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誰會贊成我的做法呢?
閉上眼睛,看起來平靜地想著這件事的我,此刻的內心卻像煮開了的水一樣。
到酒館去叫上幾個相熟的傭兵?不,他們只會嘲笑我的天真。
柏克?不行,儘管他會同意,但事情卻一定會以另一種方式結束。
瑪麗?也不行…上次的事她還在自責。
卡蓮…?她可是在養傷呢。
那三個新人…?不,這和殺了他們沒有分別。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嗎?]我自言自語的念了一句,卻把身下的那位小姐吵醒了。
[吼…]雞蛋花低聲哼著,用臉磨擦著我的小腹。
那個愈來愈愛撒嬌的傢伙,也變得愈來愈可愛。
所以她把這屋子弄得滿是腥臭,一地肉末,我還是只忍心罵她兩句怨言。
可是,你這傢伙懂得自己做錯什麼了嗎?
只知道這會令我生氣可不夠呢…
在嘴上說說,那個笨蛋是不會明白的。
所以我拿出了抹布,開始刷著她弄出來的血漬。
當我已經變得滿頭大汗的時候,我就對著一臉不解的她說:[你知道這有多累嗎?每次你把地方弄髒的時候,收拾的人可是我呢。]
我想她不可能明白我說的話,但至少,我辛苦的樣子她能看出來的,不然也不會低著頭。
我把抹布遞給她,想教她怎樣清潔。
但我還沒有說話,雞蛋花就靠過來了。
拿著那骯髒的抹布,輕輕的刷著我臉上的汗水。
[吼呀…]
[吼…]
刷著汗的她,低哼著我听不懂的話。
我的臉已經被抹的滿是血和肉末,但,我卻不捨得讓她停下,直到她連也明白我的臉被弄髒了為止。
她緊張得哼出聲來,用手來把刷走我臉上的髒東西,但卻連我的另一邊臉都抹滿了血。
這下她可慌了,抓著手上的抹布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然後,她突然向我撲了過了,用舌頭舔著我臉上的血漬。
直到快把我的臉也舔走的時候,她才滿意的停下來。
那個可愛的傢伙…要不是她成了這個樣子,真想好好在她臉上親一口。
而當我繼續抹著地板時,雞蛋花也跟著抹了起來。
[吼…]刷了一會,她就有點不滿了,盯著我,一副想要討休息的表情。
[很好哦,做的很好。]我用哄狗兒的方式拍拍她的頭,她不滿的表情馬上就收回來了,接著便繼續刷起地板來。
真容易滿足呢。
一會再給她一片肉吃,說不定下次就懂得自己做家事了。
這刻,我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了,
倒不如說,我正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做著這些瑣碎事。
正當我還在想著有誰可以同行時,一把抓門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離開了地下室,聽到在門的那處,有動物用爪子抓門和嗅聞的聲音。
[大耳?]我剛叫了這個名字,門外的它就興奮的吠起來了。
我一打開門,它就撲到我身上去,大口大口的舔著我的臉,和雞蛋花比起來,它可粗暴多了。
但很快,它就像舔到什麼怪東西一樣,不停地咳嗽,然後便對著我的地下室大聲吠起來。
[別吵!]我用力的對它吼了一聲,怕它再吠下去的話,會嚇到在里頭的雞蛋花。
被斥責的它馬上發出[嗚咽~]的聲音,然後低著頭爬過來舔我的臉。
我開始覺得,這和雞蛋花的行為模式一樣呢,但這傢伙可狡猾得多了。
這時,卡蓮就打過來了,說一直躺在店里的大耳突然跑了出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我說了一句[是嗎~?],然後就把電話放到大耳旁邊讓它吠一聲給她聽。
卡蓮生氣的在電話里罵了它幾句,而大耳卻滿不在乎的在地上滾起來。
說真的,像是大耳這樣聰明的獵犬,在我每天經過的街上找到我的味道並不困難。
所以,你是為了我而來的嗎?
望著大耳的我這樣想。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做吧。
我把家里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搬上了那台久未用過的貨車,在路上又添了一點,直到塞滿了整架車為止。
關卡的守衛問我這麼晚要到那去。
我也只是半開玩笑的回答:[帶狗散步,順便野餐。]
本來,深夜外出的話,那些守衛肯定要問過明白才會放行。
但對於我這個熟人,倒是直接把門打開就算了。
我沿著那些伯恩和血痕幫戰鬥過後的煙和屍體,找到了一棟被轟出了一個大洞的大廈那。
商隊的人說過,血痕幫的大本營就在我們的北邊,位置上,就是這裡沒有錯了。
我用望遠鏡瞄了一眼,他們都圍在營火前,有大半都是受傷的,包滿了染血的繃帶,只是看著我都快能聽到他們的呻吟聲了。
偷偷靠近那群神經緊張的人,下場一定不會好過。
所以我故意把引擎開到最大,把他們躺下的人都弄的站了起來。
如果是軍用的車輛,也許我早就成了蜜蜂窩,但這種看起來無害的商用貨車,倒有一搏的理由。
他們只是舉槍指著我,試圖想明我的來意,一輛貨車半夜大刺刺的向著賊窩駛來,我相信沒有人會想得通,這就給了我下車走過去的時間。
我讓大耳留在車里,然後向他們走過去,當我步入火光之中時,他們總算是看清了我的臉。
[亨利!是他!]
有一個人馬上就朝著我大吼,然後對我開了幾槍,子彈刷過我的防彈服,擊中了貨車後又撞回我的臉上,誤以為中槍的我馬上就倒下找掩護了。
我沒想過,我的臉竟然這樣討他們的厭。
一輪又一輪的子彈打在我四周的土地上。
突然,我听到一個男人說了一句不知道什麼,所有的槍聲都停下來了。
[停手!全都給我停下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厚重鐵甲,拿著裝上刀刃的霰彈槍的人。
豺狼。
[你來干什麼。]他沒有理會我狼狽的樣子,一口氣就直奔主題了。
[來找你。]我這樣回答。
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等著我的答案。
我知道,接下來說的話。
有可能決定我的生死。
甚至,是斑洛城的命運。
但我也沒有說話,只是轉身走向貨車,拉開了蓋著食物的帆布。
用牛油紙包著的蛋糕,剛烤好的牛肉,面包,奶酪,還有用玻璃罐裝著的啤酒,一次過散落在地上。
一看到那些食物,那些拿著槍的人就已經大口地吞著口水了。
[只是想來找你們吃個飯而已。]我這樣說,而且盡量擠出自己的幽默感。
其他人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但豺狼卻不以為意。
[我問你到底想來干什麼。]
豺狼斬釘切鐵的拋出了這句話,一點讓我笑下去的餘地都沒有。
要是說話的人是柏克,也許他能幫我打個完美的完場吧。
但我並不是一個口才好的人。
[我來找你們的。]我說。
沒錯,既然我不是一個好口才的人,那我就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有話直說。
[這里,是我半個月份的食糧。]我一邊說一邊走到貨車旁。[花了我400元,是一個士兵一個星期的薪水。]
[然後,我們會把剩下的錢用來交房租,交水電費,買點酒,買點糖果,看著電視的直播,把錢賭在每個星期一次的足球直播上。]
[而且下個月,城里就會開始植樹,那時我們就可以坐在樹下,吃著三文治看小孩子玩滑梯…]
[你到底想說什麼!]豺狼生氣地向我大吼,就像我說了什麼不應該的話。
[我想問你們,你們想擁有這樣的生活嗎?]
[我想問你們,你們願意成為班洛城的人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