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Faith
第二話 從靈與召喚
羅納爾多一直對那天的事耿耿於懷-----那是個與此日怪異相當的夜。森林猶若產生自我一般地蠢蠢欲動，宣揚弔詭的對人之敵意。引起魔術師原生性的厭惡。彷彿置身泥水中的怪異和不快。
在詭異的氛圍中，男人正立在一個由水銀劃成的魔法陣面前，站於身後的白袍老者正是亞哈德老翁，年事高深的老煉金術師，艾因茲貝倫的當家以及年輕魔術師的「出資者」。
羅納爾多全身的魔力迴路被驅動到極限，然而他無暇顧慮肉身的負荷。無上的神蹟透過聖杯君臨現世，隱藏在照耀黑暗的閃光奔流中。
閃電胡亂躍動，來自異世的元神獲得物質化的聯繫，讓那個最荒誕而神聖的幻想、以英靈之名進入神座的高貴靈魂，顯應於世。
在看到「他」的瞬間魔術師不經失去容光……只要在這道金色身影之前，任何世界上的事物都顯得毫無意義。絕對的存在是何其耀眼。只有極近處發出的蒼老笑聲衝入啞然的羅納爾多耳中---這次的艾因茲貝倫以一切力量完成召喚「那個」的種種準備，踏過無計失敗後的群人終於悟到從靈的絕強才是拿下勝利的唯一竅門。---而看到這名從靈的瞬間亞哈德翁就確定了，艾因茲貝倫多年的憧憬將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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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美爾的城牆碎粒嗎------」回想起當天情況的羅納爾多不快的道。艾因茲貝倫依照約定為他找來強力的從靈。是的，只要以此為媒介，勢必能召喚出與西亞一帶有關的英雄。不論是賽米拉米斯、恩奇杜、寧錄、漢摩拉比……這一地區出產的英靈沒一個是三流貨色。而且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召喚出凌駕所有從者的王中之王。
以結果而言羅納爾多對自己的Archer十分滿意-----他的確得到超乎預料的王牌了。可是艾因茲貝倫的野心、繚繞聖杯戰爭的企圖感以及艾莉卡難過的臉孔……這段日子以來感受的一切都被永無止盡的膨脹了。佔據男人的心，讓這個好樣兒的年輕魔術師無法照常思考。
這一天他回想許多事情，包括自己的童年、短暫的求學、遊歷……以及在艾因茲貝倫城堡的日子------時間如達利的畫作般失去規則的硬性。夢境和現實、經驗性與超驗的差別分崩離析。羅納爾多習慣了任何小事都會被無限放大的的不凡驟變。這片雪地中斷所有事業，促使魔術師的精神將全力耗費在感情上-----結果就是艾莉卡的事情大大打亂他的平靜，何時開始她開始無常地出現在腦海裡、夢中。羅納爾多甚至為了她，打破五年以來一次也沒進行的自慰行為。
想著那名女子，魔術師便感到全身發燙。羅納爾多靜靜依著牆壁，注意到熟悉的燐光碎粒-------看來是從靈實體化的過程沒錯。
Archer是個魁武高大的男人，一身杯狀的金色鎧甲招搖閃亮。全身濃郁的體毛及亂髮令人想到猛獅。男人充斥野獸般的狂氣卻又不失聖人的高潔。深不可測的絕對存在。即使是憑羅納爾多的魔力才得以現界，此人卻依然態度傲慢，簡直不把這個握有令咒的主人放在眼裡。
不過魔術師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當然也不會像大部分的同行那般自以為是。這名Archer生前可是受全世界景仰的王，縱使是其他從靈也勢必是榮譽非凡的偉人。因此這些人的傲慢是合情合理的。
只見弓之英靈漫步逼近，嘴角飾著一股嘲弄。
「Master難不成是擔心那個女人嗎?」
「你怎麼看，Archer?」
這話令金色的從靈微歪頭頸:「沒怎麼想。只是本王很難弄明白你。既然是敵人就該立即處決。為何還這樣放任人家召來從者?」
「難道你在擔心嗎，Archer?」
實際上卻是正好相反，羅納爾多的從者帶有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無以倫比般的傲慢。他對將要面對的競爭者不感興趣。而羅納爾多也十分清楚這點------他的從者無疑將戰無不勝。唯一可能勝過Acher的存在，卻因為Archer的職名已受使用而無法現界----怪不得傲慢的國王會為御主的話震驚。
「怎麼可能。」Archer回到:
「那些濫竽充數的雜魚不論來幾個都奈何不了本王------本王不過是憎惡沒效率的事情罷了。不夠紮實有效的行事，也等同對吾律法的挑釁。」羅納爾多無視這番怒意一般地又說:
「不過就算將來可能成為對手，現階段依然也是合作關係。」
