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由於盈涵還必須留院觀察的關係，所以老師希望我們能留在這裡陪她。只不過，因為院方規定所有的住院病患，都只能有一個親屬留夜陪伴……
於是乎，現在這間病房裡，就只剩下我和盈涵兩個人了。
為什麼是我留下來啊……不管從哪個方面考量，都是心羽或老師留下比較適合吧？要是黃昏突然來襲的話，我一個人根本就拿他們沒轍吧？
不過……算了，反正宇傑也在隔壁陪王宏鳼，有他在的話應該可以放心。現在比較需要擔心的，反而是眼前這個令人窘困的情況……
我坐在一張離病床有點距離的深色躺椅上，因為已經過了熄燈時間，所以病房裡只點了盞光色偏橘的小夜燈，雖然不至於暗得看不見，但卻讓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可怕」。
「誒，哲祺……」就在我思考著什麼的時候，盈涵突然開口說：「你過來這裡陪我好不好？」
「啊？」我皺了皺眉，低聲問說：「為什麼？」
「因為人家睡不著嘛。」盈涵躊躇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而且有點事情想問你……」
該不會又要問我白天的事了吧？早知道會這樣，那時候我就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跟醫生說我是盈涵的男朋友……我當時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啊？
我拉了張椅子到床邊坐下，低聲問說：「妳想問什麼？」
「在那之前……」盈涵平躺在床上，伸出棉被底下的手說：「你可以先握著我的手嗎？」
「啊？」我遲疑了一下，一臉不解的問說：「只是問個問題而已，為什麼要握手？」
「……因為我不想再被騙了。」
「……」什麼意思？
「老師也好，李松鳴也好……」盈涵將視線轉向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說：「明明是很重要的事，他們卻一直沒告訴我……我不希望哲祺和他們一樣。」
原來她很在意嗎？李松鳴是她兒時玩伴的事，老師是她親生父親的事……明明相處在一起已經超過一年了，她卻什麼也不知道。
換作是我的話，大概也會覺得有點徬徨無措吧？不知道還可以相信誰……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有些生硬地牽起盈涵的手說：「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她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都已經牽過那麼多次了，為什麼還是會覺得有點緊張？再說，不過就是握個手而已，她真的有辦法分辨我說的是不是真話嗎？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什麼色色的事情？」
「妳不要隨便亂猜啦！」
真是的，害我剛才還那麼認真，都忘了她才是真正的大騙子……會叫我握著她的手，肯定也只是為了滿足她自己的慾望吧。
沉默了好一陣子，我才聳聳肩說：「所以妳剛才到底想問我什麼？」
「這個嘛……」盈涵沉吟片刻，淡然說：「我現在不想問了－－」
「妳又有什麼毛病……」
「人家才沒有什麼毛病。」盈涵輕輕閉上眼睛，抗議說：「只是因為握著哲祺的手我就知道了……這種感覺和以前不一樣，是能讓人感到心暖的溫度。」
說著，盈涵把我的手握得更緊。
「就算你什麼都不說，我也已經明白了。」盈涵把頭轉了過來，露出幸福的笑容說：「哲祺對我的心意，我已經確實收到了。」
「呃？」我聽了不禁一怔，慌慌張張的說：「我……我才沒……」
可惡……我該不會臉紅了吧？這傢伙根本是故意的吧？真搞不懂……為什麼她總是能若無其事的，說出這麼令人害臊的話？
我不由自主的別過臉，不再和盈涵的視線對上。大概是看到我的反應不如預期，盈涵忽然露出不安的眼神，問我說：「誒，哲祺……你真的願意當我的男朋友嗎？」
「……妳剛才不是還說你都知道了？」
