬總監在那以前完成工作的交接;相關歸建的細節,牛志達總裁會再與司馬總監聯絡。」
  司馬幸太郎十分訝異:
  「管理官要返回總部?難道說…爆炸案的調查已經完成了?」
  「不,」畢斯特略一搖首:
  「是總部要我回去針對接連暴露並折損崩生物的行為做出說明。」
  畢斯特始終不變的語調,就像述說的是別人的失敗一樣。
  「未完的調查,總部會派另一位管理官前來接手;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會是這一位。」畢斯特點擊鍵盤,呼出心中猜測的繼任人選檔案:
  「…對她,司馬總監應該不陌生。」
  看著螢幕中留著一頭火焰般紅色長髮的美女,司馬幸太郎喃喃道:
  「…安娜塔西亞・摩爾……」
  同樣注視著螢幕中的身影,畢斯特卻不像司馬幸太郎那樣百感交集:
  「摩爾小姐直一直是亞洲地區的管理官,如果不是總部對摩爾小姐任內發生魚得水前總監毀損研究資料一事仍然沒有釋懷,加上歐洲地區的施密特管理官不過問他洲事物,我的前一個工作又剛好到一段落的話,這次亞洲地區爆炸事件的調查,本來應該是摩爾小姐分內的工作。」
  關掉影像,畢斯特對司馬幸太廊道:
  「和我相比,身為亞洲區創始成員之一的摩爾小姐對這裡更為熟悉,與司馬總監、牛總裁,還有魚得水前總監又都是舊識,想必在爆炸案的調查上一定能更快有所進展吧!希望司馬總監能像和我合作一樣地和摩爾小姐合作。」
  「…我一定盡力。」
  留意到畢斯特的唇角似乎有微微地揚起,司馬幸太郎的心中暗自一個警戒:
  …這個人…察覺到什麼了嗎?
  不知是在肯認司馬幸太郎的心聲還是口言,畢斯特一個頷首:
  「我也要準備交接的事宜,如果沒別的事情,司馬總監你去忙你的吧!」
  「是。」
  儘管清楚對方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司馬幸太郎還是禮貌地伸出了手:
  「…道格拉斯管理官,保重。」
  出乎司馬幸太郎的意料,畢斯特也伸出了手:
  「會的,我們後會有期,司馬幸太郎總監。」
  兩人握手之後,司馬幸太郎便離開了房間,畢斯特則是調出一段視訊——那是司馬幸太郎搭乘米養晦的計程車前來港口的錄影畫面。
  將畫面停格後,畢斯特冷冷地對螢幕中與米養晦握手的司馬幸太郎道:
  「司馬總監,摩爾小姐不像我那麼溫和,我能期待你堅持到我回來嗎?」
  畢斯特點觸按鍵,改調出包括麥玉美住院資料,還有幼稚園同學的經歷資料在內,所有與米養晦這個人有關聯的資料。然後他點選從新聞中節錄下來的崩十一號的戰鬥畫面,銀灰色的眼瞳閃動前所未有的熱切:
  「真是驚人的美麗,米養晦,你會是崩十一號的親屬嗎?還是……?」
 
  這天傍晚,馬子溪在送兒子去補習班之後,來到一間隨處可見,毫不起眼的平價餐廳。
  由於成為不明生物之間的戰場,和馬子溪同住一間醫院的許多病患,在戰鬥後的隔天立刻就出院或轉院了。馬子溪本地籍的上司本來也要幫她和她小孩辦理轉院,但是她卻說「沒關係,直接出院吧」,最後也如她所願的出院了。
  「晚安,歡迎光臨。」
  服務生親切的招待馬子溪來到預定的座位,馬子溪對因為她的入座,而把視線從書本裡抬起來的金髮青年致歉道: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
  「不,我也是剛到。」威爾・康納萊閤上書本:
  「一樣是紅茶吧?有想吃什麼嗎?」
  「不了,剛剛才陪小穆吃過,謝謝。」
  「嗯、兩杯熱紅茶。」
  讓服務生記下餐點開後,金髮青年詢問他的職員:
  「最近過得如何?穆還好嗎?」
  馬子溪苦笑道:
  「他現在成了不明生物的大粉絲,讓我傷透了腦筋呢!」
  「小孩子崇拜神秘的超級英雄,這很正常。」威爾微微一笑:
  「以我個人來說,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好好謝謝妳們媒體口中的『不合群的不明生物』。因為就結果來看,妳們母子確實因為牠的行為而獲救了。」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身為在這個地方生活的人,我希望別再有不明生物出來擾亂大家平靜的生活了。」
  對馬子溪身為母親的觀點,威爾一個頷首表示贊同:
  「這說的也是。我看新聞,不明生物似乎擁有某種程度的智能,如果能有方法和牠們溝通的話,說不定可以和牠們共存…啊!不知道牠們會不會想開車?」
  見磐石汽車的青年總裁半認真地在考慮開發新的客源,馬子溪不禁莞爾:
  「如果車子能跑得比牠們更快更敏捷的話,說不定牠們會有興趣。」
  「嗯、那先讓研發部去傷腦筋吧!」
  此時服務生為兩人送上飲料,等服務生離開後,威爾改換了話題:
  「今天約你出來,主要是要向妳道歉,我恐怕只能再多待兩天而已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本來還計畫週末要帶妳和穆出去玩的。」
