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新選組】《清泉石上》第六卷、重新啟程　第052章、鈴鹿天險

＜第六卷、重新啟程＞　第五十二章、鈴鹿天險


　　卯時，在大部份的旅人都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四人已經用完早膳準備上路。清晨的陽光驅散了夜晚的薄霧，天空一片清明，唯有天邊一抹灰色讓旅人們心中有些不安。

　　比之前一日，土方的腳步明顯慢了些，後頭的齋藤與白石也只是放慢速度跟著，伊東更是樂得一路賞春，不加催促。

　　石部宿出來，東海道依著野洲川一直往鈴鹿山的方向走去，沿途川邊長草間，早起的婦人在川邊洗衣、談笑，彷彿戰爭、動亂都與她們無關，他們只要認真面對每一日的生活和住店的旅人便夠了。天色大明路經水口宿時，街道上也開始熱絡了起來。偶爾飛腳帶著鈴聲如風一般與他們擦肩，有時是馳馬而過的官差，時而是扛著轎的役人吆喝著，還有旅人的腳步和交談，嘈雜聲音讓旅途變得好像不再是那麼漫長，也可以讓人暫時分心，將複雜的心思擱置在心裡深處。

　　石部是東海道上從京出發後一般旅人的第一晚宿泊處，在離開石部之後的第二夜，通常選擇伊勢國的關宿。石部至關宿之間有十里七丁的路程，其中還要翻過東海道上的第一個險阻鈴鹿峠，是相當辛苦的一段旅程。接近正午時分，四人在鈴鹿山麓的土山宿暫歇，除了用乾糧之外，也算是上山前的休整。

　　「上回經過時走得急，竟未發現這樣一個偏遠的小小宿場竟然有如此精美的工藝呀。」伊東甲子太郎用手巾擦著汗，看著路邊一排的扇屋嘆道：「雖然骨架做工不如江戶和京裡的師傅那般精良，但是上頭的字畫卻是別有一番風情。」

　　「伊東參謀若有閒情，那便去逛逛也無妨。」土方坐在茶攤邊，捧著熱茶，用有點疲憊的聲音道：「只是待會兒便是山路，參謀可莫要太過增加行囊的重量了，我可不會因為這些非必要的東西，命齋藤和白石為參謀分擔。」

　　「土方先生莫要擔心，在下可不是進到吳服店便失心瘋的婦人。」伊東笑著，然後往扇屋走去。「更何況在下也不想在鈴鹿山上走夜路。」

　　白石不明白，在一行人之中體力最差的伊東，為何在見到扇屋時卻又能精神了起來。

　　他來到位於土山宿本陣旁的傳馬館，那是自古設在宿場，方便公文書傳遞的單位，提供馬匹予使用者騎乘與替換之用。一名差役正拉著換下的馬兒進到廄裡，而另一匹新馬則已裝好馬具在門口讓傳訊的役人騎上，然後馬聲嘶鳴，鐵蹄踩在青石磚上遠去。白石輕咳了一聲，然後取出懷中一條白巾晃了晃又收回懷裡，那名當班的差役從馬廄出來見了，也不問他是否有備馬的需要，探頭往外確認沒有他人進來後，便在他手裡塞了一個東西。

　　出了傳馬館，白石先補充了乾糧之後，在井邊將四人的竹筒都裝滿水之後回到茶攤，卻不見隊長齋藤，只有土方雙手環抱在胸前，雙眼微微閉著休息。但是白石知道他並沒有真正休息，過去在壬生村前川宅邸那個小小的醫務室中，男人放鬆熟睡的樣子，在山南過世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他那眼底的黑紋已癒來愈明顯，臉上愈來愈憔悴。

