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吾輩是人、而她是貓》五、交錯(I)

　　「唉──。」

　　在晴空萬里的好天氣下，我用著一張苦瓜臉走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道路上。心中充滿著不滿跟對現實狀況的無奈。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我在學校即將放暑假的前幾天接到雙親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的內容淺顯易懂，就是叫我暑假的時候回老家住而已。就算我的心中充滿著不想回家的念頭。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很不想回去。」我抬頭看看了老家附近的天空。

　　可是這次是不想回家也不行，理由是因為雙親在工作的關係下暑假期間需要長期出門一陣子。就算是平常看上去像是放任教育的他們也會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家中。

　　「但是這樣反而更不想回去阿。」我掩面說道。

　　原本回去的時候應該是四人皆在的情況，但現在卻變成我跟她兩個人在家裡而已。

　　就算雙親有提到她早上會去打工，但是晚上的時候她總是會在家的。也就是說不管我怎麼左閃右閃也會有碰見人的時候。

　　噹──，噹噹噹──

　　「嗯？」

　　當我還在為她的事情頭疼時，手機突然有了別人打電話過來時才會有的反應。而且這個鈴聲是節子姊打過來時才會有的鈴聲。

　　「節子姊怎麼了嗎？」

　　我將耳麥的耳機放到耳裡並向手機另一側的節子姊打了聲招呼，哪知道接下來手機的另一側馬上傳來大到我直接把耳機拿下來的聲音。

　　「不好了！」

　　「什、什麼不好了？」

　　「鈴又不見了！」

　　「又不見了？」

　　收到壞消息的我眉間馬上皺了起來，沒想到鈴會選在這個時間點不見。

　　等等，這樣的話我是不是能不用回家啊？

　　「……我在想什麼啊？」

　　「怎麼了？難道是有想到什麼了嗎？」

　　「不、不是。」我急忙把話題轉回來。「鈴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理人剛出門的時候還在的，之後就突然不見了。」

　　「我剛出門的時候？」

　　在這瞬間，我有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接著在這個預感出現的下一刻，我的頭上傳來了令我習慣不已的聲音跟觸感。

　　啪。

　　「嗯──，節子姊等我一下。」我將頭上的那個東西抓到手機前。「妳自己跟節子姊說吧……」

　　「喵。」

　　下個瞬間，我的耳機那再度傳來讓我反射性地拿下耳機的聲音。

　　過了數秒後，心中有些困擾的我重新塞回耳機。並告訴節子姊希望節子姊能帶鈴回去的想法。

　　「咦？」手機另一端的節子姊似乎有些驚訝。「為什麼？」

　　「節子姊比較會照顧，而且家裡的話還要重新買東西。」

　　「但是……」節子姊的聲音中多了些變化。「理人那邊離這裡有些距離，所以……」

　　節子姊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背後的意思是什麼。

　　因為離不開所以只能請我委屈一點乖乖地帶鈴回老家，就是這樣。

　　「……我知道了。」

　　「真是不好意思。」

　　之後我在稍微跟節子姊聊了幾句話才關掉通話，然後再度長嘆了一聲。

　　因為她的緣故所以我真的很不想帶鈴回家。



　　喀。

　　「還好不至於忘記要轉哪個方向。」

　　順利地打開老家大門的我小小聲的吐槽了自己，接著轉身將大門關上後快步朝位在二樓的房間走去。

　　「這個放……這邊好了。」

　　一進房間後我放著房門大開然後自顧自地放起東西並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布置好要給鈴用的東西。而當我將這次帶來的東西都放好的時候我馬上仰躺在久違的老家床上，而鈴則是在我準備躺過去的瞬間就從我的頭上跳走。