  「不不,是我該抱歉,耽誤了你的工作。」
  青年總裁搖了搖手,制止屬下的鞠躬致歉:
  「沒這回事,我的工作其實和總機沒什麼差別,就是幫人轉接電話而已,我反而比總機還慘,得不斷練習演講和簽名才行。」自嘲過後,威爾苦笑道:
  「再說,如果真的不能離開的話,『方塊皇后』一開始就會把我綁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了,妳不用想這麼多。」
  聽到「方塊皇后」這個暱稱,馬子溪再一次莞爾:
  「呵呵、昆恩先生的話,真的是會這麼做的呢!」
  威爾口中的「方塊皇后」,全名達米安・昆恩,是威爾・康納萊亦師亦父的公司秘書兼私人執事。這位被總裁暱稱為「方塊皇后」的中年紳士,和馬子溪也曾有過數面之緣,是以她知道金髮青年所言非虛。
  輕笑之後,兩人之間的空氣沈默了下來,注視杯中紅茶的威爾・康納萊,顯然在遲疑著某一件事,最後他還是開口了,語氣像是在課堂上向老師請求發言:
  「子溪,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提議,十足是趁人之危,是很卑鄙的行為,但是在發生不明生物攻擊醫院後的此刻,我還是要說,」威爾注視著馬子溪的雙眼:
  「就算是暫時的也無妨,妳能不能認真的考慮帶穆一起來英國,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這……」
  金髮青年誠摯的提議和視線,讓馬子溪一時不知所措。
 
  在陽明山地下的宅邸「水族館」裡,不在赫鵬掌控中的崩生物之一「魚」,嘴裡叼著紅蘿蔔,一看到是與崩生物相關的節目,她就立刻要系統轉台。
  在第十一次切換頻道之後,魚終於忍不住開口抱怨:
  「靠!都過多久了還在講這件事,難道這個地方都沒有別的事情可以關心了嗎?我們的教育呢?我們的民生呢?」
  「…這就叫『圍魏救趙』…對吧?」
  魚轉頭一看,沈靜地引用非出生地所使用之成語的娜珊妮・法爾希奇揚,肩上扛著一大袋軍用背包,雙手抱著一大疊事物,來到了客廳。
  「…啊!我忘記現在是妳『禱告』的時間了,靜音!」
  「沒關係,我不介意。」
  娜珊妮推翻魚對系統的指示,只見她將手上一整疊寫過的升學模擬試題一張張的在地毯上鋪好,然後再將修槍墊覆蓋在試題卷上,在槍墊上跪了下來,一把接著一把的從軍用背包裡拿出槍枝在面前排好,接著拿起其中一把來拆解,等拆解完了,她便細心地擦拭保養每一個零件——從鋪試題卷開始的每一個動作,娜珊妮都以有如崇拜真神阿拉般的虔敬態度去完成。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同居人保養槍枝,魚還是忍不住挖苦對方道:
  「妳在幫老公洗澡喔?而且我記得妳說過,比起子彈會用完的槍,妳更喜歡不容易有所閃失的刀子的不是嗎?」
  「……」
  娜珊妮先恭敬地放下手上的零件,然後才開口回答同居人的問題:
  「我是喜歡刀子,不過它們都是我託付生死的戰友,這是對戰友的尊重。」
  「是嗎?我看比較像是因為少開了好幾槍所造成的欲求不滿。」
  魚說的是娜珊妮為了防衛水族館,決定放棄前往醫院參戰這件事。
  娜珊妮平靜地否定道:
  「妳和水族館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沒有任何不滿。我在意的是,系統計算,十號和十一號對赫鵬造成的損害,已經足以讓赫鵬將管理官召回總部說明,如此一來,接替的管理官人選有超過九成的機會會是那個女人。」
  「就讓她來啊!」魚聳了聳肩:
  「那也在我們的預想之內不是嗎?」
  「…嗯。」對魚臉上胸有成竹的微笑,娜珊妮面無表情地一個頷首。
  這時候,被娜珊妮一併放在槍墊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了起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後就放下手機,彷彿無人來電似的不去理會。
  瞥了一眼顯示來電對象的顏色,魚問娜珊妮:
  「怎麼?還是不打算接電話啊?」
  「…不是『米養晦』這個人打來的電話,沒有接聽的理由和必要。」
  「這是米養晦的來電顯示,妳確定不會是他打的?」
  「他答應過我了,我研究過他的資料,我確定他這個人不會失信。」
  平靜而堅定地道出理由後,娜珊妮重新拾起零件,繼續未完成的槍枝保養。
 
  「…可惡!」
  范語冰恨恨地掛斷轉進語音信箱的電話。自從把米養晦遺落在醫院裡的電話領回來以後,范語冰一有時間就撥號,光是今天星期天一個早上,她就已經撥超過五十通的電話要找薩拉丁了,但是完全沒有獲得對方的接聽。
  「…語冰姊?」米韜光在房門外叫喚道。
  「等一下喔!」
  范語冰把米養晦的手機藏好以後,打開房門,發現米韜光就站在房門外,一臉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