　　「去哪了？」土方沒有張開眼，卻也知道在身邊的人是誰。

　　「做上路的準備而已。」白石答道，然後將一碗方泡好的熱茶遞過去道：「副長，您的臉色很差，這裡有些提神用的青草茶，先喝了吧。待會兒還要趕路，這多少會有些幫助。」

　　「嗯。」土方睜眼看了看他，然後拿起茶杯一飲而盡。茶裡的清香讓他確實精神一振，雖然多日的睡眠負債本來就不是那麼簡單可以彌補起來，但至少還可以撐得一時。土方放下空茶杯，將頭轉向另一頭道：「去把齋藤和伊東參謀找回來，該上路了。」

　　「是。」白石逃也似地往扇屋那兒跑去，不敢再多看土方那糾結的背影。這次的行動已經開始，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同情而中途停止。他握著紙條的手微微顫抖著。

　　『十七日午後，鈴鹿峠片山神社外五町處行動。』那張紙條上是這麼寫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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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鹿峠位於土山宿與阪下宿之間，雖然山勢不高，但是由於地形陡峭、路徑又狹窄，雖然有繩索為輔，若是稍有不慎還是很容易跌下崖邊。從土山宿出發，一路往鈴鹿山上走去，經過了幾座夜間為旅人照明的大型石造常夜燈後，景觀從原來的河畔草原風光進入森林之中，沿路的屋舍也愈來愈少，只有少許挑著擔子做旅人生意的小販。叢叢的大樹掩蓋午後本來就已經有些陰鬱的天空，只有少許陽光能透入地面，前一日的雨還未能乾，地上坑坑窪窪地不少水灘，讓這趟山路又濕又滑格外難走。

　　白石走在土方的身後，儘量壓抑住自己內心翻騰的情緒，不讓緊張表現在臉上。從現在開始，他必須謹慎地踏出每一步，無論行動是否成功，都不能讓他人看出自己參與其中，稍有一步踏差，便要比從這鈴鹿山的崖邊跌下去還要嚴重。

　　當他們看到片山神社的山門時，明明才不過未時下刻，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山裡風雲多變，必須在申時前翻過鈴鹿峠到達阪下宿才行。」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土方還是領著三人進到片山神社簡單地參拜一下，這才繼續上路。

　　過了片山神社的路，一側是山壁，另一邊則是不算高的小溪谷，是一條僅容得下三人併肩的小徑，有時若差役馳馬而過，旅人還得緊靠山壁才不至於被撞下溪谷。

　　「來者可是新選組土方歲三、伊東甲子太郎、齋藤一干人？」就在他們繞過個彎，來到一處稍寬廣的空地，突然從左方的林間閃出六名漢子，橫刀擋在四人面前，為首的人操著濃重的長州腔大聲喝問。

　　「哦？既然知道還敢擋道，長州人當真不知死活。」四人見此狀況，也紛紛拔出腰間長刀。土方冷冷地一笑道：「正好路途沉悶，便拿你們來尋點樂子吧！」

　　「為咱們同胞償命來！」六名漢子被他這話一激，怒不可遏地舉刀殺來。

　　「副長，小心！」齋藤頭個閃至土方面前，為他擋下為首那人砍來的刀，然後一個迴身，又踢翻從側邊來的另一人。

　　「別打擾了我的興致。」土方完全沒有稱讚部屬的意思，反而是又搶到齋藤身邊，揮刀往浪人刺去。這一刀角度詭詐，本是刺向對方胸口，中途卻刀勢一沉往腹部橫切。那為首的漢子沒能料到這般不合章法的劍術，只能退出幾步避開這波攻勢。土方緊盯著敵人，下巴微抬地對齋藤示意道：「去幫伊東參謀，這邊我應付得來。」

　　「可是……遵命。」齋藤猶豫了一會，回頭瞥見伊東正靠著山壁與兩名浪人纏鬥，身邊白石奮力再擋住一人，卻還是讓另一個浪人趁隙繞了過去。齋藤向後躍開數步，讓白石補上自己原來站的位置。「護好副長。」與部下擦肩而過時，他這樣低聲吩咐，然後回身奔至伊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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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東劍術縱使再精純，單獨對上兩名浪人仍顯有些吃力，被逼至山壁邊令他更難施展，但另一頭是溪谷，雖然不算太高，但是摔下去沒準還是要掉半條命。看到又一人往這裡殺來，心裡暗自叫苦，好在齋藤即時加入戰局暫減輕了他的壓力。他們兩人將戰圈收緊，背對著背迎戰三名浪人，同時也一直試圖往土方和白石兩人的方向靠近。然而浪人們也知道他們的意圖，刻意地留了三人在中間，將戰場愈分愈開。

