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066年8月15號
口
下午兩點的太陽很強烈，大樓玻璃牆折射出亮度不一的光面，彷彿某個古文明的立體晶柱或切割過的冰山。
三輛黑頭轎車駛進摩納哥金融大樓的專用街道，後頭跟著四輛警用裝甲車，大樓門口則有數名西裝筆挺的殭屍等候迎接。
首輛率先下車的是隨扈，接著助理，邦政府的商業司司長和法務部部長則從另外兩輛轎車下來，過了會才看見拉馬斯·阿哈瓦·傑帕伊出現，在團團簇擁下進入大樓。
後頭的裝甲車則卸下二十餘名的重裝警察，配有全套臉罩、頭盔、防彈制服和軍用武器，他們守住大樓的各個角落和要道。一名看似隊長的傢伙帶著四名組員也進入大樓。
「鬼箭，他們背的是什麼？」珍妮佛的耳機傳出聲音。
此刻他位在金融大樓右前方的一棟住宅大廈，戴著電子隱形眼鏡，將整個正面盡收眼底，說道：「那是狙擊槍的組合包，A5、A7、A11注意目標棟的頂樓。」
接著他轉為仰躺，機械弓放在身子上，等待消息。
拉馬斯和金融公司的董事長在大廳相見，簡短的寒暄一會便轉往電梯入口，其他政府官員和公司高層就像久違的老友般互動。
「我們得派個傢伙上去。」珍妮佛估算他們上樓的速度，以及那些警察的強度，最後做出這個結論。
「花豹已經出發了。」耳機的聲音。
珍妮佛在心裡默數，弓箭緩緩搭上，接著拉開，專注力瞬間提高，眼鏡也以高倍率聚焦在金融大樓的頂層邊緣。
突然一把槍橫放出來，一顆人頭探出。
他雙臂高舉，右指鬆開，一支箭以螺旋的方式衝出，在空中稍微彎個弧度，精準穿入警察的腦門。
接著耳機傳來幾道劃破空氣的咻聲，剛才那具屍體被拖了回去。
「眼睛就位了嗎？」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而且有點模糊。珍妮佛知道所謂眼睛是指頂樓的警察部隊，八成來自地面警察的提問。
「就位了。」回答的聲音更加模糊。
接著再也沒有對話。珍妮佛抬頭觀察地面的情況，似乎沒有異狀，這讓他有點慶幸，如果警方多個暗號什麼的，可能就騙不過去了。
「主子，拉馬斯已經到辦公室了。」珍妮佛說道：「相信他不會比警察晚多少。」
「收到。」亞歷山大說道。
四周頓時變得很安靜，彷彿連時間也慢下了。太陽就像昨天、就像前天般照耀著，空氣中的細微顆粒緩緩地漂浮，偶有幾隻群鳥集體落在樓頂邊緣，無邪的眼神注視著平靜又平常的一切。
不管先前有多麼緊張或期待或顫抖，現在都靜悄悄的像是某個優閒午後。
萬籟俱寂之間，一個沉著的聲音發出：「攻堅。」
一道道清脆的玻璃碎裂聲發響，離摩納哥大樓最接近的商業大廈破碎了第二十層的玻璃，一群黑衣殭屍持著索繩槍踩上邊緣，將大樓的玻璃牆面轟碎，繩標刺入裡頭的地板。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滑進大樓，而且完全不遮掩。
珍妮佛一連射倒三個警察，接著起身在大樓上奔跑，一個俐落滑行躲入牆沿下，同時底部傳來爆炸聲響，三台裝甲車被突如其來的小型飛彈轟成一團火球，所有警察開始倉皇奔跑，四處亂開槍，並不斷地四處求援，但不管是對講機或手機都只傳來斷訊的嘶嘶聲。
「能跟上我嗎？」亞歷山大看著刺殺小組紛紛進入大樓上竄，心裡熱血大起。
「慢個幾秒就行了。」一旁的約翰從未如此無神，他還以為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這時刻真正來臨了，還是無法保持平常心。
亞歷山大起身飛奔，踩在繩索上滑行，接著用力一跳，勾住樓梯扶手，開始向上移動，連地板都沒碰著，完全違反地心引力。
「噢......」約翰這時才剛從繩索落下，抽出長劍，踩著樓梯迅速上爬。
他很快的來到第三十樓，這裡只發生過零星的戰鬥，死了幾個職員和警衛，血跡斑斑，躲到一個殭屍都沒有。
四十樓就不同了，這裡的戰鬥非常激烈，至少三十名以上的警隊長和刺殺小組拼鬥著，刀光劍影，槍響此起彼落，殘肢四處噴飛，活脫脫是地獄場景。
「果然事前防範是真的。」約翰心中一凜，猜想那傢伙應該也來了。
他加足速度前進，抬頭終於看見亞歷山大的細小身影。此刻約翰位在四十五樓，而他應該到了五十二樓，再上去就是拉馬斯所處的位置，突然兩道細細的光影閃過，亞歷山大閃的狼狽，險些被割中。
約翰重重一跳，攀在扶手之間上竄，接著一個翻身，終於來到五十二樓，此時亞歷山大跟查爾斯鬥的正酣，他以雙拳鬥他雙劍，竟然難分難解。
突然亞歷山大一記如重砲的直拳衝出，將查爾斯擊退三步，接著倏地上樓，同時喊道：「那傢伙交給你了！」
