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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的傾聽者-第四章之二

華蟲 | 2015-05-02 14:05:32 | 巴幣 2 | 人氣 94


「喵——」
 
「貓?」
回過神來,阿久注意到一抹小小的虎斑色閃過花壇。
那隻貓身上的色彩也很相似於頭頂之上的天空。
搞什麼!最近這種顏色老是在身邊打轉。
瞇著眼,望向那輪逐漸西沉的落日,阿久回想著京次剛剛說的話。
有個年輕的男人來接一寸姬回去……
該不會是……
那個年輕的神主?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同樣都姓暮川,早該想到一寸姬和那個神社有著什麼樣的關聯。
這樣的話……如果到那個神社……
說不定……
阿久轉身朝著校門前進。
 
暮川神社是這個小小的城鎮祭祀的中心,不論是新年或是節慶,那裏都是居民會同時聚在一起的地方。
據說那裏所祭拜的神明相當靈驗,即使是平常日,也有學生去求合格祈願的御守。
那裏雖然占地不大,依然被現任的神主打理得很好。
阿久印象中似乎來過幾次,不過那都是在很小的時候,他已經不太記得了。
對於沒有信仰的他而言,到這種地方祈求什麼一點意義都沒有。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目的,他一點也不想到這種地方來,刺鼻的檀香味只讓他覺得難受,真懷疑生活在神社的人是不是都喪失嗅覺了。
走過幾十層的石階,穿過巨大的朱紅色鳥居,阿久終於看見了神社的全貌。
眾多的婆婆媽媽圍在神社偏殿的外面,阿久湊近一看,是年輕的神主在替小孩子做消災解厄的儀式。
不過由那些主婦的表情看來不單單只是為了要看儀式,主要的目的應該是要看年經神主才是。
「好了,這樣晚上就不會再做惡夢了吧!」
輕輕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暮川一微笑,那是個可以堪稱為爽朗的笑容。
那個人到底是誰啊?!阿久暗自在心中咋舌。
他真的和那晚口氣惡劣的傢伙是同一個人嗎?
看到一帥氣的笑容後,主婦們無不是被迷的七暈八素,彷彿恨不得自己多年輕個十歲好搭上眼前那個年輕又優秀帥氣的男人。
「啊……非常謝謝您!」
女孩的母親紅著臉對年輕神主深深的一鞠躬。
「不用客氣,能夠幫上大家的忙是我的榮幸。」
一自在地接受婦人的道謝,這裡的人對他有多著迷看起來他是習以為常了。
說是榮幸,那天嫌麻煩的人不知道是誰?阿久再一次在心裡吐槽。
「那麼——天色也有點暗了,妳們也是女孩子,不妨早點回去吧?」
一面不改色地說著阿久覺得是違心之論的話。
其實他只是嫌那些女人在這裡很聒噪想要趕她們回去吧?
「呀——他說我們是女孩子耶!」
「真是的!那孩子真會說話!」
「我家老公把我娶進門後根本就不把我當女人看了!」
「要不是這把年紀了,真想嫁給他!」
陶醉在一的甜言蜜語之中,主婦們看起來更加的愛慕一了。
在向一道別之後,便一群人吵吵鬧鬧地離去,原地只剩下阿久和一兩人對看。
「看到了吧?人類就是這樣,只要聽到自己喜歡聽的話,就能輕易的喜歡上對方。」
方才溫柔的微笑全數從一的臉上消失,現在看得到的表情只有單純的嘲弄。
「真是虛偽。」
丟出這麼一句,阿久對於一說的話不予置評。
不過他是認同的。
「這我倒是不否認,不過——你敢說你不是嗎?」
一做了手勢,要阿久脫了鞋進去偏殿。
「……」
沒回答一的問題,阿久默默地脫掉皮鞋,踩上微涼的木質地板,放下書包並在一的對面坐下。
「你會到這裡是有話想問我吧?」
對阿久無視自己的問題似乎不甚在意,一淺色的雙眼依舊是如此的淡漠。
「沒錯。」
