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屆時,早已過了春分之日,魔法森林到處飄散著一股略帶熱氣的風,四月之末,即將近入和夏之際。
整個魔法森林分成好幾個部分組成,中央為魔法森林主要坐落的居住區,其次分為南北郊,他們臨近魔法森林,也是魔法師們上課採集最主要場所,而大部分的妖精皆在此出沒;再者為魔法森林南北部,只是南北部有著約略的差異。
魔法森林南部,多為初、中等魔法師訓練之地,每棵粗長直達天際的樹幹內,隱藏著各式各樣的魔物,但那些奇怪的怪物,其實也只是漢斯方便學生們訓練魔法而創造出來的幻象,它們充其量只是咬傷那些正在茁壯自己能力的法師,但並不會真正的造成重大傷害。
魔法森林北部幾乎沒有什麼魔物出沒,所以鮮少有人煙,畢竟法師們不會在這片找不到魔物的地區逗留,僅僅是住著幾戶正常人家,偶而讓裊裊白煙囪煙囪中透出,讓大家還知道這廣大森林中還是有人存在的。
而別於往常的寂靜森林、還有除了裊裊白煙外,這時刻,那北部森林某處角落,瞬間灑上了一抹靛藍色光芒。
一個男人,身上的光點還未散去,佇立在一間木造房屋前。
動也不動。
奮力的振著翅膀,羅雯拍動著她那美麗的蝴蝶翅,差了一些時候,她也到了這個男人的背後。顯然有些氣喘吁吁,羅雯舉起小手,稍稍平撫她那因為快速飛舞而喘動的心臟,吞嚥了口水,靜默的,觀察著眼前的男人。
「漢斯……」羅雯有些擔憂的,喊著那個名字。
一動也不動,只見漢斯這樣兩眼發直的站在這幢小木屋前,大概也有幾分鐘了,除了呆晌的眼神,稍微偏白的肌膚上浮著幾條青筋有些令人感到害怕之外,那張臉無疑還是張俊俏的臉蛋。
就在漢斯持續恍呆著數分鐘後,後腦勺忽然被賞了一記「輕微的」撞擊。
「噢──」摸摸了輕微發燙的後腦勺,漢斯轉頭看了羅雯一眼。「幹嘛撞我啦──」一邊揉著髮絲,漢斯一邊碎嘴念著。
「哼!不撞你是還要等你在這站到明天嗎?」羅雯也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看來他剛剛是用全身的力道去撞漢斯,向漢斯吐了吐舌頭,羅雯又翩翩飛舞起她的翅膀。
「我只是……我……」原本想要理直氣壯的頂回羅雯的話,但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了。
唉……為什麼平常都能夠表現這麼鎮靜、這麼堅強的那種方式,偏偏遇到和葛雷托有關的一切,就完全失控呢?搖了搖頭,漢斯有點垂頭喪氣,將頭低了下來。
該進去嗎?該確認這一切嗎?或許就這樣偏頭走掉呢?
等一下!你說你要偏頭走掉?好不容易你才等到這唯一和她相關的線索了,你現在說你要走掉?
但是,說不定一切只是自己過多的聯想吧?如果不是,這一切都與葛雷托無關……那自己不就又喪失了那讓自己活著的唯一希望了嗎?
拜託!你這個臭老頭?你現在離那個希望只差這一步!那個你等了一輩子的人或許就在門後,你現在跟我說你要逃避?