　　天色陡然暗了下來，烏雲掩蔽天光，在昏暗的林間，刀劍撞擊聲和雙方的喝殺聲不斷。齋藤開始著急，新選組並不怕夜戰，但是他們會儘量避免在這種介於白日和夜晚的光線下戰鬥，更別說是在這種不熟悉的地形下以寡敵眾。以劍術而言，他們雖然暫時還能處於不敗之地，但時間一長再加上地形的限制，定是人數多的一方佔優勢，對方只要時間一長，待他們稍有鬆懈便有機可乘；同樣的，土方也在賭，賭前後宿場奉行得知鬥毆的消息後前來支援。但齋藤可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他不能允許有任何出錯的可能。

　　只聽齋藤一聲大喝，高舉長刀猛力劈下，與他正對的那名浪人側身避過，跨步斜舉刀身，要趁著齋藤斬下的勢頭還未盡時攻其臂膀，同時，在齋藤的身後，另一人繞過伊東甲子太郎，要前後夾攻，一舉先拿下齋藤。卻不料齋藤乘刀勢身形一矮，先是閃過斜劃這刀，然後腳在地上往後一蹬，後面的浪人刀還未斬下，便被他一拐撞著腹部，痛得蹲了下去。齋藤的動作還未結束，只見他一躍而起朝著原本與他對戰的那人斬下，那人還在錯愕之中，慌亂之中橫刀一擋。齋藤手中的鬼神丸國重雖然算不上什麼名刀，但藉著這一躍而下的勢子，這一斬讓對方的刀應聲而斷，連同對方的左臂也卸了下來。鮮血從那人斷臂如泉水般湧出，浪人哀號倒地。

　　伊東對上餘下那人也很快地佔了上風，在敵人的身上留下斑斑傷痕。突然兩人同時聽到後頭的另一戰圈傳來「啊」的驚呼還有浪人的鼓譟聲，他們想回頭，兩名長州人卻又纏了上來，同時，他們駭然地發覺，本來在另處戰圈的其中一名浪人，竟也前來支援這方。

　　副長和白石出事了。齋藤想起方才的驚呼聲似是發自白石，瞪大了的眼充滿血絲，咬牙切齒的猙獰模樣讓長州人心驚。

　　「住手！何人鬥毆？」後方突然的火光、木哨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從衣著看得出是阪下宿奉行所的人馬趕到，為首的那長州人見情勢不對，吆喝一聲，五人不再戀戰，扛起受傷的同伴便往片山神社方向退去，一會兒便不見人影。這隊人馬趕到兩人面前，那最前頭的與力瞪眼看著他們大聲喝問道：「什麼人？發生何事？」

　　齋藤咬著牙，不顧那人的質問，粗暴地將人推開往方才另兩人戰鬥的方向跑去。然而，當他衝出同心們的隊伍時，看到的卻是黑暗中空蕩蕩的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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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石在土方身後兩步之處，與一名長州人舉刀相對。片桐很謹慎地沒有把他的長相告訴前來刺殺的人，甚至沒有告訴他們新選組四人之中有一名是「自己人」。他持劍護住自己周身，對手急於進攻，劍術之中多有破綻，本來就善於防禦的白石要自保不是難事，但難在虛應故事，卻又儘量不要傷到對方。