無懼於一冰般的眼神,阿久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阿一——辛苦了!來喝杯茶吧!我也準備了阿久的份了!」
琉璃般的嗓音從偏殿外側的緣廊傳來。
不用思考,阿久就知道來者是誰。
身穿著暮色怪異服裝的一寸姬從紙門外探頭進來。
「麻煩妳了,進來吧!」
在面對一寸姬時,一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連笑容都格外的柔和。
那個絕對是真心的笑容,和剛剛面對主婦時那種虛假的感覺完全不同。
就算是阿久也看得出來其中還包含了某些情愫。
「失禮了。」
一寸姬的笑容依舊是那樣燦爛,她端著茶盤來到阿久和一的面前。
「為什麼妳會知道我在這裡?!」
阿久因激動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無理的傢伙,你以為這裡是哪裡可以讓你這樣吵鬧?」
像冰一樣的語句,狠狠地穿過阿久的耳膜。
一在看阿久的樣子,就跟看待仇人沒有兩樣。
「對不起,阿久,請你先冷靜下來,花之主已經睡著了,你這樣會驚動到祂的。」
一寸姬帶著抱歉的笑容將兩杯茶一一端到阿久和一的面前。
「……」
不發一語,阿久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
「他根本就不值得妳為他道歉。」
一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生氣。
「阿一……」
一寸姬有點不知所措地喊著一的名字。
「……你想問什麼?」
一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彆扭,沉默了一下才硬生生地擠出這句話。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還有你們到底是什麼。」
冷靜下來的阿久,黝黑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一淺色的雙眼。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並沒有義務要告訴你事實,只要你沒有覺悟承受一切,你就沒有任何的資格跟我說你要知道什麼。」
看著阿久的眼睛,一不悅地蹙起眉頭。
「你們什麼都不說,我哪明白我到底要承受什麼?!」
正因為阿久知道眼前的男人極度地討厭他的眼睛,所以他才會這樣直視對方。
對於始終被蒙在鼓裡的自己,阿久也有些惱怒。
「說的也是……簡單說來,你將會成為眾矢之的,也就是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鬼神殺掉的意思。
難得地對阿久透出笑容,一的表情卻讓阿久感到不寒而慄。
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鬼神?」
阿久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他敢篤定,那個男人絕對是希望他死的。
「就是之前我跟阿久說過的,墮入鬼道的神明。」
似乎是感覺到阿久心中的不安,一寸姬突然插話,並擔憂地看著阿久。
「嗯……」
因一寸姬關心的視線而有點不自在的阿久,微微地將位置挪離一寸姬一些距離,同時他也感受到另一道灼熱的視線。
那是參雜了許多情感的眼神,有羨慕、忌妒、憤怒……等諸多情緒包含在裡頭。
「請你回去吧,如果你沒有任何的決心,我和一寸姬是絕對不會告訴你任何事的。」
壓抑的聲音從一的喉間溢出。
換個角度來想,暮川一真的是個優秀的男人,不論是在情緒控制上,或是公私分明上,他都掌握得非常好。
但是對一寸姬有某種執著的這點,倒是讓阿久想起班上那個吊兒啷噹的傢伙。
京次同樣也是對一寸姬莫名地在意。
 
