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風靡華南地區的特務組織…..呃…曾──經風靡華南地區的特務組織的頭領,我絕不能受那花居士的一舉一動所動搖,因此,不久前憤怒地咆哮過後,我冷靜了下來,調節一下思緒、重新面對那花居士硬推給我的麻煩。
繼續翻閱了那十張投訴單,蒙太正居士、蒙太正居士、蒙太正居士……每張都有這五個字出現,愈看愈火大!那些男孩子的父母當初在填寫時,想必也跟我一樣憤怒吧……
「咦?」「怎麼了,少爺?」我突然發現,其中一張投訴單的投訴者居然是我同窗的父親!
「這位投訴者、鐵鴂,他是我同窗鐵采毅的父親…」「欸?是少爺的同窗?」「居然也被花居士盯上了!」
謝無盡拿走了投訴單,開始與韓炷勒議論紛紛著,不久,看見謝無盡臉露出了猥瑣的表情。
「呃……我想我先去瞧瞧其他案子的詳情吧…」「唉呀呀,少爺,屬下我…覺得先處理鐵家的案子比較恰當啊…」我話還沒說完,謝無盡就馬上湊到我這邊用手肘輕推著我。
「呃……可是我覺得他們家的情況相對其他件…」「哎咿──呀,我說少爺啊,你看看,他父親在上面寫說樂意談大筆賞金耶!而且他不是你同窗嗎?很好談呀…何不去他府上了解一番呢?」
呃…謝無盡會這麼積極,八成是想去看我的同窗鐵采毅…雖然看的出他的糟糕動機,不過他的理由卻也很有道理,鐵家是泉州少數的也里可溫教(基督教)家庭,平常做西域來的傳教士接待或是為教會工作,生活非常富裕,大筆賞金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我…我因為某些原因……不想面對鐵家公子也就是我的同窗鐵采毅啊!當然我沒跟會員們說明我的心聲,最後硬著頭皮地,在隔天下午帶著謝無盡等人前去了鐵府。
「哎呀,擎天會的穹光鷲大俠終於親臨寒舍啦?請您們稍待片刻,我馬上請老爺他們出來會你們!」從看見走入大廳的我們的鐵家僕人欣喜若狂的反應,可見蒙太正居士讓鐵家主人非常困擾。
在等待之時,謝無盡與韓炷勒兄弟三人坐在客廳東張西望,似乎對中國式庭園建築室內頗突兀的西式裝潢感到十分好奇,等了一會,終於看見主人鐵鴂、夫人陳氏以及……鐵采毅……呃……一看到他我的頭自然地低到無法再低……
鐵采毅長相俊俏,飽讀詩書,是我們老師的得意門生,平常溫文儒雅又不多話,外加女孩子們認為「憂鬱」的臭臉,使他非常受女孩子們歡迎、是個公認的未來士大夫,但我個人不這麼認為就是了……
「啊,久仰大俠們大名很久了,如今終於盼到閣下們前來相助,在下感激不盡啊!」鐵鴂一來,馬上是心急如焚地先是向我們道謝,再連忙以手勢吩咐僕人向我們奉茶,最後才在掛了十字架的牆前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鐵老爺請先冷靜,現在有我們在,令郎絕對安全!」現在都讓身為公關的謝無盡當我的發言人。
「這樣實在是太好呢──想到寶貝兒子每天都得戰戰兢兢地上下學,我…我…我這做母親的無能為力…實在是太難過呢牛──」鐵夫人帶著超重鼻音哽咽地訴苦道。
「是啊,當初那賊子在一日深夜突然敲我房間的門,是房間的門欸,不是大門喔!說想要向小犬提親,不願意的話不妨拿小犬穿過未洗的褻褲作婉拒禮以贈,天帝啊──這是何等悖禮之辱啊──」呃…不免說,鐵鴂其實是個身材魁梧、肌肉滿身的超級壯年人,如今卻因為花居士搞得老淚縱橫,看起來頗奇怪的。
「對喏──之前敲我們房間的門,要是下次、下次是去敲寶貝兒子房間的門,甚至強行闖入的話、的話……呃啊──菊花殘──滿地傷──我兒貞操已貫腸──嗚──咕咕咕……」鐵夫人也哭得非常傷心。順帶一題,聽說鐵夫人在嫁入鐵家以前是個唱雜劇出身農家姑娘。
雖然家長哭得柔腸寸斷似地,但我卻偷瞄到鐵采毅本人不時轉頭望向他父母,抖著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儘管有仔細聆聽家長吐的苦水,謝無盡卻從頭到尾不時地偷瞄打量著鐵采毅,太糟糕了!另外,韓炷勒似乎是感同身受,面色凝重了起來、把坐在他大腿間的湘兒抱得更緊。
「沒錯,這種只想霸佔卻不懂分享啊不對,這種為了滿足私慾藐視倫理道德的正太控根本十惡不赦啊!好,閣下的苦,敝社已洗耳恭聽,有何吩咐儘管提出吧!我們會盡力守護令郎的!」
「唷…太感謝大俠們了,其實,老朽有個無禮之求啊,呃…如果允許的話,敢問能請唐大俠是否能暫時以小犬的書僮身分住在寒舍、宿衛小犬於側…」「什麼!」鐵鴂如此一說,我和鐵采毅異口同聲地驚訝大叫。居…居然要跟他一起住啊?