　　土方獨自一人對上為首的內山和另一個浪人。面對多數敵人，他的經驗可比伊東還要豐富許多，雖然心中鬱悶，腦子可還是清楚的。土方腳步快速地挪移，儘可能地同一時間只要對上一人地遊鬥著，也還不至於被逼至山壁邊。只是或許連土方自己都未發現，在這種更需要與同伴互相協防的情況之下，他竟還有意無意地與白石保持著一段距離。

　　「不愧是新選組副長，但是想這樣拖時間等待救援，這算盤可打得太精了！」那內山從在江戶的神道無念流道場得到目錄資格，此番上洛途中接到過去好友片桐的訊息，還道派出六人追殺區區三個新選組幹部太小題大做，現在久攻不下也動了怒氣。他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矛盾，於是跟同伴使了個眼色，向白石方向靠攏，並向崖邊逼近。

　　感受到活動範圍突然變得狹小，土方想要繞到敵人的側邊，長刀斜刺，將浪人逼退一步，意圖卻被旁邊的內山看穿，他那步才剛跨出去，刀風便掃了過來，讓土方不得不又退了回來，要從另一頭再嘗試突破，本來與白石對敵的那人卻轉移目標，攔在他的前頭。

　　土方的身後，白石眼前突然多出了兩名對手，開始有些左支右絀。他退後了一步，背后土方的氣息傳了過來，兩個方才還分戰兩邊的人現在背靠著背，在狹小的山道中受到三名浪人的包圍，兩人心裡多少有些複雜。

　　但情勢不允許他們多思考，只聽內山大喝一聲舉刀劈來，白石右腳微微往旁滑步想要避開這一劍，手上的刀卻不聽使喚般地以「平青眼」化成直刺迎了上去。只聽「錚」的清脆響，內山這刀下得比白石要快，正好砍在刀鐔上，將他的這記因腳步踏差而來得慢的刺突硬生生地擊到地上去。白石只覺得右手酸麻，險些握不住刀柄，但對方下劈之勢一轉，要以左切上挑。避是不避？本來避過了，再這種距離之下，定會波及身後的土方，然而身體的反應再次背叛了他先前的算計。兩道白刃再次相交，這回白石沒有硬接，而是讓刀身纏上對方的長刃然後改變了這刀的方向，只是先前手上的麻木還未完全退去，「嗤」地一聲，他的左肩還是被劃上一條紅痕。

　　而土方這頭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後頭的動靜讓他頻頻分心，腳步也不如自己獨戰時那麼靈活，進不得又不願退，身上很快地便多了幾道淺淺的傷痕。雖然都不是什麼重傷，但鮮血從傷口流出，令土方開始感到有些暈眩，眼前的敵人彷彿不規則地晃動起來。

　　此時的山林間已不剩多少光線，山道的輪廓開始變得模糊。白石在這昏暗的微光中，要集中精神才能看清攻來的每一刀。他感到身後的男人身形似乎有些不穩，忽聽刀刃破空聲后土方悶哼一聲，想要回頭探個究竟，腳步才向旁邊跨出去，一名浪人的刀逼了過來，令得他不得已再退一步。然而他沒有發覺後頭已是崖邊，這一步踩在落葉上，下頭因前一日雨後飽含水分的土石崩落。白石重心不穩，「啊」地驚叫一聲就要往後摔落。

　　一隻有著厚繭的掌抓住白石的手腕，土方右手持刀還在與敵人對招，左手伸出拉住了他。那一瞬間，他看到土方眼裡的虧欠、還有急於挽救什麼遺憾般的神情。只是下墜之勢實在太猛又太過突然，土方沒能將他拉上來，反是被這勢子拖到了崖邊。忽地，昏暗之中一道刀光落下，鮮血從男人的胸前噴濺而出，隨即又是「卜」地一聲，內山的一個刺突穿透了土方的左肩。

