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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末新選組】《清泉石上》第六卷、重新啟程 第056章、故地重逢

作者:JBY│2015-05-23 20:39:11│巴幣:12│人氣:100
<第六卷、重新啟程> 第五十六章、故地重逢


  就在改元為慶應的四月七日,土方等一行四人踏進久違的江戶。

  走在東海道上一路往北,品川湊海面上的船帆來來去去,港邊只著著一條兜擋布的船夫吆喝著將貨品卸下船隻,還有運著建築用石材、木材的拖車來來去去,沿途各種商店町人叫賣著自家商品,小巷邊主婦們一邊洗著衣一邊說笑聊天。這一幅一幅與嚴謹冷漠的京都迥異的江戶風情,眾人倍感親切。

  自吉田松陰和父親清水宗一郎安政六年下獄並過世後,凜隔年便離開了這塊傷心地,距今也有五年之久了。再次走在江戶的街道上,心情有些複雜、有些懷念,但是現在的他是從長崎來的白石謙三,江戶對他應該是個陌生的地方,必須將這些感情隱藏起來,裝出一付對什麼都很有興趣的樣子。

  「愛宕神社的出世之石階,登上此石階者可得功成名就的機會。這可是家光公那時便流傳下來的說法。」站在愛宕山上神社山門前,往回望方才爬過的那八十六段長長石階,土方除了因運動而臉色發紅之外,竟一點也不氣喘、猶刃有餘的樣子,渾不像個重傷初癒的人。他笑著對才爬到一半的伊東甲子太郎大聲道:「伊東參謀,這是怎麼啦?那麼快便放棄了出人頭地的機會嗎?」

  「那是土方先生您走得太快了!」伊東靠著石階旁的扶手,氣喘噓噓地道:「再說什麼功成名就都是要靠自己,這種傳說哪能、哪能做數?」

  「成就自然要靠自己的努力,但若是又有著勝軍地藏的庇佑的話,那啟非更加有利了嗎?」土方看著對方那副模樣心情似乎大好,他向身邊兩名部下道:「我要先進去參拜,齋藤、白石,在此等候伊東參謀。」

  「平助。」齋藤突然指了指下頭,聽到這個名字時,正轉身往神社的土方明顯地頓了一頓。白石往下看去,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年輕人快步登上石階來到伊東的身邊。

  「伊東師傅,總算找到你了!啊,那邊是齋藤兄和白石君吧?」他仰頭往上看,開心地朝著它們招了招手:「等等啊,咱們馬上就上去!」

  ◎ ◎ ◎ ◎

  「在下就想回到江戶,路經這愛宕神社的話,你們一定會來參拜的,這下可真是賭對了!」藤堂陪著伊東甲子太郎緩步上爬,好不容易才來到山門前的平台。

  「是,副長提議的。」齋藤點了點頭,雖然臉上一如往常地沒有表情,但是從說了「多餘的話」看來,見到從去年便一直在江戶出差的藤堂平助,他也是挺開心的。

  「真是看不出來那個土方先生竟然會是信神的人物吧?不過在下也沒有資格說什麼啦,上回同近藤先生一起回來的時候,也是拖著近藤先生一起爬這石階呢!」雖然聽到土方的名字時,藤堂臉色變得有點不自然,但隨即又恢復了原樣,然後摸了摸頭咧嘴笑道:「那個時候額頭這傷啊雖然已經癒合,但時不時還會痛的,爬完這階梯之後好像好了許多,你說神不神奇?啊,白石君,當然還是主要要歸功於你調的藥啦!現在可完全不會痛了!」