　　「還是這麼的軟呢。」

　　明明家裡的人都挺忙，而我也極度的不常回來。但我的房間卻是如此的乾淨。

　　「偏偏人不在家裡。」

　　這下子要當面道謝的話肯定會拖到很久之後吧，到時我記不記得也是個問題來著。

　　「仔細想想。」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一件事。「家裡一個人都不在呢。」

　　雙親暑假不在家，她去打工。所以白天只有我一個人在家。

　　「打工嗎……」

　　真不愧是身心健全，往未來的路途充滿光明的人。哪像我這個無能家裡蹲只能在未來拚個自宅警備員──

　　不對，現在就已經是了。

　　「可惡。」我心有不甘的輕捶了下床。

　　前學期末的時候，我因為鈴在那段時間出現所造出的契機變的比較能跟班上的同學對話，同時我藉著一次又一次與同學的對話才得以一點一滴的去重新建立起那個消失許久的自信。

　　結果這自信於此瞬間被她給毀於一旦，而身為當事人的她甚至是不須說話不用出現就能把我打在地上。

　　在她這顆大太陽的前，只是顆路邊石子的我只能永遠在她的光芒下生存。

　　但是……

　　「這樣才是最好的。」

　　「喵。」

　　差距越大、距離越遠，越能達到我的目的。

　　因為這個家的無能者只需要我一個就夠了。

　　「好了，該來玩一下了。」

　　思緒清爽許多的我跳下床鋪走到電腦桌前並坐在電腦椅上，然後按下電腦主機的開機鍵。

　　當電腦螢幕顯示出桌面時，我快速的開始整理起電腦裡的資料等東西。然後開始確認有沒有網路。

　　「很好，有網路。」

　　當確認這台電腦有網路可用的瞬間我高興地舉起雙手表示我的勝利，並迅速的連上《WTOW》的頁面開始下載遊戲主程式。

　　「嗯……」

　　因為最新版本的主程式需要一段時間才能下載好，為了避免無聊所以我開始在網路上四處亂逛。

　　「呼啊──。」

　　在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後，程式的下載與更新終於告一段落。

　　當我快速的輸入完帳號跟密碼，並看到畫面進入《WTOW》的大廳時，無法抑制心中那興奮之情的我我高舉右手做出某位胸前有S的美國英雄在空中飛行時的姿勢。

　　在這瞬間，我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麼點帥。

　　但是也只有在這個瞬間而已。

　　「是耍帥嗎？還是在表演模仿秀？」

　　當這淡淡的聲音傳入耳朵的瞬間，我馬上倒抽一口氣。接著我慢慢地將右手放下來並用著眼角餘光看了下窗外的世界。

　　從映入眼角的窗外世界是沒有太陽光的夜晚時分來看，我因為過度專注於電腦裡的世界以及沒有關上房門而招致了目前的結果。

　　怎、怎麼辦？要轉頭嗎？

　　在確認完天色狀況後，心中被緊張、煩憂給占滿的我緊接著要面對的是是否要轉頭確認發聲人是否還在房前這點。

　　如果要轉頭的話我希望發聲人已經不再房門前，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她。

　　不轉頭的話也是可以，但是我實在不知道我能夠撐到哪時。特別是我的呼吸已經很急促，心臟也是快速地跳到有些疼痛的現在。

　　轉？還是不轉？

　　經過了一陣猶豫，我戰戰兢兢地轉頭望向房門前。幸運的是，房門前已經沒有人影。對此我則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對、對了。」

　　瞬間想起該趕緊關門的我立刻起身關上房門，然後回到椅子上邊仰躺邊調整急促到讓我感到痛苦的呼吸。

　　在調整的時候我不經意地瞄到在我的多層電腦桌最頂層的那塊木板上縮成一團閉眼休息的鈴。

　　在看著鈴的時候我的腦中隱隱約約地浮現一個東西，可是因為太模糊了所以我想了老半天才讓它逐漸鮮明起來。

　　「阿，對齁。」

　　當我能夠確實掌握住的瞬間我露出了悔恨的表情，然後用右手摀著自己的臉。

　　「我真是白癡……」

　　我從一開始就不需要轉頭確認，因為警戒性一定比我還高的鈴一定會先注意到。

　　所以我剛剛只需要抬頭看一下鈴的動作就能確認她還在不在房前──

　　「嗯？」

　　等等，她怎會沒看到鈴？

　　眼花？還是說有其他原因？

　　對這突如其來的疑問感到好奇的我絞盡腦汁的想了好一段時間，可惜因為想不出個能看的理由以及我的思緒逐漸地被《WTOW》吸走所以最後決定棄而不管。

　　「好，來戰──」

　　「喵。」

　　就在我準備要找對手的時候，鈴突然的一聲叫讓我抬頭看向鈴。然後我從鈴的表情上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鈴餓了。

