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隻羊─
「混蛋！為什麼你回來總是沒好事？」老媽的咆哮聲從樓下傳來，我頓時清醒，這才知道是老媽正在對著老爸發飆。
輕嘆了口氣，想伸手壓壓太陽穴，才發現自己懷裡枕著一個人，她身上還殘留著酒氣，睡的正酣。
手停在半空，我只猶豫了一瞬，便輕撫著她的髮絲，看著懷裡的她好一陣。
只是再抬頭時，牆上的鐘正指著九點三十五分。
我大略明白老媽發飆的原因了。
「嗚……頭好痛……」姊姊難耐的呻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這才將視線從牆上的鐘又移到她身上。
「又喝多了吧？我去看看有沒有解酒湯。」摸了摸她的頭，我努力地撐起身體打算坐起來，她卻將整個身子壓在我身上，一雙眼睛訴說著不滿。
她皺了眉頭，我也皺了眉頭，卻是不解，「怎麼了？」
她半撐起了身子，雙手壓在我肩上，一雙眼睛透著堅決，嘴裡的話語低沉而不可動搖，「不准逃。」
我看著她，看著她眼底的害怕，害怕我再像上一次一樣逃走，所以她堅決。這是她給自己，也是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
去做就對了，是嗎？我不知道，但是，想好好抱緊她。
「嗯，不逃了。」揚起笑容，我伸手將她抱進懷裡，「我會待在這，待在妳身邊，不逃了。」
話音落下，她微微一愣，隨即緊揪住我的衣領，低低啜泣了起來，我只能抱緊她，輕撫她的脊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妳這個狡猾的傢伙，到底怕什麼嘛……」她哭著，罵罵咧咧的，卻笑了，一下子貼上我的唇，有些濕潤，帶著淚水的鹹。
在她耳邊，留下最誠摯的話語，這一次，不是在她睡著時說的。
老爸開著車，哼著歌，抽著菸，窗外一片綠蔭森林，蜿蜒山路上只有我們這一台白色轎車。
老爸帶著全家翹班翹課。
「唉呀，妳們幹麼悶悶不樂的？出來玩要開心點啊！」老爸嘻皮笑臉地，捻熄了菸。
「你這是什麼榜樣？」老媽嘴裡滿是憤怒，伸手奪走老爸才剛叼上嘴的菸，「不准抽菸！」本來還以為只會稍微唸一下，誰知道老媽一唸就沒打算停，從一件事情唸到另一件事情上，於是越唸越多。
平常老媽話明明是不多的。我和姊姊相視而笑。
車子一路開到山腰上一間河堤邊的木屋前，老爸熄了引擎，催促著大家下車，對於老媽一路上的責罵碎唸絲毫不放在心上。
木屋外表雖然老舊，內裡不但一塵不染，而且裝潢相當典雅，就好比五星級的木屋，老爸說是年輕時候買的，偶爾嫌事情太多就會帶著老媽躲到這裡來清靜幾天。
雖然最後總是因為老媽要上班，所以不得不回去。
上了樓將行李放在房門邊，我慵懶地直躺在床上。搭了整天的車，只覺得全身筋骨不舒服。
隨後卻傳來了房門上鎖的聲響。忙坐起身，姊姊已經漫步到了我面前，那雙眼睛透著嫵媚，手指滑過我的臉頰，輕挑起我的下巴，之後便是深情到令人窒息的熱吻。
她慢慢將我壓倒在床上，一邊跨坐到了我腰上，吻熱烈而溫柔，舌與舌的交纏幾乎讓我喘不過氣，她的手竄進了我衣擺內，有些冰涼的觸感令我身體頓時微微一顫，而那一瞬的自然反應被她捕捉到了，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大口喘著氣，看著她將有些凌亂的短髮撥至耳後，輕舔了下唇。那模樣有著極致的誘惑，微微潤紅的雙頰上帶著一抹妖豔的笑，胸口還因著方才的激烈而微微起伏，她的雙眼迷濛卻炙熱，不斷地在我身上來回掃視。
「姊姊……別看了……」我羞怯的別過頭去，渾身還發燙著，而靈魂深處有什麼正在渴望，渴望著能有什麼來填滿那種不知是失落還是空虛的感覺。
「為什麼？」原本略為冰涼的手指已經變得溫熱，輕捏著我的下巴逼著我直視於她，「小慶害羞的樣子，很美。」
我將視線帶往房間角落，而不是她的唇和她的身軀。那樣的視線令我很不自在，就好像正在鑑賞一絲不掛的我一般，一副意猶未盡、值得玩味的模樣。
忽然之間，她將我的衣服往上一撩，肌膚與空氣一瞬間的接觸，令我嚇得回過頭來看著她，「姊姊？」
「小慶，妳知道嗎？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這個人的事。小慶，我想知道更多的妳。」她伏下身子，在我耳邊輕語，話音落下的同時，舌頭舔過耳廓，時而輕咬，時而輕舔，一只手在腰間來回，輕柔的、若有似無的，好似搔癢一般，令我身體有些閃避。