  「能幫到藤堂隊長就好了。」白石朝他行了個禮。

  「看來在江戶休養這段時間,你已經恢復到可以歸隊的狀態了。」土方參拜完從後面走來,來到這個半年不見的好友面前,眼神好像已準備好接受對方的任何反應。

  「土方先生……」藤堂退了一步,臉色沉了沉,盯著土方看了一陣,就連白石都看出其中不對勁。只見他咬著牙道:「土方先生的信我已經收到了,山南先生他……」

  「山南是因為與我不和才會求去的。」土方看著對方,語氣平淡地這麼說:「不得擅自脫隊的法度也是我所訂,你打算如何?」

  忽聽鏗然一聲,藤堂平助怒瞪著土方,長刀出鞘直指著他的胸口。

  「副長!」「藤堂隊長!」齋藤和白石同時臉色大變,一左一右地攔在土方身前。伊東則是站在藤堂身後幾步之處,靜靜地看著這頭的發展。

  「讓開,沒有關係。平助,新選組的法度禁止私鬥,但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在這遠離屯所的江戶,允許你有復仇的機會。」土方拍了拍兩人,將他們輕輕推開,讓自己的胸膛被刀口就這麼指著,但同時右手也按在自己腰間的刀柄上。「但是我也會反擊,近藤先生還沒有真正地爬上高位之前,我並不打算這麼放棄性命。」

  「現在只要我刀子一送,土方先生就會死的哦。」藤堂平助沒有想過土方竟是這樣的反應,刀尖反而顫了一顫。「雖然遠在相對安逸的江戶,但是在下可從來沒有疏於劍術上的修練。」

  「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會拔刀了。」土方冷靜地這麼道,但隨即語氣變得軟了些:「不過希望你,不,還有其他人,無論此戰結果是誰死在刀下,剩下人都要對這場私鬥絕對保密,對內對外特別是對近藤先生都要說是因浪人的襲擊而身亡。然後,留下的人要連著另一個人的份,全力地輔佐近藤先生。」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藤堂大聲地這麼說,刀卻還是沒有前進半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地道:「但是我不允許你擅自地害死了山南先生之後,又擅自地想用這種方式來贖罪!拔刀!」

  「這不是贖罪。」土方露出了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平靜笑容。「我會拔刀的。」

  兩人這麼僵在原地,一旁前來參拜的遊人們見到那明晃晃的白刃都紛紛走避,深怕被捲入刀劍的糾紛之中,神社的人員雖然想前來勸阻,但被白石擋著沒能接近。伊東和齋藤緊盯著兩人,手也警戒地放在刀柄上。雖然他們心裡所想個自不同,但相同的是,不希望土方或藤堂其中任何一人在這個地方倒下。

  突然,藤堂平助向前了一步,但手中的刀卻放了下來。

  「土方先生,您就別再裝了。」他像是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臉上出現了一個無奈的苦笑道:「瞧瞧,在下已經都走到這裡了,您還沒有拔刀。從以前您就是那麼狡猾,明明知道在下是沒辦法對沒有抵抗意願的人動手的嘛。」

  「現在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哦。」土方伸出手來,阻止了身邊已將長刀完全出鞘橫在兩人之間的齋藤,並對藤堂身邊已拔出長刀的伊東點了點頭,然後臉色嚴肅地道:「我回江戶來,並不是為了了結這件恩怨的,如果現在不做出決定,之後我就會以法度來辦了。」

  「算啦。從以前在試衛館時,您就常常和山南先生鬥嘴、不合什麼的,但是最後還不是都和好如初?」藤堂平助將刀收入鞘中道:「我相信這不是山南先生尋死的理由,土方先生您也不要把責任都欖在自己的身上。雖然我腦子不好,不知道山南先生的真意是什麼,但是在好友圍繞之下死去,相信他已經很……已經很幸福了……」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從這個年輕人的面頰落下,他用衣袖拚命地擦拭,卻只是讓自己的臉愈擦愈溼,眼淚愈無法控制。

  「平助……」伊東納了刀,拍了拍藤堂的肩,卻被這個後輩狠狠地抱住,像個受到委屈的孩子一樣在他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土方默默地轉過身,抬起頭任著海風吹著自己已經盈滿清水的眼眶。

  ◎ ◎ ◎ ◎

  「唔,對不起,是在下失態了。」把伊東的衣襟哭得全溼之後,藤堂好不容易才直起身來。臉上雖然還掛著淚痕,但是卻是釋然地咧嘴笑著。他吸了吸鼻子後道:「先前聽到你們在鈴鹿山上遇襲,土方先生還重傷的時候,在下可擔心死啦!幸好大家看起來都沒事了,不然好不容易盼到你們要回江戶的周齋師父和大家不知道會多傷心。」

