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樂章 夢醒時分
「呼呼......」
雙人床上的少女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
小鳥在窗外歌唱著,朦朧的晨光透過窗戶,在狹小的房間中瀰漫著,四周的氣溫十分的涼爽,但少女卻冒著冷汗,火紅的長髮雜亂的掛在臉旁,銀白的雙眼出神的望著身上的被子,她保持著這個姿勢,仿佛一幅沉靜了千年的畫作。
「唔......」
樓下的室友發出了起床的咕噥聲,少女才終於回過神來,將身上的棉被推開。
「早安...佩萊忒。」似乎是聽樓上的動靜,亞麻色的秀髮從床的邊邊探出,恍看著佩萊忒咕噥道。
「恍早...早安。」佩萊忒發現自己的聲音跟笑容都十分的虛弱,為了掩飾它們,佩萊忒提高音量急忙道「你要先用浴室嗎!」
「好哇,嗚哈~謝拉。」恍打著哈欠,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佩萊忒的異狀,迅速的抓起昨晚佩萊忒幫她摺好的衣服,跑進浴室,佩萊忒感到些許失望,加上惡夢,佩萊忒更加沮喪了,不過她很快的搖了搖頭,輕輕在自己的臉夾上拍了兩下,試圖打起精神和擺脫睡眠不足帶來的恍惚感。
「該叫醒剩下的人了。」佩萊忒喃喃自語著,邊摺起棉被邊掃視了還賴在床上的兩個人,隔壁床的下鋪躺的是有明和人血統的瀧尹,烏黑的長髮配上圓圓的臉型和精緻的臉蛋,就如同遙遠西方的那些古代公主們,因此大家都叫他瀧姬,但此時她的睡相十分糟糕,嬌小的身體大字型躺在床上,被子不知道被踢到哪去了,連身上的睡衣都脫掉了一半,而且這樣一定會感冒,完全沒有那些古老民族所擁有的神秘又文雅的氣質,等等一定要好好的念她。
最後一個人是佩萊忒的弟弟米凱伊,他將整個身體蓋在棉被底下,只露出頭和凌亂的淺藍色頭髮,米凱伊有著在男孩子中算是十分可愛的臉蛋,他本人也對這件事感捯十分苦惱,不過也因此他才可以在這裡跟大家一起生活。
不久前他們所在的多雷尼亞公國附近曾經發生過戰爭,因為戰爭大量的孤兒和攜家帶眷的難民湧入了這間有孤兒院的修道院,而修道院長─當時好像是副院長─尤達斯神父下令,優先接收女孩子,當時只有四歲的米凱伊誤打誤撞的跟著佩萊忒進來了,然後又被分到同一個房間,等發現的時候,修道院早就沒有任何空房了,連當時得院長跟副院長都把他們的房間讓出來,跑去跟修士們擠上下鋪了。
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傳了出來,佩萊忒再次搖了搖頭,暗自責怪自己出神了,在確認棉被摺好後,佩萊忒試著爬下雙層床的樓梯。
「該起床...咦!?」奇怪......腳下怎麼空空的!?等佩萊忒回過神時,身體已經飄在空中,只見地板在眼前迅速放大,尖叫聲不自覺得從嘴巴發出。
「嗚哇!!!......碰!」在巨大的聲響後,世界回歸了寧靜......兩秒。
「姊姊!?」
「嗚......人家還要再睡......」
「發生什麼事了!佩萊忒!?」
三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米凱伊跟恍幾乎是同時從床上彈起與衝出浴室,而瀧尹卻發出像夢話的聲音轉身繼續睡著了......
「嗚......好痛......」佩萊忒扶著頭緩慢的撐起身子,馬上就有兩隻手過來攙扶自己,佩萊忒立刻張開眼睛,看到米凱伊和......幾乎全裸的恍,白皙的皮膚露出些許的緋紅,一滴滴的水珠還掛在上面,居隨著喘氣聲起伏著,佩萊忒突然覺得摔這一下其實也不壞,恍跟米凱伊注意到佩萊忒的視線,同時往她的身上看去。
「變態!!!!!!」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完美的將米凱伊向紙片一般的踢開,還在他手上的佩萊忒不小心被連帶拉了出去,掉到了瀧尹身上。
「就說在讓人家睡一下嘛~~!!!」瀧尹毫不留情的一掌把佩萊忒拍飛,轉身繼續睡去。
聖使阿......今天早上我可以重來一遍嗎?看著不斷放大的純鋼製床柱,佩萊忒覺得今天真是......