「姊姊……」抑制住了哽在喉間的呻吟，卻停止不了渾身的顫抖與燥熱，我不禁皺了眉頭，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憑著本能揪著她的衣擺。
她沒有理會我的哀求，從額上一路親吻到了頸脖，原本在腰間的手也往上移到了胸前，輕輕的揉搓，指腹反覆在乳尖處摩擦，我只能咬住下唇，緊揪住身下的床單，閉上雙眼不去看這一切，卻反而讓感覺更加敏銳。
左邊鎖骨有微微的刺痛感，姊姊在輕啃鎖骨的同時，俐落地解下了我的內衣，指腹輕捏著乳尖，時而搓揉著我的胸部，我漸漸抑止不住呻吟，燥熱的身體不自覺地扭動，只覺得身下有一股暖流正緩緩傾洩而出。
姊姊的動作很慢，就好像是故意的一般，所到之處都像是若有似無的蜻蜓點水，卻帶起一片片波浪，炙熱的讓人無法忽視。
突然，門外傳來了聲音。
「小芬、小慶，我們去釣魚吧？」門外傳來老爸興奮的聲音，和踏上階梯的腳步聲，那樣開心而急躁，就像個小孩。
姊姊撐起身低頭看著我，那一臉的難以置信令我頓時噗哧一笑，伸手摸著她的臉頰，輕聲道：「快起來吧，不然那傢伙就要敲門了。」
她嘟了嘴，翻身坐到一旁，小聲碎念著：「都老大不小了還像個小孩，這是什麼爸爸啊……」
「因為太久沒有一家團聚了吧，轉眼間我們都長大了，他可能有些失落也不一定。」整理著衣著，我將眼鏡扶正。
「那也不能……」姊姊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又嘟著嘴獨自懊惱著。
我失笑，將她擁入懷裡，輕輕吻上她的唇，而她也伸手環上我的頸，將單純的吻又變得熱烈。
“叩叩叩！”
「喂喂，小芬、小慶？」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老爸疑惑的聲音，打斷了難得的此時此刻。
離開姊姊的唇，我只是揚起一抹笑，隨後應聲道：「知道了，馬上出去。」
我將及肩的頭髮綁成小馬尾，拿著釣竿坐在小椅子上，老爸還沒教姊姊搞懂釣竿，老媽已經將火升起來了。
仔細想想，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
荒郊野外、生火、釣魚。
可能，我們見到老爸的機會太少。
以前老爸還在國內工作，可是大部分時間他都不在家。我們起床前，他已經出門了，我們睡著後，他才回到家，能見到老爸只有被他和老媽吵架聲吵醒的時候。老媽總是說他待在家的時間太少，老爸總是說他也是無可奈何，每一次、每一次都吵到姊姊睡不著，而我哄著她、安慰著她入睡。
只有偶爾、偶爾，老爸待在家時，他會教我們很多東西，比如琴棋書畫，比如各類運動，而我從中愛上的正是和弓。雖然老爸總希望我和他一樣熱愛籃球。
老爸到國外工作，是我們上國中的時候。那時老媽重回教師的工作，老爸關了以前的酒吧，而至今，我們都不知道老爸到底是在做什麼工作。
「釣魚什麼的，跟夜店比起來一點都不好玩。」姊姊嘟嚷著，一邊揮動了魚竿讓魚餌入水，一邊在我身旁坐下。
「夜店？」老爸在我身後驚呼著，而後開始感慨：「孩子真的長大了……」
「還不是因為你太少回家，你都不知道時間是不等人的？等哪天我也不等你了，看你知不知道要回家。」滿嘴責怪的，老媽端著洗好的蔬菜出來，然後忙著架烤肉架。
「妳媽好兇耶。」老爸在我身旁坐下，眨著無辜的黑眸說道。那一雙犀利的黑眸裝起可憐還別有一番滋味。
「你娶的。」真是浪費了這個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女人。
「小慶和小芬交男朋友了嗎？」老爸笑咧咧地問道，一邊熟稔地甩動釣竿。
「男朋友嘛……沒有。」姊姊先開了口，一雙眼朝我眨了眨，笑道：「不過倒是想交女朋友喔。」
我有些驚奇地回望著姊姊，思量著這句話的意思，斟酌到了嘴邊的話是否合宜，老爸卻打斷了我的思考，直笑著道：「也不錯啊。」
回頭望著老爸，看著老爸臉上的笑，那話不假，他真的對於姊姊想交女朋友的想法覺得不錯。
「亂七八糟……沒釣到十條魚，我就把你丟進河裡。」老媽擰住老爸的耳朵威脅著，隨後瞥了我和姊姊一眼，把老爸口袋裡的菸拿走後就回去忙了。
而那句亂七八糟，令我心裡忐忑。
「小慶。」姊姊輕輕握住我的手，眼裡的堅定，令我瞬間安心下來。
沒事的，老爸老媽可以走過來，我們也可以。
＊
申凱秦抱著籃球，和幾個朋友走到籃球場。放學後申凱秦總會待在學校打上幾場球，因為膝蓋的傷申凱秦無法加入籃球隊，但平時的娛樂總還是可以。
朋友們總笑說申凱秦是因為被舉世聞名的籃球神射手養大，所以籃球才打得這麼厲害，但對申凱秦來說，最重要的是對籃球的熱忱，所以他沒有放棄籃球。
