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捧著一盆水和一條毛巾走到終夜的房門外,聽見裡頭低低的咳嗽聲令她蹙起眉,雖然剛剛自己還念著麻煩,但終究不可能放著他不管。
終夜感冒了,重感冒。
事出並非突如其來,前兩天晚上她才剛從一個委託結束回來,那天不知怎麼下起了大雨她還記得自己是狂奔著跑回他們住處外的遮陽板下喘著,就看見不遠處一個人站在雨中,身影幾乎要被打散似的。
四不需多花時間就能確定那是終夜,剛剛躲雨的心情一瞬間都被捨棄,她衝入了雨中,怕那孤單的身影就會消失似的。
在雨中的場景似曾相識,讓她瞬間回想到了十年前相見的場景。
她拉住了站在雨中不知道多久的終夜,四不知道自己大聲吼了什麼、不知道終夜是什麼樣的表情,只記得她是將人連拖帶拉的帶回住所。
隔天,終夜就發燒了。
四嘆了口氣推門而入,終夜的房間將窗簾都拉上了一如往常的昏暗,外頭還下著雨,雖然不知道窗簾是否可以阻擋濕氣的進入,但暗點的環境會讓終夜比較安心。
她將臉盆放到一旁桌上,伸手摸了摸終夜的額頭測溫度,終夜還在昏睡、溫度也一直沒有降下來。
很擔心,但四能做到的太少,下雨日的永暮邊緣區除了少數店家之外誰都是閉門不出,資源缺乏的不是永暮中心區的人能想像的,每當遇到大雨日,生病而無法痊癒而死的人數隨著雨季漸長也跟著漸長。
不,她不會讓終夜死的。
四的眼神堅定,她替換濕毛巾在終夜額上,那張常因過度熬夜而蒼白的臉此刻倒是染著緋紅,高溫依舊不減,明明室內因為外頭的雨而溫度低得可以。
終夜昏睡著,呼吸也很不穩定,而伴隨著幾聲咳嗽總讓四有種錯覺終夜醒了,但很理所當然的錯覺當然只會是錯覺。
終夜不是小孩子了,但在相差十歲的條件下,四此時還是會把他當作小孩子。
「真是的,為什麼會跑去淋雨阿……」
四碎念著,昏暗室內的冰冷卻緩解不了她的焦急,雨一直不停,她也無法用自己的方式去取藥。
雖然因此拜託了別人……尚且還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呢。
「哦,我知道妳現在在想著『那傢伙不知道行不行呢』這種失禮的話喔。」
「……我記得我並沒有邀請你進房內。」
四聞聲轉頭,對著靠在敞開的門邊的男子以一種排斥的語氣說道。
「呵呵,別那麼嚴肅嘛。」淺褐色短髮的男子輕笑道,「我可是幫妳帶了妳需要的東西過來阿。」
男子晃了晃手上的塑膠袋,裡面裝著的東西沉甸甸的磨擦著袋子發出沙沙的聲音。
「謝了……你還是換個說話方式吧,真是不習慣。」
四感覺有些不甘願的道了謝,還給了不明的建議。
男子勾起嘴角,卻不是一開始溫和無害的笑容,多帶了點不懷好意的感覺。
「……我可是很努力的要維持親人的形象呢,妳這麼說真讓我傷心。」
「如果你真的會傷心再來跟我說這事吧,東西拿來。」
男子關上門後,就靠在牆邊看著四給終夜裝水餵藥,就像是在觀察著什麼,對四那樣照顧人的姿態似乎富感興趣。
「我一直不懂,妳這麼照顧那個孩子的原因。」
「就跟我不懂為什麼每次看到你都是不同髮色是一樣意思,齊風。」
四頭也沒回的冷冷說道,她細心的擦去終夜額上的汗,餵了終夜吃藥後要等他從昏睡中醒來可能還需要等藥效發作、高燒退去。
「就是,必要的身分掩飾囉。」
男子聳了聳肩,似乎對於自己的身分被拿來作話題不是很在意。
「……無所謂,這次還是多謝你了。」
「那孩子要靜養吧,雖然吃了藥。」男子輕笑著道:「到妳房間去吧,我另外有些話想跟妳說。」
四看了還昏睡著的終夜一眼,那急促的呼吸像是因為藥效發作而漸緩,她點了點頭,帶著男子離開終夜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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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有些無力。
終夜有點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搞的了。
昏昏沉沉的,但干擾人的熱度已經退去,一如往常的昏暗室內使他感到安心。
喉嚨的乾渴讓他不禁咳了起來,尋到旁邊桌上剩下的半杯水一飲而盡。
結果因為感冒,他一睡又不知道浪費掉多少時間。
十五歲的年紀,似乎是還在父母羽翼庇護下而自大的年紀。
而他從來,就和別人不一樣。
沒有錢的話就沒辦法買食物,沒辦法買食物的話就沒辦法活下去。
他躺著的這段時間又少掉了多少委託呢?
將杯子放回去看見一旁的藥盒和袋子,四又不知道為他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了。
邊緣區藥品並不流通,甚至可以說是稀少。
又讓四替他擔心了呢。
終夜伸手撿起地面散亂的一本書──偶爾四會邊罵邊替他收拾,但他堅持那是亂中有序──隨手翻著,輕撫著繪在紙頁上人體分析、標名著要害與脆弱點的人體圖,像是看繪本那樣的認真。
他還需要,再強一些吧。
「什麼阿你已經醒了阿,還以為你要再睡上半天呢。」
四一人推門而入,臉上是放心的微笑。
「我也睡夠久了。」
「不,你是該多休息,你可以趁休息的時候解釋為什麼你為跑去淋雨喔。」
「……我累了要睡了。」
接著翻身蓋上被子便毫無動靜。
「欸?喂!你別想用這種方式逃避阿!」
「呼……」
四手插腰無奈的看著窩在被裡成一團的終夜,又好氣又好笑。
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呢,真是太好了。
字:1894
字數少是沒梗......
然後明明要考試還硬要打文的我就快遭報應,於是要去讀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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