「真是自相矛盾的說法，難道本王的威武不足贏得Master的青睞嗎?」Archer帶著無比尖酸的口吻嘲諷。
羅納爾多無言的翻了白眼，就算是君臨烏爾王朝的無上之王，這位使役者卻比想像得還容易溝通-----起碼不像是某名巴比倫王那般難以溝通。匈牙利人也是慶幸如此，他才能毫無憂慮的無視這番戲言，從Archer身旁穿越過去。
這點程度的摩擦並不影響王與魔術師的交情。噢，自己的Servant是這傢伙真是太幸運了------總而言之，羅納爾多說道:
「若是展現實力的機會正是你想要的-----那麼你大可放心。冬木之戰的日期近了，我最尊貴的帝王哪!」
故意用拉丁文留下這番話後，羅納爾多從英靈身後的通道進入降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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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個聖遺物不是召喚亞瑟.潘德拉岡所用?」
伊米黎身手俐落的布置召喚需要的金屬和魔法陣，最後把來自威爾斯的古老遺骸置在祭壇上後就大功告成了。
而那番疑問是由艾因茲貝倫的召主所提的。在艾莉卡的認知中，艾因茲貝倫從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就得出必要搶在所有陣營之前召喚劍之從靈「Saber」的公式。然而反覆透析定勝要素的亞哈德翁後來又理解比起職階差異，從靈本身的特異性才是能左右勝負的關鍵點。
最好的例子便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的Archer-------人類最古老的英雄，吉爾加美什。這名怪物輕而易舉便將最強職級的從者Saber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個例子讓艾因茲貝倫放棄搶在職級上取勝的心態，將方針改為「寶具性質的特異性」，於是召喚出某個擁有不死之身的強力英雄。
然而那名至高的狂戰士(Berserker)卻在第五次聖杯戰爭中被敵陣的Saber打倒。這件事大大推翻亞哈德翁所採取的勝利假設。
若是最佳的職階和特性都無法構成勝利依據，那麼到底還有什麼途徑可以致勝?老翁反覆思索這點，高傲魔術師在不斷的折磨中漸漸瀕臨極限，若是這次也無法獲得聖杯------艾因茲貝倫也許會徹底喪失本質的目的性，由形式開始悽慘的消滅吧。這種事情絕不可以發生。
要是再失敗一次，維繫著長年一無所獲的魔術師們的心靈的那股理智鐵定會連根破壞。說什麼也不能淪落那種地步。為了攸關存亡的問題，不惜雇用外界的魔術師與己方的人造人御主搭檔。
非生即死------所以就放手一搏吧。為羅納爾多.莫拉.馮.布斯堡找來強力的聖遺物。縱使那樣會導致更多危機也無妨。反正艾因茲貝倫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獲得聖杯。
不是他們不擅於戰鬥的問題，不是英靈在挑選上錯誤的問題……而是更為基本的原因。為了將之克服，亞哈德翁使盡力氣做出最大準備。
「妳只需要知道------艾莉卡，我等的悲願都將託付在妳、託付在這位Saber身上!」
恰巧走入房內的羅納爾多心想……哦，果然決定召喚劍的位階嗎?他一臉正如預料的靠著圓柱的陰影凝望。
「我能理解妳的疑問，艾莉卡。妳的認知毫無錯誤，我們是打算召喚極強的劍之英靈參戰。」
可是說起最強大的劍之從靈……難道不就是亞瑟.潘德拉岡嗎?人造人的疑問貼切的寫在臉上。
的確，艾因茲貝倫是遺失了騎士王的聖遺物。不過母須為此絕望，要再度找出聯繫這位至高英靈的物品，對艾因茲貝倫這種家族而言絕非難事。
「可是-----只是這樣仍不足夠。」
「?」
「既然我們渴求聖杯，那麼讓曾經獲得聖杯的騎士成為從者真是再好不過了。」
如果連最強職別的優勢都不足-----那就再加上更為離譜的規格吧。亞哈德翁老翁的瘋狂執念，就連藏身暗處的羅納爾多都不經汗顏。
就這樣，魔術師開始傳向遙遠時空彼方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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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少女向來對俗世的功利毫無興趣，倒不如說她的生活並不踏實。久而久之甚至連應當景仰的念頭、那個年齡必須把握的、哪怕可悲而不名譽的小小金池都不抱有。
人是為何而活?人之世界究竟象徵為何?