　　被握住的手腕突然又被放鬆，白石在半空中掄起刀想要插進崖壁減緩下墜，卻見上頭土方身軀晃了晃，然後在血光之中落下，兩人撞在一起墜入黑暗的溪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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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大人，這裡有血跡！」崩塌的山崖旁，阪下宿與力持著燈籠蹲在地上，昏黃的燭光中可以看到地上雜亂的腳印和打鬥痕跡，一道暗色液體散發著鐵鏽腥味延伸至崖邊，混雜在泥土味中讓人做噁。那與力知道眼前的兩人竟是那名震洛中的新選組幹部時，可嚇出一身冷汗。本來以官階而言，他們也不在本質還是浪士隊的新選組之下，只是新選組威名在外，這些平日打打山賊的道中奉行所多少對他們有些害怕，深怕惹怒了對方。他用恭敬的身段向伊東這麼道：「看來您說的兩位是從這兒掉下去了。」

　　齋藤面色鐵青地看著崖下，除了潺潺水聲和蟲鳴，再也沒有其他聲音；除了近處被火光照亮的矮樹叢，再下面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其他景象。同心們的人往下面喊了幾聲，沒有任何回應。

　　「等等，齋藤君，住手，你在做什麼？」伊東見到齋藤解開行囊，從裡頭取出一小綑麻繩，將繩繫在一株樹上，忙上前抓住他的肩。

　　「找副長和白石。」齋藤回答得很堅定，隨即將繩子的另一頭纏在自己的腰間，做出要往下爬的動作。

　　「這位大人，萬萬不可。」一旁的與力慌忙道：「這下面地勢不明，現在天色又暗，即使下去也不可能找得到的，還是等隔日天明吧！」

　　「有傷者！」齋藤猛地一手扯住那人的衣領，指著地上的血跡怒喝道。

　　「齋藤君，冷靜些。」伊東的手緊抓著他，沉著地道：「這血跡看來是一人所留，他們兩人對外傷的處理比其他人都強些，白石君也隨身備有傷藥，可以互相照應的。溪谷裡地形複雜，現在冒然下去未必可以找到他們，反而連你都有可能有危險。」

　　「哼！」齋藤用力甩開與力。他知道自己操之過急，看到那可怖的血跡，無論是誰受的傷，都不可能不焦急，然而地形和天時的限制明擺在那兒，天空又開始飄起細雨，這種狀況確實不利搜尋，他只有解下身上的麻繩，盯著伊東聽他有什麼法子。

　　「那個土方歲三有多大的本領，相信你是比我清楚的，暫時放寬心。齋藤君你先到片山神社那兒等著，待天明便同警備隊的人回來這裡。」伊東見他稍冷靜下來，點了點頭，然後轉向阪下宿與力道：「這位大人，請派人給在下領路吧，在下想盡快趕到前面的阪下宿請求支援，還得將這裡的事傳回洛中新選組本隊去。」

　　「我明白了，就讓我的副手給大人帶路吧，天黑之後山路難行，請務必小心。」那隊長很快地便回應了他的請求。

　　「齋藤君，我先行一步，好好休息，明日才有體力下崖找人。」伊東拍了拍還望著溪谷的年輕助勤，然後隨著其中一名同心往阪下宿方向快步離去。

　　◎　◎　◎　◎

　　冷冷的雨水在樹葉上頭，風一吹來，將滿樹的積蓄一掃而下，全灑在白石的臉上，讓他醒了過來。

　　「唔呃……」白石覺得自己全身都要散開一般，特別是腹部有什麼重物壓在上頭，似乎是墜崖的時候就砸在自己身上，雖然離落地不知已過了多久，腹部仍疼到讓他想要嘔吐。他掙扎地坐起，四週一片黑暗，看不出身在何方，只隱隱聽到不遠處的水流聲。他想將身上的東西移開，手觸之處卻是一張冰冷的人臉。

　　是誰？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清，白石摸了摸後腦勺上被撞出的包，回想著落下之前發生的事，腦子卻一片混亂，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微微的血腥味衝進他的鼻腔中，喚起他的回憶。白石猛地推開身上的那人，用手拖著身體退了幾步，直到撞上後方的樹幹。