  「周齋師父還好嗎?聽說他病了。」土方這才轉過身來,臉上看來也是輕鬆許多。「每回來信總是寫些無關痛癢的話,是不想讓近藤兄擔心吧?」

  「不能說是好,畢竟他老人家也有些年紀了啊。」藤堂搔了搔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不過看到諸位的話周齋師父的精神一定會好起來的,師父也還記得齋藤兄哦!現在彥五郎先生和信夫人也都在試衛館做客等著土方先生呢,這就過去吧?伊東師傅也要回家一趟吧?梅子夫人也盼您盼得苦了。」

  「平助,你送伊東參謀一程,我與白石先回試衛館去。」土方點了點頭,然後轉向齋藤道:「齋藤的老家在江戶真砂町吧,可以先回去,明日再來試衛館會合。」

  「不,屬下與副長同往試衛館。」齋藤搖了搖頭。

  「也好。」土方沒有多問,齋藤的考量他多少也明白的。當初齋藤在江戶時誤殺了旗本家的人,為了不連累家人而逃亡至京都吉田道場。雖然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但齋藤或許不想多生枝節,是以縱使其兄多次靠了關係來京裡探聽他的行蹤,但仍不願返家甚至除幹部之外從不對外言及自己老家。土方將手背在身後,道:「我們回去吧。」

  ◎ ◎ ◎ ◎

  試衛館位於江戶市谷的甲良屋敷,同時也是現在新選組局長近藤勇在江戶的宅邸。

  白石跟在土方和齋藤的身後,走在江戶的街道上,走在這個已經離開了五年、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過去,在這個街道上,與家人、老師、前輩們一起踏過的足跡還留在他的腦海裡,但是如今相隔五年回到故地,走在身邊的卻已是與他們立場完全不同之人。

  「咦?那是歲三嗎?」一名婦人背著竹籃從一間宅邸走出來,她往三人的方向看來,突然高聲叫了起來,然後將竹藍一丟衝回屋內大喊著:「大家,歲三他們回來啦!」

  「啊,真的是歲三啊!」「唉呀,歲三還是老樣子嘛!」「兩年不見,歲三也跟阿勇一樣變威風啦!」「是啊是啊,以前那毛毛躁躁的刺頭兒歲三現在也開始像個武士啦!」跟在土方身後的兩人還搞不清楚狀況,那屋舍便湧出了好幾人圍住了土方,你一言我一語地吱吱喳喳起來。

  「好了好了,我真的回來了。」在京裡總是被一群兇神惡煞般浪人圍著喊殺的土方,突然被這樣的熱情鄉親包圍著,一時間也不知所措,但是當他看到最後走出試衛館的幾人時,才真正是暫時將所有京裡的事、新選組裡的事拋在一邊,迎了上去,再也難掩臉上的欣喜。「常夫人、信姐、彥五郎姐夫!」

  「歲三,很好……很好。」阿信奔了過來,盯著土方看了好一陣,然後一把摟住了這個弟弟,語帶哭腔地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這臭小子,送了信說要回來,咱們盼啊盼的,卻盼到了一封說你在途中遇襲重傷的信,可不知道收到阿常的通知時,你姐姐多麼擔心啊?」阿信的丈夫佐藤彥五郎在一旁狠狠地拍了土方的肩頭一下道:「好在你小子從以前就是命大,否則就這麼去見天上的喜六的話,可又要被他狠狠地唸了一頓啦!」

