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感言:看得出來01和02其實是差不多的東西‧‧‧‧‧‧有點令人難過
第一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做人沒有夢想,那根條鹹魚一樣有什麼差別?"
原本亞君是對此事抱持著豪不關心的態度,直到現在,想起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臟重重的跳了一拍,彷彿當頭棒喝。
在人生當中,有些事情是無法實現的,就算是魔法也不可撼動之事實。死人是不會復活的、太陽從東邊升起、時間一去不復返、小孩子不可能永遠是小孩子,一種不能回頭的直線前進。
偏偏亞君的夢想便是"絕不可能達成的目標,連努力的方向與方法都沒有",只能存在於幻想與夢境之間的水中花。
"但還是能有讓自己舒服一些的作法",想到這裡他稍稍好過了些。
人死不能復生,但我們可以在墳墓前放下一束花,與留下一抹淚。
太陽從東邊升起,我們可以選擇背對陽光在陰影下度過。
時間會一去不復返,但我們可以記錄不想遺忘之事。
小孩子不可能永遠是小孩子,但我們可以把那份純真留在回憶。
所以即使不能完成那個搖不可及的夢想,還是有事情可以做,讓鬱悶到發霉的心情,稍稍舒緩一些的事情。
亞君從溫暖的床鋪上離開,天空瀰漫著一種黑中帶藍的幽暗色彩,空氣異常寒冷,從窗外的景致來看,現在時間恐怕還不到早晨五點鐘吧。
昨晚,律墨小姐送給他一件乾淨的白色外套,帶有藍白條紋和接近旅行披風的款式讓他愛不釋手,衣飾內側甚至有可拆卸式的羊毛內裡,只要拉鍊輕輕一抽,就算是夏天也可以穿出來,實用兼具時尚的好服裝。
送完東西之後,律墨就在客廳和她的酒友進行了一場抹殺昂貴名酒的運動,直至現在,依然可以清晰的聽到一群中年婦女聒噪的嬉笑聲。
「看來她打算通宵了,多少也考慮一下自己的健康嘛真是……」亞君頗有困意的抱怨著,穿好了棉質外套之後,硬逼自己走到窗戶外的陽台上。
寒冷的空氣就像一把纖細的銀針,插穿皮膚的每個毛細孔,就算穿了外套,仍然感覺的到外頭那近乎冷酷的自然環境。
「嗚……速戰速決……速戰速決……」亞君念著咒語般不斷地催眠自己,這種時候就跟洗冷水澡一樣,只要快速的刷過去就能減輕痛苦的時間,相反地,拖拖拉拉只會更難受。
翠綠色的光輝再度從他的腳底板上發出,亞君閉目凝神靜靜等待了五秒鐘,他先把自己的鞋子從二樓陽台往下扔,光著手掌和腳掌踩在陽台的鐵柵欄上。
從外人的眼光來看,這是一副準備跳樓自殺的預備動作。
不過亞君以彷彿黏著在鐵架上的腳底板,以違反地心引力的方式九十度角垂直站在鐵柵欄的側面。
「果然比想像中更不舒服阿。」雙手和雙腳傳來的刺痛感讓他忍不住抱怨,青綠的扭曲絲線在手腳與金屬欄杆之間產生了連結。
此刻,他展現了猴子般的身手,慢慢地從二樓往下移動,重新著裝完畢後,一個人不告而別。
應該還會有在見面的機會吧,只要自己還留在這裡,遲早還會有碰上的一天。
亞君在心裡默默的思考後不告而別,也沒留下任何信件的情況下,悄悄離開了律墨的宅邸。
*
賜封城並不是主城,他比較類似於"凱爾登國"的貴族中樞,雖然此處打著並不是國王的居住地,但其繁華程度,恐怕是連王宮都得禮讓三分的地方。
以商會林立、都市規劃、人口密集的數字來計算,可說是凱爾登國的生命中樞也不算誇大,金錢的流動量與商會的數量成正比,也造就課稅繁重的普遍現象。
拿上面那些廢話所得的結論就是,這裡東西很貴!