約翰轉身看向查爾斯，發現他踉蹌起身，右肩稍微往後挪移，姿勢有點怪異，但仍不失他一貫的威風，西洋雙劍在手上輕鬆的舞動著。
「你明知道他是美洲最強的殭屍......」約翰感到不解，「你還去惹他？」
查爾斯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這麼做，否則再也沒機會了。」
「再也沒機會？」約翰一時無法悟透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這個嘗試很值得，他果然很強。」查爾斯將肩膀硬是挪回來，發出喀咖兩聲，接著眼神轉為鷹隼般的銳利，說道：「遊戲時間結束，該工作了。」
約翰這才第一次回神，趕緊舉起長劍，擺出備戰姿勢，拼鬥的意志油然而生。
雙方幾乎同時起步，利刃交鋒，火化迸燦。查爾斯不再採取雙劍同攻，轉為一劍刺擊、一劍干擾，約翰彷彿面對兩隻個性截然不同的毒蛇，攻勢高深莫測，一時間難以招架。
這種武術需要非常機敏的反應和靈活的頭腦，查爾斯舞的游刃有餘，連續兩招險些刺中約翰，但關鍵時刻卻轉為拳頭肉搏，往他臉上重重揮去，將之打倒在地，接著以砍為攻，試圖削去他腦袋，但屢屢因為動作過大而讓約翰成功格擋。
「沒想到你的左手沒事。」查爾斯感到驚訝，他的肩膀明明被刺穿，敏捷度卻和上次無異。
約翰知道這傢伙如果用刺的，他身上已經多了好幾個洞，可能不希望吃劍的事情再度發生，才轉用砍擊應對。
「是縫起來嗎？還是讓劍身留在肉裡？」查爾斯持續進攻，約翰只能勉強出手，假意揮個兩下暫時逼退他。
約翰現在一點聊天的心思也沒有，就怕一個閃失弄丟腦袋，如果是上次的強攻方式，他還能酣鬥一會，但這種雙劍雙招就完全沒轍。
隨著時間過去，查爾斯的動作逐漸加速，兵器碰撞的鏗鏘聲越來越快，彷彿不間斷的鋼珠落在鐵板上，攻勢之密集讓約翰的戰鬥衣多出好幾道割口。
幸好他牢牢守住頭部和手掌等重要部位，沒讓對手抓到致命的機會。
戰況越來越危及，雙方的微妙平衡逐漸失控，查爾斯彷彿懸垂千年的水滴，慢慢滲入對手如岩石般的防守，且越加姿意妄為。
約翰知道再撐也撐不了多久，他的動作捉襟見拙，隨時一個細微的失誤，都可能埋下敗因，而上下樓層的戰況都很吃緊，恐怕等不到援軍出現。
「被砍就被砍吧！」約翰賭上受傷的風險，在一次格檔之後用力大揮！長劍幻化成一道慘白的光影，砍中查爾斯右劍的根部。
短短的剎那間，查爾斯門戶洞開，迫使他原本用來干擾的左劍轉為攻擊襲去。
約翰趕緊回防，心裡感到驚訝，照理來說他可以甩動右劍，將攻勢震開，或著順勢竄上，直擊肩膀，而不是被克制住無法動彈。
幾輪交手後約翰決定再試一次，他卸下所有的防禦，用盡全身的力氣揮擊右西洋劍。
查爾斯選擇閃避，改用左劍干擾，右劍轉了一圈重新佈陣，約翰不給他穩住的機會，攻擊之後用肩膀順勢頂去，將查爾斯撞退數步，使他失去平衡。
接著約翰以左腿當支撐，將餘力大轉一圈，一記迴旋踢直擊對方胸口，力道猛烈，查爾斯向後飛撞在牆柱上，頓時裂漪四起，碎屑灑落在他的披風外套上。
一股緊繃的氣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約翰看著短時間無法站起身的查爾斯，說道：「你的右肩裂開了，對吧？」
「你終於發現了。」查爾斯轉為半跪姿勢，左肘放在膝蓋上，說道：「被擊中的瞬間還以為是我聽錯，後來發現骨頭真的裂開了。」
「難怪你要改變打法。」約翰身上雖然有十多道切口，但全都在衣服上，反而查爾斯破綻已露，形同單劍應敵，頓時位居下風。
「你上去吧。」查爾斯猶豫了會，最後還是放下西洋雙劍，緩緩坐在地上，說道：「你們老大也差不多需要你的幫助了。」
「需要......幫助？」約翰見他神色泰然，心中知道事情不妙，趕緊轉身上樓，來到五十三層。他率先看到的是櫃台和等候區，右邊有扇凹陷扭曲的金屬大門，一個清晰的拳印烙印在中間，從些微的縫隙能看到幾道影子在裡頭竄動。
約翰趕緊衝進去，發現整個環境血跡斑斑，瘋狂噴灑在辦公室的每個角落，所有家具全毀，而且是粉碎性的破壞，根本看不出那些殘屑來自於哪裡。
穿著軍裝的拉馬斯站在中央，衣服稍微破損，臉上有些傷痕，不少血液灑在他身上，突然他一個大轉身，將憑空出現的亞歷山大轟倒在地，原本殘破的地板又響出更多碎裂聲。
亞歷山大滿臉濃血，衣服皺摺的厲害，前所未見的狼狽，他硬是補踹一腳在拉馬斯的腋下，將他擊退，接著掙扎起身，虛弱的支撐著。
這畫面完全把約翰嚇傻了，完完全全的呆掉，這情況別說幫忙了，連保命都有問題！也許下一秒他的頭顱就被輕鬆摘下，拿來當球踢。
約翰趕緊掏出手機，死命大叫：「撤！」
創作內容
【長篇連載】殭屍世界 --- 第 32 章
小說創作 (11)