  「姐夫,很痛啊!」土方好不容易才被姐姐放開來,又被佐藤這麼一打,無奈地揉了揉肩膀,無奈地笑道:「您這是在幫喜六哥教訓我來著吧?」

  「哼,知道就好。」佐藤彥五郎雖然這麼說著,臉上還是藏不住笑容:「害咱們叨擾了常夫人這麼多天,你也得跟她好好道謝啊!」

  「幾位是夫君的朋友,奴家只是代夫君一盡地主之誼,招待不周還請見諒。」近藤勇的妻子阿常雖然樣貌平凡算不上是美女,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氣質,像是進到家門裡,一切交給她便能完全安心的感覺,讓人絲毫不敢輕視這位女性。她朝著土方行了個禮道:「土方先生,大老爺已等您許久了,藤堂先生收集的應徵者資料也在奴家這裡,稍後給您呈上。後面兩位是齋藤先生和……白石先生吧,兩位也請進,莫要在外頭久站了。」

  「咦?」當這頭好不容易將注意力一直站在土方後頭幾步遠處、還處於目瞪口呆的齋藤和白石兩人,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疑惑的聲音。

  「歲三,姐姐知道你總是愛招惹女人,但是和三味絃屋女兒的婚約還在,就這麼帶著其他女人……」阿信拉著土方的手,突然語重心長地道:「於琴小姐對你是一片痴心,就算你不喜歡她吧,也別太傷人家的心了。」

  「信姐,你誤會了。」土方愣了愣,又好氣又好笑地指著白石回道:「那是新選組裡的隊醫白石謙三,我在信裡提過的,是男人。」

  「歲三,就算你將家督之位讓予隼人,但是你好歹也有點成就了,是該考慮婚姻大事的時候了。」佐藤又看了白石一眼,然後一臂搭在土方的肩上小聲道:「像這種武士之戀你就放下吧,別讓阿信傷心了。」

  「姐夫,我對男色沒興趣啦!」土方窘迫地大聲道,他的臉已漲成了紅色。

  白石站在後頭,看著那個隊士們、京裡的人們都害怕的「魔鬼副長」在走近試衛館的這一刻,好像變回只偶爾傳說在幹部之間的、那個笑起來讓任何人都喜歡親近的江戶鄉下的藥販子。他微微歪了頭,總覺得那樣的笑容好像許多年前在江戶時也見過一次,只是白石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 ◎ ◎ ◎

  「哇哦……」鮮紅色、上頭寫著「雷門」的巨大燈籠出現在白石面前的時候,他忍不住跟著身邊的旅人一起發出驚嘆的聲音。雖然白石好歹也在江戶生活了十數年,還是住在離這淺草寺很近的今戶町,五年不見這大紅的雷門,懷念、惆悵、讚佩的種種感情浮上心頭,最後就只化出那聲沒有意義的嘆詞。

  早上土方等三人進入試衛館,先將行李安置在阿常為他們準備的房間,然後會見天然理心流二代目的近藤周齋。這位本已隱居的老掌門人在近藤勇隨浪士組上洛之後,便重回試衛館任道場師範,但隨即又因病臥床至今。見到土方時這個老人家顯然相當高興,雖然沒法起身,但仍坐在病與土方擁抱。那之後土方命齋藤與白石退下,允許他們有一個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自己則從近藤的妻子阿常那兒取來應徵者的資料翻讀著。

  白石穿過了淺草寺山門,走過青石鋪成的參道到達本堂前,取了一支香朝著裡頭拜了拜,然後來到香爐前。

  「謙三哥哥?」一個女人怯生生的聲音響起,雖然叫的是白石的名,白石卻如僵住般完全不敢回頭。只聽那聲音又靠近了些,這回更肯定地道:「您、您是謙三哥沒錯吧?」

  白石用僵硬的動作緩緩轉過身來。站在身邊的是一位挽著先笄的少婦,臉上是完全不敢相信的神情,當她看到白石的正臉時,雙手摀住了嘴,流下了兩行眼淚。

  「若葉……?」即使相別五年,即使容貌變了不少,但是那個青梅竹馬的玩伴,那個兒時鄰居青山家總是跟在自己後頭的害羞女孩,怎麼可能說忘便忘記?當白石不小心將女子的名字脫口而出時,心情從久別重逢的喜悅瞬間冷卻下來。他深吸了口氣嚴肅地問道:「你是跟誰一道來的?丈夫嗎?」