說到底，不論是執著真理的修行者、或是為庸俗幻象迷惑的普遍大眾，在龍宮鈴織眼中都不過是叫人百思不解的大千世界的一小部分。
哲學上的真理真的對生活有幫助嗎?實質上就算不依靠那些東西，生物也能照樣活得好好的。當然也有一派人，例如盧梭正是認為對人毫無幫助的道理就不是真理。既然是真理就必須對人有所幫助。可是不論對理性的歌讚還是哪種祕密主義，對她而言都毫無差異，只不過是換了內容物，依然歸在形式的統一性體裁中罷了。人們始終未能逃避本質主義的佔據。如果說真的存在什麼值得探究的道理，那也勢必是破除這道不可解的迷思之後的事情，起碼鈴織是這麼想的(不過本人卻對哲學毫無概念，自然無法)。
若非景仰什麼，彷彿就無法那麼存在-------龍宮鈴織生長的家庭、教育她的世界都身陷在這種本人無法明白的泥沼中。為了虛而不實的東西而犧牲自我。若是說那些所謂的崇高精神就是為人之人應當具備的基礎的話------只能得出龍宮鈴織過於殊異的結論了。
過度異質、奇特----她不具有常人的心靈。大部分情感壞死的她對著大部分的事物持有確信，不過卻從未對自身抱有任何想法。她能這樣活，也能那樣活。隊走過來的路毫無記憶，因為龍宮鈴織就只是毫無目的性的、「實實在在地生活著」而已。
所以------她之所以來到這個舞台，把異色添入崎嶇的命理洪流，全然只是無謂而滑稽、卻又無比致命的巧合。
「盈滿、盈滿、盈滿、盈滿、盈滿。周而復始重複五度。唯把充盈之捨棄際。」
時值夜晚，冬木市邊緣一帶的舊社區中，一股黏稠的聲響瀰漫夜景。深沉的黏膩浸染空間。身穿清潔工制服的女性將長髮結成一束收在背後。那身裝束只有防止身體弄髒的作用而已。不過鈴織事後還是打算去沖澡的-----手腳笨拙的她還是不免渾身沾滿人類的血。
濃重的血腥味令人噁心，但也同時使她像是嗑藥一般地亢奮異常。
少女不敢相信自己正這麼做-----將大量的血液、新鮮死者的器官畫成大大的圓形魔法陣。用濕漉漉的手滑開拉鍊，露出透白的乳房。鈴織喘一口氣並笑了:
「呼，雖然我也『曾經』是魔術師------不過對這種事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背棄魔術師家族的長女拭淨臉上的血痕。鈴織不曾殺人，不過新鮮的屍體倒有門路取得。況且本人對所有令常人作噁的瘋狂元素頗有好感。
滿身狂氣的女子從口袋掏出記事本，面頰泛起淫猥的悅意:
「那麼，就給人家開開眼界吧-----人家輕視生命合理性的狂妄，到底應該受到制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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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與鐵為元素，石與契約大公為基------」
墳場的空氣裡涵蓋淡淡的香水味，混雜在土壤的溼氣中。
實質上那是化學溶劑，作為魔法陣的材料準備的特殊液體。衛宮武夫將坐落城外的墓園作為儀式場所。以土地的魔力補足己身的施術缺陷。
準備萬全之後，衛宮武夫便開始儀式-----他渴望能召喚出強力的Lancer，並未考慮到土地的力量也將左右喚來的英靈。就算或多或少都與聖矛有關，也很難說會是他所希冀的狠角色。
不過不管如何，這名誓言要貫徹正義之道的男人決不會停下腳步。
「很好很好，這樣就能叫出來吧，手持終極聖物的從者唷!」武夫愉快地甩手，清楚顯示手背上那三道令咒的魔術刻印，沙塵越過薄暮色的淡霧濺向四周。
------他們有著各自的願望。
為了相同意義上的救贖，自願將心的天秤奉向荒誕怪異的鮮血深淵。
勢不可擋的死戰由此開始------就由那一瞬間，在不同的情境、不同的場所之中，一致出自信念的詠咒聲將祈禱接向異世-----至高的奇蹟讓數騎的神話人物聚往現世-----「傳告。」
詠唱聲敦促做響:
「汝身交付於吾，吾之命運託付於汝之劍。