「怎…怎麼了,唐大俠、毅兒?嗯…老朽是想說你們是同窗,或許比較不會尷尬…還是說……」「哎呀呀,鐵老爺您多心了,沒問題的,對不對啊,少爺?」謝無盡冒著冷汗尷尬地回答,接著望向我這邊。
謝變態居然把問題轉丟給我!呃……猶豫的我眼神亂飄,想逃避事實,不久,我的眼神晃到湘兒那邊、與他眼神對上,湘兒一見我慌張的樣子,睜大了雙眼、眨了兩下,同時略鼓起臉頰,彷彿在告訴我「為什麼要看我?這問題還需要問嗎?」
「唐大俠,您放心好了,雖然是作為書僮身分,但是我們不會將大俠視為僕人,會以貴賓相待,然後……兩千貫錢佣金您說如何啊?」鐵鴂看我猶豫樣,著急地想要說服我。
嗚嗚…這佣金好吸引人…呃…為了會上資金需求,我還是暫把私事擱一旁好了…「呃……這……這要看毅公子的意思了……」
「喔喔,太好了,哈哈,太感謝唐大俠啦!若方便的話,今晚就住進來沒關係,老朽會吩咐下人為閣下們準備房間的!」「呃……那就拜託鐵老爺了……」我尷尬地答道,不過卻看到鐵采毅一臉無奈地翻了白眼。
當晚,我準備好了行囊,站在癿侗軒大門口讓貴公送別,然而……
「不──少爺也讓我跟去嗎啊啊啊──」韓炷勒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緊抱著湘兒、頭埋進他的肩膀對我哭求著……這死弟控!
因為湘兒也是蒙太正居士的獵物,所以也將他帶上,卻被他糟糕的哥哥那樣哭鬧,而且謝無盡也趁著韓炷勒的哭鬧的機會、以期待的表情投射於我,表示他也想跟,這讓我真的感到非常不悅地抖著眉頭與嘴角。
「華哥哥…也讓哥哥去嘛…欸?」「哇啊──少爺!」湘兒無奈地苦笑著求道,我話也不說地將他強行從韓炷勒懷中拉了出來,接著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讓韓炷勒愣望在一邊。
為了趕快解決這胡鬧的小插曲,我走到韓炷勒身後、對湘兒點了點頭,湘兒望著我、雙眼眨了兩下,緩緩走到不知所以然的韓炷勒面前,雙手捧起他的臉,最後,湘兒對著韓炷勒的嘴,將他的櫻桃小嘴那略微濕潤的雙唇給輕輕地緊貼了上去,感受到柔軟濕潤又溫暖的觸感,韓炷勒頓時石化了。
湘兒睜開了一隻眼睛,看著我以手勢對他數秒,當我比到第十秒後,湘兒將緊貼在韓炷勒嘴上的櫻桃小唇緩緩移開、大聲地啵的一聲,接著韓炷勒紅通了整張臉、人也整個趴倒在地一動也不動,最後鼻血緩緩流出在地,此外,早就在一旁目瞪口呆的謝無盡依然呆立著、抖著下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快擦一擦,要不然嘴巴會爛掉!」我遞給了湘兒一方手帕讓他擦嘴。
「好了好了,這兩個沒用的傢伙老子我會處理,少爺快帶湘兒去鐵府吧!」對韓炷勒的胡鬧快耐不住性子的貴公說道。
最後,我向貴公道別了一聲,牽起湘兒的小手離開癿侗軒,湘兒卻不時擔心地回頭望向韓炷勒那邊,唉呀…該說他對他哥很貼心還是他太笨了呢……
「華哥哥,你常命令哥哥說沒經過你的允許,不能親我臉頰以外的地方……是因為哥哥親我會有像那樣有流血死翹翹的風險嗎?」「住口!」
終於抵達了鐵府,我們向鐵鴂與鐵夫人打了聲招呼,接著討論了一下這週的反賊計畫,因為蒙太正居士當時是預告說一週內會有所行動。
到了要就寢時,我帶著湘兒走向鐵采毅的房間,原本是要安排一間房間給我,不過護子心切的兩位家長因為怕蒙太正居士手腳太快搭救不及,所以求我與鐵采毅同房。
雖然很不願意,但還是硬著頭皮敲了門、進了鐵采毅的房間。
「唷!你終於來啦,小梅梅!」「咦?」打開房門,除了看見盤坐在床上擺張一貫的臭臉的鐵采毅以外,小圓桌邊還坐著我更討厭的人──昭燮!這臭傢伙又在亂叫我梅梅!他總是喜歡以言語和肢體騷擾我,我討厭他的等級可匹敵對蒙太正居士的程度!