　　雨停，遠方天邊的雲層開了條縫，一絲月光從那兒透了出來，照在兩人的身上。

　　「副、副長……？」月光下蒼白的臉龐上，土方歲三雙眼緊閉，沒有回應白石的這聲叫喚。



作者的話：

讓我們愉快地跟著下江戶的土方一行人繼續遊覽東海道的宿場（誤）。石部宿再來是水口宿和土山宿，水口宿在江戶時代以扇屋聞名，於是就讓伊東先生去逛街一下吧！傳馬館是宿驛制度中很重要的一個設施，提供需長程馳馬的差役換馬之用，每個宿場的傳馬館會備有一定量的馬匹和人員，除了照顧馬匹之外，有時也做為傳信的中繼站。在江戶時代僱用飛腳從江戶傳送書狀至大阪（或是反過來也是同理），若是普通便大約25日，特急便約二至三日便可以到達，所以以這種情況看來，白石在出發前傳信給片桐，片桐再將襲擊的訊息搶在白石一行人到達之前傳到水口宿甚至是土山、阪下宿都是來得及的。

在幾個有名的街道（中山道、東海道等）宿場的出入口，通常都會有大型的「常夜燈」做為標示，另一方面也是為旅人照明。街道上的建築還有「一里塚」，顧名思義，大約每一里的距離設至一個土塚，上頭通常會種樹，讓旅行者可以知道自己走的距離，也就是里程碑的概念啦！每次查到一些有趣的東西都很想把這些都寫進文裡，但覺得好像有點無關劇情，所以就沒寫進去了。

土山宿是京往江戶上鈴鹿山的最後一個宿場，通常在這裡過夜的人不多，但是會在此處暫歇準備上山。本章的重要舞台──鈴鹿峠，是東海道會越過的兩個較險的山峠（鈴鹿峠、箱根峠）中的一個，若是從GOOGLE地圖來看東海道，其實沒什麼險的，那是因為現在的東海道是已經繞道開路，實際上當時的東海道是有經過片山神社的那條小路，現在大概只也能步行，畢竟路真的有點小。

在發出存稿之後，後面的文章曾經打幅修改過，修的是用詞。在本章的後頭，出現了一些或許有些陌生的名詞，這就是大修的原因。本來提到這五街道上負責治安的官員，我是寫著「警備隊」的，但是其實這個詞在當代的日本並不存在。後來我終於查到了，在五街道（中山道、東海道、甲州街道、日光街道、奧州街道）上宿場都設有「道中奉行」，就是管著宿場和街道上的大小事務。而每個道中奉行和一般町奉行一樣，旗下都設有與力和同心，在江戶時代，道中奉行旗下有二騎與力與十名同心（與力的職位高於同心，屬同心的管理階層），負責道中和宿場的治安和警備。算一算從同心開始就已經是最低階的幕臣，但新選組至此都還是浪人身份（雖然被會津僱傭著），所以文中才會說與力對新選組眾幹部過份禮貌云云。事實上或許因為大阪那個對新選組超級愛找麻煩的與力的關係，我對「與力」這個職位有相當差的印象，這裡算是逆其道而行，寫個對新選組超好的與力？XDDDDD 不過有查到這些真是太好了，想想文章裡若出現「警備隊」、「警備隊長」這種詞多麼詭異啊？

最後我要說...墜崖情節很狗血、很老梗嗎？我就愛老梗啊怎麼樣？XDDDDD 墜崖死不了人很奇怪嗎？所以我一開始就讓齋藤告訴大家，這種高度死不了人，但是摔下去會掉半條命啊！XDDDDD 怎麼樣？我想得很周到吧！（被眾人扁）


＜第五十三章、幸運之人＞預告：
「他是天下最幸運的人，像這樣的人，一定不會出事的，對不對？」

（更新時間異動公告）
下週六（5/2）因作者外出取材（無誤），當日將於0點提早發文。再下週（5/9）因作者人還在國外，若網路狀況允許，仍會在當晚發文，若連不上網路（應該不太可能），則延至隔日（5/10）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