遵從聖杯的召喚，遵照此意此理的話就回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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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在冬木之地的深山裡，間桐家(魔奇里)的宅邸邊上-------御三家之一的魔術師忍受攪亂氣血的苦楚，將一切精力集中於咒語上。
魔術師與願望，嚮往的理想境界彷彿能夠見到。
「汝身交付於吾，吾之命運託付於汝之劍。
遵從聖杯的召喚，遵照此意此理的話就回應吧------------」
魔術師在摧殘意識的壓力中彷彿見到理想境界的另一端，他渴望的結局就在對側……深刻的使命感和希望鼓舞他忍耐軀體的一切悲鳴。
間桐家的魔術師血統沒落，這名男子說什麼都不能放任事情發展下去。他是為了聲譽參加這一戰的。
間桐入人在沸昂的閃光漩渦中痛苦掙扎，其模樣不免讓目睹者感到畏懼。才能貧乏之人硬是擔上這個使命。這簡直是對傳統魔術師的冒瀆------儘管如此，唯一的見證者卻撇起邪惡的笑靨，聖堂教會的里昂神父像是幽靈一般站在幾公尺外。任由冷風像是灌入另一個空間似的刮得漆黑大衣緊貼雄軀。里昂.福路斯特不知為何看中間桐家的入人。
神父以自己的方式照料他，好讓這位缺陷之人能以完善之態接受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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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立誓。
吾將成就此世一切之善，
吾將散播此世一切之惡---------」
衛宮武夫感受龐然的能量奔流，魔力透過聖杯成為幽體的物質化材料。難言的痛苦，隱喻著搖擺不定的未來、希望背面的無窮黑暗------一切負面的可能性都頓時清晰而來，阻礙著他。儘使如此追求夢想的熱情仍領他克服一切。
武夫的肉身脫離意志支配，浩瀚的魔力奔流壓得他無法自我。於此同時昏暗的視野失去脈絡，難以名狀的衝力洪流衝破現象框架之界--------接著。
閃光和旋風躍動的洪流中，承載魔術師願望的偉大英魂驟然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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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唱的重音繼續落下，大氣為之震顫。艾莉卡纖瘦的身軀彷彿會攔腰折斷，體內迴路的極限正被無窮盡地逼近。
全能的許願機，至聖奇蹟之力。艾因茲貝倫的召主為這股異相所震攝。沒有任何魔術師在體驗這等的奇蹟後還會把聖杯的價值誤解。
執行儀式的女子難掩高漲的情緒，任由思緒裡的傾亂吞沒自我。她朝光的洪流伸出-------刻劃三道令咒的右臂-------並把投注一切自我的最後詠詞誦出:
「--------纏繞汝三大之言靈於七天，
自抑止之輪降臨吧，天秤的守護者--------!」
圓陣最中央凝聚非同凡響的混沌，光的壓力吞沒萬物。
最後，所有人夢想中的崇高英魂回應魔術師的祈禱，令那威容顯應於世。
古老神聖祭壇之中，詩意繚繞的山野之中。
從靈與魔術師，相同的心願令他們能穿透遙遠時空的隔閡在此齊聚。羅納爾多以旁觀視點重新認識這幅景致，不由得激動得顫動全身。
這就是聖杯戰爭-------感動在他心中播種，對將來戰場的熱血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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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藉魔力降世的異界存在，揚起澄澈聖儼的威容。
音質凜冽的話語驅散朦朧霧氣。
那聲詢問，宛如要註下所有開端一般地迴盪-------
「試問。汝就是追求吾的召主嗎?」
創作內容
第二話 從靈與召喚
灰海世界觀系列☆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