  「不……老爺在家做生意,我自己來這兒參拜的。」若葉似乎被白石的態度嚇到,退了一步,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臉上浮現了些許戒備的神色,反而開始不確定眼前之人的身份了。「你……您真的是清水家的……唔……」

  白石沒有讓若葉把話說完,用手掌輕輕地摀住了她的嘴,做出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將她拉到一邊的大樹旁。若葉被他拉著,早已羞得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與白石相對。

  「抱歉。」白石轉過頭來見她的臉色,想起自己現在扮著男裝,過去孩子時雖玩在一塊兒時可以不管那些,但現在兩人都已成年,若葉又是已出嫁的女子,這樣的肢體接觸終是不妥。他放開了她的手,確定四周沒有人在注意這邊,才壓低聲音道:「若葉,在下因為某些原因必須隱藏身份,否則會有性命之危。現在在下是白石謙三,請莫要與任何人提起曾與我見面之事,就連伯父、伯母都不可以,知道了嗎?」

  「明……明白了。」雖然不明究理,但若葉見白石臉色凝重,也不多問便答應了。她悄悄地抬頭看了看這個兒時的玩伴,白石的容貌與五年前相差不大,眼神澄澈依舊、溫柔依舊,卻多了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疏離感,再加上方才的對話,令她本來滿腹的疑問卻不敢問出半句。

  「青山伯伯、伯母還好嗎?」氣氛一時尷尬,白石嘆了口氣問道:「若葉什麼時候出嫁的?家裡變故,沒能……沒能給你祝賀,實在慚愧。」

  「不、不,慚愧什麼的……這也只是去年的事,下谷吳服屋的長子來提了親,年底擇了好日子便完婚了。」若葉又低下頭去,終於也忍不住問道:「清……叔叔嬸嬸過世之後,謙三哥不知、不知還過得好嗎?」

  「嗯,還過得去。」不願說太多,不是擔心她會無意間將自己的情報透露予他人,而是害怕將她捲入危險之中。白石深吸了一口氣,狠下心來行了個禮道:「那麼,在下要告辭了,世道紛亂,若葉也要保重。」

  「等、等等!」若葉見他轉身就要走,忙追了上去,拉住白石的袖口急道:「謙三哥之後、之後還會再回來嗎?」

  「或許吧。」白石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撥開了若葉的手,大步遠離。那個問題,他自己也無法回答。

  ◎ ◎ ◎ ◎

  「去哪兒了?」當白石回到試衛館時已經黃昏,土方已將一疊初步篩選的隊士資料揀出來,見他進房,隨口問道:「你似乎不是第一次來江戶。」

  「瞞不過副長。」白石知否認無益,直承道:「過去家父曾經帶在下到淺草一帶探訪故人,不過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江戶與那時大有不同了,唯雷門雄偉依舊。」

  「還找了以前的女人吧?」土方笑道:「瞧不出你這傢伙,雖然沒什麼男子氣概,卻是處處留情。京裡有島原遊女,就連江戶也有被你迷倒的女人。不過對方既已是有夫之婦,可別再多想了,那可是違背士道的事,要切腹的。」

  「副、副長說笑了,在下與那名女子也只是萍水相逢,不曾有過他想。」土方說得輕鬆,白石的背上卻已滿是冷汗,好像知道自離開淺草寺後一直感覺到背後的視線是從何而來了。齋藤並不相信他,自己的行動都在隊長的監視之下。白石暗自慶幸自己強壓下了繞回老家清泉堂前緬懷故居的衝動,直接回到試衛館。無論多麼受到信任或重用,間諜終究還是間諜,稍有不慎便是要萬劫不復。

  「是就好了。」土方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將那疊看過的資料隨手擺在一旁的案上,然後用一個非常舒適的姿勢側躺下,看著窗外庭院道:「更何況在不知何時會在刀口下死亡的新選組裡,根本不是個適合成家的環境。」

  「恕屬下失禮,所以副長也沒有打算與……與那位於琴姑娘成婚嗎?」白石想起了白日從土方姐姐阿信的口中說到的那個名字,不知從哪裡提起的膽這麼問道:「屬下還以為因為生命無常,會更想要把握機會留下子嗣。」