　　「好好好，等我一下。」

　　在那之後我快速搞定好鈴的晚餐後才去尋找對手對戰，並且靠著濃厚的戰意一口氣戰到外頭出現晨光才跑去睡覺。



　　吱、吱。

　　「嗚……」

　　在虛與實之中，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好像被某種東西不斷的碰觸著。

　　這奇妙的感覺使我很想要睜開眼睛一探究竟，但是全身傳來的沉重感跟疲累感讓我選擇放棄睜眼繼續休息。

　　可這奇妙的感覺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感覺，而且到後來還多了一種更妙的感覺。

　　兩種感覺像是在打節奏似的不斷交替，讓我有一種自己的臉正在被按摩著的感覺。

　　直到……

　　刷！刷！

　　「好痛！」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我立刻驚醒並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只見映入眼簾的東西都沒有任何異狀。

　　除了在榻榻米上那隻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的貓。

　　「喵。」

　　「怎、怎麼了？」

　　「喵。」

　　看上去不是很開心的貓──鈴只是再度叫完一聲後便默默的用她的右前肢抓著門。而我只是反應遲鈍的抓抓自己的頭看著她。

　　這不是因為我剛睡醒的關係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事實上在鈴的那兩爪下我的腦筋早就沒有剛睡醒會有的遲鈍感，可這不代表我沒有被她的那兩爪嚇到。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鈴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在我被抓了那兩下之前我都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鈴抓這兩下。

　　但是話又說回來，鈴到底是為什麼會這樣子瘋狂抓門？難道是太想上廁所？

　　嗯？廁所？

　　在想到廁所這個詞的下個瞬間，臉色鐵青的我立刻打開房門讓鈴走出房間。可怪的是應該要衝去廁所的鈴並不是朝著廁所跑去，而是跑到通往一樓的樓梯前坐著看我。

　　「咦？不是想上廁所嗎？」

　　「喵。」

　　面對滿臉錯愕跟不解的我，鈴則是再度叫了一聲就朝著一樓走去。

　　面對鈴的喵喵叫，不懂貓語的我當然無法理解叫聲所要表達的意義。可不知為何的我的直覺在此時到訴我鈴只是在我跟著她罷了。

　　至於這樣隨著直覺跟在鈴背後的結果是──我來到了自家的飯桌前。

　　木製的圓形桌上放著一個有著花朵裝飾的竹編小籃子，這個小籃子在我們家裡都是被當作裝早餐的容器來使用。

　　而問題就在這裡。

　　早上有打工的她會做早餐給自己吃這點是不需意外的。可是她是個生活嚴謹且重視禮儀做法的人，把空籃子放在桌上不收拾之類的根本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所以眼前的這個籃子裡所裝的東西肯定不是她吃剩的早餐，而是……

　　「居然有我的份。」

　　我的心中是很抗拒這點的。因為這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不然就是後面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不然打死我我都不相信她肯心甘情願地做早餐給我。

　　「喵。」

　　就像是要幫我的驗證找證據一樣的。跳上木桌的鈴從竹籃的後方，我看不到東西的角度用前肢拖出一張白色的小紙條。

　　「謝了。」

　　「喵。」

　　向鈴道謝完的我將紙條拿近一看，並注意到了那只有短短一句的話。


　　媽要求的。


　　「阿哈哈，還真是簡單易懂。」

　　乾笑數聲的的我很清楚在這句話背後的意思。追求公平的雙親肯定是以我在家裡當管理員為由要她做早餐當作回禮吧。

　　而且這樣做的話還能確保我能有早餐吃，因為我不是那種會浪費食物的人。

　　「喔？居然還特意選冷食。」

　　該說真不愧是聰明的她嗎，居然連我可能會晚起都想進去了。

　　「……對齁。」

　　現在是幾點來著？



　　「我的天阿。」

　　拿著裝有早餐的竹籃回到房間裡的我坐在電腦椅上掩面哀號，只因為我發現自己只睡了三個小時就被自家貓咪抓醒。

　　「跟昨天一樣的好天氣呢。」

　　相比之下我可是一臉灰暗的不知接下來如何是好──扣掉把竹籃裡的早餐吃掉這點。

　　「……不如吃完早餐後就來戰吧。」

　　一口氣決定完接下來要做啥的我將視線擺到竹籃上的早餐，然後將手伸向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