「可是人家還是會有點害怕啊！」盈涵從床上坐了起來，淚眼汪汪的看著我說：「萬一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這傢伙怎麼這麼麻煩啊？
「你再跟人家告白一次好不好？」盈涵搖晃著我的身體，哀求說：「當著我的面，跟我說你喜歡我，願意當我的男朋友。」
「……可以不要嗎？」
我那時候一定是腦袋短路，才會脫口說出那麼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要我再說第二次，我實在沒那種勇氣。
「那我就要大叫非禮了！」
「哪有人會告自己的男朋友非禮啊！」
盈涵一聽，竊笑說：「所以你承認自己是我的男朋友囉？」
「唔……」中計了？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終於鼓起勇氣說：「好、好啦……我、我喜歡妳，所以想請妳跟我交往，這樣可以了嗎？」
「還不行──」
「啊？」我愣了一下，面紅耳赤的說：「為什麼不行？是妳自己逼我跟妳告白的，現在居然還反過來拒絕我？」
「當然不行啊！」盈涵理直氣壯的說：「你還記得在四獸山的時候，我是怎麼跟你定下約定的嗎？」
「呃？」我想了一想，喃喃說：「我記得妳說……在我確定自己的心意以前，妳會一直等我？」
「我不是說這個！」盈涵聲嘶力竭的說：「那時候，我是用自己的初吻來跟你定下約定的，所以現在，你也要用自己的吻來實現約定！」
「哈？」我一臉詫異的說：「妳的意思是……要我親妳？」
「……不行嗎？」她嘟了嘟嘴，楚楚可憐的說。
這傢伙的要求怎麼這麼多啊？而且當初根本就沒說好要用接吻來答覆吧？這八成只是她的臨時起意……
光是告白就已經讓我少去半條命了，現在竟然還非要我親她不可……我猶豫了一下，畏畏縮縮的問說：「親臉頰可以嗎？」
「不行！」盈涵激動的搖著頭說：「只能親嘴！」
看來好像是別無選擇了？唉，算了，反正等我們開始交往以後，這種事她一定一天到晚都會逼著我做，要是真的不習慣的話也不行……
現在不過是在為將來鋪路而已……不要緊張……
我盡量穩定自己的呼吸，緩緩地將臉湊到她面前去，到了最後一刻還不忘問說：「可以嗎？我真的要親了喔……」
「廢話少說……」盈涵也有些害羞的閉起眼睛。
既然會害羞就不要強人所難啊……下一秒，我們的嘴就這樣融合在一起。
「……」
和之前被強吻的感覺不同，這次我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從盈涵的嘴唇傳來的那份觸感，以及一股無法形容的香氣……
沒想到會是這種感覺？手也不自覺的搭到她的肩上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內心深處的某個缺口，忽然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似的。
我悄悄睜開眼睛，卻發現盈涵也在偷偷地看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凝視她的雙眼，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隔壁的，你們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吵喔。」
忽然間，病房的門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打了開來。我反射性的轉身一看，才發現是宇傑站在那裡。
慘了……被他看到了嗎？
「你們在幹什麼啊？」宇傑眼帶笑意的問說。
「呃……這個……」
「在做你不能對心羽做的事啊──」盈涵得意的笑說。
……妳這種說法也未免太惡劣了吧？
「這樣啊……」宇傑不以為意的笑說：「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他便輕輕將門帶上。看樣子，寧靜的日子真的已經離我遠去了……
「誒，哲祺。」盈涵愉快的笑說：「你今天陪我睡好不好？」
「陪妳睡？」我皺了皺眉，納悶的問說：「我不是已經留下來陪妳了？」
「我是說到床上來陪我睡。」
「……不要得寸進尺！」
＊
「嗡嗡──嗡嗡──」