只是對籃球的執著，和對女人的執著是大大的不同。
從國中開始，申凱秦總是看著李媛芯不斷替換男朋友，而申凱秦就只是這樣看著，總是擔心自己不會讀書、沒有錢財，怕自己沒辦法給李媛芯最好的。
畢竟李媛芯生長的家庭和自己大不相同，對方生長在大戶人家，而自己不過家境小康，對申凱秦來說，李媛芯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只是最近他覺得奇怪，李媛芯不再跟來路不明的男人廝混，倒是常常跟轉學生段瑞琪混在一起，這點一直令申凱秦無法理解。
而遠處，他又看見李媛芯挽著段瑞琪的手。
「欸，阿凱！」隊友喊著，申凱秦卻仍然看著一路走到校門的李媛芯，嘴裡拋下了句「等等」，拔腿跑向了校門。
「媛芯！」申凱秦喘著粗氣，雙手撐著膝蓋。
李媛芯只是回頭，看著難得會追上自己腳步的申凱秦。
「媛芯……妳今天又不回家了嗎？」嘴裡說著擔憂，申凱秦想將她留下，想回到李媛芯開始交男朋友之前的生活，想和以前一樣，每天都在她家門口道別。
「我爸跟你爸說了？」李媛芯的目光頓時變得冷淡，對她來說，家沒有意義，而這個不會追求自己的笨男人，總有一天也會變得不再有意義。
「叔叔很擔心妳。」申凱秦上前，拉住李媛芯的手，緩聲說道：「回家吧？我送妳回去。」
段瑞琪皺了眉頭，有些憂慮，李媛芯卻甩開申凱秦，重新挽住段瑞琪的手，「我不要，就算要回家，也不會是你送我回去。」
咬緊了下唇，申凱秦看著李媛芯坐上段瑞琪的機車，那台紫色的輕擋車已經遠去，申凱秦仍舊站在校門口，緊握著拳，將淚水忍了下來。
難道……無法回到從前了嗎？
「瑞琪，怎麼了嗎？」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一些的段瑞琪，李媛芯有些不解，雖然牽著她的手，卻不知道段瑞琪此時的沉默代表什麼。
段瑞琪略略低頭看著她，隨後搖了搖頭，拉著李媛芯繼續往前走。
時間還早，夜市還有好幾個攤位沒開，段瑞琪帶著李媛芯去到巷弄裡的日式料理店，說是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隱藏版美食。
自從認識那天開始，段瑞琪總是帶著李媛芯去吃不為人知的美食，有時是餐廳，有時是小吃店，有時可能是路邊攤，這對李媛芯來說實在太過於新奇。李媛芯從小到大吃的都是餐廳高級料理，就連學校餐廳的廚師也是父親從國外請來的，李媛芯從沒吃過平民小吃，遑論路邊攤。而她，段瑞琪，偏偏就愛帶李媛芯去吃路邊攤，而那些段瑞琪所介紹的平民美食也深得李媛芯的心。
李媛芯看著全日文的菜單，這才驚奇，這個幫派的大小姐，似乎，不是只會打架，想起在課堂上認真學習的她，李媛芯不禁噗哧一笑。
「笑什麼？」段瑞琪皺了皺眉頭。
「沒有，只是覺得妳是個好認真的人。」李媛芯笑了笑，輕輕握住段瑞琪的手，這舉動已經漸漸成了李媛芯的習慣。
而這習慣，段瑞琪也逐漸習慣。
段瑞琪笑著，用一口流利的日文點菜，服務生有些愣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段瑞琪笑，也是第一次看到段瑞琪帶人來。段瑞琪是這間店的常客。
「妳會說日文？」服務生走後，李媛芯驚訝地問著，對段瑞琪是有些刮目相看。段瑞琪只是笑笑地調侃道：「不然妳剛剛聽見什麼？」
看著段瑞琪的笑，李媛芯突然沉默了，盯著段瑞琪細長的雙眸。這樣突如其來的沉默令段瑞琪有些緊張，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我喜歡妳的笑，很溫柔。」唇角帶起一抹笑，李媛芯輕聲說著。
聞言，段瑞琪很快皺了眉頭，斂了笑，低低說道：「嘖，說什麼啊……」
那皺眉的模樣，略略別過頭去，李媛芯明白，段瑞琪只是害羞了，不禁握緊她的手，要她注視著自己。
「我說，妳笑起來很好看，我喜歡妳笑。」那雙狐狸般的勾人電眼，眼神卻是大喇喇而誠摯的，這樣成熟而妖豔的模樣，令段瑞琪看傻了眼。
心底深處，鼓動著。
「瑞琪，為了我笑，好嗎？」語畢，李媛芯傾身向前，在段瑞琪唇上落下一吻，輕輕的，卻落進了段瑞琪內心深處。
／第七隻羊／數完／未數完待續／
創作內容
【GL】姊姊，我可不是小綿羊喔！－第七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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