平平在鄉村街道上可以吃上豐富一餐的金額,來到賜封城卻只剛好夠你點一杯品質低劣的普通紅茶,加糖的話竟然還要額外收費,冷色鐵青的亞君硬是用"糖少一點比較健康"的理由塘塞掉心中的不平衡。
時間來到了上午九點整,是個只要沒有熬夜,在怎麼貪睡的人也該起床的時間。
然而,位於城鎮南部的冒險者公會-"道格拉斯分部"木製大門依然深鎖著,外頭並沒有標示開店時間是幾點到幾點,也沒有說明今日停業之類的標示說明,亞君只好在外發呆等待。
為了賺錢(他在內心發誓絕不會去動律墨小姐的東西,即使是她送給自己的外套,也要再來日後報恩。)
亞君回到自己的老本行,冒險者公會接委託。
而這一待(呆),就待了快三小時的時間,這種看不見終點的等待令人十分難受,偏偏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正確的說法是,城鎮四處都充滿了忙碌中的人潮,偏偏城鎮南部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難不成是發生甚麼恐怖的殺人事件了嗎?"他猜想著。
就在這個時候,冒險者公會的木製大門發出了老舊的嘎滋聲,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先生探出頭來,異常沉重的香菸味隨即趕到。
「咳……咳」亞君揮了揮手,稍微退後一步,離開了那惱人的煙霧區。
「什麼?還有客人阿,這還真是稀奇。」不論是蒼白的頭髮還是臉上的皺紋都能歸類在"65歲老人家"的規範,老人慢慢地走下台階,散漫的眼神檢視了一下眼前的亞君。
「幹什麼?」一開始由於木門遮掩的關係,亞君還不知道這老頭的身形,直到那近乎大理石雕製的專板塊肌肉露出來為止,老人的臉色擺出十分不悅的樣子,彷彿眼前的亞君是來討債的仇敵。
「…………我想要申請見習冒險者的資格。」異常健壯的老頭子給人的震撼相當大,使得亞君愣了兩秒後才回應。
「哈───?你以為這裡是哪裡阿,道格拉斯城的見習冒險者還會少嗎?去沒有人的鄉下地方找應徵吧,真是……所以我最受不了外地人,一群無知又血氣方剛的白痴。」
老人隨即把木門關上,像是應對上門推銷保險的業務員一樣,毫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也結束了這次的對話,不過……木門卡住了。
亞君的手臂夾在門縫之間,也許是因為老人力氣極大的關係,他的手臂慢慢產生了瘀血烏青的模樣。
「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亞君臉色繃緊的說,顯然正在忍痛。
老人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與其說是思考,倒不如說是鄙視,他的眼神透漏著極為不友善的情緒,緩慢的把門鬆開。
「老子打你一拳,接的下來還沒死,沒受重傷的話就讓你加入。」蒼白的老者把香菸扔到地上,踩碎菸頭的火星後說道。
「啊!謝……」
「先別謝,要是你太弱的話,人生可是會就此畫下句點的,你準備好了之後再來敲門,看你是要穿盔甲、還是要帶盾牌都無所謂,總之,這一拳你接的下來就加入。」說完之後,木門又再度關上了。
警告已經發出,老者相信就算對方在怎麼不謹慎也會準備萬全再回來,畢竟他最後那一句"看你是要穿盔甲、還是要帶盾牌都無所謂"的意思是,
帶著盾牌和穿著盔甲的普通人,也能一拳把他打死。
就當老者認為這句話的功能還可以為他拖上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時。
「咚咚咚」輕快的碰撞聲從木板上發出,從關門到聲音響起來的間隔,只有短短的五秒鐘。
「唉───」老者又嘆了一口長氣,對於自己大白天就要殘殺一個年輕人的這件事有些反胃,難得吃早餐的好興致都沒了。
他把姿態壓低,全身的肌肉繃緊,作出了深呼吸的舉動,一股熟悉至極的暖流從下盤往右手臂的方向竄去,老者緩慢的用左手打開了木門。
然後,一記重拳揮出,直擊對方臉面,老人的正拳狠狠擊中亞君的鼻頭和嘴唇範圍,該者的臉部開始扭曲……隨即,飛了出去。
亞君本人就像炮彈開火的速度一般,直直衝向對街的屋子,腥紅色磁磚的建築物就像紙糊的玩具一般被開了個大洞,
從建築物的牆壁上直直打出個人影的模子,隨後,對街屋子裡面發出了類似傢俱摔壞、鋼琴垮台、玻璃、陶瓷物品碎成破片般的聲音。
「哼!草包。」老人心情不悅的打算關門,然而這是第二次,門並沒有關上。
並不是又有什麼東西卡住門縫,而是老人自己無法隨意的指揮右手。
大腦明明下令了把門關上的舉動傳達到自己的右手臂,然而,右手臂給的回應是"沒辦法"。
「嗯?」老人低頭一看,他的右手掌正散發出鮮肉烤焦的味道,大約是手指指節的部分,皮膚呈現焦黑色,整個手掌有如煮熟的蝦子那般紅透,每當右手施力的時候,肌肉傳來一陣極為酸痛的觸感,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勉強舉起自己的右手。
「……」老人張大了嘴巴,像鑑定珠寶鑽石般的觀察自己受傷的手掌。
接著,一條令人怵目驚心的血跡從對街緩緩的走了過來,看起來像某個重傷患強行移動自己的身體,走出了一條怵目驚心的軌跡。
嘴唇開花,鼻樑被打歪,牙齒明顯缺了五、六顆的亞君從對街走了過來。
「遮盎額一蓝錒(這樣可以了嗎)」亞君帶著有些痛苦的神情詢問對方,似乎早已做了衝擊準備,律墨送給他的外套安全地放置在隔壁樓梯的扶手把,除了襯衫下褲破損的程度會被當成流浪漢之外。
老人露出了微笑,那種表情比起欣慰,倒不說是找到新玩具的邪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