嗯……好像有什麼聲音？半睡半醒間，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才發現原來是我的手機在震動。
我頂著睡意取出手機，睡眼惺忪的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了嗎？隨手滑開螢幕鎖之後，我半閉著眼，點開了剛剛傳來的那封簡訊。
「……是老師啊？」
傍晚的時候會來看我們？學校那邊也已經幫我們請假了？呃……對喔，我都忘了我昨天根本沒去學校上課。
話說回來，昨天的事鬧得那麼大，學校說不定也已經停課了吧？
我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盈涵──不管怎麼樣，至少今天是確定去不了了。
真虧她都已經睡成那副模樣了，還能緊緊握著我的右手不放。我用左手揉了揉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沒想到我昨天居然就這麼睡著了？趴在床邊睡了一晚，身體果然還是會有點酸痛啊……
不過……也許是因為最近常常陪盈涵胡鬧的關係，我的身體好像也逐漸習慣這種感覺了？
……真不知道該不該感到高興。
我坐直上半身，用左手托著臉頰，呆在床邊靜靜欣賞盈涵的睡臉……總覺得她睡著的樣子，和平常根本相距了十萬八千里？
她現在的表情，簡直就像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一樣，稚嫩的臉龐散發著一股純真的氣息，光是看著就能讓人會心一笑。
仔細回想起來，我第一次在圖書館遇到盈涵的時候，她也曾經在我面前展現過異常優雅的一面。
不知道兇巴巴跟溫柔，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的本性？或者兩個都是？唉……要是她平常也能像現在這樣就好了，不要老是像個小惡魔似的，動不動就找我麻煩。
雖然我好像也不是真的討厭……難道我是M？
東想西想間，我的視線無意識的游移到盈涵的唇上……我昨天就是和那樣的粉唇交織在一起嗎？那種柔軟的觸感，還有桃色的香氣……
呃？我在想什麼？
說起來，我們現在這樣已經算是男女朋友了嗎？總覺得沒什麼實感……
難道是因為一直以來，我和盈涵之間的相處模式，其實就和一般的男女交往沒有差別嗎？
被她單方面告白過，牽過手、接過吻，甚至還住在一起。可是我們卻到現在才開始交往，這似乎跟正常的發展順序不大一樣……
除此之外，我們相處在一起的時間也很長，而且還一同出生入死過……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奮不顧身也想保護盈涵的那種心情，也許就是喜歡了吧。
「唔嗯……」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盈涵突然扭動了一下身子，稍微伸個懶腰之後，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妳醒啦？」
我看著她的臉，心裡不知怎的覺得有點緊張。
「哲祺？」盈涵似乎還沒清醒，只聽她用溫柔的聲音說：「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死了嗎？」
「我哪時候死了……」
「……」盈涵呆了半晌，恍然說：「原來剛才是夢……」
「拜託妳不要剛睡醒就說那麼可怕的話好不好……」
「嘿嘿－－」盈涵俏皮的笑了一笑，開心的說：「誰叫你老是要惹我生氣。」
那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才對吧？我輕吐一口氣，隨口問說：「所以妳剛才是夢到了什麼？我怎麼會死了？」
「嗯……」盈涵用食指抵著眉尖，思索說：「我記得我夢到我們一起去了四獸山，然後我就在山頂跟你表白了。」
「就這樣？」聽起來好像是很普通的夢？
不過與其說這是夢，反而比較像是回想起往事？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我最後應該是為了保護盈涵，結果被爆破公主殺死了吧？