「你知道黃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嗎?」
 
對了——
「等等!告訴我,黃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阿久再次凝視一的眼睛。
「……沒想到你不笨嘛!」
剛開始對阿久的問題一顯得有點驚訝,接著卻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不過很遺憾地,我要告訴你,黃昏並不存在。」
「不要敷衍我!你們明明叫我黃昏就別出門!」
阿久激動地將身體向前傾向一,膝邊的茶水因他拍打地板的震動而濺出了一些。
「是不是敷衍你,你就用你的腦袋好好想吧!不過我們所說的黃昏確實不存在。」
一滿不在乎地拿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
只要不是跟一寸姬有關的事,似乎都在他的忍受範圍內。
「你們所說的……?」
阿久被搞得一頭霧水。
「舉個例子來說吧!你們所謂的黃昏就是太陽即將落下,然後天色還沒暗下來的時候吧?這就是你們認知的黃昏沒錯吧!」
平靜的表情,一又淺嘗了一口茶接著說:
「不過那也僅限於天色是由橙、黃、紅這些色彩組成的時候,如果是陰天、雨天或是下雪的時候,就不會有黃昏這個詞彙出現,像這樣只限定於某些時候的名詞是無法作為某個時間點的依據的,我想我說的應該沒有錯吧?」
阿久沒有出聲,他無法否定一說的話。
他們所認知的黃昏確實沒辦法作為任何時間點的依據。
「我們所說的黃昏不過就是花之主闔眼的代名詞,只因為相當於你們所說的黃昏的時間,所以我們才稱之為黃昏。」
放下茶杯,一起身走出偏殿,穿上鞋子後回頭對著阿久說道:
「我送你回去吧!不然要是你在路上遇到那些傢伙又會給我製造麻煩。」
「阿一,不穿件外套再出去嗎?」
一寸姬赤著腳走到緣廊上問道。
「沒關係的,這樣就可以了。」
因身高上極大的落差一彎下腰,笑著摸了摸一寸姬的頭。
還真是明顯的差別待遇啊……
看到一對一寸姬的態度,阿久在內心有感而發。
既然對方提出要送他回去,這麼一來逐客令已經很明顯了。
想問的東西沒有幾個是有問出來的,阿久雖然覺得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阿久站起來背上自已的書包,然後離開主殿穿上皮鞋。
用眼神告訴一他已經準備好了之後,一便繞過阿久走在他的前面。
「阿久、阿一!路上小心喔!」
一寸姬對著兩人的背影喊道。
一舉起手輕輕地揮了一下表示他聽見了。
「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步一步地踏下石階,阿久終於忍不住問。
「……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早就死了。」
像是在回憶什麼,一勾起嘴角:
「是她救了我。」
阿久停下腳步,錯愕地盯著一的後腦勺。
「嗯?很驚訝嗎?」
一跟著阿久停下。
雖然一沒有回頭,但是從語氣聽來,阿久知道一正在笑。
「……有一點。」
阿久撇頭,有點難為情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他無法想像那樣嬌小的傢伙怎麼去救眼前的男人。
「我曾經自殺過,正確說來是自殺未遂。」
一繼續走下石階,接著說:
「因為我不知道活著要做什麼,無虞的家境、和善的父母、優秀的課業和讓人羨慕的長相,對於這些,我一點不滿也沒有,但是我卻覺得活著一點意義都沒有,我不知道活著做什麼,沒什麼能填補我對生存的空虛,所以最後我選擇結束這一切、選擇離開這個無趣的世界。」
阿久沒有應話,跟在一的後頭走,聽著一所說的話,他的內心感到一陣忐忑。
一所說的他全都明白。
落日的餘韻灑在一的背上,灰紅的色彩像是要將一切吞噬。
「當我將第一刀劃在手腕上時,看著血液從自己的身體上不斷湧出來的感覺很複雜,不知道該稱為害怕或是快感,我只知道很痛,痛得有點麻木,即使如此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倒也不必介意那麼多。」
一的語氣很平淡,彷彿是在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事。
「然後她出現了?」
阿久不甚確定地問。
「是啊……她那時嚇到我了,但是同時我也覺得那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東西。」
一沉浸在回憶當中,自顧自地走著。
 
「……別哭……我聽見了……心在哭泣的聲音……」
 
「暮色的光芒壟罩在她身上,雖然她不是,不過那是我第一次相信神明真的存在。」
從後頭阿久隱約看得見,一柔和的表情。
 
「很痛對吧?不過不要緊的……」
 
「她就是這樣的人,明明不是她在痛,但是她卻露出那樣難過的表情。明明就沒有她的事,當時我只覺得她在多管閒事。」
一聳了聳肩,嘆了口氣。
 
「這樣好嗎?因為……這樣,是你自己一個人面對黑暗,是你自己一個人承受痛楚,不會有人聽見你的哭喊,也沒有人替你拭去眼淚,即使這麼寂寞,你也想追尋死亡嗎?」
 
「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只有一個人的感覺是多麼可悲,明明平常就覺得只要有自己就夠了,別人什麼的,根本就是多餘的。」
一發出自嘲的笑聲,又說:
「當我的視線開始變黑時,我才開始感到害怕……很可笑不是嗎?說什麼想死,不過就是個半調子。」
或許是因為陷入回憶當中,無視於阿久的存在,一很單純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但是對於這樣的我,看到那樣醜陋的我,一寸姬卻願意抱著我,什麼也不說,只是抱著我。」
一的語氣變得很輕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
 
「不會有事的……所以別哭……」
 
「讀醫學系的我知道我劃的那一刀絕對是致命傷,流那麼多血怎麼可能還死不了,但是隔天所有一切就像夢一樣,傷口不見了,連個疤痕都找不到,從那天起一寸姬就消失了。」
一握緊拳頭,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創作回應

無限期支持一寸姬 無限期支持阿久卸任男豬腳!!!!!!!!!!!!!!!!!!!!!!!!!!![e22]
2015-05-03 01:07:12
華蟲
阿久就是個中二的孩子((攤手
2015-05-03 01: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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