漢斯,站在原地,陷入了與自己的矛盾交談中……
「吼──我不管了!」羅雯股著臉頰,一個氣憤,轉過身,用自己的身體,撞向眼前那個門。
碰──
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漢斯,這會又從自己的天人交戰裡面醒過來。「等、等等──羅雯!」但是,似乎來不及阻止了……
「呀──咿──」在他前方的木門,理所當然的開啟了。
而沒有意外的,站在門後方就是那個讓漢斯躊蹴不前,前也不是退也不是的那個女孩──伊蕾。
頭頂上戴著那淺褐色初級法師帽,睜著她圓潤的大眼睛,那張小巧的臉蛋,看上去就像娃娃般的精美,但是更令人瞠目的,是那奇特的靈動氣息……
那幾乎只會在精靈身上出現的氣息。
「妳、也太像……葛雷托了吧?」羅雯快速的眨動他的雙眼,用一種超乎常人能夠理解的驚嘆口氣,嘖呼著眼前這個等於是葛雷托翻版的女孩。
「嗯?像什麼?」稍稍嘟起小嘴,兩眉頭微微皺起,帽子的尖角往右方偏移了一些,一臉困惑表情的伊蕾,還甚是可愛呢。
「難怪你會整個人慌了……我終於能理解了。」羅雯張著嘴,緩飛到漢斯肩上,輕輕坐了下來……
而原本臉上充滿了徬徨與慌張的漢斯,就在看到伊蕾後,剛剛內心那股矛盾與猶豫,似乎多了一抹釋然……
然後,沉默──
沉默著──
三個人只是看著彼此,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若要仔細算,那個時間長度大概好比一片葉子從魔法森林最高處落往最低處那樣久。
終於,那葉子落到地面,打破沉默的是伊蕾那微抖的聲音。
「我……說錯話嗎?」真是個害怕出錯的小女孩阿,從法師面試考試開始就是這樣,缺乏自信,害怕自己做錯,害怕帶給他人困擾。這點跟那永遠散發自信魅力的葛雷托,還真是大相逕庭阿……
嘆了口氣,不曉得在哪一個點豁然開朗來,漢斯忽然對自己那幼稚又愚蠢的舉動感到可笑。
你害怕什麼呢?她在你面前阿……她回來了,而且她用這種方式回來,一定是有很大的原因等著你去解決,到底你還想逃避什麼呢?
一個箭步,漢斯往前方跨了一步,那個位子正好與站在門口的伊蕾面對面著。身高幾乎高過伊蕾半個腰身的漢斯,將左膝往草地上碰撞,拱起來的背,視線剛好平行於伊蕾那靈巧但帶著些許害怕的雙眼。
溫柔的,漢斯順了順伊蕾從帽緣下多出的湖水綠顏色的長髮。
「別害怕,妳很好。」語氣,是那樣的溫柔。
伊蕾看著眼前這個蹲低的男子,那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
但有一付似曾相似的溫柔語氣,而從他瞳孔中透出了一種清澈極致的感覺,這種眼神,讓心裡有一種緊緊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並不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所知道的感覺。
伊蕾面對漢斯溫柔的安慰,又不安的動了雙唇……
「您……是漢斯長老嗎?」伊蕾的聲音,還是顫抖著。
這是一句多麼可笑的話阿?
如果是看在外人眼裡,就會覺得這個小女孩說出來的話有多麼可笑?因為眼前這個黑髮帥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被誤認成那個白髮老態的漢斯呢?
「真的是……葛雷托姐姐……」羅雯振著翅膀,飛在他們倆後方,不知什麼時候,她用那小巧的雙手摀住的嘴巴,斗大的淚珠伴隨著抽動的翅膀落下。
「對不起!我……又亂說話了……」看著激動落淚的羅雯,對於自己亂認人這種舉動也感到羞愧。
只見蹲在伊蕾面前的漢斯,緩緩伸起兩隻手,輕放在伊蕾的肩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伊蕾那緊緊的心頭,又糾的更緊了。
「我……真的等到了……」低著頭,伊蕾感覺到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頭逐漸緊繃,穩穩的扣住伊蕾的肩,但是不痛的那一種。
扣的好緊,好緊,緊到讓人無法掙脫,或者是說,是害怕再一次被掙脫……
魔法森林北部,平常就鮮少人煙,僅有幾戶人家居住,偶有青煙裊裊從煙囪中竄出,夾著著風聲,呼呼的吹著。
這天,風聲中似乎還多了一種哀淒,直到這風沒入了冗黑的沉夜。