「本來應該是這樣……」說到這裡，盈涵生氣的嘟了嘟嘴說：「可是哲祺不只拒絕了我，還說自己喜歡的人是心羽，所以一氣之下，我就把你從懸崖邊推下去了。」
這傢伙也太可怕了吧！她該不會是恐怖情人吧？跟這種人交往真的沒問題嗎？搞不好我還來不及死在黃昏手上，就已經先死在她的手裡了……
大概是看我一臉驚恐的樣子，盈涵從床上坐了起來，朝我這裡傻笑了一下。平時總是綁在後腦勺上的馬尾，似乎是因為睡覺的關係而放下了，咖啡色的髮絲沿著臉頰，條理分明地落在她嬌小的肩上，被窗外的陽光照得閃閃發亮。
「誒，哲祺……」盈涵拉了拉我的袖子，低著頭說：「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早安之吻？」
「呃？為什麼才剛起床又要……」
「誰叫你剛才說你喜歡心羽……」盈涵微微鼓起臉頰，不滿的說：「人家擔心你會不會才過了一晚就變心。」
「那只是夢好不好……」而且妳還在夢裡殺了我。
「不管啦！」盈涵拉著我的手晃來晃去，嚷嚷說：「反正人家就是想要你親我！」
才剛醒來就在無理取鬧，這傢伙真的有夠麻煩……
「說到這個……」我故意假裝想起什麼似的說：「我現在好像突然有點想念爆破公主？」
「什麼？」一聽到我這麼說，盈涵立刻把我的手拉過去，狠狠咬了一口說：「不准你想起那個女人！」
「好……好痛啊！」
＊
等到我們都梳洗完畢之後，時間也已經接近十點。早知道就不要用爆破公主來嚇她了……差點沒把我痛死。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齒痕，都已經過了一個小時，竟然還清晰可見？幸好我剛才馬上反應過來，從腰包裡拿出能量護盾發動，要是再晚一步，手搞不好會斷掉……
她的真實身份該不會是吸血鬼或殭屍吧？動不動就咬人到底是什麼習慣？
一起吃過早餐之後，我被盈涵拉到住院大樓外的小庭院散步，陽光撒在庭院中央的人造池子上，波光粼粼的看起來相當耀眼。
盈涵勾著我的手臂，臉也輕輕倚靠在我肩上，我們就這樣肩並著肩，漫步在由石板鋪成的環池走道上。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喔，哲祺。」盈涵用甜甜的聲音說。
「……妳又在發什麼神經？」
「人家才沒有！」盈涵抬頭看了我一眼，抗議說：「只是可以和喜歡的人靠得這麼近，而且還在這種情境下散步，讓我覺得很開心而已。」
「是嗎？」我歪了歪頭，茫然說：「可是我覺得，我們的相處模式和之前幾乎沒什麼不同啊？」
真要說的話，大概也只有我變得比較主動而已吧？雖然是被強迫的……
「不一樣啦。」盈涵用臉磨蹭我的手臂，微笑說：「之前不管做什麼，都只是我一廂情願啊，可是我們現在是兩情相悅，是真的在交往耶。」
我側頭看了盈涵一眼，本來是想說些什麼的，但想想還是算了。雖然我還不太習慣和她這麼親近，但是看到她這麼開心的樣子，我心裡其實也覺得很高興。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和盈涵停在池塘中央的拱橋上休息，看著鯉魚成群的在湖裡游來游去。
水花四濺的水面，讓我想起了昨天盈涵噴血的傷口，於是問說：「妳的手已經沒事了嗎？」
盈涵輕撫被繃帶纏繞的手腕，淡然說：「本來還有一點痛，但是發動能量護盾之後就不會了。」
能量護盾的用途還真多啊……
「對了。」我靠在拱橋兩側的扶手上，摸了摸粗糙的碎石表面說：「老師說傍晚會來看我們，叫我們不要亂跑。」
「哈啊……」盈涵失望的大呼口氣，噘嘴說：「人家還想跟哲祺一起多住兩晚。」
「妳把這裡當度假村啊……」
「算了──」盈涵忽然往我這裡靠了過來，一展笑容說：「反正回去之後也可以住哲祺家。」
「又要住我家？」我皺了皺眉，抱怨說：「妳也可以去住老師家啊……」
再怎麼說，她一個女孩子住在男生家總是不太好吧？雖然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可是……不，正因為是男女朋友才危險，誰知道她會用這個當理由，對我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
我們都還未成年，不要引誘我做犯法的事啊……
