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走廊傳來學生的喧鬧聲，不一會便聽到訓育組長中氣十足的聲音，他正嚇阻著清掃的學生。
「顏老師，休息一下吧，吃飽再忙。」
顏逸放下紅筆，抬頭看了站在桌邊的羅老師，再看了手錶。
「原來都這時間了啊。」
被他擱置在一旁的午餐已失去溫熱，他批改著上午收來的考卷，全然忘了時間，一旦專注做一件事，他就無法注意周遭。
「顏老師真的很認真呢，忙到都忘了時間。」羅老師笑了笑，她今天化上淡妝，穿著一件長版上衣，看起來相當年輕。
「我常常這樣，其實有時候還挺困擾的。」顏逸收好考卷，打開了外訂的湯麵。
「孟老師。」
聽到羅老師向孟向喆打招呼的聲音，顏逸一頓，昨天與他說的話浮現於腦海。
「聽說你被學生纏住了啊。」羅老師笑著說。
「嗯，他們拜託我當英文話劇的指導老師。」他苦笑，說：「明明社團裡有老師在指導的，這樣的要求實在讓我很為難。」
「話劇社的老師好像是外聘的吧，也許可以建議學校直接請你來指導，這樣還可以省下一筆錢呢。」
雖然擔任社團老師還會有另一筆收入，但孟向喆一點也不想增加額外的工作。他回以微笑，然後看向已經敲響午休鐘聲，卻還仍在吃飯的顏逸。
「怎麼現在才在吃飯？」
「顏老師很專心地改考卷，所以現在才在吃。」羅老師代為回答。
孟向喆拉開椅子坐下，說：「你啊，就是常常這樣，所以才這麼瘦的。」
顏逸不說一語，默默地吃著麵。
「聽說你們是高中同學？」
「嗯。」孟向喆點點頭。
「那感情一定很好哦？」
顏逸聽見孟向喆回答「還不錯」，這應該是最安全的回答吧，他聽著孟向喆跟羅老師聊天，自己埋頭吃著早已冷掉的湯麵，他很快就解決了午餐，羅老師也在這時回到自己的座位。
見顏逸收拾著塑膠袋，孟向喆才將事先準備好的飲料放在他桌上，顏逸停下動作，疑惑地看著罐裝飲料。
「請你喝。」他笑著。
看到孟向喆自然地與自己互動，顏逸鬆了一口氣，微笑著說：「謝謝。」
「心情不好嗎？」
顏逸發出疑惑的單音，不懂孟向喆為何這樣問。
「你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顏逸。」他淡淡笑了。「你的表情一直很僵硬，是因為昨天的事嗎？」
顏逸沒有看他，逕自收著垃圾，小聲地說了聲「對不起」。
坐在附近的老師都不在位子上，可能都在自己的班上監督著學生，孟向喆抓準時機，問：「延續昨天的話題。我想問你，那一晚……有嚇到你嗎？」
顏逸抬眸環視辦公室，壓低了音量，道：「就算我回答了又怎麼樣？」
「你回答我，我再告訴你答案。」他揚起嘴角。
他望著孟向喆的笑臉，那種像是在盤算什麼的表情。
「任誰都嚇到的吧，你不也是嗎？」他打開鋁罐的拉環，發出了清脆的響音。
「怕嗎？」
顏逸露出困惑的神情，緩緩地搖搖頭，說：「……不，我要怕什麼？」
「你之後……有想拒絕我嗎？」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啊？」他皺眉問，但見孟向喆似乎沒有放棄詢問的樣子，只好回答：「沒有。」
顏逸微微彎了腰，將垃圾丟進放在腳邊的垃圾桶。
孟向喆眨了眨眼，喃喃自語道：「所以真的是我搞錯了？」
他沒有聽到孟向喆的話，拿出尚未批改完的考卷，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孟向喆在心裡徹頭徹尾地罵了自己，高中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這樣做是替顏逸著想、替兩人找適當的出口，但根本就是自己在演獨角戲，然後又再度傷害了顏逸。
「逸。」
親暱的稱呼傳入耳，顏逸停下手，正想拒絕孟向喆這種稱呼時，對方搶在前頭先說了話──
「還沒結束。」
「什麼？」他愣了愣。
「你也沒有拒絕我。」
這句話顏逸就聽懂了，他說：「昨天說的話你還不懂嗎？」
「我懂。」他看著顏逸，認真地說：「或許你會覺得我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你想複雜了？」
看著孟向喆現在的樣子，顏逸想起他說「讓他們看見我們很幸福」的時候。
「不是複雜，是事實。」他停頓一下，道：「正常的未來，才是你該走的路。」
孟向喆白了他一眼。「什麼叫作正常？」
顏逸轉回頭，不想再跟孟向喆說話，他感受到孟向喆的視線，但一會兒，孟向喆便移開目光，準備著下午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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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長篇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