碰!!!!!!
居然連吐槽都不給......於是佩萊忒的意識最後的想法還沒出來就陷入了黑暗中。
『我們來立一個誓言吧。」堅定的聲音傳了過來,女子停止了哭泣,紅色的點睛大大的看著她。
『好......好的!』
『我,不論如何都會再次找到妳,不管是多麼遙遠的距離,不管妳的樣貌如何改變,我都會發現妳、找到妳,請妳等著。』
『我會的!不管多久我都會等妳的,即使是到世界的終焉,我也會等著的!』
『約定囉~!』
『約定了!我一定會等妳的-------一定會的!』
「嗚嗚...我的頭。」佩萊忒按著疼痛的腦袋呻吟著,空氣中傳來藥水的氣味和熟悉的誦經聲,佩萊忒咪起了眼睛,四周是一片雪白的光景。
「濟莉亞修女,她醒了。」佩萊忒此時才注意到剛剛誦念禱文的聲音已經停止了,他看向了聲音的方向,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尤達斯神父,她立刻想坐起來卻被他用手按了回去,銳利的目光中透露出不可違逆的眼神,然後他用嚴厲的聲音道。
「衡量自己的狀況,不想給人添麻煩就躺下,當被照顧的人也是照顧別人的一種方式。」隨後他又轉身叫了一聲修女,但絲毫沒有回應,他嘆了一口氣索性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看著佩萊忒問道。
「妳覺得身體還好嗎?」佩萊忒還沒搞懂剛才尤達斯所說的那句話,呆愣了幾秒連忙答道。
「我沒......」尤達斯做出舉手阻止佩萊忒說下去。
「妳感覺怎麼樣?」
「我......我覺的頭還是有點痛,而且昏沉沉的,明明有睡覺卻好像完全沒睡一樣。」本來正要抬手施展祝福的尤達斯聽到後半句話微微愣住了,但低著頭的佩萊忒完全沒看到,依然繼續說下去「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摔下樓梯,不是他們的錯。」
尤達斯嘆了第二口氣,施展了剛剛停下的祝福,佩萊忒頓時覺得好多了,看著佩萊忒欲言又止的模樣,尤達斯直接開口回答了。
「現在是早上九點多,今天的課我已經幫妳請病假了,也花了好大的力氣趕妳的室友去上課。」
「那懲罰......」
「還是會下。」
「可是......」
「停,先回答我這個問題,然後我再考慮減罰。」
看著佩萊忒點點頭後,尤達斯將病床伸起四十五度,不過佩萊忒依然不敢正視他。
「假如說今天米凱伊不小心被妳傷害,妳的心情會是怎麼樣呢!」
「我......我會感到很自責跟難過吧。」佩萊忒感到十分不解,不過她還是照實回答了。
「對於這個傷害,妳無能為力,那麼妳覺得是什麼都不做,然後讓良心的譴責比較難受,還是為他贖罪呢?」
「贖...咦?」佩萊忒終於抬起了頭,只看到尤達斯微笑的看著她。
「人有的時候給人們去做可以為對方付出的事情,就算是微不足道,甚至或許根本只是一廂情願,也總好過拒別人的心於千里之外而擅自做認為對他好的事,為了對方好這句話來當理由是不成立的。」
「嗯,我了解了!」
「也不要想著現在下床,妳還有輕微的發燒,為了不要傳染別人請妳繼續躺著,等修女回來再說。」
「......好」尤達斯神父為什麼感覺好像有讀心術啊!好可怕!佩萊忒心裡想著。
「我沒有讀心術,不過我從你們4歲就看著妳們到現在,到現在都六年了,我會不清楚嗎?」尤達斯不帶感情的說著,但佩萊忒卻感覺心裡十分的溫暖,原來那個嚴厲、讓人不寒而慄的教父居然這摸關心自己,佩萊忒才意識到,他並不是把教父的稱號當成洗禮儀式的名稱而已,而是真得認真的去了解自己。
「神父其實很溫柔呢。」 佩萊忒小聲的說道,但還是傳入了尤達斯的耳中。
「溫柔嗎......很久沒有人這麼說我了。」尤達斯說道,不過有一瞬間陰暗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不過在佩萊忒看到前就消失無蹤了。