「人家才不要去住那個大騙子的家。」盈涵趴在灰冷的石製扶手上，沒什麼精神的說：「可以的話，我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妳還在生老師的氣嗎？」
「我沒有生他的氣。」盈涵將雙手盤踞在臉的兩側，纖細的前臂遮住了的口鼻，只露出兩隻眼睛說：「倒不如說，其實我很感謝他……」
「那幹嘛還不想見他？」
「就是因為感謝他，所以才不知道該拿什麼臉見他。」盈涵垂下視線，情緒低落的說：「雖然他曾經丟下我，但是我也知道那是逼不得已的……現在他對我那麼好，又處處包容我的無理取鬧……一想到我平時總是對他那麼壞，我就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原來妳也有自覺嗎？」我忍不住噗哧笑說：「知道自己無理取鬧，又對老師沒大沒小。」
「什麼嘛！」盈涵皺起眉頭，輕輕踹了我一腳說：「人家在說正經的，你不要趁機笑我啦。」
妳自己還不是常常在別人認真的時候亂笑……沉默了半晌之後，我才開口說：「我覺得老師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
「……真的嗎？」盈涵半信半疑的說。
「大概吧？」
一直以來，老師總是把盈涵當成公主般呵護，就算盈涵對他惡言相向，他也從不和她計較……就連昨天，他擔心盈涵的程度也遠遠超過我和心羽。
想到這裡，我淡然說：「反倒是妳不和他相認的話，他才會覺得很難過吧？」
「那就讓他難過死好了。」
「喂？妳根本就沒在反省吧？」
＊
傍晚時分，老師依約前來醫院，我本來是打算在老師來了之後，就要一個人回家去的。畢竟宇傑今天好像也去上課了？在醫院晃了一整天，到處都沒見到他的人影。
誰知道盈涵一看到老師走進病房，就一直緊拉著我的衣角不放，像個怕生的小孩似的躲在我身後。
她坐在病床上，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東張西望，過了一會兒之後，又瑟縮著身子把棉被拉緊，只露出兩隻閃爍不定的眼睛。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覺得這傢伙這麼好看穿吧？等到老師走近之後，我才代替她向老師問說：「心羽沒來嗎？」
「她去隔壁看金頭髮的了。」老師用姆指指了指隔壁，事不關己的笑說：「聽說他傷口都還沒癒合，就一直吵著要出院。」
你怎麼又叫人家金頭髮的？他好歹也尊稱你為冰霜槍手耶……
「你們應該還沒吃過晚餐吧？」老師放下手中的白色塑膠袋，親切的笑說：「我幫你們做了便當，要吃嗎？」
有便當？剛好肚子也餓了，反正也沒理由拒絕……
然而，正當我打算要伸手接過便當盒的時候，盈涵卻突然從背後拉住我，吆喝說：「不要，哲祺！他一定在裡面下了毒！」
「啊？」我回頭看著盈涵，納悶的問說：「妳怎麼知道？」
「因為他是大騙子。」
「我說啊……」
另一方面，老師似乎不大在意盈涵的發言，只見他從袋中取出一個手掌大的透明杯子，竊笑說：「那妳要吃這個嗎？」
「……布丁！」盈涵掀開棉被，眼神發亮地盯著老師手上的金色甜點。
但是轉眼間，她又馬上回過神來，大失所望的抱膝坐在我身旁說：「居然在布丁裡面下毒，你果然是全世界最差勁的男人……」
為什麼會用布丁來評價一個人啊……再說，老師根本沒在裡面下毒吧？難得的好意被妳說成這樣，害我都有點同情他了。
「哼哼──真不愧是我的女兒，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這布丁有毒。」眨眼間，老師又從袋子裡拿出一隻小湯匙，隨手挖了一口布丁吃下說：「但是身為一個布丁愛好者，就算知道有毒，也是要毫不猶豫的吃下去的！」
「啊！」盈涵驚呼說：「我的布丁！」
「把我的同情還來！」
幾經波折之後，我們總算是把老師帶來的便當給一掃而空了。結束正餐後的盈涵，正一臉滿足地品嘗手中的布丁，時不時還發出讚嘆的聲音。
「好好吃喔──」盈涵沉醉在布丁的滋味中，但是過了一陣，她又忽然疑惑的歪著頭說：「不過這好像跟我平常吃的不太一樣？」
聽到她這麼說，老師得意的笑說：「當然，因為這是我親手做的。」
老師親手做的？沒想到他會這麼用心，特地去研究盈涵喜歡的東西。