  「…是哥哥的消息嗎?」
  因為這次怎樣都瞞不過去了,所以范語冰只好對麥玉美和米韜光說米養晦在醫院的動亂中失蹤了,聽到這個消息,不止麥玉美的病情因為憂慮而變壞,就連米韜光也整天惶惶不安,魂不守舍的樣子。
  「…不是,」范語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是電視台打來的,要我再考慮一下上節目的事情。」
  「…這樣喔……」米韜光的語氣像一顆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沮喪。
  在醫院的動亂之後,不論是人、事、物,只要和不明生物扯上一點邊角,都能被當成討論的題材,像是前藝人毛利実,就因為曾被不明生物「挾持」過,使得她的事情又再度被搬出來討論;是以,身為曾經在醫院中與不明生物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范語冰也成了媒體爭相邀約的對象。
  「其實語冰姊妳可以上節目告訴大家,最後離開的那兩個不明生物,其實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是牠們救了醫院裡的人的。」
  到目前為止,不明生物群造成了社會上許多生命與財產的損害,因此除了極少數像米韜光一樣的人之外,社會上的普遍看法,是把所有的不明生物都視作是破壞和平與秩序的怪物。
  范語冰對米韜光的發言感到好奇,她懷疑米韜光是不是知道什麼了,所以她問米韜光道:
  「妳為什麼會覺得是牠們救了我們?」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米韜光認真且略顯激動的回答道:
  「如果不要把牠們當成不明生物去看的話,整件事情難道不就是有兩個不知道打哪裡來的腦殘恐怖份子在大街上搞破壞,結果被兩個一樣不知道打哪裡來的正義使者給阻止了不是嗎?」
  「可是那兩個『正義使者』,最後也互相打了起來耶?」
  「那一定是誤會,一定是牠們都誤以為對方和壞的不明生物是一夥的。」
  「……」聽了無血緣的妹妹這麼回答,范語冰感佩地道:
  「妳真的是米養晦的妹妹耶!要是我有和妳們兄妹一樣的勇氣就好了。」
  「才沒這回事呢!語冰姊妳在那時候就知道那個不明生物不是壞人了,所以妳才伸出手要謝謝牠不是嗎?我那時候還出聲阻止妳呢!現在想起來真是不好意思,我完全被嚇傻了的說。」
  米韜光連忙搖手否認,看在范語冰的眼裡,米韜光這個動作,根本就和她哥哥一模一樣,她微笑道:
  「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好嗎?」
  這時米韜光瞥見范語冰房間牆上的時鐘,隨即大驚道:
  「…啊!我要趕快出門了!」
  范語冰跟在慌慌張張地要去穿鞋的米韜光身後來到門口,叮嚀米韜光道:
  「路上小心,在廚房工作的時候也要小心喔!」
  「嗯、下班以後我會過去醫院找妳和媽媽。」
  在要關上家門以前,米韜光再次拜託范語冰道:
  「哥哥如果有消息的話,不管什麼消息,一定要趕快通知我喔!如果是哥哥親自打電話回來,記得幫我好好罵他一頓!哪有人這麼晚報平安的啦!」
  「妳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的。」
  從鐵門間隔中目送米韜光下樓後,范語冰把門關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唉!」
  范語冰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如果是以前,像今天這樣麥玉美住院,米韜光外出打工的星期天,在米韜光出門沒多久,米養晦就會溜回家和她一起討論上週兩人各自觀察到的家中生活情形。
  范語冰起身來到青梅竹馬的房門前,推開門扉走了進去。
  在坪數不大的空間裡,各項物品被看似隨性雜亂,實則自成一套分類原則地擺放著——完全符合使用空間之人的個性。
  坐在米養晦的床上,范語冰撫著滿是青眉竹馬氣味的床鋪,心中尋思:
  …為什麼沒有變回來?明明已經失去意識了……
  雖然范語冰對米養晦沒有因為解除變身而暴露身份感到放心,但是也對米養晦沒有解除變身的情況感到強烈的憂心。
  「…如果是電視番組,一個禮拜就能知道結果了的說……」
  喃喃地抱怨著,范語冰一把拉過棉被來蓋上,在米養晦的床上躺了下來。
  「…笨阿蟲,你是想讓我擔心多久啊?不管怎樣都好,趕快回來吧!」
  范語冰縮在青眉竹馬的寢具裡呼喊。
  和它們的主人一樣,棉被溫和地按在范語冰的雙肩上撫慰著,枕套則是輕柔地代替主人拭去了從范語冰面頰上悄然滑落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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