◇
「所以,我是葛雷托?」偏著頭,伊蕾問著,而在她一臉徬徨的臉蛋上,還能看到眼角的淚痕。
是為什麼哭?伊蕾自己也不懂。那時候,她不曉得漢斯為了什麼而哭?也不知道羅雯為什麼要哭?只是覺得心裡頭好緊好緊,緊到都快無法喘氣了。
所以她也哭了。
漢斯坐在屋內大廳的方形長椅上,整個人像是無力感般的坐著。而關於葛雷托的一切,都由羅雯轉述著,漢斯實在無法逐一提起那段關於夢之地的過去。
伊蕾聽著,伊蕾的父母聽著,當然,漢斯也聽著。
或許外人根本不了解漢斯對葛雷托的思念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但羅雯懂得,所以當羅雯述說著那一切時,漢斯的胸口幾乎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的思念了……
故事,就停留在只有漢斯才知道的那封信上。
「所以伊蕾妳……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坐在長椅上,那看起來像是累了的漢斯,問著。
伊蕾搖了搖頭,以前的事,都是聽父母親說的,因為她唯一的記憶,就剩那兩句話了。
「我們當下還非常驚恐,因為她已經不是原來伊蕾的容貌了……甚至還以為是神鬼現象。」說話的,是伊蕾的父親,看上去非常勇壯。
「而且她醒來後,兩眼無神,嘴裡念著那兩句話,很含糊,剛開始還聽不懂她念什麼……」這麼說著的,是站在伊蕾身旁的一個年邁的女人,大概是伊蕾的母親了。
大家又陷入一片靜默,因為這並不是什麼有利的證據,證明葛雷托到底用這種方式回來的目的?這裡兩句話,頂多是用來讓漢斯確認這女孩就是葛雷托罷了。
而且,這是不是就是人類說的「投胎轉生」?
轉生……這樣子代表著,葛雷托是不是已經……漢斯的手感到一陣發汗。「羅……羅雯……妳、妳確定……葛雷托他還活……」漢斯幾乎是抖動著問著。
「當然!」但還不等漢斯說完,羅雯立即給了漢斯一個肯定。「葛雷托當然還活著!塞德他就算殺了全世界的人,也不會殺掉葛雷托的。」他用著認知裡的兩人,這樣篤定的說著。
眉頭,皺了起來……
是吧?就算賽德那個瘋子再瘋狂,葛雷托畢竟是他的雙生另一半阿,他不可能……伊蕾她一定是有原因才會出現的……
而且,投胎轉世什麼的,精靈根本不會有這樣輪迴,因為他們的生都是由罌粟單的母體而產生的,更別說什麼轉生成為人類了……
一定有一些原因,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或許是……
羅雯噘著嘴,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就在這樣安靜的空氣中,忽然羅雯大叫了一聲。
「啊!記號!妳身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記號?」記號?羅雯這是什麼意思?
「妳是說……胎記那類的嗎?」伊蕾不解的問著。
「嗯、就是伊蕾後來身上有沒有出現什麼以前沒有的記號?」
站在伊蕾身的母親,似乎想到什麼一樣。「背上……」
「嗯?背上有什麼嗎?」大家下意識的還往還往伊蕾的背後瞧了一眼。
「背後……有兩道淺藍色的印記,看上去就像一雙翅膀一樣。」伊蕾的母親回答大家的疑問。
「翅膀?翅膀……」欲言又止的,羅雯似乎想著什麼關鍵點,只是斷斷續續的吞吐,讓漢斯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般著急著。
「想到什麼,羅雯?」漢斯的臉上充滿焦急。
「這只是我猜想的,但我不敢保證。」羅雯似乎缺少了一點自信,但至少有線索總比一片沉默來的有用多了。「但是如果猜的沒錯……那後果,我真不敢想像了阿……」羅雯一邊說著,臉色開始鐵青……
風,從門底下灌了進來。
那無法揣測的傷悲,也隨著風聲鶴唳中,繚繞在這幽暗偏僻的森林北部……
§───《認真的琥珀碎碎念》──§
恭喜又重生了!
周年慶才開始5天我就快死了
呼呼,好多人提到漢斯要對小蘿莉伸出狼爪了。
欸,別把漢斯想的這邊變態啦。
(而且我寫出爺孫戀的故事豈不是會被警察抓了嗎?
每當忙碌我就只能拿文章出來塞版面了!
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