盈涵咬著湯匙，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樣子說：「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妳早上不是才說妳沒有在生老師的氣嗎……
「哼哼──」老師不好懷意的低笑一聲，裝模作樣的說：「要是妳不叫我『爸爸』的話，以後就再也吃不到這個布丁了！」
「爹地！」
「你們夠了沒有！」
這兩個人怎麼還是老樣子，只要一見面就演得沒完沒了？唉，算了……至少應該是不需要替他們擔心了。
「好啦，哲祺。」老師隨手倒了一杯熱茶，面帶微笑的遞給我說：「你先冷靜一下。」
該冷靜的應該是你們吧？話說回來，你到底是帶了多少東西過來……
老師從牆角拉了張椅子，逕自坐下說：「等盈涵他們出院以後，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很多事？」我歪著頭問說：「指什麼？」
「笨蛋哲祺。」盈涵躡手躡腳的躲到我身後，刻意避開老師的視線說：「在鬧區發生那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什麼後續調查都沒有？說不定我們已經被警方鎖定，當成是和事件有關的嫌疑犯了。」
「呃……真的假的？」
這麼說也是……在台北街頭發生這麼大規模的殺人案，要是真的都沒人注意到才奇怪吧？
而且昨天有傳出槍聲，表示警方應該也有派出警力吧？李松鳴手上的那把黑色手槍，八成就是從警察身上搶過來的。
不過我昨天在捷運站附近跑來跑去，好像都沒看到半個警察？他們該不會全都在案發現場以外的地方被殺了吧？
只要有能量護盾在身，就算只是打手組，要對付多少警力都不成問題。更何況，黃昏的人數也不見得會少於警察……
「關於這點，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找到任何目擊瞪人，不管是我們還是黃昏，都沒有留下曾經在現場出現過的證據。」老師不急不徐的解釋說：「而且這起事件也被認定成是恐怖份子的報復行為了，根據新聞報導，警方在案發現場找到了半數以上、當初被黃昏帶出監獄的死刑犯遺體。」
「沒有目擊證人？」我遲疑了一下，嚥了一口口水說：「難道跟這起事件有關的人，已經全都死在黃昏手裡了？」
「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或許有這個可能。」老師雙手輕擺胸前，正色說：「除此之外，無士團也差不多該找上門了，他們死了那麼多團員，應該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
「反正一定是想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吧。」盈涵嗤之以鼻的說：「真是一群是非不分的傢伙……」
看樣子，不久之後還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總之，你們現在就好好休息吧。」老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淡笑說：「其他的事，就等到你們考完期末考之後再慢慢煩惱吧。」
「呃？」我看著老師走向門口，問說：「你要走了？」
「對啊。」老師回眸一笑說：「我要是再不走的話，某個人應該會覺得渾身不對勁吧。」
換句話說，今天又是我要留下來了嗎？你們能不能多少為我考慮一下啊……
「宇傑待會也會過來，我會和他一起待在醫院附近，負責監視醫院周圍的動態。」老師一本正經的說：「現在的局勢還很混亂，沒有人知道黃昏下一步會採取什麼行動，安全起見，你們最好不要單獨行動。」
說的也是？萬一我在回家路上遇到黃昏的話，恐怕是凶多吉少……我看我還是乖乖待在醫院好了。
「咧──」盈涵對老師扮了個鬼臉，吐舌說：「我跟哲祺才不會分開呢，你快點出去啦！」
「好──」老師輕輕回以一笑，便走出了病房。
妳不是說對老師那麼壞，妳會內疚嗎？說的跟做的不一樣，女人還真是難懂……
創作內容
《非常偵探社５》第二章 － 交往
小說創作（奇幻）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