「哈,燮哥哥!」「唷,湘兒好久不見啦,又長高了呢,快超過唐華囉!最近好嗎?阿炷沒對你怎樣吧?」湘兒看到許久未見的昭燮馬上興奮地湊了過去,讓昭燮邊摸著他的頭邊寒暄著,「又長高了呢,快超過唐華囉!最近好嗎?阿炷沒對你怎樣吧?」是他每次見到湘兒一定會說的話……湘兒明明就還矮我一顆頭!
昭燮與他父親昭材貓原本都是擎天會的成員,卻在爹爹失蹤後不久,原本貓叔要接任代理頭領,卻因為我後來自願接任使他不能接受,並以「特務非兒戲」為由離開擎天會、另組了「頓地團」。
團名沒創意就算了,還帶走一大票成員,而且因為他跟地方政府關係打得很好,因此地方官有事相求會去找他而不找我,這是我們擎天會事業走下坡的一大主因!但奇怪的是昭燮反而沒跟隨他父親,甚至也沒退出擎天會(只是聚會一次也沒參加),這點讓我感到無法理解。
「呃呃…阿毅……為…為什麼昭燮會在這裡啊……」我忍著火氣向鐵采毅問道。
「唉,我父親說安排兩位宿衛他比較放心。我也跟你一樣,不喜歡昭燮前輩。」噗,我也很不喜歡你啊!
「噁…那…那麼,我和湘兒要睡哪裡啊?」我眼神刻意避開那兩人,生著悶氣問道。
鐵采毅手比向牆邊的三張躺椅說道:「喏,我父親都準備好了,很抱歉,無法讓你們睡床。」
呃…躺椅啊……算了,沒讓我們打地鋪睡已經算有誠意了。這時,昭燮擺出張猥瑣的表情看向我這邊問道:「這有什麼關係呢?能跟唐華小美人共睡一張躺椅互相取暖可遇不可求啊!」呿,誰要跟你一起睡啊!
為了遠離這兩個人,我不得犧牲我的睡眠品質。「呃……我去睡門口,門口最需要顧……」我不看他們一眼地走到牆邊搬起了一張躺椅,往門外走了出去。
現在大概已是深夜了,我坐躺在鐵采毅的房間門口邊的躺椅上,眼神惺忪地強迫自己保持在半睡半醒的警戒狀態。
湘兒人倒是真的很貼心,他說夜晚會很涼,怕我在外面會著涼,所以硬是出了房間鑽進我這邊的被窩裡,而變成現在他側躺在我身邊、頭靠在我左肩上、雙手圈抱住我脖子、左腳也勾在我大腿上,且用棉被將我們倆裹在一塊,要著涼應該是很困難。
「嗚……哥哥……華哥哥說那裡不行……」噗──這傢伙在說什麼夢話啊?呃…看樣子回癿侗軒後要好好考問韓炷勒一下!