  「留下子嗣是家督才需要煩惱的問題,隨近藤兄上洛後我早就放棄了繼承家業,那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土方瞪了他一眼,語氣略有不悅:「也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是屬下踐越。」白石忙伏下告罪。

  「世上能像常夫人那樣捱著丈夫遠行,不知何時回來、會不會回來的女子太少了。與其讓女人受那樣的痛苦,還不如歡場作戲,什麼都不必承諾得輕鬆許多。」土方這麼喃喃。

  白石知道對方的這句話沒有打算讓任何人聽到,所以也不做回應。清水家只剩他這麼一個女子,身負血仇的他從來沒有思考過結縭之事,因為期待看他穿上白無垢的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白石從來沒有想過,或許自己有一天也能明白土方口中那些苦苦等待的女人的心情。

  慶應元年四月二十七日,土方歲三、伊東甲子太郎、齋藤一和白石謙三,協同滯留在江戶已久的副長助勤藤堂平助,帶著在江戶徵募到的五十五名新隊士再度踏上東海道,踏上新選組活躍著的京城而去。



作者的話:

我發現這次去東京哪裡都去了,日野去了、多摩去了、敵營也去了(咦?)、今戶的「家」也去了,結果就是沒有去看試衛館跡啊...orz (雖然也只是個石碑而已)

一開始講到愛宕神社,這是在現在的新橋站附近的愛宕山上的神社,最有名的是「出世的石段」。這個石階有一段故事,就是在寬永十一年,第三代將軍家光公的時候,有一次家光公到德川家菩提寺的增上寺,正好經過愛宕神社下的路,正好愛宕山上梅花正開放著,家光公一時興起就說「誰能騎馬為我取下一枝梅花?」。但是出世之石段很陡峭,要騎上去是很困難的,一不小心摔下來可不得了。此時有一位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曲垣平九郎便馳馬上去摘下一枝梅獻上予家光公,家光公賞識他的馬術,從此此人變成了名人。故有「馳馬上出世之石段者可出人頭地」的說法(以上資料出自愛宕神社的官方網站,因為本人日文很破,若有誤解官網內容之處歡迎指出)。當然,在這裡土方等人是走上出世之石段的,但是畢竟騎馬上去實在有些困難,所以後來參拜者也是有流傳著走上那個石階就可以對事業有幫助的說法。這次我的日本之旅也有去爬這石階,雖然不算高,但是真的挺陡,每一階都挺高的,爬上去當真會氣喘噓噓。

依史實,土方等一行人進入江戶是四月五日,因為鈴鹿山事件的關係,我這裡讓時間推後兩日。而佐藤彥五郎和土方的姐姐阿信其實此時也沒有在試衛館,土方回到江戶的隔天才到日野去拜訪他們,不過為了表現出他們急於見到土方的心情,這裡稍作修改。

淺草觀音寺和雷門大家是耳熟能詳的景點,這裡就不多說了。青山若葉這個角色在第一個番外篇裡有出現過,第八章「夢迴過往」裡提到,過去清水家的鄰居青山家的女兒,可算是小凜的青梅竹馬。在那個時代,女人過了十五歲就已經是適婚年齡,所以青山若葉在當時已婚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若不是小凜家逢大變,他本身又是自小男裝,也早該結婚了。

<第五十七章、返回洛中>預告:
「你的意思是要做仲介生意?」中岡開始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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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Sundow
「白石從來沒有想過,或許自己有一天也能明白土方口中那些苦苦等待的女人的心情。」
為啥我看到這句突然有白石X土方的預感www

05-24 13:12

JBY
是說本文沒有打算寫太多感情線啦,配對什麼的有是會有,但是絕對不會是白石X土方的啊,本文不走BL路線,土方先生也對男色沒興趣嘛!XDDD 要也是清水X土方嘛!不過要看到那樣的結果,還是long ~ long way to go啊!(笑)現在才慶應元年而已哦!05-24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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