「因為神父給人一種敬畏三分的感覺,不要總是愁眉苦臉,露出笑容來吧。」聽到這句話尤達斯悄悄的按了一下修士袍底下的智慧型護碗,門外立刻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尤達斯對著門說著,身穿黑色衛士袍的魁武男子走了進來,行了一個傳統的騎士禮後對尤達斯說。
「尤達斯兄弟,有緊急要是須要跟您彙報。」他瞄了一眼佩萊忒「是機密事項。」他補充道。
「我了解了。」尤達斯站了起來,佩萊忒其實希望可以再跟他說幾句話,不過她還是跟他說了再見,不知道為什麼,尤達斯給他一種有點熟悉的感覺。
「下次再聊天吧,我先走了。」然後又順手丟了一個祝福給佩萊忒,佩萊忒感覺到這個祝福不太一樣正在疑惑時,尤達斯補了一句。
「這是淨化結界的一種,認真上課的話妳應該知道,默基瑟德 留下來陪他到濟莉亞姐妹回來。」說完他便轉身跟另一名衛士離去。
淨化結界,任何毒性物質會被完全抑制甚至剔除,這是十分高階的祝福,剛剛尤達斯完全沒念任何祝文就隨手放出來了,難怪神父們都很敬畏尤達斯,佩萊忒想著,默基瑟德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腰間還掛著一柄長劍,身上的徵章顯示出他至少是導師以上的衛士,雖然衛士是教堂的保衛武裝,是保護自己的人,但他真的讓佩萊忒完全無法放下心來,壓力好大啊!
聖使阿......我今天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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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達斯覺得自己的情緒在三百年來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烈的波動,他一言不發,一路上和衛士三步併兩步的飛奔到會議室中。
尤達斯停了下來,念了一些咒語,光芒從手中飛出在房間中探了探,確認沒人後他揮了揮手,那個位是立刻上前轉了轉第三聖使、第六聖使、第八聖使和第一聖使的態像,一到巨大的六芒星法陣出現在牆上,在尤達斯立刻跟衛士踏了進去之後又立可消失,尤達斯指覺眼前光芒一閃,他們立刻出現在黑暗的地窖,四周只有昏暗的火把,和一個華麗的祭壇。
尤達斯左右看了看,走到祭壇前用不明的語言高聲誦唱,大量的光芒立刻將昏暗的地窖化為明亮的白晝,在光芒過後,尤達斯立刻轉身道。
「立刻聯繫最近的暗影議會成員!」現在一刻都不能浪費,絕對不能讓天界搶先。
「已經連繫!離這裡最近的『應被遺忘者』傳送了接通要求。」
「轉過來。」尤達斯說話的同時,半空中突然被撕開,如同黑洞,全身罩在黑暗斗篷下的人出現在裡面,他一看到尤達斯便用輕浮且不削的語調開口。
「『屠戮者』?真是稀奇的......」
「我說過別用那個稱謂叫我,我這裡確認目標了,是聖始之魂的碎片之一。」尤達斯不耐煩的說道
「第二個發現了?是戰爭的孤兒?」應被遺忘者問道
「是的。」
「哈哈~果然你六年前的謀劃是正確的!我太小看你了,沒想到你把整個修道院原本的人都替換成我們的人是正確的!」
「我需要增援,最好是孩子樣貌的。」尤達斯不理會他認真的說道「天界的眼線可能已經找......」
「哼~!」應被遺忘者露出詭異的微笑,一臉不削的拿出一個王冠,它的表面已經燒焦且殘破不堪,但閃耀的光澤和精密的刻痕卻暴露的它的來歷......
「你解決他了?」
「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天使,它的靈魂被我封印送到魔導使那裏了。」
「我想他不會太高興的...尤其是你送過去的。」
「我會順便幫你帶消息給『謀劃者』和『斷翼者』」應被遺忘者話鋒一轉「記得,如果得不到,就殺了她,不可以讓天界回收,不過應該不用我提醒你吧,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屠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