是說,我還挺羨慕阿毅能住在庭園建築的家,我家只是間簡陋的茅草屋,爹爹總是說什麼生活簡單就好,而且自從接任頭領後幾乎就是住在癿侗軒,那又是個超級破舊陰暗寺廟。
唉呀,看著眼前的庭院,寧靜之中可聽見假山瀑布的流水聲以及蛙鳴聲,鯉魚池面反射著月光,噴灑在池旁隨夜風搖曳沙沙作響的幾棵茄冬樹,整個畫面根本就是篇視覺催眠曲!加上湘兒小身軀傳遞來的體溫,這種飄飄然的感覺讓我非常想睡……
但一方面要隨時警戒蒙太正居士的突襲,另一方面……我從坐鎮在門口時,就一直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雖然感覺不像那變態,但是似乎就是有另一個人在某處看著我……
突然,房間的門被打開,鐵采毅走了出來。
「咦?阿毅…你怎麼還沒睡啊?」「…睡不著啊…」鐵采毅蹲在我面前,瞧了瞧我們。
「…你跟韓湘瑾感情真好啊……」「呃…呵呵,因為從小就住在一起嘛……而且他哥非常沒用……」我頭別向一邊,不想跟他正面對視。
「唐華……」鐵采毅輕聲叫我,臉湊了過來、湊得非常近。
「呃…阿毅你幹麼啊…夜深了快進房休息吧,當心花居士現身……」
鐵采毅無視我的話,湊到我臉頰邊,閉上雙眼大吸一口氣。「唐華,去年那次…我想了很多,我真的感到抱歉……」他話說完在我耳邊呼了一口氣……找死啊!
「呃……舊事就別重提了……而且我真的覺得…你心真的病了……自從令妹去年病逝後…而且我到底哪裡像令妹啊……咿──」他根本不理會我,突然伸出舌尖貼上我的嘴角,還輕輕地往臉頰舔過去。
……原本已經釋懷的去年那段羞辱的回憶如今又要重演了嗎?
可惡,雙手被棉被緊裹住無法伸出來反抗,而且如果強行掙脫的話可能會吵醒湘兒,鐵采毅見我的反應,原本就很臭的臉上,眉頭皺得更緊,他停止了舔嚐,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噓,會吵醒韓湘瑾的……」說完就含住了我的右耳垂吸吮著。
「噁──你這傢伙到底想幹麼啊?就算是移情作用……你不會也會對令妹就這種事吧!」啊──受不了他的猥褻行為,真想把他當蒙太正居士海扁他一頓!
聽到我提到他妹妹,鐵采毅眉頭又皺得更緊,輕咬了一下我的左耳垂,略帶不滿地說道:「呿,你在胡說什麼啊?那種悖禮之事我怎麼可能會做啊?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有我妹妹的影子……況且,你有種女孩子沒有的魅力……抱歉,每次接近你真的會讓我按耐不住……唐華……」啥爛理由啊?這樣騷擾我就不失禮節嗎?而且我是男孩子,當然有女孩子沒有的啊!
舌尖在我耳朵徘徊的鐵采毅見我緊閉雙眼、緊咬雙唇,對我輕聲說道:「放心,我不會吻你的唇的,因為我知道那裡以前早有人光臨過……」他在說這句話時,輕聲中感覺帶有些許殺氣。啊──真想讓以為他是正人君子的人們看看他現在的猥瑣樣!
時間度秒如年,真恨不得蒙太正居士出現把鐵采毅解決掉,兩千貫錢什麼的,要這樣羞辱自己的話我寧可不要!
「喂,采毅公子,你該就寢了吧?」終於,剛才不知去向的昭燮從我左側的走廊走來,一臉不開心地斥喝制止鐵采毅。
鐵采毅停止了騷擾動作,原地站了起來,望向站在對面不遠處的昭燮,兩人始終不發一語地瞪視著彼此,持續了一小段時間。
忽然間,疑似被昭燮剛剛的斥喝聲吵到,湘兒動了一下、眼睛緩緩地睜開,鐵采毅見狀哼的一聲,轉身進去了他的房間,而昭燮眼神凝重地盯向頭低到不能在低的我一會兒,便趁著湘兒還沒注意到他時也轉身離去。
現場又回復寧靜,湘兒發現我的眼眶泛著淚光,驚訝地狂扭動著身,跪坐在我大腿上,抬起頭對著我緊張地問:「華哥哥你怎麼了?你…你夢到不理叔叔了嗎?」
這時的我腦筋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今天發生的事,一開始明明很期待能完成這大筆案子,沒想到剛剛又……我接這案子到底是為什麼……
對於湘兒的問題,我不發一語地點著頭敷衍回答,湘兒驚訝地目瞪口呆,接著抱住我、在沒被鐵采毅蹂躪的右臉頰上鋪上了一小片充滿溫度的治癒之吻,我將湘兒緊擁於懷、感到羞辱地把頭深埋進他的肩膀不能再深,緊閉雙眼,想逃到另一個世界。
雖然想逃避,但腦海卻不斷地浮現出去年春季所發生的那段恥辱的回憶……類似的光景、相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